李少臉上一陣尬尷,卻是什麼都不敢講,對於自家這個大伯,他是有些懼怕的,畢竟小時候就沒少挨他的教訓。
不過觸及到周圍人奇怪的目光,他就不覺漲紅了臉,一眼撇到唐靜芸正看着這裡的時候,惱怒的瞪了過去。
看到侄子這麼模樣,他也只能心中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的兒子沒有教養成這樣,不然遲早是要哭的。
他轉頭掃了一眼店內,一眼就看到了唐靜芸,愛李少詫異的目光中,自家這個素來威嚴大氣的大伯,就這樣大步走過,伸出雙手,大笑道,“您就是唐小姐?”
他還從未見過大伯會有這樣客氣的樣子,在他的印象裡,他的大伯從來都是走到哪裡都被人追捧的,連自己這個他的侄子都被人給幾分面子。
唐靜芸倒是波瀾不驚,只是淡淡一笑,“我就是,李經理。”
李乾貴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態度也更是謙恭,他是白易清花大價錢從其他的店裡挖來的人,以前也一直都是做這個行業的,他雖然來了翡翠居,卻一直都覺得白易清身後的人甚是神秘,哪怕是他這樣的親信都沒有告知。
連帶着他對白易清都很恭敬,在這樣的情況下,白易清吩咐下來的,並且是反覆交代過要好好關照的女子,他自然是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真是太高興唐小姐您的到來了,我之前……”李乾貴笑着解釋道。
唐靜芸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顯然對他這樣的寒暄並沒有興趣,這是自家的店裡的員工,能不能留還是看他長久的能力吧,她短時間內還不想自己去破壞白易清的佈置。
李乾貴被打斷了,臉上絲毫不露尷尬,只是有禮的笑着將唐靜芸引向櫃檯,更多不給面子的事情都經歷過,自然是不會太過放在心上,對一旁的店員道,“去將唐小姐這套收拾取出來。”
唐靜芸靜靜地站立一旁,店員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將那一套首飾就到了她的手裡,她笑着對李乾貴道,“勞煩跟白先生說一句,這套收拾我很滿意,辛苦他了。”
“不敢不敢,唐小姐能夠喜歡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李乾貴笑的一臉謙卑,這個女生對着這樣一套首飾的態度,淡然無比,足以說明很多事情,就比如說這樣上百萬的價格的首飾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唐靜芸帶着首飾出了門,臨走時對着一旁的李少露齒一笑將李少弄得尷尬不已。
剛纔自己還在那裡說大話,沒想到這個一點都不起眼的女生,居然轉眼就將翡翠居里那套價值百萬的翡翠首飾給取走了,而且看自己叔叔的樣子,這個女生一定不簡單。
想起自己剛纔的做法,在她的眼裡可不就是跳樑小醜嗎?一時間不敢與唐靜芸對視。
倒是她身邊的女生眼中是滿滿的羨慕,那麼昂貴的首飾吶,價值數百萬,自己什麼時候纔能有機會戴一次?
——
如果問唐靜芸,她對上流社交圈子的印象是什麼?她大概會晃一晃自己手中的紅酒杯,眼帶不屑的告訴你,“觥籌交錯,衣香鬢影,浮誇虛假。”
這十二個字很精確的概括了上流社會中的很多門道,因爲每一場宴會都是逃脫不了這些,不管是以何種目的舉辦的,對於某些人來說,不過是彼此交流感情的場所,如此而已。
她此時就真的感到有些無聊,因爲在這個宴會上,她實在是沒覺得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她來的不早不晚,就是掐着那個點過來,到了之後就默默地找了一些蛋糕,挑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這裡沒有她需要交際的人。她看每一張臉都有些熟悉,因爲前世的她也是這種場合的常客,對着什麼都能夠笑着,曾經那種虛假而再真切不過的面具,就是在這樣的場合煉成的。
今天來的人很多,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有拖着長裙的名門貴婦,有打扮的格外別緻的公子、小姐,在京都裡,最不缺少的就是這樣的人了。
唐靜芸默默的打量着周圍的人,她突然覺得今生的自己,似乎和這個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地方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不是說外表衣着上,而是內心,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了曾經的那份感情。
這個唐家專用的舉辦重大酒會的地方,她曾經是這裡的常客,每一次都不會漏過,而在她成爲唐家家主之後,就封了這裡,她一點都不想再看到這裡的東西。
唐靜芸突然覺得,如果此時手中再夾一支菸就好了,不過這種場所當衆抽菸是非常失禮的,她還不想被人矚目,所以就只能在心裡想想。
不過哪怕她表示的再低調,她依舊還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比如說在和宴會上和自己閨蜜交流的唐雨珊,她就一直都搜尋着唐靜芸的身影,她倒是想要看卡唐靜芸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會有什麼表現,不過令她詫異的是,唐靜芸居然只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吃東西!
她想起自己家裡那個喜歡在長輩面前裝可愛的私生子,突然覺得唐靜芸似乎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討厭?
有了比較才知道,這個唐靜芸可以說是“乖巧”的不可思議,一開始就不願意進唐家的大門,只是要了一棟別墅在外頭獨自居住,這可比那個被爺爺接回家的私生子識相多了。
當然,在唐雨珊心中,對於唐靜芸的忌憚還是要多的多,因爲那個私生子一看就是好糊弄的小子,到底是小婦養的兒子,看上去長得很精緻,其實很嬌氣,動不動就向長輩告狀,殊不知,這樣的小子必然在這個圈子裡混不開。
要知道,上流圈子可是自成一套規矩的,同齡人之間的事情,如果不是鬧得要出人命,都是不會找長輩來干涉的,否則就是要上升到家族勢力的鼻竇,所以,如果一味的找長輩,根本混不開。
倒是唐靜芸,她身上有種能夠令她忌憚的特質,哪怕是那天不動聲色的化解自己指摘,或者是那天站在舞臺上的她太過耀眼,那種令她萬分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心中不得不升起一種忌憚。
一個在泥土裡打滾放養長大的孩子,都能有這樣一身貴氣和手段,如果經過精心的雕琢和培養,她又將成爲怎樣的人物呢?
唐靜芸自然是知道肯定會有人在打量自己,不過她並不放在心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空盤,有些無奈,這可真不是什麼愉快的感覺。
就在這時,另一個放滿了琳琅滿目的糕點的盤子放到了她的身前,唐靜芸擡頭看向盤子的主人,詫異一笑,“顧凌?”
來人真是顧凌,他溫和的一笑,“一眼就看到了你在這裡,當真是好巧。”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顧凌有些詫異的問道。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不會是那天那奔馳車子主人送來的請帖吧?”正是一身精心裁剪的燕尾服打扮的戚澤九,他今天的穿着顯得很精緻,和平常看起來多了幾分俊美,也顯得有幾分陌生。
看到唐靜芸略帶詫異的眼神,戚澤九眉頭挑了挑,“怎麼?沒見過少爺我這麼正式的打扮?有沒有覺得特別帥氣?”
唐靜芸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認真地道,“好帥,簡直帥哭了!”
“哈哈……”顧凌低聲笑了起來,也看了看自己發小的打扮,點頭同意道,“簡直帥哭了!”
戚澤九眯眼一笑,“你們兩個混蛋!再也不要想在學校裡吃到少爺我請客的免費午餐了!”
唐靜芸和顧凌兩人連忙討饒,好一番玩鬧後,才恢復了話題。
“話說你是怎麼進來的?不會真的是澤九說的那樣吧?”顧凌挑脣笑問道。
唐靜芸看着兩人,隨意的攤了攤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道,“對啊,就是那樣的啦。”說起來,她倒是不意外會在這裡看到這兩人,他們兩個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中出名的人物,家世顯赫,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會吝嗇給他們的請帖。
兩人見唐靜芸不欲多說,也就沒有追問。
倒是戚澤九笑着對一旁的顧凌道,“阿凌,你知道這唐家要辦這宴會的用意是什麼嗎?”
顧凌掀了掀眼眸,倒是露出了幾分不屑,“我聽人說,好像是唐家家主在外頭養了個情婦,給他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唐老爺子發什麼瘋,居然要將這個私生子任認回來,這宴會就是用來介紹那個私生子的。”
“嗤!”戚澤九笑了笑,“這面子可真夠大的!”
他們這個圈子,對於私生子這樣的存在,本身就存在着排斥,總是能夠找到不少的優越感。
“不過我聽說,唐家不是還有一個私生女嗎?怎麼後來就沒有風聲了?”戚澤九神秘兮兮地開口問道。
唐靜芸默默地叉了一塊蛋糕在嘴裡,嘴角抽了抽她倒是要不要呢還是要不要呢告訴這兩人,他們議論的私生女就在兩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