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報告!”,通訊兵從軍隊後面跌跌撞撞的奔來,全然不顧手上的報文被雨水打溼。他給那德帶來一個震撼性的消息:“上海彈藥庫被炸了,江南製造局也被炸——”
“什麼?!”,那德一雙眼睛如要瞪出血來,杜月笙雖然聽不到那通訊兵說什麼,不過他看到那德的這個神色,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微笑,看來革命黨真的動起來了。他們不但動起來了,而且還動的如此張揚。這下,那德可要坐不住了。
通訊兵咕嘟咽一口唾沫:“革命黨造反了。”
“撤,撤!”,那德瘋了似的下令。現在杜月笙這一羣人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他甚至不能再爲了杜月笙浪費哪怕一分鐘的時間。要是今晚自己一個應付不善,被革命黨得逞。那自己的命也要搭進去了。
“傳我將令,所有人跟我一起殺奔彈藥庫!”,他緊接着對通訊兵命令:“趕緊給兩江總督端方大人發報,請求支援!”
如狼似虎的官兵掉頭而走,劫後餘生的衆人面面相覷。張嘯林走到杜月笙身邊:“怎麼回事?他們怎麼走了?還有,這爆炸是——?”
杜月笙嘿嘿一笑,指了指戴春風:“你看人家就比你精明,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剛纔就懂得緊緊靠在我身邊。”
戴春風斯文一笑:“今晚你是主帥,在你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月笙,你沒事吧?!”,一個女聲響起,杜月笙立刻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君容?”
陳君容帶着一隊人趕過來,跟他一起的,還有幾十個穿着黑衣,腰間別一把小斧子的人。王亞樵從人羣裡越衆而出:“漢明,你們怎麼來了?”
那個被他稱作漢明的人嘿嘿一笑:“咱們斧頭幫的幫主在這兒拼命,我們做手下的豈能置身事外?”,陳君容也點一點頭:“月笙,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說一聲,真把我急死。”
兩隊人裡面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瘦子看着杜月笙:“你就是杜月笙?”
“這是?”,杜月笙根本不認識那個人。
“我們的大師哥,金澤。”,銀屏一指那人,給杜月笙作了解釋。
陳君容點一點頭:“多虧了他,要不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這兒。”
杜月笙一臉的不明所以,本來陳君容和斧頭幫能夠及時趕到就已經讓他很驚訝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鬼眼的一個學生跟着來了。
金澤走到杜月笙身邊壓低了聲音解釋:“我的老師早爲你們籌劃好了一切,你們行動的時候,我就約好了斧頭幫的人。嘿,爲了找到你的人的落腳地,可讓我費了一番心思呢。總之,我帶着這兩隊人是來接應你們的。”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這邊打得火熱,我們幾個都在鬼門關上掙扎了好幾個來回了,你們也不出來?”,杜月笙忍不住抱怨。
“你希望我們早出現?”,金澤笑吟吟的反問了一句。
杜月笙如夢初醒:“說的不錯,你們現在出現纔是最正確的。”,剛纔擊殺嚴九齡的時候,有他們沒他們是一樣的結果。而對抗那德,有他們沒他們,結局也差不多。可是現在就不同了,這兩路人馬出來,直接讓杜月笙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黃金榮他們留下的打手已經所剩寥寥,當然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恰在這時,陳其美和燕神武回來了。陳其美眉飛色舞:“啊哈,鬼眼了不起,居然能提出先炸彈藥庫和江南製造局的建議。我真佩服他,他是從哪裡搞到的上海彈藥庫的守備底細的呢?”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撤了。”,杜月笙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現在他們該做的已經全做了,不撤還等什麼?
陳其美點一點頭:“我和志清必須儘快去跟同志們匯合。”
於是所有的人都各自走了,銀屏和鐵丹跟着金澤,他們按照鬼眼的指示,將追隨蔣志清和陳其美去爲革命黨效力。剩餘的打手們急匆匆的趕回自己的地盤,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爲自己的兄弟們收屍。
“杜月笙,我要跟你說再見了。”,張嘯林拍了拍杜月笙的肩膀:“我還要回黃金榮那裡。”
“你是怎麼想的?”,杜月笙對張嘯林的決定頗有些不解:“說實話,我覺得你不像是能夠安穩的追隨別人的人。”
“爲了以後能成大事,現在我只有寄人籬下。”,張嘯林長出一口氣:“經過了我們大鬧魚行街還有你反出知府地牢這兩件事,我就明白了,人總是要靠着一個勢力或者一個組織才能更好的發展自己的。爲了以後的成就不低於黃金榮,我現在只有暫時投靠黃金榮。”
“哈,你學劉備啊。”,杜月笙點一點頭,張嘯林的這個想法很實際,他很贊成。
於是張嘯林和林懷部帶着黃金榮的打手們走了,他們來的時候足有近百號,可走的時候只有二十來人,並且裡面有一半已經掛彩。他們的傷亡人數足足有四分之三,可見此次火拼之慘烈。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場席捲全國的革命浪潮中,黃金榮的所有勢力和人手,都會達到這樣的一個傷亡比例。
“後會有期。”,王亞樵對着杜月笙拱了拱手:“以後咱們總有再見的時候。”
“哈,上海幫會界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你呢?”,杜月笙問了一個好奇的問題。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這點人手還不想全部賠進去。”,王亞樵答非所問的回了這麼一句,帶着自己的人就要走。
“王幫主——”,戴春風沉吟了一下,接着下定決心:“自從我脫離周鳳岐,我們兩個偶遇之後,你一直對我優待有加。可是,你的作風跟我格格不入。與你共事,很難實現我的抱負——”
王亞樵對他的話並沒有覺得意外,他點一點頭:“不錯,你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你想接下來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