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陣地被日軍突破,一零八師敗堡,參謀長臭猜軍長吳克仁重傷和三二一旅被圍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指揮部。
“黃總指揮、旅座,目前日軍的突破李塔匯陣地的一個聯隊已經在三十一號鐵路橋附近和四十二團的先頭部隊交上火;另一個聯隊已經由李塔匯向米市渡迂迴,和米市渡登陸的日軍會合。吳軍長和一零七師的三二一旅因來不及撤退,已經被日軍增援的十八師團三十五旅團包圍。”沈醉匆匆跑進來報告最新的情況。
“那一零八師呢?他們怎麼能丟下他們的軍長,自己跑回來了?”黃琪翔瞪大了眼睛大聲問道。
沈醉有些尷尬地連忙回答道:“一零八師還剩下不到兩千人,剛剛撤到西關。”
“丟了自己的軍長,還有臉跑回來,張文清應該槍斃。”黃琪翔怒不可竭地大吼道。
沈修文也是皺着眉頭,儘管一零八師的傷亡慘重,但對這種扔下自己長官和兄弟部隊自己回來的人,他也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同時施修文還擔心的是,他們的擅自撤退直接就把松江西關暴露在日軍的眼皮子底下。
“讓開,放我進去,我要見黃長官,你讓開。”
“吳旅長,您不能進去,吳旅長?刀刀7”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馬聰平,什麼情況?”本來就十分心煩的沈修文朝着門外大喝一聲。
馬聰平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跑進來,報告道:“吳旅長他們?刀?刀”
未等馬聰平說完,頭上綁着繃帶,還吊着胳膊的吳賽已經從外面直接闖進來,氣呼呼地瞪了沈修文一眼,向黃琪翔立正道:“黃長官,我要帶着弟兄們去救我們軍座。”
“胡鬧,你身上還帶着傷,而且你們有多少人,不是白白送死嗎?”黃琪翔皺着眉頭厲聲喝道。
“我的這點傷不妨事,請黃長官下令將一零八師的部隊交給我指揮,我一定把我們軍座和三二一旅救出來。”吳寡拉掉自己脖子上吊着胳膊的繃帶大聲說道。
原來吳寡是想要一零八師的指揮權,但是一零八師只剩下兩千不到的殘兵,戰鬥力和士氣都不行,吳害想帶着這些人去替三二一旅解圍,無疑于飛蛾撲火。而且,剛剛接到的命令是堅守松江三日,這些退下來的殘兵也是非常寶貴的。黃琪翔雖然已經被免去松江前線總指揮,但他也絕不允許讓吳塞帶着去白白送死。但是。吳克仁和三二一旅又不能不救,黃琪翔只能爲難地看了看沈修文。
未等黃琪翔開口,沈修文主動說道:“吳旅長,你還是安心養傷,我馬上命令四十團前往接應三二一旅和吳軍長。”
吳寒聽到沈修文這話,不由一愣:“沈旅長,你真地願意幫我們六十七軍?” “吳旅長,你這是什麼話?咱們都是中國的軍隊,都是爲了打日本。難道你們不遠千里來到松江,難道就是爲了來幫我們獨立二十旅的?”說着,沈修文轉身對黃琪翔說道:“黃長官,事不宜遲,我命令四十團馬上出發,即可營救三二一旅和吳軍長。”
“好。”沈修文能主動出兵,黃琪翔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十分欣慰。按理說現在的松江防務已經直屬泓滬前敵總指揮部。他這個右翼兵團副總指揮已經指揮不動沈修文的獨立二十旅了。
“沈旅長,把我和我們三一九旅的弟兄也帶上吧。”吳塞在一旁連忙道。同時也爲剛纔自己的衝動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沈修文。
“吳旅長,你的傷?”沈修文有些猶豫道。
“咱們都是當兵沒這麼嬌氣。”
“好。”既然吳塞義氣,沈修文也痛快。
不過,儘管吳寡是少將,沈修文只是上校,但他還是以剛網被任命的松江城防司令部參謀長的身份命令道:“吳旅長,你們可以去。不過前提是你們必須要服從滕副旅長的指揮。”
“是。”吳暮感激地向沈修文敬了一個軍禮。
牛島滿率先從正面突破了李塔匯防禦陣地,由於正面陣地上的一零八師潰逃,再加上軍長吳克仁重傷,參謀長吳桐網陣亡,側翼陣地上三二一旅士兵的士氣大受影響。根本擋不住手冢旅團的進攻。而且由於一零八師潰逃,使礙手冢旅團迅速從兩翼包抄,把三二一旅一千多名士兵團團包圍。
胸部中彈的吳克仁躺在擔架上氣若游絲,一旁的軍醫正在做緊張的處理。
“怎麼樣?軍座怎麼樣?”一旁七師師長金本璧緊張地問道。
“軍座失血過多,血根本止不住,需要馬上手術,不然就會有生命危險。”軍醫顯礙手足無措的地說道。
“張文清這個王八蛋。”金本璧嘴裡咬牙切齒地罵着。
“組織敢死隊。無論如何要保護軍座撤進縣城。”接着金本璧對三二一旅的旅長朱之榮大聲命令道。
“是。”肩膀上也已經掛了花的朱之榮大聲應道。
但是由於鬼子的火力實在是太猛,朱之榮組織的敢死隊進行了兩次突圍,傷亡了上百人,但還是沒能突出去。
“軍座不行了。”突然軍醫大聲尖叫道。
自從六十七軍的老長官王以哲被孫銘九暗殺,東北軍分裂之後,吳克仁就一直是六十七軍的精神領袖。和張文清不同的是,金條璧是六十七軍的老人了,一向是吳克仁的死忠。聽到軍醫的大喊頓時大驚,連忙撲到吳克仁的擔架旁,大聲喊着:“軍座。”
但是金本璧最終沒有喚腥吳克仁。
“軍座,我一定帶您衝出去。”金本璧臉上掛着淚花,親自動手把吳克仁的屍體綁在自己的背上。
“全軍突圍。”隨着金聖璧振臂一呼,三二一旅上千名官兵一齊向西關方向突圍。
只有突出去纔有活命的機會小此時的東北軍官兵迸發出強大的戰鬥力。而手冢旅團則抱定了要全殲三二一旅。
“射擊。”包圍三二一旅的手冢旅團第一一六聯隊聯隊長片網角次中佐看到支那軍發起自殺式的衝鋒,嚎叫着命
“達撻撻刀刀刀”九二式重機槍、歪把子輕機槍,瞬間在中國軍隊的衝鋒隊伍前拉開一道火網,衝在最前面的幾十名東北軍官兵頓時倒地,數十道激射的血箭噴灑在空中。
“咚咚咚”怪叫着撲上來的擲彈簡擅彈在衝鋒隊伍中密集爆炸“轟轟轟”一團團火球中血淋淋的肢體和破碎的武器漫天飛舞。
而東北軍的官兵們依舊象飛蛾撲火般地向前衝鋒着,停下來或者後退肯定是死,只有向前衝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趴在一個土包後面的片網從望遠鏡中看到不斷倒下的衝鋒隊伍。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他知道僅靠剩下的這數百名支那士兵,根本衝不出他的包圍圈,只有送死。
“呦西,殺給給,殺光這些支那人。”
但是就在片岡集中火力圍剿的時候,突然從部隊的背面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
“怎麼回事?”片岡驚詫地大聲問道。
“是支那軍,是支那軍衝上來了。”一名大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報告道。
”攔住他們,一定要攔住他們。”片岡拔出指揮刀大聲命令道。
但是從背面衝上來的這支中國軍隊的火力遠不是被包圍的中央軍所能不比擬的。滕東林把四十團特務連調到衝鋒隊伍最前沿,清一色的衝鋒槍,加上身後又有迫擊炮和重機槍的掩護,鬼子根本就擋不住他們。在特務連的身後。則是兩百多名由吳塞親自率領的瞪着血紅的眼睛的三一九旅的官兵。
原本看着弟兄在自己的身邊一個個倒下,絕望着準備與日軍玉石俱焚的金本璧,突然看到日軍背後喊殺聲震天。防線震動,攔截火力頃刻間減弱下來。頓時大聲吼叫道:“弟兄們,友軍來接應我們了。殺呀!”
僅剩下不到六百的三二一旅的官兵們終於突破了日軍的包圍,和前來接應的四十團會合。
“軍座呢?你們誰看見軍座了嗎?”吳塞從後面衝上來,攔住剛剛突圍出來的三二一旅的官兵,焦急地大聲問道。
官兵們看着吳寡一個個地都低下了頭。一個激靈遍體寒意的吳塞嘴裡喃喃着:“不會的,不會的。”一邊四處張望着。突然,當他看見身材高大的金本璧時,身體猛的一震,接着象被彈簧繃起的一樣。竄到金本璧的身前。
金舉璧一把抱住看着自己背上軍座的遺體,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的吳賽,大聲說道:“吳寡,趕緊帶着弟兄們撤退。”
“不,不。”吳塞象是抓狂一樣從金本璧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報仇我要給軍座報仇,給我的老叔報仇。”吳賽一邊大喊着,一邊從旁邊一名士兵的手中搶過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招呼着自己身後的三一九旅的士兵:“弟兄們,不怕死的,跟我衝,殺光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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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滕東林從後面上來一把拽住吳賽,大聲喝道:“吳旅長,鬼子馬上就要上來了,必須立刻撤退。”
“你管你撤,我不撤,我要跟小鬼子拼了,我要給我老叔報仇。
”吳賽拼命掙扎着大喊道。
“吳旅長,你別忘了出來的時候我們旅座是怎麼命令的。”滕東林急着大吼道。
“啪,啪。”這時金本璧衝上來對着吳寡就是兩記耳光,衝着吳寨大吼道:“你想讓這麼多兄弟陪着你一塊兒送死嗎?軍座的仇,我們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
金本璧的棒喝讓吳賽愣住了小接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金本璧對身旁的兩名士兵使了個眼色,架起無力的吳寡迅速向西關撤退。
六十七軍在短短的兩天內徹底打殘了。軍長吳克仁、參謀長吳桐剛陣亡,全軍剩下不到兩千人馬。
新任松江城防副司令黃維和增援的六十七師還在路上,但是松江的形勢並不樂觀,四十團和四十二團已經在西關外圍和手冢旅團以及牛島旅團的藤田聯隊交上了火。第六師團的餘部已經渡過黃浦江並且和坡井旅團的四十七聯隊會合,隨時有可能向南門再次發動攻擊。
但令沈修文更加煩心的是平靜沒多久的吳寡竟然帶着兵直闖一零八師師部,要不是金本璧極力阻止,黃琪翔親往彈壓,六十七軍這些殘部差點鬧出兵變
“黃長官,這樣不行。六十七軍如果再這樣鬧下去,非但幫不上忙,只會添亂。”沈修文皺着眉頭說道。
其實六十七軍剩下的這兩千不到的人馬。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如能加以利用,對防守松江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但是。由於吳克仁的陣亡,軍官間內訌,導致軍心不穩。沈修文寧可把六十七軍象郭汝棟的四十三軍一樣撤下去休整,也不敢讓他們參與松江的防守。
作爲第三黨的領導人,出於同命相憐。黃琪翔很想把這支東北軍的勁旅保留下來,可是按照目前的局面,他這個即將去職的總指揮也無能爲力,黃琪翔咬了咬牙道:“我據實向南京報告。”說着,黃琪翔帶着懇求的目光看着沈修文道:“光復,我希望將來你能善待這支部隊。”
沈修文不由一愣,怎麼是讓自己善待這支部隊,網想張口問道。只見黃琪翔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對於你們那位校長,我是太瞭解了。六十七軍防守不力,如今又是羣龍無首,擺脫不了被取消番號的命運。與其讓這些官兵分散到別的部隊,我會建議把他們編入你們獨立二十旅,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防守不力,取消番號?可是,黃長官。六十七軍此次不但無過,應該是有功的。如果沒有六十七軍擋住西線之敵,我們獨立二十旅根本不可能全殲南城之敵。這怎麼可能呢?”沈修文驚訝地說道。
雖然剛開始他對六十七軍這支東北軍和吳克仁不太待見,但是六十七軍奮勇抗日,吳克仁更是不惜以身殉職。讓沈修文非常感動。
黃琪翔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等你看到南京的回電,你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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