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大夫所說。....”景越良實話說道。
柳雲風眼光一閃,如此說來不是景亦楓所說……
“柳狀元,還請柳狀元能夠割愛,景某定會感激不盡。”景越良見柳雲風卻應,又出了聲。
柳雲風擡眸,瞧向景越良,嘴角又勾起了那抹輕佻的笑意:“雲風想侯爺弄錯了,我柳府並無什麼萬年雪蓮!”
“你…你方纔問着是何人所說,如今倒又是沒了萬年雪蓮。”司徒玄氣得通紅了臉,緊緊的瞪向柳雲風。從瞧見這個所謂的狀元爺第一眼起,司徒玄便不喜他,打心眼裡不喜他。
柳雲風點頭:“司徒大人,雲風看你是誤會了,雲風只是好奇問問侯爺而已,何人會說我柳家有萬年雪蓮,我柳家根本沒有此物。”語氣甚是理所當然,嘴角掛着一絲無奈的笑意,彷彿司徒玄的話語十分好笑一般。
“你…”司徒玄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傅天凌拍了拍司徒玄,拱手:“柳狀元,此次我們是十分誠心的前來,是爲救人命,還望柳狀元能好心割愛!”
“傅大人這是何話?且說我柳家有無萬年雪蓮,即說有之,聽這名便知是十分珍稀之物,許是我柳家之人往後有個好歹還能派上用處,雲風爲何要拿出?”柳雲風瞧着傅天凌,臉上帶着淡淡的疑惑。
傅天凌本便不善言辭,聽得他如此問,竟是吶吶得說不出話來。
景越良聽得柳雲風如此說,心亦知道這萬年雪蓮怕是得不到手了,卻是不放棄:“柳狀元…”
話還未說完,便被柳雲風打斷了:“景侯爺,司徒大人,傅大人,雲風確實不知我柳家有萬年雪蓮,若是三位還有其它事便請上位,若是無其它事,那雲風便失陪了!”
“你…”司徒玄簡直快咬牙切齒了,盯着柳雲風。
柳雲風卻是轉了身:“管家,送客。”說罷便走出了正廳。
司徒玄直想衝上前拽住柳雲風,卻是被景越良與傅天凌拉住了。
“先回府罷。”景越良低眸,人家不同意拿出來,他們總不能硬來,還是回去問問楚大夫有無別的辦法罷。
便這樣,司徒玄被兩人拉出了狀元府。
柳雲風在轉角瞧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伸手打了個響指。
“少爺,有何吩咐?”暗中出來一穿素綠色錦衣的中年男子,一瞧便知武功極極高。
“去侯府,監視景世子和怡郡主的狀況!”柳雲風淡淡的吩咐,眼光微閃,讓人看不清情緒。
中年男子領命,躍身,往府外而去了。
侯府內,銀杏樹飄蕩,一片金黃。
莫靜怡瞧着樹下的身影,纖薄至搖搖欲墜的感覺,心中染起濃濃的心疼,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怕了,確是怕了,長久的期盼,那般的深情,卻是無言相對。
景亦楓雙手撐在銀杏樹上,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全身,彷彿沒有這顆樹的支撐,他便會摔倒一般。
如同柳雲風說得那般,如今他即沒有了武功,亦沒有了當初的那般俊逸才華,當初從不爲人威脅的他,竟是被人威脅得如此徹底。
心愛之人便在面前,他卻無法上前,無法擁抱於她,無法安慰於她。
瞧見莫靜怡那雙期盼,還着深情的美眸,景亦楓如何能抵制,只能避了她的眼光。
眼眸中帶着些不安,莫靜怡能察覺到,楓在排斥她,心微疼。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邁開腳步,緩緩向那道纖薄的身影走去。
聽見身後傳來的細微腳步聲,景亦楓的心頓時緊住了,該如何是好。爲了祖父,他定是要堅守下去,只是他如何能控制住自己?
腳步停在了他的身後,心微微顫抖,溫熱的氣息從背後延至心房。
“楓,我好想你。”環住他瘦弱的腰,將臉龐靠至他的背後,無數的話語,濃濃的思念,終究化爲一句話。
身子微微一滯,卻是生硬的板了起來,用盡了全身之力,踏開腳步,離了她的懷抱。
背後頓時傳來一股涼意,心縮攏了起來,怡兒…心中呼喚着,卻是化做了喃喃無語。
莫靜怡已然呆立在原處,擡頭,深深呼吸,將淚水落迴心底,化成一圈漣漪。
心彷彿愈來愈疼了,曾無數次想像過心愛之人歸來時的情景,久久相擁,亦或是說不盡的話語,亦或是激動落淚……萬未料到,會如同今日這般。
霧濛濛的眼眸瞧向那道身影,楓他只是受了太多的苦了…無論如何,此生,她莫靜怡心中再也無法容得他人,她莫靜怡跟定了景亦楓。
走上前,伸手扶住他:“楓,你累了罷,我扶你回去歇息。”
景亦楓握緊拳頭,眼中閃着濃濃的掙扎,想要脫了她的手,卻沒了力氣。
正想邁開腳步,任她扶着回去,眼光卻是一閃。他仍失了武功內力,聽力與視力卻是未減,銀杏樹林外,是一道素綠的身影。這道身影他見過,是柳雲風的人。
身子微微一鬆,呵,柳雲風終究信不過他,也是,對於怡兒,若是無人瞧着,他又如何能狠下心…
心中哀唉一聲,終是脫了她的手,淡淡的語氣:“我自已能走。”
緩緩的朝着楓華院走去,始終未瞧莫靜怡一眼。
莫靜怡斂眉,即是定了決心,便不做多想,跟上景亦楓,如何,她莫靜怡都會是景亦楓的妻!
景越良三人神色各異的回來了,景越良一臉無奈,傅天凌的冰山臉更甚,司徒玄則是一臉氣鬱。
“侯爺,如何了?”楚大夫見三人回來,急急迎了上前。
景亦欣扶着秦氏跟在身後,瞧見三人的表情,已是知曉答案了。
景越良搖了搖頭:“父親他醒來了嗎?”
“景老頭還未醒,讓他多睡一會,若是七日後再沒有萬年雪蓮,怕是…”楚大夫的語氣較爲低落,本自信的以爲已把景老頭的病治癒了,卻未想到…
“老爺,夫人,不好了…”丫環急急跑入院子內。
秦氏眼光微微斂下:“如何不好了?”
“世子爺…世子爺…把…把怡郡主推倒了…”丫環拍着胸口,好不容易纔說完整句話。
“什麼?”衆人大驚。
小荷方纔留在了傲華院內,聽到丫環如此說,急急衝了出去。
其餘的人也紛紛往楓華院而去,心中皆是疑團重重。
楓華院內,一片糟糕,丫環們紛紛收拾着主屋內的東西。
五寒皆爲冷淡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無措與濃濃的疑惑,世子爺那般愛護郡主,如何會這般對待郡主?
小荷望去,見莫靜怡便站在屋外,右手捏着自己的左手,眼光有些呆滯。
急忙跑上前:“小姐,你沒事罷?”拿起她的手,便見手上擦破了皮,正流着血,心疼的拉着她往外走去:“小姐,快去讓楚大夫包紮一下。”
莫靜怡瞧了眼主屋一眼,低眸,隨着小荷走了出去。
隨後而來的楚大夫,還未弄清楚是何狀況,便被小荷拉着出去了。
“發生何事了?”秦氏踏入院子便急急問道。
丫環們行了禮,指向主屋:“夫人,世子爺摔了屋內的東西,還把郡主趕出了屋子。”
秦氏不再問話,幾人急急走向主屋。
“不要進來,全部出去。”還未踏進屋子,便傳來景亦楓的聲音。
幾人腳步一滯,瞧向屋內。景亦楓正坐在榻上,臉色仍就蒼白,面無表情,並未瞧向屋外。
屋內幾個丫環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被打碎的東西,也不敢擡眸擡自家世子爺,收拾好了便急急出去了。
“楓兒,發生何事了?”景越良朝着景亦楓問道,眼中自是一番着急。
景亦楓坐着未動,只是轉過頭來,淡淡的睨向景越良,輕薄的語氣隨之而出:“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句話。”
景越良愣住,正想踏入屋子的左腳硬生生的扯了回去,瞧着屋內的景亦楓,納納的說不出話來。
秦氏瞧了眼景越良,眼光微微一閃,又朝向屋內:“楓兒,發生何事了?”
景亦楓瞧着屋外的人,揮了揮手,語氣仍就十分冷淡:“無事,你們可以回去了。”
“楓,你怎麼了?”司徒玄方纔在柳雲風那受了一股子氣,現在又瞧景亦楓如此樣子,自是更氣了,瞧見景亦楓如此虛弱的樣子卻是發不出火來。
“我都說了我無事,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你們快走罷,別在這裡礙了我的光線。”仍就冷淡的語氣,卻是帶了一絲不耐。
門口的幾人皆是沒有想到景亦楓竟會如此樣子,愣愣的瞧着他。
景亦欣眼光微閃,瞧着景亦楓:“哥哥,怡姐姐好像受傷了,你不去瞧瞧她嗎?”
景亦楓眼光一滯,他身子虛,方纔還是十分輕的推了怡兒,如何會受傷,硬生生止住了想去瞧莫靜怡的心思,“受傷了讓楚大夫包紮一下便行了,一點小事而已,何須與我說。”站起身子,“你們若愛站在門口便站罷,我去睡覺了。”似十分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往內屋走去。
“哥哥…”景亦欣喊了,想進屋去,卻是被秦氏拉住了。
“罷了,楓兒方纔回來,許是心情不爽,瞧他如此虛弱,讓他歇息歇息罷,我們去瞧瞧怡兒如何了。”
說着,拉了景亦欣轉身往院外而去。
傅天凌亦是拉着板着臉的司徒玄走了。
景越良卻仍就呆立在原處,方纔景亦楓的那句“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句話”,如同一根尖硬的生刺,刺入他的心中。確實,他沒有那個資格,他沒有做好父親,若是他能做好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許是今日的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秦氏走到院口,又停了腳步,瞧向景越良,想開口喚他,終究只是微動了幾下嘴脣,並未出聲。
景亦欣瞧見自己孃親的樣子,便開口喚道“父親,走罷。”
景越良緩過神來,苦楚一笑,轉身離去。
莫靜怡被扶到了傲華院,楚瑾爲她細細的包紮了。
“小姐,這是世子爺推你的嗎?”小荷很是心疼的問道,眼中卻是濃濃的疑惑,世子爺如此疼愛小姐,又如何會這般對待小姐?
秦氏等人亦是瞧着莫靜怡,竟都是不相信景亦楓會那般對待莫靜怡。
莫靜怡搖了搖頭,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是我不小心摔到的,大家不必擔心。”站起身來:“小荷,陪我回莫府收拾行禮。”
小荷點了點頭,自是知曉自家小姐的想法,定是放心不下世子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暗。
莫靜怡已是回到了侯府,與景亦欣睡在一塊。
兩個少女卻是各自沉默着,久久不能入睡。
楓華院內,景亦楓閉着眼,想起莫靜怡受傷的眼神,何其心疼,比之三個多月那般痛楚的日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躺在了牀上,久久方纔入睡。
夢中卻是那無止盡的黑暗,也許那段黑暗的日子是他再也不想憶起的,那個黑屋,那個女人,那無形的壓抑與痛楚。
身上已滿是汗水,睜開雙眼,只有想起那抹身影方纔能夠平復心情。
怡兒…對不起,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