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可還走得動?我們到那邊去走走可好?”景亦欣扶着景傲,在侯府內漫步,手指向小片的楓樹林。
景傲嘴角掛着笑意,直覺整個人精神了不少,點頭:“好,祖父走得動。”
兩人這才慢慢走向了楓樹林,一老一小,頗感溫馨。
“祖父,先坐會罷。”景亦欣扶着景傲坐到了亭子內,自己亦是坐下了身子。
景傲瞧向那片楓樹林,臉上浮出一抹懷念的神色,緩緩道:“這片楓林還是你祖母親手種下的。”
景亦欣擡眸,笑道:“祖父可是想祖母了?”
景傲點頭:“祖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非放不下你和楓兒,早便與你祖母一同走了。”
“祖父不能走,欣兒捨不得祖父。”景亦欣拉着景傲,語氣中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與一絲後怕。
景傲笑着點頭:“傻丫頭,祖父不是好好的,你啊終究是要出嫁的,到時便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可不能再同現在這般不懂禮數,胡作非爲了。”雖是這般說着,語氣卻是帶着濃濃的寵溺與疼愛。
“祖父,哪有你這般說欣兒的。”景亦欣不滿的嘟起了嘴,盡是抗議。
“唉,我們的欣丫頭長大了,一轉眼便要嫁人了。”景傲瞧着她,眼光中滿是笑意。
“父親,欣兒。”祖孫兩人正說着,不遠處傳來了秦氏的喚聲。
不一會兒,人便到了兩人面前。
“欣兒,你怎這般不懂事,你祖父纔好些,怎能讓你祖父受累,走到這裡來?”秦氏的瞧着景亦欣,帶着淡淡的責備。
“好了,舒環,你別怪欣兒,是我老頭子悶壞了,才讓欣兒帶我到這裡來的,來瞧瞧老太婆種的楓葉可好。”景傲維護道。
景亦欣一笑:“孃親,祖父不是好好的麼,瞧着精神氣也好了許多。”
“你呀。”秦氏淡笑的點了點她的手,又瞧向景傲:“父親,舒環是來找你商議楓兒的婚事。”
景傲亦是瞧向了她:“楓兒的婚事你與越良做主便可,我老頭子還瞎操這份閒心幹嘛!”
秦氏眼光一閃,倒還未與景越良商議此事,想了片刻,點頭:“是,舒環知道了,父親累不累,舒環和欣兒扶你回去歇息罷。”
楚大夫交待過,景傲身子還未完全復原,到底也是上了年紀,不可馬虎,不能太過勞累,亦不能受一丁點風寒。
景傲卻未言語,只是瞧着秦氏,似在想着些什麼,開口問道:“舒環,你與越良?”
秦氏微微低眸,淡笑道:“父親,你病方纔好,其它的事情別做多想,休養好身子,等能參加楓兒與怡兒的大婚纔是。”
景傲搖頭:“父親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不做它想,只想着我們一家人都和和美美。舒環啊,越良先前是錯的太過離譜了,只是他也算真心悔改了,你便原諒他罷。”
秦氏斂眸,瞧着景傲:“父親,舒環早已原諒侯爺。”
“那爲何?”景傲疑惑,即已原諒,又爲何這般冷淡。
“父親,我與侯爺都已過了大半輩子,再計較那些又有何意,如今舒環只想瞧着楓兒與欣兒成家,過得幸福美滿,再抱上孫子,便心滿意足了。”秦氏的眼中盡是和藹的笑意,一片恬淡。
景傲見她這般,終是無話可說,此事是越良惹的,還須他自個解決,嘆了一口氣:“回罷。”
景亦欣一直未說話,只是眼光卻是微閃,與秦氏一同扶着景傲往傲華院走去了。
送了景傲回院子後,秦氏便去了越水院。
景越良正獨自坐於院中,見了秦氏來,眼光一亮,急忙起身:“夫人,你來了。”
秦氏瞧向他,屈身:“婦人蔘見候爺,還請候爺自重。”
景越良聽得她這般說,一陣失落,卻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她終究還是不能原諒他。
“候爺,婦人此次前來是爲與候爺商議楓兒的婚事。”秦氏見他這般神情,微微不忍,卻仍就淡淡的道。
“先坐罷。”景越良指了指院中的桌椅,他早該想到,除了爲楓兒與欣兒的事,她又如何會前來找他。
兩人都是坐下了身,誰也沒有先開口,一時間竟是有些沉默。
“咳咳…”景越良受了些風寒,微微咳嗽了幾聲。
秦氏擡眸:“候爺受了風寒便別坐於院中吹風了。”
景越良眼光又是一亮,瞧向秦氏。
“候爺,怡兒的身份算爲高貴,爲楓兒下聘的聘禮定要好好商議一番,才能顯於侯府的誠意。”秦氏立即扯開了話題,不去瞧景越良,只是靜靜的用茶。
景越良無奈,點頭:“全由夫…舒環做主便是了。”
“那我便擬好單子,再交由侯爺過目,還請候爺於十日後一同往莫家下聘。”
景亦楓與莫靜怡已由皇帝賜婚,自是免了提親,直接下聘即可。本是要待莫靜怡及笄後方才下聘,只如今景亦楓等不及,且侯府也不想再拖下去,又由當今太子殿下應允,便選了吉日,於十日後往莫家下聘。
景越良點頭:“我知道了。”神情有些失落,自是因爲秦氏的態度。
“即如此,那婦人便告退了。”秦氏站起身,屈身,便要退了出去。
“等等。”景越良似想起了什麼,急急喚道。
秦氏停了腳步,瞧向景越良:“候爺可還有吩咐?”
景越良臉色有些不自在,從懷中掏出了用錦帕包着的東西,遞向秦氏:“這是當初母親給你的,只……這個待怡兒進門給怡兒罷。”
秦氏微愣,已然知曉他手中的爲何物,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舒環,當初是我對不住你,你不原諒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還有楓兒與欣兒,別這般拒我於千里。”景越良將東西給了她,一臉期翼。
他手中的是一柄如意,是景家的傳家之寶,甚是珍貴。當初秦氏嫁於景家,景老太太便給了秦氏這柄如意。只是後來安姨娘瞧上了這柄如意,便誘了景越良,讓景越良從秦氏手中騙取了這柄如意,成了安姨娘之物。
秦氏瞧着他,忽而淡笑:“候爺,我早已說過,我已原諒侯爺,侯爺無須再爲過往之事自責。”
“舒環…”景越良最怕她這般說,亦最怕她這般淡然的神色。
秦氏又是淡淡一笑:“侯爺若沒有其它事,那婦人便走了。”轉身,離去,只是眼光卻是瞧向了手中的如意,無聲嘆息。
景越良愣愣的瞧着秦氏遠去,閉了眸,終究還是無法原諒他嗎!
十日過得甚快,侯府這幾日很是忙碌,自是爲了下聘一日。
景亦楓卻甚是悠然,以休養身子爲名,又以大婚在即爲名,向夜君炎請了三個月沐休,每日帶着莫靜怡遊山玩水。
這可是羨煞司徒玄與傅天凌了,兩人本也想以大婚在即爲名請沐休,奈何夜君炎如何也不肯放人,只說待他們成親之時自會準他們幾日沐休。
而京城百姓都是得知景家世子爺未死的消息,極是開心,感嘆老天爺終究有眼,好人自會有好報。
清晨,霧濛濛,衆人的心情卻是甚好,皆是揚着笑意。
景家一席人來到祠堂,進行家祭。夜國向來有規矩,男方下聘前定要進行家祭,上香祭告列祖列宗,將前往某女方家下聘,請求列祖列宗保佑這段姻緣美滿幸福。
家祭過後,秦氏便到了正廳,清點下聘之禮。
“夫人,一切都準備好了。”管家上前稟報。
秦氏手中拿着禮單,又瞧了圈正廳內的東西,點了點頭:“去瞧瞧侯爺好了沒。”
管家應了聲,便出了正廳,瞧着越水院走去。
不一會兒,管家便回來了,後面跟着景越良。
“侯爺,可以出發了。”秦氏笑着,整個人揚着一股道不明的韻味,或許如同別人說的那般,人非喜事精神爽罷。
景越良點頭,這幾日低沉的心情也因此事有了幾分笑意。
準備了一下便往正廳外走去了,管家忙吩咐了小廝,搬了聘禮跟着出去了。
秦氏與景越良上了轎子,身後跟着較長的隊伍,擡着聘禮往莫家而去。
有百姓圍觀,感嘆,怡郡主果真好命,原本死於邊關的世子爺竟是活着回來子,一回來便要迎娶怡郡主,且有這般多聘禮。
“老爺,夫人,侯府來人下聘了。”陳管家笑着跟進正廳,向着莫正宇和蕭氏稟報。
莫正宇眼光一閃,瞧向一邊的柳雲風,倒未想到侯府竟會如此快的前來下聘。
柳雲風斂眸,起了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瞧來雲風來得真不是時候,雲風告辭。”說罷便往正廳外走去了。
莫正宇急忙起身:“狀元爺請……”
話還未說完便被蕭氏扯住了,回頭,只見蕭氏皺着眉頭向他搖頭。
“老爺,當初世子爺生死未卜,你有那般想法無可厚非,只是如今世子爺回來了,且侯府已然前來下聘,老爺還想留着狀元爺做何?老爺應該知道怡兒與世子爺的感情,那般堅定。老爺若真想讓怡兒幸福,便好好接待侯府的人,相信世子爺能給郡主幸福。”
莫正宇終究住了嘴,嘆了口氣:“狀元爺也算是個可憐的孩子,我能瞧出他對怡兒是真心的。”
“世子爺對怡兒便不是真心的?怨只怨他來晚了。”蕭氏對柳雲風並無半分好感,若是真心喜歡怡兒,那便應該祝福怡兒,而不應該再出現在怡兒面前,打擾怡兒與世子爺。
莫正宇無奈,點了點頭,吩咐:“管家,快讓下人們去備下茶水。”
陳管家笑着應了聲,小姐總算是有個好歸宿,總算是有個好結局了。
莫正宇想了想:“月如,我們去門口迎接罷。”
蕭氏聽他如此說,一笑,自是樂意,陪着他往門口而去了。
剛到門口,便聽了一陣喧譁聲,莫府外圍了許多百姓,朝着前來的下聘隊伍議論着。
侯爺的下聘隊伍甚長,共爲
“這侯府到底不同,果真大氣,瞧着這麼些箱子,定是值了不少錢。”
“就說你這個俗玩意,就知道一個錢,人家那叫有誠意。”
“唉,要說這怡郡主還真是好運……”
莫正宇隱約聽到府外的議論聲,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甚是滿意。
不一會兒,下聘隊伍便到了莫府門口。景越良與秦氏下了轎子,踏進莫府。
莫正宇與蕭氏急急迎了上去:“下官(婦人)參見侯爺,侯爺夫人。”
景越良聽得兩人如此稱呼,一笑:“親家老爺,親家夫人客氣了,快快請起。”
“侯爺,侯爺夫人快快請進。”莫正宇笑着迎道。
幾人便往了府內走去,侯府的管家也命了小廝跟進去。
正廳內頓時熱鬧了起來,下人們忙着上茶,招待貴客。
莫正宇與景越良相互寒暄着,倒是緣份弄人,沒想到當初景傲與蕭天越想讓雙方兒女喜結連理未成,反倒是再下一輩結成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