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年節的來臨,京城中到處是一片熱鬧景象,道路兩邊大紅燈籠高高掛,狀元街前雜耍的,賣藝的,來自各地的藝人都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來取悅來往的商客,賺取年前的最後一桶金。城中的酒樓中的客人可謂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掌櫃的抱着的算盤唰唰唰的聲音響不停,酒樓中的小二都恨不得多長上幾條腿。
日暮黃昏,隨着幾聲鑼響,一隊上千人的隊伍朝着京城的主街而來。街道兩旁的人迅速讓開道路,讓隊伍駛入城中。
隊伍領頭着一身寶藍鑲柳紋邊絲棉袍的男子俊美儒雅的臉上此刻滿是溫和的笑意,眼中閃爍着的光芒,自信中帶着幾分淡淡的得意之色。
半個月前,他還只是金陵侯府一名妾生的被遠遠發配在外省的庶子,不過,隨着這一次得力的表現之後,他相信膝下無嫡子的侯夫人定然會向皇上遞帖子,也許再過不久他就是金陵侯府真真正正的嫡長子了。
想起這一路上對自己無限嬌羞的一位位年輕美貌的女子,歐陽紹的嘴角微揚。他自認爲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若不是命運不濟生在妾室的腹中,何以要在外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才能回到這都城中來。
忽然間,一座酒樓之上的一名白衣女子深深的吸引了她的目光,只見額間一處魅惑人心的櫻花印記的女子帶着薄如蟬翼的面紗,如一朵妖嬈卻聖潔無比的蓮花綻放於酒樓之上。女子的眼瞳幽然深邃到了極致,似乎隱約中帶着魔性,眼神流轉之間,懾人心魄。看着女子望向這邊的視線,歐陽紹的呼吸爲之一窒,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連帶着前進中的隊伍也放慢了速度,最後男子的馬似乎有了駐留在酒樓之下的趨勢。
這是誰家的姑娘,當真是如同落入塵世中的仙子。莫非這女子也是因爲仰慕自己纔會出現在這裡?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歐陽紹的內心有了極大的優越感。
對面的紅玉樓內,輕紗微掩,此樓已經被京城中的幾名官員包下,故而今天並不接待其他的客人。唯一的客人,就是坐在上首,氣質尊貴無比的男子。
在男子的正前方的歌舞臺上,有歌姬彈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輕揚,琴聲嫋嫋在廳中迴盪着。有舞姬輕歌曼舞,舞姿翩然。
幾位京城內的官員手中端着做工精緻考究的酒盞向着上首的男子敬着酒,坐上的男子卻極少有迴應,似乎已經被歌舞所迷,看着前方的一處目不轉睛。
一邊的青衣男子心道,都說京城中的人許多愛好風雅,不過,這幅風雅之態是不是裝出來的,就沒人知曉了。
實際上,坐在上首一身黑色錦衣的男子此時卻並非如衆人所想是在看着歌舞,而是看着對面的景象。在看到那方對望中好似郎情愜意的兩人之時,男子手中的酒杯瞬間碎裂,讓周圍陪同而來的客人大吃一驚。在前方歌舞的藝妓也隨着男子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兩名藝妓在看到歌舞坊館主陰森的目光後,齊齊跪倒在地,這歡樂坊的規矩,若是不能讓客人滿意,便不再是藝妓那麼簡單了,想到坊中數名被館主送進勾欄院的姐妹,兩名藝妓嚇得面無人色。選擇做了藝妓已經是萬分悲哀了,若是在落入那種低賤的地方,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進了這裡,哪裡是想死就能死的,家中的親人還在,她們可以一死了之,家裡的人呢,難道也要跟着陪葬,想到此處有些藝妓不由的悲從中來。今日被人請到紅玉樓中來爲人表演,只道是賞銀極重的好差事,兩人在歡樂坊中是出了名的藝妓,自然是極有把握的。更甚者,還抱着被貴人看重,贖身出去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卻是大禍臨頭。
坐在黑衣男子不遠處的薛青澤見此情景不由的搖了搖頭,今天的氣氛實在是有些不對了,明明這幾日這位大爺的心情都似乎很好來着,怎麼猛然間就風雲突變了。
下意識的順着男子的視線望去,在看到對面的情景之時,心下了然。
我的天!這到底是那個不知死活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自從那株七彩雪蓮被送到世子府中,這廝連只狼都不想讓她接近,現在還來了個人,還是個男人,真真是要了命了。
就在這邊兩人對視的短暫瞬間,原本緩緩前進的隊伍中,發生了一些喧鬧,只聽後面的軟轎裡面傳來女子沙啞且帶着幾分尖利的聲音。
“歐陽紹,還不給我加快速度,我不想呆在這裡,聽見沒有”
聞言,原本欲停下馬來與樓上的美貌女子搭話的歐陽紹的雙目中閃過一絲懊惱,卻又不得不按女子的話去做,因爲自己往後的前程無疑把在他人的手中,若是此時惹轎中的人不高興,會給自己帶來許多的麻煩。歐陽家的子嗣可並非只有自己一個,若是這個時候讓這位姑奶奶不滿意,可就得不償失了。
看向方纔女子所站的方向,發現已經空無一人,帶着淡淡的失落,被喚作歐陽紹的男子駕馬加速前進。
由於速度的猛然加快,男子馬車後的軟轎的簾子的一邊被風一吹有了一瞬間的微微掀起。從樓上的角度恰恰可以看到轎中的情景,只見一名衣着華貴面容上卻帶着幾處鞭痕的女子正抱着腿蹲坐在轎子裡面,見車簾掀開,女子略帶着幾分不正常酡紅的臉上有了一絲驚恐,迅速伸出手將簾子合上,似乎很害怕被人看見轎中的情況。
待隊伍消失在街道的一角,一身白色繡香葉小襖戴着面紗的女子從酒樓的木柱之後走了出來,女子走下樓在酒樓中取了一壺陳年的好酒,跨上一匹紅鬃馬,向着京城東面疾馳而去。
對面的酒樓內,原本應官員之邀前來欣賞歌舞的男子見女子消失在視線之中,站起身來,道了一句“失陪”便扔下一衆人等,向着女子離去的同一方向飛躍而去。
薛青澤望着眼前兩名面如死灰的教坊女子,十分頭疼,看來又要自己來收拾殘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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