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斜陽射在偏僻的街道上, 地上的影被斜陽越拉越長,影移動的速度也在慢慢加快。

書店地處偏僻,路段上不易攔車, 婷婷只能往前快步的走着, 眉頭緊皺, 被人跟着的事, 她也不是沒經歷過。當初在油麻地身後幾百人跟着, 只是這個陌生男子的眼中閃過的寒冽使她害怕,即便與丁家打官司時,丁孝蟹那冰冷的眼神也沒讓她這麼恐懼過, 此時婷婷沒心思去想在面對丁孝蟹的毫不畏懼的原因,她只想甩掉身後的男子。

一手提着書袋, 婷婷手顫按了個電話號碼, 她本打電話到南宮家, 以防萬一。沒想到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丁孝蟹的聲音,婷婷習慣性的打給了他, 一時間聽見他的聲音,心裡的那份難安在瞬間緩和。

“喂?”

“丁孝蟹,你在哪?”

丁孝蟹顯然對婷婷突然打來電話感到驚訝,隔了許久才道:“我在見一個朋友,談事。你有事嗎?”

“談完了嗎?能來接我嗎?現在……”婷婷回首望了眼那人。

得到的答案卻是需等半個小時, 婷婷略感失望的掛了電話。以前丁孝蟹從不會拒絕自己, 半個小時, 誰又知這半個小時內會發生怎樣的事?這個陌生男人明擺子想對她不利, 一直盯着自己。婷婷想打電話回南宮家, 卻在這時手機沒電,臉色登時難看。瞥了眼身後不遠處的男子, 婷婷開始小跑起來,不時望向身後越越近的男子。

急跑了五分鐘,婷婷終尋到機會甩掉陌生男子。

在過一條馬路後,車輛將陌生男子阻在對面街道,婷婷望了眼對街,見他面上帶着怒意,婷婷立刻回頭,跑向前方一條較熱鬧的街道。

跑了幾條街,婷婷終於找到可以攔車的地方,只要過了眼前這條街,再過一條馬路便好。然而婷婷在路到一家餐廳時,不經意地往餐廳裡瞥了一眼,正巧看見丁孝蟹坐在餐廳裡,他的對面坐着一個漂亮的女人,兩人似在談着什麼,瞧其神情極爲認真。

婷婷因他止了步,站在餐廳外,通過透明的玻璃盯着裡面的丁孝蟹,眉慢慢擰起。原來他說的朋友是一個女人,談事,婷婷以爲他說的是工作上的事,現在看來不像。一絲苦澀的味襲上舌尖,心裡因丁孝蟹騙自己而感到極不是滋味。

停了片刻,婷婷想悄悄離開,卻這時視線與丁孝蟹的目光透過玻璃窗相遇。

婷婷猛地收回視線,餘光卻瞥見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他正朝自己跑來。心一沉,她並不想在這時去打擾丁孝蟹,既然他有重要的人,她也沒想再求救於他,只當剛纔的電話打錯。轉身,邁開步子往前跑。

坐在餐廳裡的丁孝蟹並不知道婷婷爲什麼跑,但他看見婷婷轉身時的眼神時,微微一怔,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跑出餐廳朝婷婷離開的方向追去。

婷婷這次沒有回頭,只想快點跑到街道盡頭,過馬路就可以甩了那個男人。街道盡頭,婷婷望了眼馬路一旁豎立的指示燈,邁步想快些過馬路,到達安全的地方。誰想婷婷邁步之際,指示燈立刻變成紅燈,馬路上停着的車開動。

在婷婷快要落下第一步,身猛地被人拉向街道內。

婷婷自是看見了那輛急弛來的車,此時她靠在丁孝蟹懷裡,手用力揪住他的衣,不停地喘氣,她的身子也在顫抖。

緊緊地抱住婷婷,丁孝蟹輕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婷婷才緩過神來,擡首說:“有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跟了我很久,他想抓我,想抓我……”不知爲什麼,這一刻婷婷想起了被扔在樓的那日,幾個人將她一家拖上頂層,那種恐懼再次襲向全身。

聞言,丁孝蟹詫異地望了眼婷婷,側首望向身後,卻未看見她所描述的那個男人。他回頭,低聲道:“他可能走了。”

婷婷動了下身,側身望向他身後,那個陌生男人不見蹤跡,想來是看見丁孝蟹出現纔不再追來吧!在婷婷收回投注在街道上的視線時,那個在餐廳裡坐丁孝蟹對面的女人正往他們走來,婷婷見之,退出丁孝蟹的懷裡。

此時,那個女人已走到丁孝蟹身側,望了眼婷婷,又望向丁孝蟹道:“丁大哥,這位是?”

丁孝蟹放下手,爲她們介紹道:“南宮婷,周若彤。”

周若彤聽後,對婷婷笑道:“南宮小姐。”

“周小姐。”婷婷點了下頭,算是與她打了個招呼。

將視線從婷婷身上移開,轉至丁孝蟹,周若彤微笑道:“今天就聊到這吧!南宮小姐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丁孝蟹點頭道:“路上小心。”

周若彤微微一笑,轉身原路返回。

望着周若彤的背影漸行漸遠,婷婷側眸望向丁孝蟹,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婷婷的眼神讓丁孝蟹看着極爲不喜,卻又找不出是何原因。於是,他壓下心裡的不悅,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是。她是忠青社前任老大的女兒,她爸爸臨終前請我照顧她,我們有三年沒見,今天在路上遇見,纔到附近的餐廳坐了會。”

丁孝蟹大可不必向婷婷解釋的這麼詳細,婷婷也沒想得到他的答案。剛纔那句話,不過是她順口問問。雖聽他解釋一番,但聲音卻變得低沉,本是不想引起誤會的解釋,使婷婷反覺自己打擾了他們。有了這個想法,婷婷望了眼路旁指示燈,回了句話,便準備過馬路。

“打擾到你們,抱歉!我回家了。”

聽婷婷說出這話,丁孝蟹伸手緊握她的手,拉着她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我送你。”

“不必。”婷婷拒絕道。

試着抽手,婷婷卻發現手被他緊握住,怎也用不上力。

“要是又被人跟蹤怎麼辦?我送你回去。”丁孝蟹答道。

婷婷一聽,不以爲然道:“要麼活着回家,要麼被人帶到陌生的地方,不就是凶多吉少,死又不可怕!”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會怕死的;只是她對那種不知過程的事會有恐懼感,想來是被人拖上樓那次留下後遺症,但她方婷絕不是怕死的人。

伸手拉開車門,丁孝蟹沉着臉讓婷婷坐進車裡,用力將車門一甩。快步走到另一邊,開車門進入。坐在車裡,他側首凝望婷婷,正色道:“死是不可怕,擎叔好不容易找到你這個孫女,難道你想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看着丁孝蟹嚴肅的樣子,婷婷覺得好笑,心裡偏不如他意,挑釁道:“我的命在自己手裡,想死就死,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沒錯,在也不會讓丁孝蟹操控她的生死,她會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要讓小敏回到大哥身邊。

看着婷婷瞪着自己,那種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眼神,讓丁孝蟹莫名的氣憤。在這一刻,丁孝蟹彷彿看見南宮婷變成方婷,伸手握住婷婷的手,用力將她拉向自己,側首吻上婷婷的脣,將那仍想激怒他的話阻去。

做夢也沒想到丁孝蟹會做出這樣的事,婷婷愣愣地望着他,任由他的脣在自己的脣上輾轉。過了好一會,婷婷回過神來,狠狠地咬下他的脣,順勢推開了他。

對於自己突然吻南宮婷之舉大感驚訝,丁孝蟹雙目轉向正前方,一句話未說,車慢慢地往前行駛,在去南宮家的路上。

雙眸凝望着車外,眉心緊擰,腦海中不斷地閃過剛纔那一幕。婷婷的心很亂,丁孝蟹爲什麼吻她,不是說過是一場交易嗎?慢慢側身,靠在座位上,婷婷閉上眼。

等到車開至南宮家附近,天色已暗,丁孝蟹停好車,側首望向婷婷,見她熟睡的模樣。

“婷婷。”丁孝蟹輕聲叫道,卻不見她醒。

車內又恢復之前的安靜,打開車內的小燈,丁孝蟹望着婷婷的睡顏。不禁問自己,爲什麼會將南宮婷誤認爲婷婷?因爲眼神嗎?不,他也說不清是不是眼神,有時南宮婷的某些習慣也像極了婷婷。想到這,丁孝蟹忍不住伸手撫上婷婷的臉頰,只是輕輕地碰觸一下,後又縮回。望了眼車外的霓虹燈,丁孝蟹將車又向前車至南宮家的大門前,下車和看大門的人說了聲,接着回到自己車邊,從車裡抱出熟睡的婷婷進入南宮家。

等到婷婷睡醒,已是晚上十點,她因之前太累,不知何時就睡着了。得來房間看她的方敏回答,知是丁孝蟹抱自己回家,婷婷頓覺說不出的彆扭。用過晚餐,婷婷回到房間已無了睡意,打開電腦,用一些簡單繪畫軟件將今天跟蹤她的陌生男人畫出,將其放到郵箱裡傳送出去。

望着電子郵件慢慢傳遞,婷婷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事,想着丁孝蟹,想着那個叫周若彤的女子。良久,婷婷伸手捶額,心裡對自己說着:方婷,你在胡想什麼。你不會再愛他,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