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錦倫把莫耀摟在懷裡,側過身體把肖勇的視線隔開。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急切的說,“小鬼,你答應過我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讓自己眼睛變紅。我沒事,那個人不能傷害我,所以,你也好好的。”
貼近自己胸膛的少年身體,過於消瘦讓人微微的覺得膈人。
肖錦倫他清楚的知道莫耀易於常人的地方。也明白不讓人發現莫耀的不同之處,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莫耀側着耳朵,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和溫度,那個人明顯過快的心跳撞擊着耳膜,他的心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肖勇看着兩個人奇奇怪怪的舉動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們在耍什麼花招,神神叨叨的不太正常。
剛剛愣神了會兒,他現在反應過來了,方纔居然會被一個小鬼唬住了,真是活見鬼了,他上去一把推開肖錦倫,“你給我閃開,看我今天不揍這個小要飯的。”
肖錦倫見着莫耀已經恢復了平常,稍稍安心,再擡起頭眼睛裡已經沒有絲毫溫度,語氣冰冷的說,“你今天是來錯地方了,錢一分都沒有,就算是有也和你沒有半分關係。”
“你說沒有關係就沒有關係,哼,我告訴你,你想私吞沒門!”
肖錦倫現在只覺得頭痛,胡攪蠻纏的小混混最難處理。要說報警把抓走也關不到幾天,出來了還會反彈,更加變本加厲,而且他和肖勇還沾親帶故的,警察會不會處理都是回事。花錢了難?他不傻錢也不多,而且給了錢開了這個頭,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就更不行了。
得找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周進跟着肖錦倫後面,看着肖勇和肖錦倫進了房間裡。
周進對肖勇不陌生,而且印象還挺深的。肖勇以前來大鬧過幾次,那會兒他和肖錦倫不熟,只覺得肖錦倫真倒黴,碰上這樣的親戚。經過這麼幾個月的相處,兩個人的關係自然是不同往日而言,再者說,周進因爲剛剛的事情,現在心裡還是挺內疚的。
聽着房間裡的大聲喧譁,站在門口的周進越來也不安。
這個時候,周能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站在門口聽牆角的兒子有些莫名其妙,“周進,你在幹什麼?”
周進身後突然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自己的父親才稍稍安心,支支吾吾的說,“肖錦倫的那個舅舅來了,就像以前一樣,來……問他要錢。”
周能聽着這麼一說,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以前肖勇問肖思思給錢,兩個人在隔壁再怎麼吵他都不去幹預,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他一個外地人不好插手,而現在肖錦倫還拖着莫耀,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沒想到還招人眼紅。這真是太過分了,自己有手有腳的,還打兩個孩子的主意。
這麼幾個月來兩家走的頗爲近,肖錦倫的性格討喜又上進,夫妻倆都很喜歡他,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會叫肖錦倫。
事到如今,周能是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了,如果自己都不伸出援手,又有誰能幫他們。
周能掄起手敲門,用的力度之大,說是砸門更準確。
肖勇開門看到是隔壁的人,皺了皺眉頭,“你敲什麼敲。”他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周能就把門推開,擠了進去。
周能看到把莫耀護在身後的肖錦倫,再看看一臉凶神惡煞的肖錦倫,最後的哪一點猶豫也沒有了,只有滿腔的憤怒,瞧着把兩個孩子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馬上走,欺負兩個孩子算什麼男人?”
肖勇看着橫插一腳的周能,不怒反笑,“嘖嘖,見義勇爲。是不是該爲你頒發一個見義勇爲獎。”話音一轉,肖勇攆去了臉上的笑,“老子告訴你,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還輪不到你說話的份,你他媽管好自己吧,出什麼風頭。”
兩邊見張跋扈,這時,肖錦倫突然從廚房裡拿出刀,“錢我是一分沒有,大不了一拍兩散,狗急還跳牆,赤腳不怕穿鞋的,你要把我逼急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當墊背的。”
肖錦倫雖然性子溫吞,卻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
曾經在戰火紛飛裡活下來,見過成堆屍體的人,之後的性格都會多了一種決然。肖錦倫只是覺得麻煩,卻從始至終沒有害怕過肖勇,曾經比肖勇兇惡幾倍的人他都見過,最終還不是在炮火中泯滅。
把他逼急了他倒是真的做出來,不過他現在不想和那個人渣同歸於盡,因爲不值得,這條撿回來的命他珍惜的很。
肖錦倫把刀子再往前遞了些,和肖勇的胸膛只有一釐之隔,語氣冰冷而生硬,“你不要以爲我是說笑,我就算捅你一刀,我也就坐幾年牢,錢我也沒有賠償的,說不定到時候法院知道來龍去脈了還會幫我減刑,你這麼的逼我,我也豁出去了。”
肖勇退後了一步,看了看房間裡盯着自己的三個人,明白今天錢怕是拿不到了,再逗留下去也沒有一點好處,那小雜種像瘋狗一般,說不定到時候還真頭腦發熱捅了自己一刀就得不嘗失了。
肖勇退到門口,“好,你們都有種。”眼睛定格在周能的臉色,“打工仔,我記住你了!你別後悔!”
等着人走了,肖錦倫把菜刀扔在桌上,鬆了口氣,側過臉對周能說,“叔,今天謝謝你了,你說他會不會做什麼過激的事情?”
周能被叫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也沒想到肖錦倫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還有這一面,不過也難爲他了,“什麼過激不過激的,不過是撂下幾句狠話,還真能翻出什麼浪,你別擔心,他要是再來,你就到叔和嬸家躲一躲。”
周能走後,肖錦倫回過頭,看見莫耀正怔怔的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自己剛剛那真是一個不好的示範。
肖錦倫蹲下來和莫耀齊平,“你看,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能保護你,所以你不能讓別人看到你的眼睛是紅色的,再你能完全有把握保護自己之前。”
莫耀有些不懂,桀驁的說,“他打不過我。”
肖錦倫扶額,這兒童的心理教育果然是十分的棘手,不管怎麼樣,他得把莫耀的觀念給糾正過來。一個武力值爆棚的人又有暴力傾向,真是是不容樂觀。他突然有種在豢養一匹狼的感覺,類似於玩火**。
“我相信你打得過他,但是有的事情不是打得過就能解決了,你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別人都會認爲你是怪物,會離你遠遠的。”
“那你會認爲我是怪物嗎?”莫耀看着肖錦倫。
“我……當然不會。”
“那無所謂,我不在乎。”
肖錦倫扶住莫耀的肩膀,覺得現在勢必要和莫耀說清楚,“你給我聽着,你的眼睛是紅色的讓別人看見了,別人會認爲你是個怪物,會把你抓走做研究或者其他的,那樣的話你就不能和我在住在一起了,你想這樣嗎??”
莫耀垂下了頭,幾秒之後又擡起了頭,“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別人看見我的眼睛是紅色的。”
肖錦倫覺得有些不忍,也許對於莫耀來說,要接受自己和其餘的人不同並不容易,而現在自己又讓他刻意隱瞞他的不同,想必莫耀心裡也不好受。肖錦倫不自覺的伸出手揉了揉莫耀的頭髮,“好了,晚上吃什麼?我做你最喜歡的排骨怎麼樣。”
“嗯。”莫耀低低的應了一聲。
周進徘徊了十幾分鍾,還是覺得有必要進來和肖錦倫說清楚,他知道雖然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確實是有些過了。
既然是做錯了,大不了就道歉,也沒什麼丟臉的。
周進走進去,肖錦倫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把手指從莫耀的頭上拿了下來轉過了身。
“那個,肖錦倫,那個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要開口和自己的同年人道歉確實比較的需要勇氣。
“沒什麼。”肖錦倫打斷了周進說的一半的道歉,“其實也蠻好的,至少我們也賺了一筆,而且我需要錢,不過下不爲例,下次有什麼你一定要找我商量。”
“當,當然了。”見肖錦倫不再追究,周進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又問:“剛剛你舅舅是找你拿錢吧,你別理他,沒那麼不要臉的人。”
“我當然沒有多的閒錢。”
“不是我說,你舅舅那一家真過分,以前我就覺得。他家的女兒關你們傢什麼事情,什麼都要你媽給錢。一家人都沒斷奶一樣,我看他女兒拿着你媽給的錢,還不是在學校裡和你一個班都假裝和你不認識,真是肉包子打狗。”
肖錦倫臉色一肅,“他家的女兒和我一班?是誰?”
周進神色古怪的看着肖錦倫,“你不會不知道吧,就丁玲,還是你們班班長,算是你的表姐吧。聽說是丁玲的媽帶着女兒嫁給了你的舅舅,她嫁給這樣的地痞不是往火坑裡跳,不過我轉念一想,也許是壞到一路去了。”
肖錦倫沒想到自己和丁玲還有這麼一層關係,那也就難怪丁玲對自己的態度那麼激進。他又問:“這些你怎麼知道的?”
肖錦倫納悶了,怎麼一個外人比他知道的還多。
“聽你媽和肖勇以前吵架的時候說的,你也知道這牆壁隔音不好,他們在這邊吵架聲音又大,我們隔壁聽的清清楚楚的。”
話音一頓,周進又說,“對了,我還聽說你和丁玲都沒考上現在讀的這個學校,是你媽花錢找了關係把你們塞進去的。”
見到肖錦倫半響沒說話,周進以爲自己大嘴巴又惹肖錦倫不開心了,忙又說,“我也是聽說的,也許是他們吵架的時候昏了頭胡說八道的。”
肖錦倫搖了搖頭,“沒事,以前的那些我都不太清楚,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吧。”
周進本來以爲肖錦倫開玩笑,但見肖錦倫一臉認真的樣子,倒是把自己從兩個人吵架中精簡出來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肖錦倫心一點點的往下沉,他以前只是道聽途說了皮毛,並沒有深究,也沒人告訴他。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深的糾葛。
肖思思在高中沒畢業就輟學,當時當模特的工資不錯,也過得順心。但是好景不長,她的弟弟肖勇居然和高利貸借錢賭博,借債人找到了她的父母,又找到了她,說是不拿出二十五萬,就要把肖勇的手砍下來。
肖家的兩夫妻天天在女兒面前哭,肖思思沒辦法,頂着壓力和別人借了錢把肖勇錢的錢還上,但是肖勇並沒有就此住手,反而是變本加厲,欠條一張張的壓過來。
肖家的人一向重男輕女嚴重,一心只求怎麼保住兒子,爲了填補兒子輸的錢,兩口氣就一直找女兒要錢,肖思思自己賺的錢幾乎沒有被捂熱,就被父母罵罵咧咧的給拿走了。 ωωω •тт kān •C〇
肖思思當時年紀不大又才生了肖錦倫,還欠了一屁股的錢,因爲借錢所有的朋友都避着她,這些加起來讓她感覺壓力越來越大,無處排壓。終於開始了模特圈很時興的一種消遣,吸毒,從搖頭丸到病毒,再到海洛因,一點點的墮落,漸漸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而儘管在那時候,肖家的人依然在肖思思這裡拿錢,一邊拿着錢一邊詆譭說肖思思的錢不乾淨,壞了自己家的名聲,直到肖思思的屍體被發現,所有的人一瞬間消失了。
一直到幾個月後的今天再次出現。
肖錦倫心裡苦笑,照這樣看來,這次肖勇沒有拿到錢,估計下次他的姥爺姥姥就該登門了,果然是一堆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