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單子，是我的。”
看着老大爺那一臉質疑，吳涯無奈的給了個肯定的回答。
這又是因爲自己稚嫩的臉，引來老大爺無端的猜測了。
也難怪。
這個年代，縫紉機都是婚娶纔會購買的大件商品。
三十臺。
絕對相當於一筆鉅額的財富了。
怎麼可能，會落到一個十八歲的毛孩子手裡呢？
這不科學啊！
“你的？呵呵，我活了六十有三，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有錢的娃娃呢！給我老老實實的說，你是從哪偷來的！看你年紀輕輕，說了我可以不予追究。不說，我立刻將你扭送警局！”
老大爺一聲冷笑直接翻臉了。
你這是看我老邁，就以爲我昏聵無能。
就以爲能欺負我的智商了嗎？
可笑！
大爺我什麼沒有見過？
你還在這裡跟我裝腔作勢呢！
一個屁大孩子，敢跑來提取三十臺縫紉機。
光是這個膽子，我倒是能對你另眼相看了。
但是，偷得終究不是你的！
老爺子話落，直接走到了門口。
往那一站，瘦小的身軀卻盡顯矍鑠！
這架勢，竟然真是不交代就要送警局的節奏了！
“大爺，這真是我的提貨單！是五金公司黃經理親自批的單子，您好好看看啊，那上面有他的親筆簽名呢！”
吳涯無奈的解釋着。
心中卻把黃思路問候了一百多遍。
這個該死的東西。
遲不拉肚子早不拉肚子，偏偏來了這裡就拉了。
你怎麼就不拉到褲子裡呢？
害的自己無端被人猜疑，錯誤估計成賊。
毀名聲，掉臉子。
可無奈，還得好言好語解釋着。
不然，這老大爺可絕對不會跟你含糊。
頭撞，肩扛，外帶鑽心炮。
一個套路下來，你最少也得賠償幾千。
忍吧。
可哪知。
“呵呵，親筆簽名？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卻遭來了老大爺的批頭痛斥。
“沒有黃經理的親筆簽名，這張單據就是廢紙！你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來的！你不就是看到有他的簽名，知道了這張單子可以用，這才跑來冒領的嘛！”
緊接而來的一番分析，更是精闢到了刑偵的程度！
“這……”
吳涯直接懵逼了。
自己高高興興來提貨，居然就成了冒領。
百般解釋，眼看就是說不通了。
老大爺，真倔。
“怎麼，啞口無言了吧？還不肯老實交代是嗎？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去一趟警局吧！“
看到吳涯的窘迫，老大爺的精神勁更上來了。
話音一落，探步擡手。
居然是每天早晨，街邊大爺們的太極拳！
吳涯哪裡敢與之對抗？
打贏了賠錢，打輸了丟人。
“大爺，我可不陪您玩了！等會兒再來吧。“
扔下一句話，撒丫子就跑了。
“小王八犢子，你給我站住！打不過就跑，年輕人不講武德！”
身後，是老大爺扯開嗓子的怒罵聲。
“我祈禱，那沒有痛苦的愛，卻難止住淚流……”
五金公司的廁所門口，黃思路搖搖晃晃的哼着小曲走了出來。
“你怎麼在這？”
猛地一擡頭，卻看到了滿臉陰沉的吳涯。
“我怎麼在這？我他娘跑的再慢點，就被你爺爺給抓進去了！你爹的大爺，可真是你爹的大爺啊！“
吳涯一開口就沒好話。
“我爺爺？”
黃思路一愣，但隨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哈哈哈，老爺子一定是看你空着兩手，所以把你當賊了吧！”
空着兩手，就把你當賊了！
媽了個巴子的！
黃思路人不在場，卻一句話就能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這讓吳涯突然間恍悟了。
自己還以爲是因爲太過年輕，這才被誤解的呢。
鬧了半天，這老爺子是慣犯啊！
其實整個綏延區誰不知道？
五金公司看大門的，是黃大經理的遠房親戚。
就因爲此，一個看大門的就堪比倉庫保管了。
你來了，沒好煙好酒還想進門？
不好意思，門沒有！
鐵將軍一把，我裝聾作啞。
有煙有酒？
那也得細聲慢氣，態度恭敬了。
不然的話，菸酒照收人全部攆走。
誰敢不服？
讓你年底提貨。
所以，無人敢惹。
而吳涯上一世，根本沒機會跟這裡的人打交道。
所以，他不知道自然正常。
“你們家人，真他孃的黑啊！黑吃黑，都吃到自家人的頭上來了！他也不想想，一下子提走三十臺縫紉機，這麼大的手筆除了黃大經理之外，還有人能辦的了嗎？咱也是有背景的人，他都敢於如此對待？”
氣憤之餘，就是滿腔的不忿。
好一個老傢伙，看大門的都能養豬了！
這一年的油水，真夠大的啊！
你只要兩手空空，他就會找出無盡的藉口。
其中就包括，說你是賊！
胡攪蠻纏之下，鬧得你根本無法提貨。
但卻又說不出人傢什麼。
安全高於一切，不就是門衛的職責嗎？
“哎，走吧。這有什麼可計較的？他老人家也不容易，那麼大歲數了還養着一大幫不成氣的兒子呢！全家啃老啊！”
黃思路搖了搖頭，繞過吳涯徑直朝前走去。
老人家吃拿卡要，不是他能管了的事情。
把吳涯的縫紉機趕緊提走，別耽誤今天晚上的娛樂活動。
這纔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呦，是思路啊，你怎麼來這裡了？哎呀呀你看看，累不累啊？快坐下，爺爺給你泡茶喝。”
來到門衛，吳涯沒有進去。
但屋中傳來的聲音，讓吳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好像，兩人掉個了。
黃思路纔是爺爺一樣！
“這官二代一出面，就是他孃的不一樣啊。”
不屑之餘，吳涯也感到了無奈。
自己來了，就被打出去了。
可黃大公子來了，就要給泡茶喝了。
這世道，這還是他孃的世道嗎？
他在這裡內心不平。
可屋子裡的老大爺，卻陡然驚叫了一聲。
“你說什麼？剛纔那個小子要提走的三十臺機器，是咱們自己家的貨？”
緊接着。
“這，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是我老眼昏花辦事不利啊！你看看，你看我該死到了什麼程度！這要是耽誤了你們的大事，我就是萬死都難以安心呀！”
竟然劈頭蓋臉又將自己一頓臭罵！
言辭話裡，都是無盡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