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時寒鳳眸幽深的睇凝她眼中閃動的狡黠。她口中所說的話並非她內心所想,即便他沒有讀心之術,亦敢如此肯定。
嶽秀姌堅持了許久,最終敗下陣來。她長長的嘆氣,爬到男人的背上,像兒時趴在爸爸背上的樣子享受獨於自己的那份安全感。
“澹時寒,除了你,我一無所有。”嶽秀姌卸下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固執,她承認她捨不得放開澹時寒,更不願意把他推向別的女人。
澹時寒懸着的心終於落下,他扭頭輕輕親吻她的臉頰,有些怨氣的問:“既然知道,還逼我寫休書?”
嶽秀姌臉埋進他的頸側,無力的說:“因爲我不想你爲難,更不想家人被趕出落富村。”
“就算他不趕我們走,我也準備搬到醉花鎮去住。”澹時寒決定趁嶽秀姌要做生意之前搬去鎮裡,這樣她可以盤個鋪子做生意,比蓋房子做生意要強得多。
嶽秀姌搖頭,“不,我決不會離開落富村。”
“爲什麼?”澹時寒拉她坐入懷裡,輕輕爲她撫順烏黑長髮。
嶽秀姌攤開手掌,在掌心寫下“爭氣”二字,笑說:“人活一世,不爭饅頭爭口氣。那五千兩銀子,你就放在醉花鎮吧。我要憑藉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創造富足的生活,至於那些錢……終有一日會有大用場。”
澹時寒揉揉她的頭,“你若如此決定,我陪你就是了。”
“謝謝相公。”嶽秀姌歪頭依在他懷裡。
澹時寒抱着她躺到大牀上,一夜未眠又體力透支,他們倦怠的睡去,卻沒有發現窗外一道黑影悄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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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嶽秀姌是被熱切的吻而吻醒的,窒息的感覺讓她體驗了一次“加官貼”的酸爽。佔便宜的臭牛氓一臉鬱悶的盯着她,似乎嫌棄她醒得太快了。
“娘子,其實你可以裝睡的。”澹時寒無比真誠的提出建議,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肚兜裡幹壞事,意猶未盡的繼續麼麼。
“澹時寒,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是不?”嶽秀姌在他腰上一塊嫩肉狠狠擰了一把,喝令:“把手拿出來!”
“娘,你昨日說的那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澹時寒耍賴的壓在她身上,湊近親親櫻紅的小嘴,“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嶽秀姌冷白他,“滾,現在沒心情。”
“娘子。”澹時寒舍出老臉,非要問個明白。
嶽秀姌知道他的脾氣,只好耐住性子,警告:“我說了,你要立即起牀,不準找藉口。”
澹時寒點頭,“好。娘子請說。”
嶽秀姌想想,那些話都她從網絡裡看到的,具體出處還沒有查證過。管它呢,既然澹時寒非要知道,說就說吧。
“前面的你已經聽過,我繼續說後面的吧。”
“好。”
澹時寒像個好奇寶寶,乖乖的坐起來,正重其事的看向嶽秀姌。
看他這樣,嶽秀姌也覺得有趣,索性起牀吧。可是……
“哎喲,我的老腰啊!”
“娘子,我幫你揉揉。”
澹時寒半抱半擁,讓她趴在腿上,修長大手力道恰當的按摩她酸脹的後腰。
“唔,好舒服。”嶽秀姌一臉享受的眯起眼睛。沒想到澹時寒還有這麼一招呢。
“娘子,你告訴我吧。”澹時寒傾身親親她的
後腦勺,拍馬屁的攻勢立即討得嶽秀姌的歡心。
“好吧好吧,念給你聽。”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嶽秀姌喃喃念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來世願同生,永作比翼鳥。和鳴相伴飛,天涯復海角。有日老難飛,互抱棲樹杪。老死化樹藤,情根亦纏繞。”
澹時寒停下來,滿含深情的看着嶽秀姌清秀美麗的臉龐。他剋制內心翻涌的激動,慢慢傾身,攏臂,視她作珍寶一般擁入懷裡。
“澹時寒?”嶽秀姌錯愕之際,溫暖的脣壓下來,似要汲取她所有的甜美。恍惚間抱住他的脖子,她熱切的迴應着他的索要。情根纏繞,恨不得將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
— — — —
日上三竿,如果沒有一羣意想不到的客人來訪,澹時寒和嶽秀姌還捨不得離開屋子呢。
院子裡鬧騰得雞飛狗跳,連後院的小桌椅都未能倖免。霍猛和方睿武一左一右站在院子中間,英子和澹家姐妹被送到陶氏的屋子裡。
小小的院子,除了暗中保護方睿武的護衛,還有一羣手拿鐵鏟、鐵耙子等農用器物的農民。
帶頭來鬧事的人正是落富村的村長,趙富。
澹時寒和嶽秀姌走出屋子,第一眼便看見站在院中央,理直氣壯罵大街的村長趙富。
“哎喲,看村長的陣勢,要和誰拼命是怎麼的?”嶽秀姌佯裝很認真的打量村長等人手裡的傢伙什。
趙村長氣呼呼的瞪了一眼嶽秀姌,指着澹時寒的鼻尖罵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竟幹出此等下作之事。你真是丟我們落富村的臉,今日若不好好懲治懲治你,天理難容!”
“喲,我相公幹了什麼下作之事,惹得村長來懲治他?”嶽秀姌慢悠悠走到村長面前,掃一圈四周的護衛,“呵呵,護衛大哥們辛苦,一會兒打起來的時候,千萬別手軟啊。”
“放肆!男人家的事情,哪輪得到你一個女人家出來多嘴多舌的。”趙村長瞪圓眼睛,恨不得吃了嶽秀姌。對着她揮舞拳頭,“女人跑出來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回去回去。”
“村長說的對,我一個嫁了人的女子拋頭露面是錯。不知道村長的閨女大庭廣衆之下撕衣服掀裙子是對是錯呀?”
“你……你……你胡說八道。”趙村長氣得臉紅脖子粗,指着澹時寒的手微微顫抖,憤憤的說:“我閨女的衣服明明是他撕破的。他欲圖不軌,毀了我閨女的清白啊。我可憐的閨女啊,一輩子竟毀在這個畜牲的手裡啊。我那可憐的閨女喲!”說着,村長大人泣不成聲,蹲在地上痛心大哭。
“對,澹秀才,你毀了趙姑娘的清白,就該娶她爲妻。”人羣中一個聲音喊起。立即得到其餘人的呼應,所有人齊聲大喊,控訴澹時寒的無恥,可憐趙淑柔的遭遇,逼迫澹時寒娶趙淑柔爲妻。
澹時寒和嶽秀姌被方睿武和霍猛及護衛們保護在中央,而越來越多的村農從院門外涌進來聲援村長。
澹時寒冰冷的鳳眸巡視過每一個激昂的村民,幾乎有一半的人是村長的親戚,甚至很多是外村人。
嶽秀姌看着堵在面前的一羣人,真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比過年唱大戲還精彩。她靜下心來,聆聽每一個人的心聲。他們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強大,甚至有幾個人膽怯的想要退縮。可是得罪村長,他們在村裡的生活會更艱難。
射人
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嶽秀姌走到一個護衛身邊,在護衛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那護衛頜首,並得到方睿武的眼神允許之後悄然離開。
嶽秀姌推開身前的護衛,迎過去之際從腰間抽出一條二尺長的鞭子。趁其不備隨攻之,方可勝也。
縱然村長已經意料到嶽秀姌的異常,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用鞭子抽打他。
在一陣驚歎聲中,嶽秀姌動作靈敏的揮舞手中的鞭子,一連串的“啪——啪——啪——啪——啪——”打得村長在地上屁滾尿流,恨不得鑽狗洞裡去。
“別打啦!別打啦!”村長在農民的腳下邊滾來滾去,一邊躲一邊求饒:“姑奶奶快停手吧。你這是要打死我嗎?”
“留着你禍害更多的人,不如我一鞭子打死你。”嶽秀姌有些體力不支,但她仍覺得不夠解氣,繼續揮動鞭子,邊抽邊說:“你們都給我閃開,打到你們可不負責啊。你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跟着禍害來鬧騰我們,活該你們跟着捱打。”
“澹家娘子,快停手啊。哎喲!”李老歪以爲搶來鞭子就能躲過捱打,哪想到嶽秀姌還有一條鞭子備用。
“你本事大啦。你閨女是我作媒嫁去好人家的,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敢跟着村長跑來鬧事。看我今兒不替你老婆好好的教訓教訓你,也省的李婆娘的力氣。”嶽秀姌搶回鞭子,左手右手一通亂揮亂抽。不僅李老歪和村長被鞭子抽了,連村長家的親戚也未能倖免。
嶽秀姌像個旋轉的陀螺,兩條鞭子舞着像呼拉圈似的,但凡挨近她一些的人都被抽打得不輕。
這其中最嚴重的就是趙村長,黑黑的臉被抽出好幾道血紅,連身上的薄襖子也抽破幾道裂口,鞭尾在皮膚上留下深紫色的傷痕。即便沒有流血,亦是傷得不輕。
“哎喲!哎喲!快停手吧。我們都快被你打死啦。”趙村長趴在上,平日耀武揚威的架勢早已不見,現在的他就像乞丐一樣趴在地上。不,還差一個乞討的破碗。
嶽秀姌長長呼出一口氣,“你閨女的衣服是誰撕爛的?”
趙村長咽不下這口氣,瞪向澹時寒,“是你男人。”
嶽秀姌冷笑,“趙村長,你閨女回去之後有沒有和你說,我當時也在場啊?”
“什麼?”趙村長驚愕的睜大眼睛。這……他本想挑拔他們夫妻不和,然後嶽秀姌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他再威逼澹時寒休妻,娶淑柔爲妻。可……事情的方向遠遠沒有按照他的預想來進行啊。
嶽秀姌收好鞭子,擡頭便看見悄悄離開的護衛扛着昏迷不醒的趙淑柔翻牆進院,毫不憐香惜玉的丟到地上。
“閨女!”趙村長一見自己女兒昏迷不醒,嚇得爬過去一把抱起趙淑柔,“閨女,你這是怎麼了?”
嶽秀姌冷眼瞧着,對護衛說:“弄醒她!”
“是。”護衛拿出一個小瓶子在趙淑柔鼻下動動,見她眼瞼微動,便收好瓶子退到後面。
嶽秀姌半垂眼簾,看着趙淑柔漸漸甦醒。她已經警告過趙淑柔了,可惜啊!
“爹爹,有歹人!”趙淑柔看到父親,嚇得撲進他懷裡嚶嚶哭泣。
趙村長安撫女兒,眼睛裡迸射殺氣,怒髮衝冠的猛然擡頭看向嶽秀姌,“你竟敢對我的女兒下手?”
嶽秀姌微微一笑,“怎麼,你要殺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