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女王的演講

“是啊,我不是聖母瑪利亞,我無法拯救世人……”唐瀟瀟的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風華絕代間透着一股驚心動魄的美,“但是我知道,我腳下踩着的土地,是我的祖國,是我的根,是我的生命!”

龍五爺挑了挑眉梢,眼底裡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所以,接招吧,龍五爺。”唐瀟瀟彎了彎脣角,眼眸裡迸發着濃濃的戰意,神色間居然絲毫不懼!

龍五爺氣得牙根癢癢,“既然唐小姐這麼不識趣,那麼……我們拭目以待?”

“好啊!”唐瀟瀟驕傲的擡高着下巴。

“不過,唐小姐這麼美的人兒,我還真的是捨不得,那麼,就請唐小姐記得,狙擊槍的第一槍,會打在你的肩膀,第二槍,會打在你的腿上,第三槍,會打在你的小腹,第四槍會打在你的胸口,所以,你的機會很多哦,只要中途你後悔了,還來得及,只要最後一槍還沒射中胸口,那就一定沒有問題的,不是嗎?”

話音落,唐瀟瀟臉色變了,梵森臉色也變了。

龍五爺釋放出爽朗而無比囂張的笑聲,眼神斜睨了一眼梵森,“奧格拉斯先生,您不會忘了翡翠島當年與龍家的協議吧?你們奧格拉斯家族雖然也屬於華夏的一份子,但不允許插手華夏內部事宜……在東方公主號上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今天的事情我不喜歡再看見奧格拉斯家族的痕跡,除非,翡翠島想毀約?”

梵森的指甲,死死地摳進自己的手掌裡。

這是一份千年前的約定,奧格拉斯家族與龍家這麼多年的鬥爭裡,多少年前的一場意外,龍家卻掌握了奧格拉斯家族的巨大秘密,作爲交易,奧格拉斯家族允諾不再幹涉華夏內部事宜,而龍家則必須守護住這個秘密。

所以,奧格拉斯家族不能、也不敢毀約。

那個約定,成了牽制梵森的最大理由。

“你……”梵森死死地凝視着龍五爺,幾近暴走。龍五爺在阻止自己動用家族的力量保護那個笨蛋女人!

如果沒有奧格拉斯家族竭盡全力的保護,這一次,這個笨蛋女人絕對是九死無生!

似乎看出了梵森的憤怒,龍五爺忽然用貓捉老鼠般戲謔的笑容道,“當然,奧格拉斯先生作爲新一任的死神殿下,要保護自己的女人那是應該的,所以嘛……我龍家倒是可以寬宏大量的允許你死神殿下自己保護女人。”

一石二鳥之計果然算得好!

不讓梵森用家族力量保護唐瀟瀟,卻要讓梵森自己保護她,梵森是死神,是殺手!他就算再厲害,又如何能抵抗得了已經不下天羅地網的龍家?

“哈哈……我就不打擾幾位了,一會見!”說話間,龍五爺已經由着唐雙魚推着輪椅漸漸遠去。

臨走的時候,跟在後面的何祖生用陰鷙的眸子掃視了一眼唐瀟瀟,脣角間揚起一抹冷笑,湊上前去,“唐小姐,你送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謝謝唐小姐的‘照顧’,鄙人一定會牢牢的記住!就是不知道,現如今自身難保的唐小姐,如何能保護得了那個女記者杜勝男呢?”

“不牢何總費心了!還是多關心一下龍五爺交給你的產業吧?”唐瀟瀟冷笑了一下,揚了揚眉毛,“我說過,我會保護她,就算是我唐瀟瀟今天死在這裡,我的繼承人同樣會保護她……就憑她讓盛世娛樂和盛世集團瀕臨倒閉這一點,我唐瀟瀟一定保她!”

“不識好歹,哼——!”何祖生冷冷的瞅了一眼唐瀟瀟,負氣而去。

唐瀟瀟回首,躲在自己身後的徐晨曦明明一臉的驚恐膽怯,卻還要強裝鎮定的模樣,微微一笑,“嚇壞了吧?”

“有點……”徐晨曦臉色有點煞白,她畢竟是出身平民,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也沒有見過龍五爺那麼明目張膽的威脅!

忽然的,徐晨曦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唐小姐,您沒事吧?剛纔那個坐輪椅的男人是誰啊?他要威脅殺你,你自己千萬小心一點,今天的演講,他要是實在威脅你,你改天再做也一樣,犯不着爲了一次演講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唐瀟瀟含着笑,默默然的搖了搖頭,“人固有一死,或是輕於鴻毛,或是重於泰山……有些事,明知道必死,卻不得不去做,你懂嗎?”

徐晨曦猶豫了一下,懵懂的搖了搖頭。

“以後你就知道了。”唐瀟瀟甜甜一笑,卻將目光投向站在那裡、面露不捨之色的梵森,似乎在告誡他一般,“人啊,站到了什麼位置,享受着權力和榮耀的同時,也肩負着責任和使命,尤其是對於我而言,有些事情,必須去做,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必須去做。”

“粉身碎骨嗎?”徐晨曦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雖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好人嗎?”唐瀟瀟揚脣一笑,將目光凝視在梵森的身上,“我只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僅此而已。”

梵森知道,她的這句話是在告訴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

“你確定嗎?”梵森再一次凝重的問道。

唐瀟瀟沒有片刻猶豫,認真的點了點頭,“是。”

梵森輕輕的嘆了口氣,“那好吧。”

唐瀟瀟迎風而立,美豔絕倫的眉眼間,透着一股異樣的絕代風華。

這纔是梵森啊,不管自己做出什麼樣任性的決定,他始終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身後,不管結果如何,他不會有一聲的反對。

因爲,他尊重她的決定。

“唐姐?!”一個輕俏悅耳的聲音翛然在不遠處響起,帶着幾分驚喜和歡快的味道,匆匆跑了過來。

站在唐瀟瀟面前的,是一個穿着牛仔褲和白襯衫的美麗女孩,摘下墨鏡,露出她那張巴掌大的臉蛋,“唐姐,好久不見!”

“小顏?”唐瀟瀟眼前一亮,笑吟吟的走上前來,“今天校友會,你也來了?”

“當然吶,謝謝你送我的‘訂婚’禮物哈,我非常喜歡,”宋紀顏甜甜一笑,“今天華夏國內70,以上的豪門家主或是繼承人都會出現在這裡,還有很多高官政客也會慕名而來,一是爲了百年名校的校慶,二呢,也是因爲你要做的演講。”

“嗯?”唐瀟瀟略顯驚詫錯愕。

“不用覺得驚訝,你知道現在華夏混亂到了什麼地步嗎?你知道華夏現在的政局和豪門,到底惶恐混亂到了什麼程度嗎?惶恐、不安、焦躁……這就是現在豪門世家裡最重要的表現,每一個人都在爲未來感到焦躁不安,他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更加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而你,是公認的豪門女王,在這個關鍵時刻裡,要挺身而出,做一場演講,鬼都知道這場演講肯定會跟現如今的局勢有關係,所以,他們今天而來,都在等待着你的聲音,等待着你來解開事情的真相,等待着你爲他們做出選擇……因爲,在某些本質上而言,你代表着世家豪門的利益。”

唐瀟瀟默然無言。

“小顏!”鬱凌夜清澈見底的聲音悄然響起,帶着幾分濃濃的寵溺和溫柔,從不遠處走來,身邊還有個穿着鵝黃色連衣裙、一臉甜蜜嫵媚的蜜拉小姐。

聽見鬱凌夜這麼柔情的呼喚宋紀顏,唐瀟瀟微微一愣,將好奇的神色投向了宋紀顏,一副“這是怎麼回事”的表情。

宋紀顏得意一笑,捉狎的衝着唐瀟瀟眨了眨眼,小聲問道,“唐姐,我厲害吧?”

“嗯?”唐瀟瀟挑了挑眉梢。

“現在,你那個渣男前男友可是對我感恩戴德、寵愛有加,那個賤女人蜜拉被我折磨得苦不堪言,跟鬱凌夜哭訴,鬱凌夜根本就不信她的話……嘿嘿……”

“調皮!”唐瀟瀟無奈一笑。

站在唐瀟瀟面前,鬱凌夜面露尷尬之色,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將目光投向了他的小未婚妻。

看見此景,唐瀟瀟心裡有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鬱凌夜……果然不是長情的人,這麼快就將心放在了他的小未婚妻身上了嗎?

一隻溫暖的大手,悄然間握住了她的手。

不用想,就知道這隻手,一定是梵森的。

“您好啊,鬱少將。”唐瀟瀟揚眉一笑,緊緊地握着梵森的手,故作關心的問道,“聽說,鬱老爺子的身體在你和小顏訂婚之後,好了很多?”

鬱凌夜沒有預料到唐瀟瀟居然會主動跟他搭言,短暫一愣後,勉強的點了點頭,“是的,最近爺爺已經開始能說話了,雖然說不利索,但是至少好了很多。”

“那就好,恭喜啊。”唐瀟瀟這句話雖然說得禮貌,卻真的欠奉真誠。

站在一旁纏着鬱凌夜的蜜拉輕哼一聲,瞪了一眼唐瀟瀟,“虛僞!說不定某些人在暗地裡正恨恨的詛咒着爺爺死掉呢!”

一句話,沒有讓唐瀟瀟生氣,卻讓鬱凌夜皺了皺眉頭。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聽不得別人對自己親爺爺的詛咒,唐瀟瀟啥話也沒說,但蜜拉卻從嘴裡說什麼詛咒爺爺死掉這種話……他真心不喜歡。

“蜜拉,別亂說話。”鬱凌夜淡淡的道。

“是啊,”剛剛還調皮可愛的宋紀顏,立刻換上了一副賢良淑德的賢妻模樣,笑吟吟的拉着蜜拉的手,“爺爺會長命百歲的,你現在已經是豪門裡的人了,豪門世家可比不得你在好萊塢的日子,不能太口無遮攔,懂嗎?”

蜜拉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就罵,卻又被她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心裡卻已經對宋紀顏破口大罵。

在鬱家的這麼多天裡,蜜拉可是一直都在吃宋紀顏的虧,今天她說這話,無異於是在刺激着蜜拉敏感的神經,嘲弄她不過是個在北美演了AV的女表子,嘲弄她根本就是在高攀這豪門世家……

不得不稱讚一句,如果當年蜜拉大小姐有今天這份隱忍的水平,她早就仗着自己星二代,而成爲北美炙手可熱的女巨星了。

女人之間的戰爭,鬱凌夜看不懂。

唐瀟瀟雖然看懂了,卻也只是淺淺一笑,尤其是看見蜜拉消瘦的臉頰,她的笑容便越發燦爛。

看得出,蜜拉大小姐最近沒少吃苦頭。

看見她過得不好,唐瀟瀟就放心了。

“好了,不打擾唐小姐了,我們先去了。”鬱凌夜微微的點了點頭,左手拉着宋紀顏,右手拉着蜜拉,匆匆逃去。

一男二女的組合,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男人的終極夢想嘛,坐擁齊人之福。

望着他們的背影,唐瀟瀟的脣角間揚起了一抹異樣的冷笑,“蜜拉·凱拉赫爾以爲自己攀到了高枝,可惜呢,她攀錯了對象……鬱凌夜不會是她的依靠,更何況,鬱凌夜將要娶的未婚妻可是宋紀顏呢。”

說着,唐瀟瀟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補充一般,“有了宋紀顏,蜜拉悲慘的人生纔剛剛開始……宋紀顏,是另外一個凱西·巴爾德那,男女通吃、人格變態的小丫頭。”

“鬱老爺子,他在裝病。”梵森輕描淡寫的話語,悄然響起。

“哦……哈?!”從先前的漫不經心,到現在,唐瀟瀟難以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揚頭望向了梵森,“你說啥?!”

梵森微微一笑,“直到現在,我終於可以確定,鬱老爺子自始至終都是在裝病,所謂的腦溢血中風,不過是場騙局,欺騙世人、欺騙上層、欺騙鬱家內部的謊言和騙局。”

“嗯?”唐瀟瀟相信梵森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那麼……目的何在?

梵森翡翠色的眸子裡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似乎對唐瀟瀟毫無疑問的全身心相信自己這一點很是滿意,“還記得鬱老爺子剛開始‘發病’時間嗎?就是在我搶婚的現場上,他躺下的時候,我就在懷疑,以我的聽力來看,他的心臟強健有力,比一般老人的身體都好,怎麼會突然突發腦溢血?後來,前幾天我們在鬱凌夜和宋紀顏的訂婚現場上,見到了身體略好轉了一些的鬱老爺子,那個時候他的心臟跳動哪裡像個病人?”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唐瀟瀟緊咬起了牙關,“他在裝病!”

一切的謎團都在瞬間解開,唐瀟瀟心裡又恨又惱,還是第一次,她被人騙得這麼慘,甚至爲此而揹負上了氣癱鬱老的罪名,受盡他人的唾罵,甚至爲了這事避走他方!

“所以,根據我的估計,在婚禮現場裝作突發腦溢血,也只是他的緩兵之計,畢竟你被我搶走,讓他們鬱家丟盡了臉面,爲了挽救鬱家名聲,他也只能出此下策,自己裝病,讓鬱家示弱,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你的身上,順便讓鬱凌夜絕了對你的心思,甚至因此而恨上你,逼他孫子與你反目成仇……果然是好手腕!好心計!”

唐瀟瀟臉色鐵青,恨得牙根癢癢,“好!果然很好!第一次我唐瀟瀟被人騙得嘀溜轉!果然是老而不死是爲賊,他不僅把我唐瀟瀟算計進去了,他居然連自己的親孫子也一併算計進去……”

梵森淡淡一笑,繼續道,“接下來的事情,便一切順利應當了,他藉着腦溢血中風的藉口徹底裝病在家,將原本站在人前的他隱藏在黑暗裡,讓所有人都對沒了家主的鬱家放鬆警惕,只由得鬱凌夜亂折騰,甚至這一次龍家所做的一切,都未曾對鬱家產生太大的負面影響!”

唐瀟瀟的脣角忽然揚起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靜靜地凝視着梵森,“某些人,似乎想置身事外呢。”

梵森聳了聳肩膀,“他……大概是睡多了吧?身在水缸裡的魚,以爲自己有點聰明就要跳出去,想得太簡單了。”

兩人相視而笑。

鬱家想置身事外,是不是睡多了咩?

徐晨曦緊抿着嘴脣,一直沉默着沒說話,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今天的這些不是她應該知道的。

“對了,這個你拿着。”梵森將自己懷裡的一隻白色的巴掌大東西掏了出來,“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這個是什麼?”唐瀟瀟楞了一下。

“玉蛛絲,防彈用的,可以抵消得了狙擊彈的衝勁和力道,能保得了你性命。”梵森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是翡翠島上的特產,以龍翔的個性,他說讓下面的人打哪,就一定會去做。”

沉默的徐晨曦忽然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爲什麼不弄得大一點?當成衣服穿也好啊,到時候就能不受傷了,這不是更好?”

唐瀟瀟灑然一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不瞭解龍五爺,他說的話就一定要做到,否則的話,很有可能出現某些不可預知的後果。這一次,前三槍,我必須受傷,否則,第四槍他絕對不會射擊在我的胸口,而是……”

唐瀟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不會給我機會,到時候的第四槍,將會是一槍爆頭。”唐瀟瀟是含着笑容說出了這句話。

她實在是太瞭解龍五爺了。

徐晨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突然發覺,似乎跟在唐瀟瀟身邊,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走吧,陪我去一趟洗手間,我去把東西放進去。”

三個人隨手進了一間教學樓,直接找到洗手間,梵森等在外面,徐晨曦跟着唐瀟瀟走了進去。

“東西我幫你拿着,你先把這個防彈的放進衣服裡,記得要保護好自己心口的位置,千萬要對準了。”徐晨曦關心的叮嚀道。

唐瀟瀟微微一笑,眸子裡閃過一抹哀傷,卻撩起裙襬,將那塊比巴掌大一些的防彈蛛絲放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然後用手輕輕的摩挲着自己的小腹,眸光裡瀰漫着母性的聖潔與慈愛。

這個地方,有她尚且還沒出世的孩子。

“這……”徐晨曦楞了一下。

唐瀟瀟垂頭望着自己的小腹,彎了彎脣角,眸子裡隱約間泛着一抹淚光,喃喃的道,“對不起呢,我……不能這麼做!”

話音落,唐瀟瀟毅然決然的將那塊防彈蛛絲從小腹的位置上取了出來,放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徐晨曦一臉的恍然,似乎有所悟,呆呆的望着唐瀟瀟。

“這伊甸園的禁果,散發着誘人的味道,我可以偷食;但是,我不能讓這個禁果的種子在自己身體裡生根發芽……即便,——我即將要成爲一個母親!”

“是……那個男人不肯負責嗎?”徐晨曦瞅了一眼外面梵森隱約的身影,小聲問道。

唐瀟瀟默默然的搖了搖頭,“不,只要我開口,他可以隨時娶我。”

“那麼,爲什麼……”

“因爲,這不可以。”唐瀟瀟堅定地望着徐晨曦,一字一頓的道,“男女之情,是人之常理,但是未婚先孕,則是一種恥辱!”

徐沉默啞然,“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個世界上,無辜的人很多,我管不了那麼多。”唐瀟瀟的眸子漸漸明亮了起來,“就算是明天要跟他舉行婚禮,我今天也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的存在!我不想讓這個孩子我揹負上罵名,我不想被人瞧不起,你懂嗎?人,可以做錯事,但是不能超過底線和原則……未婚先孕,這種事情我唐瀟瀟絕對不會允許存在!”

徐晨曦默然,“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也不贊同你的做法,但是我尊重你的決定。”

“最重要的是,相較於今天的這場演講和我腹中的孩子……我必須選擇這場演講!因爲這關係到華夏的未來……你懂嗎?”唐瀟瀟凝視着徐晨曦,難得的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她需要一個傾吐發泄的對象。

徐晨曦認真的點了點頭,眼底間滿是敬佩欽服之色。

她第一次知道,爲什麼別人都叫唐瀟瀟爲女王,因爲——她真的是女王啊。

短短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徐晨曦幾乎已經和唐瀟瀟混熟了,一邊有說有笑的跟唐瀟瀟介紹着學校內的景觀,一邊漫步向綜合教學樓那邊走去,在教學樓前,那裡是學校的簽到處,簽到過後,正式進入教學樓前的亞洲最大校際體育場。

學校的體育場,那是可以容納上萬人同時觀看的超豪華體育場,也是唐瀟瀟親自捐款修建的,下面的田徑場和跑道完全可以實現變換,草坪正中間還有一座自動化舞臺,平常不用的時候就直接隱藏在體育場的下面。

恢弘巨大的教學樓前,擺放着一個凹字型簽到臺,服裝學院的模特們穿着高挑修長的旗袍,分立兩旁,學校領導們一個個衣冠楚楚,笑呵呵的迎接着衆人的到來,對每一個到場的老校友表示感謝。

就在現場一片喧譁之時,一位校領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接通說了幾句,臉色驟變,連忙快步向老校長走來,小聲地道,“校長,紀老爺子來了!”

校長傅樹人臉色一變,連忙挺直了腰板,讓人將正中央簽字臺的校友們遣散到兩邊,翹首以待着紀老爺子的到來。

一輛紅旗轎車緩緩的行駛進來,青春俏麗的女學生們分立兩側,手裡拿着花束表示歡迎,轎車裡的老人一臉緬懷的望着校內的一景一色,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

車子行駛到綜合教學樓不遠處,停了下來,紀天航從車子上走了下來,走到車子另外一邊,打開車門,親自將紀老爺子攙扶下來。

看見紀老爺子的身影,幾位校長立刻換上了笑容,匆匆走上前來,陪同着幾位市領導來到紀老爺子面前,主動伸出手,“紀老!萬分歡迎您老蒞臨東海市東海大學檢查指導工作!”

紀老爺子卻揮了揮手,沒有理會他們遞過來的手,反而淡淡的不悅道,“我一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骨頭,不需要你們這些市(河蟹)委領導放下手上的工作,專門來歡迎我!”

聽出了紀老爺子話語裡的不悅,幾位領導都訕訕一笑,沒有繼續說些什麼。

“你們啊,有專門跑來歡迎我的這個空閒時間,還不如多想想如何穩定現在的局勢!哼!”

說着,紀老爺子上前一步,給幾個校領導一個眼色,示意他們跟上前來,至於那幾個前來巴結的市(河蟹)委領導,直接被丟在了一邊。

紀天航苦笑不已,爺爺的性子……越來越暴躁了。

“沒什麼,爺爺只是因爲最近的事情急得有些上火了,脾氣不太好,你們多擔待一點,回去之後,急得好好想想如何處理最近發生的騷亂……你們東海市,真的不怎麼太平。”紀天航對幾個人小聲安慰道。

幾個人連忙稱是,如蒙大赦一般。

望着爺爺走在前面蹣跚的背影,紀天航輕輕的嘆了口氣,最近華夏的動亂給了爺爺極大的壓力,社會上質疑gover不作爲的聲音越來越大,給了爺爺前所未有的壓力,更重要的是……華夏徹底亂了,很多省市已經跟京城貌合神離,這一切的一切,都有龍家這個神秘家族的影子。

他真的不知道,明明已經衰敗的龍家,什麼時候已經有了足夠影響全華夏的實力,龍家——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爺爺,您真的老了呢,或許就像唐瀟瀟說的那樣,新一代的政客們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華夏需要一個強有力而又有敏銳洞察力的領導者。

想到這裡,紀天航忽然停滯了一下,回首望去,一個青年俊彥身後跟着一個秘書,兩個人都是牛仔褲外加長袖襯衫的打扮,深沉中透着一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穩重,一前一後的走着,前面的那個年輕人似乎還在說些什麼,年歲雖然不大,卻透着一股子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威嚴和肅穆。

是林君寒?紀天航輕輕的眯起雙眼,隨即擡起手臂,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這隻左眼,是唐瀟瀟出資幫自己換上的,一個優秀的政客,必須保證良好的個人形象,這是她說的。

忽然的,他覺得有些心驚,一個自己還不夠,唐瀟瀟又扶持起了一個林君寒,政壇上最具盛名的兩個新星,居然都是她一手扶持起來的!

相較於紀老爺子的臭脾氣,林君寒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顯得和善許多,面對衆多紛至沓來的恭賀聲和諂媚聲,林君寒一律笑而納之,他是從基層中走出來的存在,對於這種媚上的舉動早就習以爲常,如果不是卓越的能力和海納百川的度量,他又如何能走上今天的位置?

時至今日,連林君寒自己都分不清楚,他自己到底是黑是白。

紀老爺子笑呵呵的走到正中央簽字臺前,笑呵呵的跟着衆多校長副校長之流打趣,一邊談論着校園的景緻,一邊說着官場上的套話,電視臺的轉播車已經準備好,幾架攝像機在一旁拍攝,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進行剪輯,傳輸出去,在電視臺進行直播,其間的速度,不超過30秒。

林君寒跟其他人寒暄了幾句,這將才凝結的視線投向站在不遠處的紀老爺子,快步走上先去,脣角間掛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紀老!想不到您老也會前來。”

紀老爺子循聲望去,卻見已經年過三十的林君寒負手而立,青年的意氣風發中,還帶着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威嚴,厚重得如同高山仰止般,讓人爲之顫抖。

這個孩子……原來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紀老爺子的眼底閃過一抹迷茫之色,在他和唐瀟瀟的戰爭裡,他仔細調查過唐瀟瀟身邊的每個男人,鬱凌夜、梵森、龍伊、唐景塵、林君寒……這幾個人中,他最輕視的便是這個昔日京城的小霸王林君寒。鬱凌夜貴在能力和家族,梵森貴在神秘和強大,龍伊貴在家族和本身不錯的手腕,唐景塵貴在深沉如海的心計,只有林君寒……清澈如水一般,是最讓他忽視的那一個。

可恰恰正是他忽視的那個林君寒,如今成長爲唐瀟瀟身邊最具實力的那個,而立之年,便坐上了一省之長、封疆大吏的位置,也是潛力最可怕的哪一個。

或許,這就是唐瀟瀟的高明之處吧?她捨棄了鬱凌夜,因爲他視國家爲生命;捨棄了龍伊,因爲他是龍家人,無法背叛家族;放棄了唐景塵,因爲對方的背叛;選擇了梵森作爲人生的伴侶,是因爲梵森的深情,選擇和林君寒做藍顏知己,卻是因爲林君寒的忠誠。

“原來是君寒這小子這些年不見,倒是真的成長起來了。”紀老爺子笑呵呵的誇讚道。

林君寒謙遜一笑,“哪裡的話?跟天航相比,還是我落了下風。”

“我可不敢跟您這位封疆大吏相提並論……”紀天航款步而來,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你林君寒可是實權人物,我不過是個掛個虛職的軍銜罷了,沒法相比。”

“華夏第二位三十歲之前的少將、實權參謀長、軍情局總boss,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實權呢?”林君寒笑意盎然的問了一句。

林君寒和紀天航相視而笑。

這邊熱熱鬧鬧的,那邊唐瀟瀟卻見到了一個她做夢都沒有料到的人會出現在這裡,——楊珊。

或許應該叫她姚菲,南海石油開發計劃的陰謀結束之後,她的那個東南亞乾爹玩厭了,便拋棄了她,這幾年顛沛流離,她終於還是仗着自己的美色勾搭上了一個X省的煤礦富商,先是回了娛樂圈,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演員。

一襲黑色深V的長裙,眉宇間散發着成熟婀娜的風韻,沒有了當年的青澀與純美,反而老練豔麗得如同歷經滄桑的熟女。

四目相對間,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那個……我現在是應該叫你楊珊?還是姚菲?”唐瀟瀟瞅了一眼楊珊的臉龐,略顯尷尬的問道。

楊珊聳了聳肩膀,扶了扶手腕上的鐲子,脣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還是叫我楊珊吧,實際上,我並不喜歡屬於姚菲的那段回憶……”

唐瀟瀟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氣氛再次凝重了起來。

“知道嗎?”美豔成熟的楊珊忽然輕嘆了一聲,擡眸望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唐瀟瀟,“你真的很討厭呢,唐瀟瀟。”

“哦?爲什麼?”唐瀟瀟譏諷一笑,“貌似……我一直都對你不錯的吧?”

楊珊深深地吸了口氣,眸光投射出一抹淡淡的幽怨和悲恨交織的意味,“因爲,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其他女人的陪襯品。”

“陪襯品?”唐瀟瀟挑了挑眉梢。

“是!”楊珊的眼底閃爍着幾分怒意,“從學校裡,我只是你身邊的一個小跟班,他們只是知道冰山美人唐瀟瀟,卻不知道我楊珊的存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終於可以讓我把你踩在腳下,我成了一個演員……可是,你居然能以一個助理的身份躍居而上,再次把我踩在腳下!”

“所以……我恨你!恨你入骨!我發了瘋的嫉妒你!我恨不得你去死!”說到這裡,楊珊的眸光間迸發出瘮人的寒芒,忽然又黯淡了下去,自嘲一笑,“可是,突然發現,即便我把你從雲端拉入地獄,你依舊掙扎着爬回了雲端,而我自己……還在地獄裡活着。”

說完,楊珊闊步向前走去,前面不遠處,一個肥碩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戴着純金項鍊正滿身國際名牌的看着她。

走到男人面前,楊珊眸子裡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卻在臉上露出一抹逢迎的微笑,挎上了男人的胳膊,翛然回首,對着唐瀟瀟純美一笑……猶如當年那般青澀的模樣。

楊珊,她只是被嫉妒的心矇蔽了雙眼。

“楊珊!”唐瀟瀟忽然朗聲叫了出來,“楊媽媽……還活着,雖然殘疾,但至少她已經戒賭了,跟楊爸爸復婚,他們在家等你回去!”

楊珊渾身一顫!

眼眶溫熱,擡手輕輕一摸,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該走了,”男人粗壯的胳膊狠狠地攬住了楊珊的腰際,臉上滿是得意洋洋的神色,“你同學倒是漂亮得緊,什麼時候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啊?”

唐瀟瀟沒再理會楊珊,徑自傲然向紀老和林君寒的方向走去,徒留下楊珊久久的站在那裡,沉默着。

“瀟瀟?”林君寒眼尖的看見了唐瀟瀟手挽着梵森徐徐走來,眸子略微一黯,隨即露出一抹開心的微笑,“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之前都沒有看見你。”

唐瀟瀟淺淺一笑,將徐晨曦拉到了自己面前,臉上張揚着難得的高調,“我早就來了,剛剛拜託這位學妹帶我參觀校園,想回憶一下以前的學生時代。”

徐晨曦被推了出來,臉上掛起了一抹靦腆而羞怯的微笑,卻將視線投向了站在對面的紀老爺子。

這個老人,是她最崇拜的存在,很小的時候就耳濡目染的聽奶奶講了那麼多關於這個老人的故事,徐晨曦遠比旁人要了解他。

“怪不得……”林君寒微微一笑,將視線投向了紀老爺子。

紀老爺子站在那裡,將視線頭向唐瀟瀟,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身學生裝扮的徐晨曦。

唐瀟瀟會意,向紀老爺子優雅而尊重的行了一鞠躬禮,如一朵盛放在雪山之巔的,高潔而雍容,“紀老,您老還康健吧?好久不見呢……”

再見唐瀟瀟,紀老爺子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對於唐瀟瀟的禮節,他也只是微微頷首致意。

“紀老……似乎瘦了很多。”唐瀟瀟的目光流連在紀老瘦削的臉頰上,面露遲疑之色,向紀老爺子表達着自己的善意,“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太過於焦慮吧?紀老,在處理國事的同時,您老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紀老爺子苦笑了一下,“華夏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我又哪有時間顧得上自己?華夏的狀況,遠比平常人眼中看的要嚴峻得多……如果華夏真的在我手上出了點什麼事情,我有什麼臉面去見地下的那位偉人?”

提起這個話題,氣氛突然沉重了些許,就連徐晨曦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校長傅樹人。

“倒是唐小姐,華夏既然處於危難之中,何不將資財捐獻給國家,以成全民族和國家大義?”一個深沉溫柔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安靜人心的神奇力量,似乎能窺得人心一般,聽着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在對方話語的意境中。

唐瀟瀟猛地一擡頭,卻見一箇中年男子站在紀老爺子身後,俊美邪異的臉上滿是淺淺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是溫暖。

看見唐瀟瀟擡眼看了自己,中年男子深黑色的眸子恍如在瞬間化爲一團漩渦,似乎要將唐瀟瀟的心神吸入其中,輕盈溫暖的聲音裡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國家……需要你呢。”

不等對方的聲音落下,梵森冰冷深邃的聲音突然響起!

“——閉嘴!”

梵森宛若雷動般的聲音如同晨鐘暮鼓一般,激盪在人心中,幾乎霎時將人從睡夢中驚醒!

唐瀟瀟眉宇間閃爍出了一抹思索和凝重之色。

“再敢對唐瀟瀟動用催眠,別怪我梵森·奧格拉斯對你動手!”梵森從脣齒間,迸發出了這般凌厲尖銳的威脅。

在場人紛紛色變,將異樣的目光投向了那個俊美邪異的中年男子。

這樣一個能夠在不聲不響間動用催眠的人物,足以讓大部分人爲之忌憚。

紀老爺子皺了皺眉頭,神色間帶着一抹敬重和無奈,似乎頗爲尊敬這個中年男子,“麟先生,就算唐小姐捐獻出她的產業,也不過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罷了,算了吧……華夏的癥結在於豪門世家的干政,而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挽救的。”

俊美邪異的中年男子無辜的聳了聳肩膀,眸子裡的陰沉一閃而逝。

“這位先生是……”林君寒將疑惑的視線投向了站在那裡的紀天航。

紀天航笑了笑,眉眼裡透着一抹驕傲之色,“這位麟先生,是我和爺爺請的智囊和幕僚,對催眠有極爲深入的瞭解……”

中年男子倨傲一笑,“哪裡的話,催眠藝術博大精深,我窮其一生都無法鑽研一二,幸而承蒙紀老爺子和天航看重,把我當做幕僚,我也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要不然的話,我只是個催眠師呢。”

“我只是個催眠師……”一直沉默的唐瀟瀟眉頭緊鎖着,重複了一句這句話,細細品味着。

“原來如此,麟先生定然是催眠界的翹楚了……”林君寒將視線投向了站在那裡的唐瀟瀟。

此刻,別說是林君寒,就連紀天航都看出了唐瀟瀟的反常。

“聽說唐小姐今天會有一場演講?”紀老爺子沒有注意到唐瀟瀟的反常,依舊面如常色的問道,“我老頭子雖然年歲大了,但是還有一句話,要奉告唐小姐,——說話之前,最好想好後果,今天的校慶是電視臺直播,不該說的最好別說。”

依舊走神的唐瀟瀟被徐晨曦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衝着徐晨曦感念一笑,這才朗聲問道,“紀老,華夏已經成了這樣,難道你還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捂着?”

“這是當權者的事情,不需要讓普通民衆們知道!”紀老依舊自負。

“可是,民衆們有知情權!你以爲把事情繼續捂着,一切就都會變好嗎?”唐瀟瀟倔強的凝視着紀老,“民衆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迷茫和無知,只會讓他們更加恐懼,只會讓他們更加迷茫,進而導致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我——決不允許這樣事情的發生!”

“可笑……哼!”紀老說不過唐瀟瀟,只能冷哼一聲,威脅的看了她一眼,扭身便向田徑場的主席臺走去。

唐瀟瀟和紀老爺子再度相遇,以不歡而散作爲終結,徒留下徐晨曦好奇而期許的目光。

林君寒幾乎以爲自己眼花了,轉身的一剎那,那個麟先生……似乎有些如釋重負。

不等着唐瀟瀟簽到完畢,唐遠鋒和兒子唐崢並肩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寧安慧,看見唐瀟瀟站在那裡,唐遠鋒的眸光裡露出遲疑之色,隨即走到唐瀟瀟面前,冷哼一聲,“看在你以前叫過我爸的面子上,我告訴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別亂說話!”

唐瀟瀟咬了咬嘴脣,冷漠而高傲的看了一眼唐遠鋒和他最親愛的兒子,脣角扯出了一抹弧度,連一句話都欠奉,扭過身子傲然離去!

唐遠鋒臉上滿是青白之色,手……在悄然顫抖着。

寧安慧嘆了口氣,她雖然不懂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對於父女之間成了陌路這件事,她的心中始終無法釋懷。而且,似乎……每一個人都不想讓她唐瀟瀟說話,生怕她把這方天空捅破。

十多號的主席臺上,只有紀老爺子等幾位政客坐在主席臺上,作爲豪門代表的唐瀟瀟和梵森坐在紀老爺子身邊,幾個校長在旁陪着,主席臺上只有十二個位置,世家代表、豪門代表、政客代表及學校領導,這四方便將狹窄的主席臺坐滿了,就連龍家現任家主龍五爺都坐在下面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上。

紀老爺子的身後,還安放着一把椅子,赫然正是那個催眠師麟先生的位置。

龍五爺,正好在下面和唐瀟瀟四目相對。

主持人請的是老校友、CCAV金牌主持人湯鎮東,在十八門禮炮齊齊轟鳴的巨響中,東海大學終於迎來了它的百年慶典。

湯鎮東精神抖擻的站在主席臺上,俯視着下面上千豪門世家代表、上萬老校友和無數洋溢着青春的學生們,深深地吸了口氣,心中同樣洋溢着一抹激昂和熱忱!這纔是真正的桃李滿天下!

作爲世界高校中第二大體育場,它的容納量是有目共睹的,甚至奧運會的舉辦都以東海大學體育場作爲分會場,而此刻,十萬看臺居然擠滿了人羣,他也是第一次直接面對這麼多人主持。

“各位校友們、各位同學們,在這個秋風送爽的日子裡,我們終於迎來了東海大學的百年校慶,作爲華夏教育界的一座永恆豐碑,東海大學在百年間育養了無數社會精英,可以毫不誇張的講,東海大學是一座孕育成功的搖籃!”

譁然的掌聲如約響起,震耳欲聾。

但是很快的,掌聲停了下來,音樂聲響起,在主席臺下面搭建的臨時舞臺上,驀然出現三個光芒四射的身影,引得體育場裡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

是IOC!

今時今日的IOC,已經是國際超級組合巨星的存在,沒有人會料到他們居然能出現這裡,會引起一片轟動!

雖然是校慶,可以就少不了歌舞文藝表演,但是能請動IOC表演,今天東海大學的百年校慶足以載入無數娛樂版的頭條。

登上舞臺的時候,江青妍回首一笑,送給主席臺上的唐瀟瀟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這是他們所有人送給她的驚喜。

這三個臭丫頭……唐瀟瀟抿嘴淺笑,心裡卻涌起一股豪邁,自己已經培養出了超越當年lady少女組的女子天團呢,她們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天后巨星!無論是今天的IOC,抑或是未來解散後的個體,他們是從最底層奮鬥而來,沒有所謂的緋聞和醜陋,有的只是他們當之無愧的才華和實力,他們會用自己的實力在業界中創造獨屬於他們的傳奇!

每一個聲音爲他們的存在而尖叫着,每一隻手臂爲他們的現身而舞動着,現場——一片沸騰!

巨大的LED屏幕背景下,三個美麗青春的女孩子勁歌熱舞,感染了很多已經年歲極大的老人,更加感染了很多守候在電視機前的觀衆們……

他們沒有忘記,這三個女孩子曾經在最巔峰的時候,毅然決然的選擇跟隨唐瀟瀟背井離鄉,直到今天的榮歸故里。

IOC過後,翩然出現在舞臺上的是一襲淑女裝扮的蘇蘿,如今的蘇蘿已經是享譽世界的優秀東方女演員,她的美麗有着一股安靜人心的神奇力量,蹙眉淺笑間,滿是一派頂級女演員的優雅風範,隱約間,蘇蘿的身上,已經有了唐瀟瀟的影子。

蘇蘿,已經得到了唐瀟瀟的三分真傳,只不過沒有唐瀟瀟的凌厲強勢,反而多了幾許女人的嫵媚風流。

端莊優雅的站在那裡,只是一眼,便奪去了萬千人的眼球。

蘇蘿是個演員,歌聲很是一般,今天破例開唱,也只是爲了成全唐瀟瀟的面子,沒有人會計較這件事情,和國內某些假唱的女歌手相比,她的歌聲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是真唱,不是嗎?

火鍋店裡,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放映着蘇蘿美麗的笑臉和略顯生澀的歌聲,店裡衆多的食客們目不轉睛的望着蘇蘿的身影,服務生和老闆忙裡忙外,還時不時的瞟了幾眼電視上面的影子。

“嘖嘖,東海大學的百年校慶可真是氣派啊!連蘇蘿這種國際大影星都來了,”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感慨道,“我家那龜兒子要是有那個本事,考上東海大學,是不是也有機會見見這種大場面了?”

旁邊又友人嗤笑,“老鄧,你家那兒子要是龜兒子,那你是什麼?”

大肚子男人臉色微微一紅,故作惱怒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友人,隨即咧嘴一笑。

“說得是啊,連紀老都來了,東海大學的面子可真大!”旁邊的老闆也跟着感嘆,“哎,說起來,也不知道紀老怎麼管事的,最近越來越亂,我好幾個侄子外甥現在都失業在家,原本工作的公司全都倒閉破產了……”

提起這事,大肚子的老鄧一肚子苦水,漣水連連的望着電視機裡紀老爺子的身影酸楚的道,“他們還好!還只是失業,老子我可是被股票套了幾百萬!全都賠在股市裡了!我老婆差點跟我離婚……這可是我一輩子的積蓄!”

旁邊的友人也點頭感慨,“是啊,幸虧我脫身得早,否則的話,以現在股市崩盤、多家集團破產的狀態,恐怕我也早就跳樓去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從九月份開始,華夏越來越亂,依我看啊,現在已經徹底亂成一團了!唉!”

“是啊,再這麼亂下去,華夏可就真的完蛋嘍!”旁邊有人附和。

就在店內沸沸揚揚的聊天的時候,電視機裡的人影已經轉換,從任佳媛到鍾甜橙,從程暮到愛麗絲,走上舞臺的全是頂尖藝人,也全是唐瀟瀟手下的得力干將。

而坐在臺下的何祖生,卻臉黑得如同鍋底一般,牙齒幾乎要被咬碎!

該死!這些走上臺的藝人,全是青魚娛樂旗下的藝人,全都是唐瀟瀟手底下的心腹!

在這麼個關鍵的場合,居然連盛世娛樂一個藝人都沒有……

何祖生的手,輕輕顫抖着,心裡涌起一股無名的怒火,隨即又熄滅,苦笑了一下,盛世娛樂的藝人接連出事,更有好幾個頂級藝人是死在自己的手上,雖然這其中由唐瀟瀟運作的影子,可是卻和自己的多疑有極大關係!

不,是唐瀟瀟故意給自己設下圈套,是她一手造成了盛世娛樂今天的狀況,是她直接導致自己手上沒有什麼頂級藝人可以任用!

等等……何祖生將視線投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藍夏,眯起雙眼,陰冷的吩咐道,“藍夏,一會你上去。”

藍夏只是微微一愣,隨即點頭,卻將火熱的視線投向了坐在主席臺上的唐瀟瀟。

“好。”藍夏冷漠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在舞臺上一片熱鬧,唐瀟瀟坐在主席臺上微笑的時候,卻眼尖的看見,唐景塵正在會場的一個角落裡,小聲跟着一個金髮碧眼的中年男子說話,隱約間……她似乎瞧見,那個中年男子似乎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現任長子、剛剛死了兒子的卡魯爾·羅斯柴爾德。

唐景塵,什麼時候跟卡魯爾·羅斯柴爾德混在一起了?唐瀟瀟心中狐疑。

愛麗絲走下臺的時候,藍夏已經起身,徐徐走向臨時舞臺,恰恰令人錯愕的是,藍夏走上舞臺,居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看見她,反而如同輪到她上臺之時那樣的平靜與從容。

何祖生面露微笑,將視線投向了唐瀟瀟。

唐瀟瀟同樣微笑着,將視線投向了何祖生。

四目相對,迸發出的火花很難被外人所知曉。

藍夏在圈中,就素來以冷淡寡言著稱,可偏偏有那麼多人喜歡她這種寡言如蘭、冰清玉潔的個性,僅僅是站在舞臺上,便如同一隻怒放的白玉蘭,散發着寧靜溫婉的氣息。

一首當年lady少女——《情劫》,原本慷慨激昂、敢愛敢恨的歌聲,被她演繹得纏綿悱惻、哀婉動人。

即便是唐瀟瀟,也不得不心中暗暗感嘆,何祖生調教藝人,果然是一絕,即便是自己再用心,也敵不過他的漫不經心。

一曲歌完畢,藍夏依舊遺世而獨立的站在簡陋的臨時舞臺上,眉眼間帶着幾分淡淡的微笑,猶如一尊絕美的雕塑,奪去了萬千的風華。

唐雙魚依偎在龍五爺的懷裡,看着舞臺上那彷彿隨時都準備羽化登仙而去的藍夏,脣角間勾勒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就算是大明星又怎麼樣,不依舊是跪在自己腳下的那條狗?

只要自己緊緊地攀附着身邊的這個男人……自己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在唐雙魚的美眸流連在自己攀附的男人身上之時,她的男人卻將視線投向了舞臺之上的藍夏,眸光裡流露出些許玩味和感興趣的味道。

只是這一眼,便是一個激靈!

唐雙魚的身子僵硬了起來,龍五爺居然看上了藍夏?!

“這個女人,倒是有點意思呢。”龍五爺淡淡的道。

他的話音落下,舞臺上的藍夏卻重新緩緩的執起話筒,美眸裡閃過濃濃的堅定之色,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目光環視一週,最後定格在何祖生和龍五爺的身上,置地鏗鏘的道,“我,藍夏,從今天起,正式宣告,脫離盛世娛樂,迴歸到青魚娛樂門下!”

話音落,何祖生和龍五爺臉色都變了,現場更是一片譁然!

誰也沒料到,藍夏居然會在唱完一首歌之後,當衆宣佈和盛世娛樂脫離關係!

想到剛纔藍夏走上舞臺,卻沒有任何人橫加阻攔的狀況,何祖生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怒聲威脅道,“藍夏,你要想好!背叛盛世娛樂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

藍夏微微一笑,柔弱的面容裡,綻放着奇異的堅強和勇敢,“何總,你這句話可就說錯了,不是背叛盛世娛樂的人……反而是盛世娛樂。盛世娛樂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龍五爺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望着唐瀟瀟,似乎想從她的眼神裡得到某些信息。

“既然藍夏浪子回頭,我唐瀟瀟就收了你。”說這話的時候,唐瀟瀟是笑眯眯的望着龍五爺,“好呆當年你也救過我的命,藍夏需要賠償的違約金,龍五爺……我唐瀟瀟賠付,如何?”

一句“救過我的命”,如同一把重錘錘在龍五爺的心尖!當年在龍島之上,傳遞出消息的並不是那個該死的陸言凡……反而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藍夏!想到這些,攬着唐雙魚腰際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似乎想要將她的腰摟斷一般……

“何總,”唐瀟瀟忽然擡高了音量,笑咪咪的望着何祖生,“這個禮物……您滿意嗎?您當年對葉鬱心所做的,可不及今天的九牛一毛呢!現實版的無間道,我可是大費周章啊。”

噗的一聲,何祖生一口鮮血當場噴了出來!

無間道!居然會是無間道!他本以爲自己就像當年撬走陸言凡和樑楚楚他們那樣,撬走了藍夏,讓唐瀟瀟痛心疾首,可誰又會曉得,深受他重視和信賴的藍夏,居然會是唐瀟瀟故意放出來的內應!

看着何祖生噴出的那口鮮血,唐瀟瀟的心裡有着說不出的滋味,或是快意,或是激動,卻惟獨沒有悔意……

這是他罪有應得!

藍夏微微一笑,迎着龍五爺冰冷的目光,翩然走下舞臺,更沒有絲毫的停留,直接坐上一輛黑色轎車,奔向機場……

唐瀟瀟已經爲她準備好了一切,只等着她當衆扇何祖生和龍五爺一耳光之後,便立刻離開國內,奔赴好萊塢。

留在國內,龍五爺不會放過她。

雙手雙腳用手銬牢牢地銬起來,脖子上更是有着一個黑色圓圈的鎖鏈,就好像是狗的項圈和鎖鏈一般,屈辱的扣在她的脖子上,蘇晴空蹲坐在牆角,臉頰腫得老高,呆滯的目光凝視着電視機裡的何祖生吐血的模樣……

終於,她的眸光裡漸漸亮起了幾分色彩,脣角洋溢起了一絲冷笑:何祖生,你也有今天!

而牆角的另外一邊,同樣被拷鎖在牆角的段采薇眼神迷惘的看着電視機裡的影響,麻木一笑。

護士推開門,冷冷地瞟了一眼母女兩人,“2013號牀和2014號牀,你們準備一下,一會蘇部長過來!”

“唐瀟瀟……你,很好。”龍五爺幾乎是從牙根裡擠出這句話!

主席臺上的唐瀟瀟居高臨下的笑了笑,“謬讚了,龍五爺。”

唐雙魚悄然鬆了口氣,可心思卻更加凝重了起來。

短暫的意外,並沒有打消所有人盎然的興致,反而更加精力集中的欣賞起今天的歌舞來,就連火鍋店裡衆多的食客們,也都紛紛感慨嘆息,豪門世家裡,還真的是瞬息萬變,剛剛還是盛世娛樂的人,居然眨眼就成了唐瀟瀟的心腹。

坐在人羣中的裴恩俊和曹浩相視一笑,對於藍夏是唐瀟瀟安插在盛世娛樂的棋子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了,也一直都在盡力保守着這個秘密,直到今天……秘密,不再是秘密,他們也如釋重負。

一直到最後一個節目時,一襲白色長裙的唐瀟瀟終於拖着美麗的裙襬,如同一條美人魚般,“遊弋”到臨時搭建的舞臺上,工作人員們早在舞臺正中央前,擺放好了透明玻璃講桌,話筒也固定在了講桌上。

一襲白裙,眉眼間的神態端莊而聖潔,好似一位女神般,僅僅是站在那裡,便似乎奪去了全場人的呼吸和心跳,無數道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滿是期待、敬重和仰望。

而她,依舊冷豔優雅、高貴雍容,將自身的一切威壓隱藏於氣質之中,透着一股返璞歸真的神奇魅力。

當她站在那裡,現場居然一片安靜,沒有影迷們尖叫聲和掌聲,沒有粉絲們狂熱的嘶吼,可即便是這樣,無論男女老少,望着她,雙手死死握拳,神情間除了崇拜敬重就是深深的信任……

黑色九月過後,唐瀟瀟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站出來的人。

這一場演講,所有人期待了很久、很久,電視臺的五輛轉播車就停在體育場內,七臺攝像機全方位拍攝,攝影師們更是嚴陣以待,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遠在外面,無數普通民衆們,或是通過電視機,或是通過網絡直播,嚴陣以待的關注着這次萬衆矚目的演講……

紀老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一次唐瀟瀟已經下定了決心。

紀天航和林君寒,都死死地握住了拳頭,他們知道唐瀟瀟要面對的是什麼,心裡滿是欽佩與歎服。

唐瀟瀟,是真的勇者,是真的戰士。

調整好麥克風的音量,唐瀟瀟清了清嗓子,挺直胸膛站在玻璃講桌後面,目光……卻久久的凝視在正對着自己的龍五爺身上,然後便是一往無前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音響調試完畢,唐瀟瀟打開話筒,清洌而威嚴的聲音通過360度環繞立體聲音響傳遞進每個觀衆的耳朵裡。

“很抱歉,在大家興致正濃的時候,打斷了大家欣賞文藝節目的美好心情,我唐瀟瀟在此對大家致以深切的歉意。”一句話,唐瀟瀟繞過玻璃講桌,坦蕩蕩的站到舞臺前,欠身一禮。

“本來,母校的百年大慶,我這個作爲母校培養出來的學子,理應爲大家獻上一個節目,可是這一年,華夏經歷了太多不應該經歷的東西,黑色九月讓華夏的發展蒙上了一層陰霾,我不知道如果一味的歌功頌德、歌舞昇平下去,華夏會變成了什麼樣子,所以,今天——我唐瀟瀟站在這裡,準備好了這一次的演講。”

說到這裡,唐瀟瀟忽然展顏一笑,目光掃視了一眼龍五爺,彎了彎脣角,“在這次演講之前,我遭遇了多少次暗殺,又遭到多少勢力的威脅,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楚……他們赤果果的用生命來警告我,不要多說話。”

“說這些,我並不是想說自己這些年過得有多辛苦,純粹只是想開個題,讓大家意識到,我們面對的是什麼……”唐瀟瀟清朗而堅定的聲音迴盪在整個體育場裡,也透過電視機和網絡,傳遞給每一個民衆,整個華夏,一片靜謐。

德森總統坐在電腦前,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激動而敬重的望着電腦裡唐瀟瀟的身影;

帕克擁抱着自己的四個老婆,目光卻也凝視着電視機裡唐瀟瀟的身影,認真而敬重的點了點頭;

默維爾坐在深藍科技的大廈裡,同樣凝視着背投牆壁上唐瀟瀟的身影;

老安東尼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身邊是他的繼承人艾爾莎,兩個人同樣望着電視機裡的唐瀟瀟;

無數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關注着這場事關整個華夏的演講。

“在開始這場演講之前,有個‘老朋友’說我,你以爲自己是聖母嗎?以爲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嗎?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說什麼保護別人?對於這點,我唐瀟瀟否認,我不是聖母,保護不了所有的人……”

說着,唐瀟瀟的聲音漸漸黯淡下去,下面觀衆們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

“但是,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一定要去做……因爲,我個華夏人,我的血液裡,流淌的是華夏的血脈,這與地位、身份、職業、性別無關,”唐瀟瀟的嗓音漸漸擡高,鏗鏘有力中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從容,“誠然,我拯救不了世人,但是我必須挽救我的祖國和我的人民,這與我的地位、權力、職業、信仰無關,我要這麼做,——只因爲我是個華夏人!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擾亂華夏今天的繁榮和昌盛,哪怕是付出任何代價!”

“今天,我站在這裡,不管是榮耀,抑或是死亡,這片土地令我別無選擇,所以,——我無所畏懼!”

唐瀟瀟高亢明亮的聲音,迴響在整個體育場裡,也激盪在每一個人內心的最深處,震盪着他們沉寂許久的靈魂!

龍五爺坐在下面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上,目光直視着唐瀟瀟,輕輕地合上了雙眼,這個唐瀟瀟……終於還是走上了與自己對立的道路,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龍五爺扯了扯嘴角。

“我的小葉子啊,爲什麼一定要和我作對呢?”

一聲輕微的槍響,在唐瀟瀟的肩膀上,濺起一朵血花。

國際上最尖端的槍械消音器,搭配着鷹隼狙擊槍,沒有驚動任何普通觀衆們,即便是千米之外,依舊準確地擊中在唐瀟瀟的肩膀上!

只有梵森,臉色大變,幾乎想要起身衝上去。

肩膀上傳來劇烈的痛苦,肩胛骨幾乎被這一槍擊碎!

只是悶哼一聲,唐瀟瀟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咬碎了一直含在嘴裡的烈性止痛藥,這是走上舞臺之前,梵森給她的,能夠緩解痛苦,支撐着她完成這一場演講。

林君寒、紀天航,臉色白得如紙。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唐瀟瀟的脣角重新洋溢起優雅而讓人信服的微笑,聲音依舊鏗鏘有力,“人生的旅途上,就要有自己守護的東西,或是親情,又是友情,或是愛情……而我,我想要守護這片土地,——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

“華夏有着數千年的文明史,自古以來便是世界文明的中心之一,有人類的地方,便有情感與慾望,而所謂的世家豪門,便是慾望和血脈的產物。或許,在很多平凡人的眼中,豪門世家披上了太多神秘的面紗,覺得高不可攀,覺得遠之又遠,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可是,對於豪門世家而言,所謂的神秘和高貴,不過是掩蓋的一層面紗,揭開這層面紗,他們跟普通人一樣,會膽怯、會害怕,會佔便宜,會趨利避害……他們,就是一羣普通人!”

“如果說普通人和豪門世家間有什麼不同,或許還可以給豪門世家的頭頂,冠上一個守護者的稱呼……他們享受着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享受着掌控他人的權力,作爲代價,他們要承擔更多的責任與義務。”

聽着唐瀟瀟毫不畏懼的演講,龍五爺深深地嘆了口氣,再次摩挲起了手上的戒指,“我的小葉子啊,豪門世家的權力與義務,有必要跟這羣屁民們說嗎?真是讓人生厭呢。”

砰地一聲,再次一聲槍響!

這不過這一次,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射擊出來的狙擊彈。

依舊是頂級的消音器,依舊是鷹隼狙擊槍,依舊沒有驚動其他人,這一次,狙擊彈再次如龍五爺所說的那樣,射擊在了她的膝蓋上!

血流如注。

唐瀟瀟幾乎一個跌趔跪倒在地!

可要在倒下的一瞬間,她又奇蹟般的扶住了面前的玻璃講桌,雙手完全支撐在桌面上,身體因爲止痛藥的作用而變得麻木,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卻依舊掛着讓人信服而安心的微笑。

倒是好意志,居然連中兩槍都沒倒下?

龍五爺擡眸,戲謔而冰冷的望着唐瀟瀟。

而唐瀟瀟望向龍五爺的眸子裡,卻寫滿了堅定和不屈!

她,唐瀟瀟——絕不會屈服!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人類、動物抑或是植物自然界,都有其特定的秩序與規則,想要打破這個規則,勢必會毀滅很多東西。豪門世家,享受着一切優待的同時,也是爲守護這種秩序而存在的,一旦局面被打破,波及到的不僅僅是普通民衆們,豪門世家,也將會重新被洗牌。”

“華夏數千年的文明史裡,除非腐朽到了某種地步,否則的話,從未見過大的秩序變更,有的只是若干個家族的崛起和覆滅,每一個家族都在謹慎遵守着現有的秩序和規則,因爲他們知道,一旦發生巨大改變,牽連到的不僅僅是普通民衆,還有他們自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秩序規則改變,獲利的只是幾個人,遭到滅頂之災的,卻是整個華夏!”

龍五爺的手指上,迸出道道青筋,有些焦躁的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唐瀟瀟鋒利的言辭,讓他相當的焦躁不安。

“我的小葉子,你越說越過分了,這些話,真的很讓人討厭啊。”

聽見唐瀟瀟說到這裡,紀老爺子原本有些惱怒的臉色忽然緩和了下來,他似乎有些感受到了唐瀟瀟發自內心的真摯某種感情,別的可以作假,但是這個小丫頭,是真的很熱愛華夏啊。

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吧?如果當初能不那麼逼迫她,甚至跟她聯手,華夏現在的壓力,是不是會小一些?

就在紀老爺子愣神的功夫,一個輕微的聲音從他耳畔掠過,將紀老爺子拉回了神。

剛纔那個極小的聲音是……

站在舞臺上的唐瀟瀟只覺得後腰一陣鑽心之痛,第三顆子彈已經從她身後射擊到她的後腰!

龍五爺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耳畔,第三顆子彈的位置是……小腹!

唐瀟瀟的聲音徹底落下,她呆呆的低頭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隻手,顫顫巍巍的輕撫着自己的小腹,自己肚子裡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雙腿間傳來一股熱流,隨即是鑽心的痛苦,落胎的徵兆隱約而來。

血,順着裙襬悄然滴落在地,紅得如漫天的朝霞……

她知道,孩子沒了。

這個孩子,是她兩世爲人的第一個孩子,它,來的不是時候,沒來得及長成胎型,更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看一眼那個不要了它的狠心媽媽。

一滴冰冷的淚,順着臉頰滴落在手背上。

心,撕裂般的痛楚,世界似乎變得一切空白起來。

她以爲,她可以很瀟灑的不要這個孩子,等到嫁給梵森的某一天之後,歡歡喜喜的迎來另外一個小生命……

可是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身體裡缺少了另外一顆心臟的跳動,她的人生註定活在悔恨與痛苦裡。

親愛的寶貝,媽媽愛你,雖然媽媽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因爲你沒有捨棄媽媽,卻是媽媽捨棄了你啊;

親愛的寶貝,你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沒來得及叫一聲媽媽,沒來得及開始你的人生,媽媽便自私的奪去了你的生命,是媽媽不好,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找一個合格的媽媽,知道嗎?她會愛你,保護你,而不是像我一樣,親手扼殺了你的存在;

後悔嗎?或許吧,或許自己只是後悔沒有早一點和梵森開始。

可是,對於今天的一切,她唐瀟瀟絕不後悔!

連續三槍,即便是止痛藥有扼住血流的作用,再加上孩子的落胎,紅色的血液依舊染紅了她雪白色的長裙。

白色長裙,幾乎用血染紅了,紅得豔麗似火!

紀老爺子死死地凝視着唐瀟瀟的背影,凝視着她身上紅色的血,凝視着她腳下那一大灘血,幾乎窒住了呼吸!

唐瀟瀟……她……

血,再也無法掩飾住,全場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更有恐血癥的人發出尖叫聲!

龍五爺冰冷的眸子,死死的凝視着舞臺上染成血人的唐瀟瀟,脣角間洋溢起一抹殘忍而冰冷刻骨的微笑:唐瀟瀟,你還不去屈服嗎?還有最後一槍了呢,如果你再不乖一點,下一槍,指向的是你的心臟。

低着頭看着自己小腹的唐瀟瀟,忽然緩緩的擡起頭,慘白色的臉頰上還殘留着淚痕,可是——她的臉上依舊掛着優雅從容的微笑!

她,——居然還在笑?!

唐瀟瀟的笑容,似乎感染了全場,原本的騷亂和尖叫漸漸安靜下來,無數道視線再次聚焦在她的身上。

而電視機前和電腦前,億萬人都不約而同的緊緊攥住了拳頭,心……揪了起來,他們終於意識到唐瀟瀟剛纔所說的那句話,豪門世家,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

唐瀟瀟,在用她的生命踐行這句諾言!

看着這樣的唐瀟瀟,龍五爺怒由心生,一把扔開懷裡的唐雙魚,蹭的一聲站起身,目光死死地定着唐瀟瀟:唐瀟瀟,你居然還不屈服?!

唐瀟瀟高傲的望着龍五爺,眸光裡,滿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堅定和義無反顧!

守候在舞臺下的梵森,死死地攥住了拳頭,強行壓抑着自己衝上舞臺的衝動。

他愛她,所以,他尊重她的決定,哪怕是死亡!

坐在人羣中的唐遠鋒,佝僂着身軀,頭髮花白,終於悄然流下眼淚,雙手……死死地握住拳頭,爲什麼他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還是無法挽救她的命運?爲什麼她偏偏這麼倔強,已經和國內掰了,卻還要肩負着這些責任?

“哪怕是死亡,我唐瀟瀟——同樣義無反顧!因爲,我與華夏同在!”唐瀟瀟的聲音雖然虛弱,卻置地鏗鏘,彷彿這是她對着整個華夏的不悔承諾!

“誠然,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豪門世家們,擁有着比普通人更大、更廣闊的權力,但這一切權力,都是建立在豪門世家責任的基礎上。拋除財富和權力而言,站在一個人的角度上,我們是平等的,沒有高下之分,沒有你我之別,大家純粹只是個華夏兒女,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華夏人。”

“上個月份,是黑色的九月,也是對很多人不堪回首的那段日子,很多人失去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工作,也有很多人,失去了他們爲之辛苦奮鬥的事業,還有些人因爲經濟的危機,陷入破產倒閉的困境……但是,請相信,華夏不會倒下!華夏的人民,也同樣不會倒下!”

“今天華夏的繁榮昌盛,不在於豪門世家有多強勢龐大,也不在於因爲它有多少豪門世家,而在於他的人民是否頑強,他的脊樑是否彎下!華夏的繁榮,從來都是構建在中小企業者和每一個勞動者對這個社會貢獻值的基礎上……華夏,可以離開豪門世家,卻離不開千千萬萬普通人的努力和信心,離不開億萬人心中共同的信念和堅守!”

唐瀟瀟嘶啞着嗓音,慷慨激昂的揮舞起了拳頭,堅定地朗聲道,“有我們每一個人心中共同的堅定和信心,短暫的危難與荊棘,就一定會安然度過!因爲這是我們共同的信念,華夏會越來越好!”

“華夏,沒有腐朽,她正走在繁榮昌盛的道路上,她需要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做主,華夏是屬於每一個人的!”唐瀟瀟清朗而堅定的聲音透過音響,透過攝像機,傳遍了華夏大地,這是她對着華夏億萬靈魂的錚錚誓言!

唐瀟瀟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嘹亮,彷彿是醍醐灌頂般將這個信念紮根進每一個人靈魂最深處,“華夏,不需要一個人,或是一個家族的獨裁統治!華夏,——不需要獨裁者!她需要的是民主和自由,需要的是所有華夏人的共同努力!”

全場一片沸騰!更或者,整個華夏已經因爲她這句話而沸騰起來!

龍五爺的面色扭曲猙獰,手不停地摸索在戒指上,幾乎是從牙根裡擠出這三個字,“——唐!瀟!瀟!”

“獨裁者,註定是一條不歸路,任何妄圖獨霸華夏的存在,都走上了一條覆滅華夏,與民衆對立的不歸路。我唐瀟瀟不過是個千萬普通華夏人最普通的代表者,這無關地位、權力和財富,只要是個華夏人,就有資格站出來,向整個世界宣告出這句話,——華夏,不需要獨裁!”

唐瀟瀟堅定而執着的凝視龍五爺,她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不是嗎?

絕代風華的臉上,漾動着驕傲而執着的笑容,彷彿是手舉着自由旗幟的勇者,帶着不悔的信念和義無反顧的勇毅,向整個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

你只看到你的高高在上,

卻沒看到我的努力不休;

有你的至高利益,

我有我的執着堅守;

你否定我的責任,

我認定我的意義。

你嘲笑我的弱小與自不量力,

我可憐你不懂一個平凡人的勇氣;

你可以踐踏我的尊嚴,

但我用生命來證明這弱者的勇氣!

守護是一段註定曲折的旅程,

路上少不了死亡與別離,

但那又怎樣,

哪怕粉身碎骨,

我也要守護住我的土地!

又一聲槍響,只是這一次,躺在血泊中的,並不是唐瀟瀟,而是跟着唐瀟瀟站在主席臺上充當禮儀的徐晨曦,左胸口中槍之時,她還張開手臂,將坐在那裡的紀老爺子護在身後。

紀老震驚的回過神,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麟先生,你……”

手裡拿着手槍的,赫然是一直跟在紀老爺子身後的催眠師麟先生!

麟先生俊美邪異的臉上,生出了幾分忿然惱怒,目光瞟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徐晨曦,心中暗自爲出手失敗而感到懊惱,冷笑了一下,踢了她一腳,“死丫頭,明明站在我身邊,看見我拿了槍,居然還敢跑出來護着他!早知道這麼麻煩,我就直接催眠他,讓他自殺好了……”

這句話,似乎似曾相識呢。

唐瀟瀟摩挲着自己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望向站在臺上,風度全無的麟先生,總覺得他的感覺,似乎很熟悉。

原本站在徐晨曦身邊不遠處的一個林若涵,陡然在震驚中回過神來,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驚恐的望着自己室友胸口汩汩而出的鮮血,幾乎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膽怯而驚恐萬狀的望着麟先生,豆粒大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朝夕相處了幾年的室友,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捱了一槍!她林若涵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咳咳……”室友的尖叫聲似乎驚擾了暈過去的徐晨曦,胸腔裡彷彿燃起了一團灼熱的火焰般,幾乎要將整個人焚燒殆盡。

“唐、唐小姐……說過的話,我、我終於……明白了……”徐晨曦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目光流連在站在一旁愣在那裡的紀老爺子,喃喃的自語道,“有、有時候……明知道必死……事情……也必須去做……就像、就像她今天……站在那裡……華、華夏……不能離開……紀老……”

說話間,徐晨曦的瞳孔終於渙散開,再沒了聲息……

年輕而美好的生命,就這麼隕落在麟先生手上。

紀老爺子猛然回過神來,剛剛打在唐瀟瀟後腰的那一槍,赫然正是從自己身後而來!

這麼說,第三槍是麟先生出手的!

想到這些,紀老爺子忽然輕輕的合上雙眼,撲通一聲跪在徐晨曦身邊,一行淚順着臉頰悄然流落,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這個女學生就不會爲了救自己這條老命而死……用一條鮮活的年輕生命,換自己這條老命,這值得嗎?傻丫頭……

坐在臺下的徐奶奶臉色煞白,輕輕的合上了雙眼,一行渾濁的眼淚順着臉頰落,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天,一切,都是冥冥中那一隻主宰命運的手,悄然操控着一切。

她本以爲自己的隱瞞,能夠讓這個跟自己沒有一丁點血緣關係的孫女過着平凡人幸福而平凡的生活,可是卻萬萬不會想到,她跟她親爺爺第一次見面,便身殞於此!

她,從不曾知道,那個倍受她崇敬的老人,是她的親爺爺;

他,那個站在巔峰的老人,也從來都不會知道,這個爲她擋了致命一槍的女孩子,是他的親孫女;

這對血脈相連的祖孫,他們至死之時,都未曾知道,他們是親祖孫呢。

紀天航臉色煞白,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個爲他爺爺擋了致命一槍的女孩子,值得他這一跪!

主席臺上的突然變故,讓虛弱的唐瀟瀟緩緩的回過身,卻見紀氏祖孫突然跪倒在地,而那個神秘的催眠師——麟先生,卻一臉微笑的站在那裡。

他的笑容裡,有着說不出的神秘和猙獰,彷彿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使者,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彷彿今天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他的手裡,還拿着槍。

這個場景,似乎很熟悉呢。

唐瀟瀟呆呆的站在那裡,原本想不起來的記憶似乎因爲這一幕而乍然鮮活生動起來……前世今生串聯在一起,整個陰謀的迷霧終於向她掀開了神秘的面紗。

我是葉鬱心,我是被陸言凡推下樓而死……

不!不是這樣的,陸言凡是被冤枉的!

他那天晚上跟自己談判完畢,就回了酒店,隱沒在黑暗中的麟先生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他用高潮的催眠術催眠了自己,讓自己一步步跳下樓,誤以爲自己是被陸言凡推下樓的!

lady少女組的衆多姐妹們是死在火災裡……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根本就不是死在那場火災裡,他們是被催眠自焚而亡!

lady少女組的七個女孩子,除了自己和老四以外,全部都是被用來做催眠自殺實驗而死,自己對催眠有抗性,僥倖逃脫,卻被偷換了記憶,老四沈心慧卻因爲那一次的經歷徹底精神崩潰而死!

“龍……六爺,龍鱗。”

時隔十多年,唐瀟瀟或者說是葉鬱心,終於喚醒了當年的記憶,叫出了麟先生的名字,聲音裡帶着顫抖和恐懼!

麟先生,正是龍家最爲神秘可怕的六子——龍鱗!

看見六弟居然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殺了唐瀟瀟,反而對紀老爺子下手,眸光裡隱約流露出一絲怒意。

聽見唐瀟瀟的稱呼,六爺龍鱗翻身跳下主席臺,徑自來到唐瀟瀟面前,露出邪異的微笑,“哦?你居然知道我?”

“是你催眠,讓葉鬱心自殺的。”

唐瀟瀟的眸子寧靜而迷惘,脣角間掛着一絲絲淡然而平靜的冷笑,“你之所以要殺葉鬱心,第一,是因爲她逐漸喚醒了lady少女組集體死亡的真相,第二,是因爲她撞破了你勾結羅斯柴爾德家族圖謀龍家和整個華夏,第三,因爲她知道了龍五爺還有一個親生弟弟的事實,第四,是因爲她猜測到了,你已經對你的親哥哥下了催眠。”

一言既出,龍五爺怔住了,龍六爺的脣角卻揚起一絲陰森的微笑,臉色微變,龍鱗眯起雙眼,好奇的凝視着唐瀟瀟。

“或許,葉鬱心應該叫你一聲……師父,對嗎?”

唐瀟瀟扯了扯嘴角,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加之在講桌之上,憔悴的小臉透着一抹讓人心疼的慘白,卻仍舊驕傲的挺直了胸膛,朗聲問道,“小時候,教她催眠的,根本就不是龍五爺,而是龍五爺的雙胞胎弟弟六爺龍鱗,對吧?”

“龍五爺勤於心計家族事務,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學催眠,我在龍島的時候,用言語試探過龍五爺,他根本就對催眠一無所知。反倒是你六爺龍鱗,精神力超長……是你當初給她下了催眠抗性的種子,卻沒想到自食惡果,到頭來催眠她的時候,她的精神裡已經對你的催眠有了抗性。”

“或許,當年葉鬱心的死,還應該有一點沒講清楚……她直接的死因是撞破了你跟某個人的交易,”唐瀟瀟忽然彎了彎脣角,“這是我今天看見了一個熟人,這才把一切的陰謀串聯在一起,以前很不明瞭的一切,終於想通了。”

龍五爺倒吸了口,重新站起身,一點點走上舞臺,目光凝視着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是這樣嗎?小六?”

“是,我親愛的哥哥。”六爺龍鱗的臉上,綻放出熱烈而邪異的笑容,如同一團妖異的火焰,散發着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我們是雙胞胎呢,既然你能做到這個位置上,我跟你長了一模一樣的臉,爲什麼不能同樣坐在這個位置上,反而要如同一隻過街老鼠般躲在黑暗的角落裡,要給你當一枚聽話的棋子呢?”

說完這話,六爺龍鱗,忽然伸出手,撕掉了臉上那張人皮面具,露出和龍五爺一模一樣的面容來。

兩個人,是雙胞胎呢。

六爺龍鱗的臉上露出誠懇而渴求的神情,靜靜地道,“哥哥,我比你更加聰明、隱忍,佈局了十多年,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所以,就麻煩你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弟弟吧?我會好好替你守護華夏的,守護好龍家的,所以,放手吧,好嗎?”

龍五爺冷笑了一下,凝視着自己最信賴的弟弟,“沒有我的命令,你拿什麼接受龍家在華夏的一切?沒有龍家的力量,你拿什麼接手華夏?”

“憑這個,可以嗎?我親愛的乾爹?”一個斯文溫柔得入骨的聲音悄然在龍五爺身後響起,帶着醉人的迷夢味道,卻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迴響在龍五爺的腦海裡!

冰冷的觸感,緊貼着自己太陽穴的位置,龍五爺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來。

是唐景塵。他的手上拿着槍。

坐在臺下的唐崢,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來,哥哥……

“景塵……”龍五爺輕聲叫了出來。

唐瀟瀟凝視着唐景塵斯文優雅到了骨子裡的模樣,望着他用冰冷的槍口抵着龍五爺的太陽穴,似乎沒有一丁點的驚訝,反而依舊一派從容優雅。

“NO、NO……”唐景塵的脣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親愛的乾爹,唐景塵這個名字,不過是後取的名字罷了,我真正的名字是……”

說到這裡,唐景塵忽然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唐瀟瀟,斯文一笑,這個笑容卻極爲陌生,“哈尼·羅斯柴爾德。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嫡長孫,也是卡魯爾·羅斯柴爾德唯一的兒子……被巴爾德那家族弄死的那個小傢伙,不過是我們羅斯柴爾德拋出來的誘餌罷了。”

“不可能!”幾個聲音同時叫了出來,龍五爺和臺下的唐崢不約而同的叫了出來!

龍五爺搖了搖頭,“這不可能,你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接受訓練了,而且,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哈尼,不是已經被巴爾德那家族的那個混小子弄死了嗎?”

“沒什麼不可能。”唐景塵揚了揚脣角,“要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活着的人,可都是天才呢,我哈尼·羅斯柴爾德,更是幾歲就開始做間諜的絕世天才!只要稍微改變一下外形,變成東方人的面孔,就連你龍五爺,我都騙過去了,是不是足以自傲了?”

“至於那個死了的哈尼羅斯柴爾德,不過是家族爲了掩護我,而拋出的誘餌罷了,否則的話,你以爲爲什麼我在大學的時候,不留在華夏,反而要出國,甚至還結識了凱西·巴爾德那?爲什麼我在跟巴爾德那家族的女繼承人打得火熱,而另外一邊,卻是巴爾德那家族的兒子弄死了冒牌的哈尼?你真的以爲,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哦,對了,知道我爲什麼會被唐瀟瀟發現馬腳嗎?呵呵,是我故意的呢,是我故意讓她發現我和曹氏母女之間的聯繫的,喏,你應該理解的,我的目標是華夏龍家,而不是小小的唐家,所以,纔會故意敗露,然後回到你的身邊呢……哦,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唐人集團的東家已經易主了呢,唐崢那個傻小子早就讓唐人集團秘密破產,現在唐人集團的真正主人是偉大的羅斯柴爾德家族!你們華夏,已經向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敞開了市場,未來,這裡將是我們的地盤!”

六爺龍鱗邪異一笑,優雅行了一禮,“哈尼先生,我龍鱗謹代表龍華,向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入駐,表示熱切歡迎。”

“老六,原來你爲了奪權,竟然勾結起羅斯柴爾德家族?!”龍五爺咬牙切齒的問道,目光卻投向了唐瀟瀟。

“別用‘勾結’這麼骯髒的詞語來形容我!我和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是合作,合作你懂嗎?!”六爺龍鱗怒道。

唐瀟瀟漠然的點了點頭,“當年,葉鬱心正是撞破了龍六爺和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陰謀,才死的……這也是爲什麼,唐景塵小時候明明一直都呆在你身邊,可是葉鬱心卻沒有關於他的一丁點記憶,正是六爺催眠了她,讓唐景塵這個人,徹底從她的記憶中消逝。”

說到這,唐瀟瀟忽然彎了彎脣角,重新調整好麥克風的音量和位置,不去理會身後的兩個人,高舉起手臂,清朗而擲地有聲的聲音鏗鏘而起,一字一頓,“我唐瀟瀟,從今日起,謹代表一切虹島唐家,正式對一切膽敢幹涉華夏內部矛盾、內部事務的國外勢力,向一切妄圖獨裁統治華夏的國內勢力,向一切站在華夏繁榮昌盛對立面的勢力,——宣戰!我將傾盡我全部力量,驅逐一切妄圖干涉我華夏內部矛盾、內部問題的國外勢力,驅逐一切妄圖獨裁華夏統治,驅逐一切妄圖或是已經干涉國內正常權力更迭的勢力,並號召國內所有豪門世家團結起來,爲華夏而戰!”

短暫的平靜過後,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高舉起了手臂,點燃起了所有人心中的熱血和盎然戰意,應聲而起,“爲華夏而戰!”

聲音從零星點點,漸漸匯聚而成,猶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爲華夏而戰!”

“爲華夏而戰!”

“華夏不需要獨裁!不需要外國干涉!爲華夏而戰!”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直竄九霄之上,如同一聲聲奔騰的雷鳴,響徹長空,響徹整個華夏!

一句簡單的話,卻從零星的呼喊聲變成了所有人的錚錚誓言!

不僅僅是體育場裡,就連電視機前,都響徹了高呼聲,無數人泛着熱淚,舉起手臂,聲嘶力竭的嘶喊這句誓言!

整個華夏,億萬顆心,因爲對華夏的摯愛而匯聚成了這一句話!

蘇晴空被死死的扣在精神病院的病房裡,旁邊的那張牀上赫然是她的親生媽媽段采薇,剛剛還被像條狗似的用鏈子鎖着,現在已經躺在病牀上,穿着病號服,雙手雙腳用手銬銬着,眼睜睜的看着電視機裡唐瀟瀟染滿鮮血的身影,脣角間洋溢一抹冷笑,——葉鬱心,我早就應該想象得到呢,既然我都可以重生,爲什麼你不可以?

“你媽媽剛吃完藥,輪到你吃藥了。”蘇炳義冷淡的聲音悄然在旁邊響起,“不用再看電視了,唐瀟瀟雖然不是我女兒,但是她叫我一聲乾爹,我至少會覺得光榮……而不像你,我會覺得恥辱。”

蘇晴空收斂起目光,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父親,勾了勾脣角,意有所指的道,“她啊,就是喜歡肩負着這些無謂的責任和使命,從我當年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都是這幅模樣……真是可笑呢,連自己命都保不住還管這些幹什麼?”

“就是你跟她的區別之所在。”蘇炳義收斂了自己的視線,“該……吃藥了。”

“或許,應該說是,該上路了吧?”蘇晴空彎了彎脣角,眸子裡現出一抹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他終究還是沒來。

蘇志奇,那個本以爲是自己良人的男人,終究還是個不敢面對的懦夫。

蘇炳義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的轉過腦袋,將視線投向另外一張病牀上睡美人般的段采薇,心中忽然升起個念頭:如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會比今天要過得幸福?

良久,蘇炳義深深地嘆了口氣,站起身,望向了窗外的景色,喃喃的道,“別怪我,我本來想樣的度過餘生,可惜……哎,蘇家因爲你們兩個的事情,已經受到政敵的攻訐,我必須處理掉你們,保全蘇家。”

聽着響徹天地的誓言聲,唐瀟瀟脣角終於劃過一抹溫柔靜美的微笑,將視線投向了跟自己幾步之遙的梵森,彎了彎嘴角,來不及鬆口氣,一聲巨響卻將這震天般的呼喊聲壓了下去!

回首一看,卻見體育場的東北角那幢大樓轟然坍塌,升騰起濃濃粉塵煙霧……

“你們的反抗,到此爲止了,我親愛的妹妹……”唐景塵玩味一笑,卻將視線久久的投射在唐瀟瀟的身上,“華夏豪門世家裡的掌舵人,大多都在這裡,如果他們走不出去……是不是就意味着華夏已經徹底喪失了抵抗力?”

龍五爺臉色微微一白,“你……”

“真神傭兵團,早就被我接手了,親愛的哥哥。”六爺龍鱗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心驚膽戰的話語!

唐景塵抱着胳膊,靜靜地凝視着幾個人,笑了笑,“今天,這裡,將會是你們的墓地……如果不信的話,你且聽聽看?”

話音未落,砰砰砰三聲巨響再次響起,體育場其他四個角的教學樓,全部炸響轟然坍塌!

四幢大樓的突然坍塌如同點燃了人羣中恐懼的火焰一般,現場響起一片尖叫聲和痛苦哀嚎聲,廢墟和爆炸徹底掩埋了體育場的四周,堵死了所有人出去的道路,慌亂的人羣們如同沒了方向的螞蟻,四處亂竄……

巨大的廢墟和龐大的粉塵厭惡讓現場亂成了一團。

災難似乎還沒結束,體育場內部響起了一片爆炸聲,隨即慘叫聲襲來,原本還羣情激昂的體育場裡,瞬間血肉橫飛,成了一片人間地獄,炸死炸傷了多人!

“還不屈服嗎?”唐景塵淺淺的微笑着,柔聲問道。

唐瀟瀟死死地咬住牙關,凝視着唐景塵。

唐景塵溫柔的望着唐瀟瀟,猶如當年那一般,柔聲勸道,“現在屈服,今天這麼多人還能活命,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掌控華夏;如果你現在不屈服……嘖嘖,今天這麼多人死在這裡,結果依舊是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掌控華夏,你又何必讓這麼多人陪葬呢?”

唐瀟瀟的心,劇烈掙扎着……

“不,我們絕不屈服!任何一個華夏人,也絕不會屈服!”

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回首一看,卻是紀老爺子挺直了身軀,在林君寒和孫子紀天航的攙扶下,緩緩的從粉塵繚繞的主席臺上走下來,一直來到唐瀟瀟面前,第一次用肯定的眼神望着她,手,輕輕的拍在她的肩膀上。

“唐丫頭,這是我老頭子第一次教你,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記住,身爲掌權人,要考慮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但是當這個國家生死存亡之際,除非是最後一個華夏人都死掉了,否則——我們絕不屈服!這是華夏的傲骨和脊樑!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寧肯死在這裡,也決不允許華夏落到外人的手裡!唐丫頭,未來的華夏,交給你了,我老頭子——相信你。”

唐景塵只是靜靜的望着唐瀟瀟,譏諷一笑,“你真的相信這個老東西說的話嗎?他當初到底是怎麼逼迫你的,難道你忘了?呵呵,這個時候說什麼相信你,他之前幹嘛去了?”

唐瀟瀟沉默着,咬了咬牙關,手顫抖着,默默然的搖了搖頭,“無論紀老爺子說什麼,但是我唐瀟瀟不會屈服,這是與他人無關,這是我唐瀟瀟的驕傲!”

“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呢。”唐景塵溫存一笑,如同當年那般,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既然這樣,那就永別吧,我親愛的妹妹……希望你能在爆炸中,躲過真神傭兵團的狙殺。”

轟隆的直升飛機在粉塵煙霧中呼嘯而來,一把梯子被放了下來,唐景塵一把拉住梯子,在在場那麼多人的注視中,逍遙而去……

現場,只留下了龍六爺。

兄弟兩人,四目相對,期間的意味,大概只有他們自己才能知曉。

“笨蛋女人,你沒事吧?”梵森翻身跳上舞臺,雙手捧住了唐瀟瀟的臉頰,仔細檢查着她的身體,目光流連在她的肩膀上、膝蓋上……以及小腹,臉色忽然一白。

唐瀟瀟慘淡一笑,死死地抓住了梵森的手腕,豆粒大的眼淚順着臉頰流落下來,喃喃的道,“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只要你沒事,一切都能過去。”梵森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這裡危險,我先揹你去空曠的地方。”

“好。”唐瀟瀟認真的點了點頭。

“——站住!”龍鱗舉起手上的槍,將槍口對準唐瀟瀟的胸口,冰冷的眸子掃視着兩個人,“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另外一隻槍,同樣舉起,龍五爺卻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弟弟,“小六,家族的家規,難道你忘記了嗎?勾結外國勢力者,殺!”

“現在,我纔是龍家家主!”六爺龍鱗怒道。

“你不配。”龍五爺冷笑。

“五爺,拜託你放下槍。”何祖生的槍口,對準了龍五爺,脣角勾勒出一抹殘忍至極的微笑,“不要怪我呢,五爺,我是六爺的人……雖然,我曾那麼的愛你!可是你卻連一丁點的感情都不願意施捨給我!”

碰的一聲槍響,血肉橫飛、腦漿四射,而倒下的人,卻是……何祖生。

誰也沒料到,當年曾那麼叱吒風雲的何祖生,居然會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裡……唐瀟瀟的眸光裡,閃爍着幾分複雜的滋味。

本來,還以爲,何祖生會死在自己的手上。

龍鱗詫異,擡頭望去,卻見侄子龍伊手託着槍,站在那裡,一臉的冰冷。

“幹得好!小伊!”龍五爺叫了出來!

龍鱗眯起雙眼,厲聲威脅道,“小伊,我是你六叔!如果你不想遭到真神傭兵團的追殺,最好還是站到我這邊來!現在,真神傭兵團的虎符在我手上,他們只聽我的命令!”

龍伊輕輕的嘆了口氣,目光流連在唐瀟瀟的身上,隨即收回,“你們只顧着窩裡掐,卻根本沒注意到一件事情嗎?羅斯柴爾德家族,早就屏蔽了這裡的信號,連轉播車,都轉撥不出這裡的信號……你確定他們沒有別的意圖?”

紀天航苦澀的笑了笑,指着幾個入口道,“最重要的是,他們利用爆炸,將幾個出入口都堵死了,我不知道,再過一會,是不是體育場內部,也會爆炸……”

衆人臉色大變!

“羅斯柴爾德家族,根本就沒有和龍家合作的誠意,他們今天的目的是要將華夏的豪門世家一舉消滅殆盡,包括你這個合作伙伴,只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更或許……”

不等唐瀟瀟的話語落音,只聽得BIU的一聲,龍五爺的身邊掃過一串子彈!幸虧龍五爺身手矯捷,躲過了這一串子彈。

“咳咳,果然呢,”唐瀟瀟冷笑的瞅了一眼衆人,拖着虛弱的身體,“真神傭兵團已經叛變了,我們……成了甕中之鱉,真神傭兵團成了他們手上的獵犬。”

隨着四座大樓的爆炸坍塌,整個體育場陷入了一片粉塵迷霧中,能見度不足六七米,驚慌失措的人羣瘋狂的向外衝出,可惜出入口竟被坍塌的大樓堵死,更多的人死在了踩踏和碎石中。

然而,更多的人死於從半空中拋落的碎石和斷壁殘垣……

“我們先下去吧,站在這裡,就是讓人當靶子。”唐瀟瀟淡淡的道,扶着梵森便向舞臺下走去。

林君寒和紀天航攙扶着紀老爺子也悄然走下舞臺。

就在龍五爺也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六爺龍鱗手上的槍,再次擡起了起來,冷冷的道,“就算是這樣,我依舊別無選擇!哥,對不起,——你必須死!”

槍聲隨聲而起,倒在血泊裡的,卻是六爺龍鱗自己。

龍伊緩緩的放下了槍口,臉上一派肅穆冰冷,“六叔,很抱歉,你不配當龍家家主!”

誰也沒有料到,龍伊會突然出手!

霎時間,一雙雙詫異的目光投射而來,唐瀟瀟也是一臉錯愕的龍伊。

龍五爺輕聲嘆了口氣,拍了拍龍伊的肩膀。

至死之時,六爺龍鱗都不敢相信,一槍崩了自己的,居然會是親侄子龍伊……

龍五爺走下臺來,唐雙魚這才失魂落魄的撲了過來,嗚咽的哭了出來,龍五爺只是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如同撫慰一直寵物般,便一把將她推開,徑自向唐瀟瀟走去。

唐雙魚臉色微微一怔,隨即眸子裡閃過一抹黯淡之色。

龍五爺手舉起槍,冰冷的槍口直衝着唐瀟瀟的心臟,“唐瀟瀟,今天,華夏只需要一個聲音,我之前警告過你,不要亂說話!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龍翔,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梵森隨手將唐瀟瀟護在身後,擡起手,同樣一隻冰冷的沙漠之鷹,散發着冰冷的鋒利和肅穆,“不如你試試,究竟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槍快?”

龍五爺悻悻然的放下了手上的槍,不得不停止自己狂怒之下的舉動,明明是射殺唐瀟瀟的最佳時機,卻硬生生的被老六毀了!

現在再想殺了唐瀟瀟,有梵森在她身前,無疑難於登天!

不過……龍五爺將目光投向了轟然倒塌的幾幢大樓。

“龍先生,難道在這個時候,你還在想着跟唐瀟瀟之間的恩怨?!”紀老爺子氣得臉色煞白。

龍五爺默默然的搖了搖頭,“攘外,必先安內,想要抵抗住羅斯柴爾德家族的野心,必須要我龍家先執掌華夏大權,纔可以……”

“放屁!”唐瀟瀟徹底怒了,再不顧着什麼淑女形象,一臉怒意的瞪着龍五爺,“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分明是你們龍家野心勃勃,想要在華夏稱王稱帝,說什麼攘外必先安內,我呸!”

紀天航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我倒不知,當年偉人死對頭說的話,什麼時候成了你龍五爺的金科玉律?羅斯柴爾德家族野心勃勃,你居然要主宰了華夏之後,才收拾他們?難道這就是我華夏守護神的龍家做派?哼……”

唐瀟瀟默默的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心冷,這樣的龍家、這樣的龍五爺,絕對不能將華夏交到這樣的人手裡!

就在所有人都爲龍五爺的話,怒目而視的時候,轟的一聲巨響,一波衝擊竟然直接將衆人衝飛了兩三米。她的身上本來就有槍傷,再加上爆炸時的強烈衝擊波,竟然將她衝飛出五六米的距離,直接暈了過去!

“瀟瀟!瀟瀟!”

迷迷糊糊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停地推她,“別睡!千萬別睡,聽見了嗎?快點醒醒……”

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一張熟悉的臉龐就在旁邊,只是這張臉,蒼老憔悴了許多。

竟然是他。

“瀟瀟,你身上有槍傷,又受了衝擊,萬一睡下去,可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唐遠鋒焦躁而急切的道,“快點醒醒,睜開眼睛,堅持一下,梵森很快就會過來!你一定要堅持住!”

“你……還管我幹什麼?”唐瀟瀟面如紙白,不願意去看他,只是淡淡的問道,“我們已經恩斷義絕了,你還假惺惺的管我幹什麼?”

唐遠鋒小心翼翼的將唐瀟瀟護在自己懷裡,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隨即低頭看了一眼唐瀟瀟身上的槍傷,最後才目光定格在唐瀟瀟慘白的臉色上,眸子裡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隨即斂去,眸光裡重新綻放出漠然而冷淡的色彩。

“是啊,是我假惺惺的管你,所以,只管記恨我好了,不用覺得心軟。”

唐瀟瀟默然,扭過頭去,不願再去看唐遠鋒。

父女兩個人就這麼默然相對,眉宇間,卻滿是疏離和冷漠。

默然許久,氣氛顯得有些窒息,汩汩流出的鮮血在迷霧中,散發着熾烈而豔麗的色彩,唐遠鋒輕輕的嘆了口氣,靜靜地望着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女兒,不由自主的從心底生出一股怒意,“爲什麼會來到這裡?爲什麼要這麼樣做?爲什麼要把自己處於危險和麻煩之中?你以爲自己很偉大嗎?”

“這……似乎已經完全與你無關了吧?尊敬的……唐先生?”唐瀟瀟翹着嘴角,神情間,一派冷意,配着她的一身血衣,美豔異常。

“——因爲我是你的父親!”唐遠鋒壓低着嗓音怒吼道。

唐瀟瀟越發冰冷,雙眼死死的凝視着唐遠鋒,忽然冷哼一聲,驕傲的扭過頭去,“別說什麼鬼話了!唐先生,我們早就脫離父女關係了!”

“可是,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始終無法改變,不是嗎?!”唐遠鋒譏諷一笑,“告訴你,你一天是我的女兒,就永遠都是我的女兒!除非你遠離華夏,永遠都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你的身上永遠都刻畫着我的烙印!”

“你做夢!”唐瀟瀟不自覺的擡高了音量,顫抖着身軀,怨恨的怒視着唐遠鋒,“我跟你已經徹徹底底的沒有任何關係了,別再奢望用親情束縛住我!在我面前,你根本就什麼也不是!”

唐遠鋒忽然靠近了唐瀟瀟的臉,黑色的眸子裡迸發出譏諷而嘲弄的神色,“否認,會有用嗎?除非你遠離華夏,除非你永遠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否則的話……你就永遠都是我唐遠鋒的女兒!”

“——你,做夢!”唐瀟瀟緊咬着牙關,死死地凝視着唐遠鋒。

父女兩人,四目相對,除了冰冷,便是怨恨。

槍聲再次響起,隱藏在迷霧中的狙擊槍,再次肆虐而鳴,就盤桓在周圍,漸漸逼近,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聲慘叫,真神傭兵團的殺手們在無差別攻擊!

他們這羣惡魔,根本就不理會旁人是否無辜,這座被四幢坍塌大樓毀掉的出口和被炸燬的主席臺,完全將這座空曠的體育場變成了一座牢籠,身在牢籠裡的人,除了死亡,別無選擇!

而真神傭兵團全副武裝的傭兵們,徹徹底底的成了一羣惡魔,無辜的人們則成了獵物。

惡魔,在搜尋着獵物。

“瀟瀟!”梵森的聲音恰如其分的響起,那道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迷霧中,一個箭步撲了上來。

看着梵森熟悉的臉龐,唐瀟瀟終於鬆了口氣,死死的握住梵森的手,勉強的擠出一抹笑意,“我沒事,止痛藥的作用還不錯……嘶……”

“嗯,真神傭兵團已經向這邊過來了,我揹你走!”梵森立刻道。

唐瀟瀟點了點頭,目光卻流連在唐遠鋒的身上,猶豫一下,漠然轉過頭,任由着梵森把自己背上,梵森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好像有人過來了……”梵森住了腳步,驀然回首,眯起雙眸,望向不遠處的迷霧中。

唐遠鋒微微一愣,同樣順着梵森的目光望去。

“你這麼做,又是何苦呢?”紀老爺子步履蹣跚的從不遠處的迷霧中緩緩走了過來,身邊紀天航攙扶着他,緩緩的走來,一直到距離唐遠鋒三米遠處的距離時,才停了下來,挺直胸膛,面容平靜而安詳。

“一直以來,我都疑惑着這件事情,當年那麼寵愛女兒的你,忽然會突然重視起那個唐希麟,更是誇張的把素來疼愛的女兒當做保護小兒子的工具,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的目的……但是,我不得不說一句,她,是不會感激你的。”

唐遠鋒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冷冷地瞟了一眼紀老爺子,又謹慎的看了一眼唐瀟瀟的方向,“你在胡亂說些什麼?你又明白了什麼?不要自以爲是的對我胡亂猜測!”

“你說那些話,根本目的,是爲了讓唐瀟瀟遠離華夏,離開這一切的漩渦吧?”紀老爺子輕輕一笑,推開了扶着自己的孫子紀天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嗎?”

唐遠鋒冷着臉,冷哼了一聲,倔強而高傲的冷聲道,“不,你不清楚!之前的我,不過是僞裝罷了,我所珍視的,只有我兒子唐希麟一個人!其他人,都可是可以放棄、可以利用的對象……包括我的親生女兒!”

紀老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那麼,就讓我們試試看,如何?”

唐遠鋒沉默着。

“兒子和女兒只能選一個,你會選擇哪個?呵呵,我老頭子期待你的選擇。”紀老爺子淡淡一笑,卻將手指指向了迷霧之中,“丫頭,出來吧……這麼多年,苦了你。”

兩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的從迷霧中走了出來,只是一隻手裡握着槍,冰冷的槍口,正對準着唐遠鋒最心愛的兒子——唐崢。

“大哥,驚訝吧?”寧安慧揚着美豔靈動的笑臉,靜靜地凝視着唐遠鋒,窈窕而堅毅的站在那裡,一如她當年初遇時的模樣。只是手上冰冷的槍,讓她的美麗多了幾分殘忍和冰冷。

唐遠鋒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眸光裡,閃過幾分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神色。

“很驚訝吧?”寧安慧挑了挑眉梢,脣角間揚起幾分迷人的笑容,冰冷的槍口劃過唐崢的下巴,刻板而嚴肅的行了一個軍禮,清朗肅穆的聲音傾瀉而出,“報告首長!軍情局高級探員,編號72641,代號藍光,向首長報到!”

紀老爺子輕描淡寫的回了一禮,“藍光,這麼多年辛苦你了,這一次,差不多是時候讓你曝光了……你應該感謝龍家,如果不是龍家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恐怕你要一輩子不能曝光。”

“是!”寧安慧靜靜一笑,宛若春花般燦爛明媚。

唐遠鋒死死地攥住拳頭,不敢相信的問道,“安慧,你是紀老爺子安排在我身邊的人?”

“是。”寧安慧爽快一笑,不同於以往的柔媚美豔,反而帶着軍人的利落和堅毅,猶若一個陌生人那般,冰冷的槍口不停地在唐崢臉頰上劃過,“在紀老瞄上你爲他做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收到密令,要接近你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潛伏在你身邊。甚至,在你脫離紀老命令的時候,我得到的命令,依舊是留在你的身邊,繼續監視。否則的話,你以爲,爲什麼紀老會那麼安心的把你扶持起來?”

唐遠鋒死死地咬住牙關,“所以……?”

“我接到的最後一個命令是,確認你跟你的女兒唐瀟瀟否在做戲給所有人看。”說到這裡,寧安慧忽然抿脣一笑,“瀟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你對她的寵愛,我可是看在眼裡呢……我不相信,這種寵愛只是一層僞裝!”

“放我下來,梵森。”唐瀟瀟輕輕的道。

梵森猶豫片刻,緩緩的將唐瀟瀟從自己的後背上放了下來,手卻一直扶着她。

唐瀟瀟沒有拒絕梵森的好意,或許她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投在場中央的唐遠鋒和寧安慧身上,手……緊緊地攥着。

唐崢屏住呼吸,將同樣期待的視線投向了唐遠鋒,他自然記得當年唐遠鋒對唐瀟瀟的寵愛,可是當唐遠鋒說他爲了保護自己,才故意對唐瀟瀟那麼好時,心裡又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期待。

他的心底,那麼強烈的渴望着,唐遠鋒能夠將他的寵愛,分享到自己身上。

或許,當年他之所以跟唐瀟瀟的關係那麼惡劣,是因爲他嫉妒,嫉妒着爸爸對唐瀟瀟的寵愛。

而今天,他終於聽到了另外一種答案,或許爸爸最近對自己的寵愛另有原因……

他,同樣渴求着一個答案。

“你的寵愛,是到唐瀟瀟跟鬱凌夜的結婚之後截止,那個時候,華夏的一切已經初露了些許端倪,你害怕會發生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所以,你故意把她逼走,是爲了讓你最愛的女兒遠離這一切,抱住她的性命,是嗎?緊接着,你又故意拋出唐崢這顆棋子,甚至在她再次歸國的時候,不惜跟她斷絕父女關係,爲的就是讓她離開,對不對?”

說着,寧安慧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似的微笑,聳了聳肩膀,“還真的用心良苦呢,爲了保護女兒,居然不惜斷絕父女關係,讓女兒怨恨自己,利用起了自己的兒子……當初,我那麼百般試探你、激怒你,你始終不肯吐露一句,爲的就是這個女兒吧?”

“不!不是這樣的!”唐遠鋒漠然的扭過頭,眸底一派冰冷傲然,“只不過是個女兒罷了,真正能夠繼承家業的,只有兒子希麟!我唐遠鋒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你們不要想着挑撥我們父子關係!”

“那麼,就試試看?”寧安慧又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拋給了唐遠鋒,淺淺一笑,“槍裡只有一顆子彈,而你的兒子和女兒,只能活一個,你……是選擇哪一個呢?”

唐遠鋒的臉色,徹底變了。

“很爲難,是吧?唐小子……”紀老呵呵一笑,滿臉的慈祥和平靜,就好像一切和他無關一般,“本來,藍光這顆棋子,我是沒打算拋出這麼早的,但是由於龍家提前下了手,我們也只好提前開始行動……爲了解答我的疑惑,所以,做出你自己的選擇吧。”

唐遠鋒死死地咬住牙關,槍拿在手心裡,卻猶豫着。

“還猶豫什麼,我親愛的大哥……如果你真的疼愛自己的兒子,就快點把子彈射向你的女兒吧?”寧安慧慫恿誘惑着。

冰冷的槍口,緩緩的擡起,唐遠鋒果真將槍口對準了唐瀟瀟……

一直站在後面的梵森,看見此景,剛想上前,卻被唐瀟瀟阻止,默默然的搖了搖頭,“不,梵森,我……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空氣,似乎在此刻窒息了。

唐遠鋒的槍口,對準着唐瀟瀟的方向,手,悄然顫抖着。

“射擊吧,只要唐瀟瀟死了,我保證,你和你的兒子會得到她十分之一的遺產,夠你們揮霍十輩子的了,到時候你和你的兒子遠走高飛,再也不參合這些事情。”

唐遠鋒深深地吸了口氣,悄然合上雙眼,沉默幾許,再度睜開時,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另外一隻手託好槍支,冷冷的道,“既然這樣……那麼,就去下地獄吧!——寧安慧!”

碰的一聲槍響,槍口卻陡然調轉,黃澄澄的子彈直接奔向寧安慧的方向!

彈頭從唐崢的耳邊擦過,直奔向寧安慧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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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慧一個閃身,安然躲過這顆子彈的射擊,卻正好翻身向唐瀟瀟的方向,一把抓住了唐瀟瀟的衣襟,將她擋在身前!

冰冷的槍口,抵在唐瀟瀟的後心之上,寧安慧小心翼翼的躲開身後的梵森,一點點將身體挪到紀老面前,讓自己和唐瀟瀟擋在紀老身前,作爲護盾。

得到自由的唐崢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躲在了自己父親的身後,大大的鬆了口氣,“爸爸……”

寧安慧輕哼了一聲,“別再想着耍花招,我親愛的大哥,如果槍口再度‘走火’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唐瀟瀟是否還會活下去……當然,如果這道選擇題,你選的是讓唐瀟瀟去死,我們會感激你的。”

“現在,馬上做出選擇,否則我們不敢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唐崢心神大定,自信的望着唐遠鋒。

而唐瀟瀟的眸子裡,卻滿是平靜。

唐遠鋒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寧安慧伸出手,“給我一顆子彈,剛纔的那顆,走火了。”

“好。”寧安慧拋了一顆子彈給他。

熟練地子彈上膛,打開保險閘,再次托起槍口,對準寧安慧的方向。

寧安慧譏嘲一笑,“想好之後,再決定哦,否則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我的槍是不是會走火。”

“爲什麼要逼我呢?”唐遠鋒苦澀一笑,眸底從原本的動搖,直至現在的堅定與冰冷。

見到此景,唐瀟瀟輕輕的合上雙眼,等待着命運的降臨。

“那就這樣吧。”

唐遠鋒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着他的聲音,身體卻陡然後轉,冰冷無情的槍口,對準了唐崢的心臟!

“爸爸……”唐崢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不起……小崢,”唐遠鋒痛苦的閉上雙眼,“是我,利用了你。”

唐瀟瀟愣在那裡,同樣一臉的震驚!

這、這怎麼可能……

“爸爸……”唐瀟瀟不自覺的喃喃叫了出來。

一行眼淚,順着唐遠鋒的臉頰,悄然而落,彷彿是一個父親最後的懺悔與自責,“對不起,瀟瀟……爸爸沒有辦法,只能想出這一個法子來挽救我的女兒。”

唐瀟瀟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我不相信……”

“姚菲聯合戛那羅、凱西·巴爾德那,給你設下的那個南海白頭礁石油天然氣開發計劃的圈套,我早就知道,只是幕後有龍家的影子,我沒有輕舉妄動而已。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龍家在圖謀整個華夏,所以,故意遷怒你,逼你嫁給鬱家的那個小子……我以爲,他會守護你一輩子。”

“可沒想到,你選擇了逃婚,也逃離開華夏,我樂見其成,只要你能逃開這個漩渦,損失一個唐朝實業,沒問題……我相信我的女兒會創造出屬於她的奇蹟。”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你會在國外做得那麼大,居然在關鍵的時候,選擇回國……我只能狠狠的傷你的心,想要讓你離開國內,於是乎,做下了關於希麟的一切,可是真的沒想到呢,你居然選擇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沒有離開華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說到這裡,唐遠鋒懇切的望着唐瀟瀟,眼眶裡的淚水悄然溢出,“瀟瀟,聽話,離開華夏,跟梵森去一個沒有爭鬥的地方,好好過日子!不要擔起這些無謂的責任,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遠離豪門世家間的鬥爭……”

這是一個父親,源自心底最深切的請求。

紀老輕輕的嘆了口氣,這纔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唐遠鋒啊,而寧安慧的美眸流轉,冰冷堅毅的眼眸間柔化了些許,似乎回憶起了這麼多年裡唐遠鋒的鐵漢柔情。

“瀟瀟,爸爸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消止過,就如同當年寬容你所有的任性和嬌蠻那樣,不管你是好是壞,你始終是爸爸的女兒……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唐崢的神色,從震驚到麻木,終於化爲了一聲自嘲的大笑,咬牙切齒的問道,“這就是我的爸爸?原來,這就是真相?你爲了保護你的寶貝女兒,居然利用起了你的兒子?”

唐遠鋒默然無語。

“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到底是不是唐希麟?,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這個兒子?”

唐崢幾乎怒吼了出來!

不等着唐遠鋒回答,一聲槍響,幾乎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是紅外線狙擊槍!真神傭兵團的狙擊手來了!

寧安慧放開唐瀟瀟,一個飛身將紀老爺子掩護在身下,“跑!”

而梵森第一時間掏出槍,反手一擊,衝着迷霧中的一個身影一槍崩去!

唐遠鋒下意識的反應,卻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將自己的女兒護在身後。

看見此景,唐崢的面色蒼白,心如灰死。已經不需要證明了,不是嗎?

沒有意象中的哀嚎聲,反而傳來金屬間碰撞的聲音,隨即阿爾法熟悉的聲音響起,“他們在那邊!”

一個念頭從心底升起,就算是梵森,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趔趄,“該死!唐伯伯,照顧好瀟瀟,這些人……是機械改造人!羅斯柴爾德家族,居然膽敢觸碰這個全人類的禁忌!”

出現在迷霧中的真神傭兵團,不再是當年被梵森一個人追着打的菜鳥弱兵,他們接受羅斯柴爾德家族秘密實驗室的改造,徹徹底底的成了合金材料的金屬機械人,不懼怕黃銅子彈的射擊,不畏懼任何外界武力的碰撞,他們是真正的戰場屠夫!

他們,——幾乎於無敵!

“梵森……”唐瀟瀟壓低聲音叫了出來!

梵森幾步上前,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長髮,在她額前,印下重重的一吻,輕聲叮囑道,“笨蛋女人,他們接受了金屬改造,普通槍支已經對他們產生不了任何效果,在這個獵場上,他們近乎於無敵!所以,你不需要去戰鬥,只要躲!全力的躲開他們,懂不懂?”

“那你呢?”唐瀟瀟死死地凝視着梵森。

“我?”梵森彎了彎脣角,翡翠色的眸子裡閃爍着一抹異樣的神色,“剛纔的槍聲,已經驚動了他們,我去引開他們……”

“他們近乎於無敵,那麼,就算是你,也毫無辦法吧?”唐瀟瀟急切的問道,“你跟我一起走!”

梵森輕輕一笑,在她的脣瓣上再度印下一吻,“還真是我的小笨蛋女人,你忘了?你男人,可是死神殿下呢……我不會那麼輕易的死掉,放心好了。等我回來。”

眼淚,順着唐瀟瀟的臉頰悄然而落,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心在掙扎着巨痛,“我等你!”

“伯父,幫我照顧好瀟瀟……她剛沒了孩子,又受了幾槍,身子還很虛弱。”梵森輕聲道。

一句話,讓唐瀟瀟渾身一顫!

他,——知道這件事情?!

是啊,他又如何會不知這件事情?他對自己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包括身體的細微變化,包括什麼時候月經例假,包括體重和情緒……自己幾個月未曾例假,體重明顯增加,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切?!

他不說,不意味着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逼自己,不想讓自己爲難,甚至不想讓自己有一丁點的煩惱!

他寧願看着自己和他的孩子,因爲那可笑的責任,而隕落在這裡,也不願意挑明而讓自己爲難困惑……他,包容着自己的任性和自私,容忍着自己的高傲和倔強!

要知道,自己肚子裡的那個生命,有他的一半!他同樣有權利決定這個孩子的生命!

“梵森,活下去!”唐瀟瀟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堅定的告訴他,“一定要活下去!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要一起度過,你懂嗎?”

“我懂……笨蛋女人……”

梵森清淺一笑,最後深深的凝視了一眼唐瀟瀟,似乎要將她的容顏,印進靈魂裡。

“瀟瀟,我們走!”唐遠鋒扶着唐瀟瀟,向遠處飛奔而去。

梵森凝視了一眼他們的背影,衝着真神傭兵團的方向開了幾槍,然後向着跟唐瀟瀟離開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迷霧中,完全沒有距離感的父女兩個人,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一直到前面已經沒有了路,幾塊巨石滾落在臺階座椅上,唐遠鋒將女兒塞進巨石後面,這才鬆了口氣。

氣氛,瞬間凝固了下來。

爆炸聲再次傳來,附近的一座三層小樓轟然坍塌,亂石紛紛滾下,不遠處的迷霧中,龍五爺身後跟着唐雙魚,兩個人倉皇而逃!

唐遠鋒不敢驚動龍五爺,只能拉着瀟瀟,悄然躲在巨石後面,靜靜地看着現場狀況。

突然!一塊巨石滾下,龍五爺環顧左右,注意到這塊巨石,剛想逃離之時,身後一直默不做聲的唐雙魚,忽然鬼使神差的向前推了一把他,自己卻徹底從滾落的巨石之下逃開!

只聽得一聲慘叫,龍五爺半個身子被砸在了巨石之下!

一代梟雄,居然差點殞命於此?如果唐雙魚再用力一些,龍五爺幾乎能當場死在巨石之下!

唐雙魚似乎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踉蹌上前,聲音裡帶着幾分急切和顫抖,“五爺!五爺!你怎麼樣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個女表子!”龍五爺的咆哮聲響起,帶着無盡的痛苦,“——我要殺了你!”

唐雙魚委屈而可憐的哭聲再次傳來,跪在被巨石壓在下面的龍五爺面前,低聲哀嚎道,“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纔會不小心碰了你一下!”

“滾!我一定會殺了你,讓你受到最痛苦的折磨……”龍五爺的怒火滔天!

隨着龍五爺一聲聲的威脅和泄憤,唐雙魚跪在地上,恐懼的容顏漸漸變得掩去,猙獰之色漸漸顯露,隨即佔據了整張臉,想到唐瀟瀟對自己曾說的那些話,她緊咬起了牙關。

難道自己這輩子就只能做個玩偶般的人?

爲什麼自己不能像唐瀟瀟那樣,呼風喚雨,令人仰望,讓所有人臣服在自己的腳下,成爲女王般的存在?

只要、只要龍五爺死了,自己就能順理成章的得到龍家,到時候自己可以與唐瀟瀟齊肩!不用再懼怕龍五爺的報復,不用再畏懼唐家老爺子……甚至可以讓他們所有人臣服在自己腳下!

想到這裡,唐雙魚忽然起身,艱難的從身邊搬起一塊足球大的水泥塊,在龍五爺不敢置信的眼神裡,用力的砸向他的頸椎!

她需要的,不是龍五爺的死亡,恰恰相反,她需要龍五爺作爲一個護身符保護她不受龍家的戕害!

沒有人知道,恐懼下的心靈,到底會迸發出怎麼樣大的勇氣和力量……就如唐雙魚那般。

一串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再次漸漸臨近,唐雙魚恐懼的向遠處逃去,引開了幾個腳步聲。

可是如此一來,依舊還是有人向這邊走了過來,紅外線狙擊槍投射出的紅外線,泄露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來人,是真神傭兵團的人。

“瀟瀟……我去引開他們,你躲在這裡,不要發出任何聲音,懂嗎?!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唐遠鋒壓低聲音道。

唐瀟瀟默默然的搖了搖頭,“不,不需要這樣!”

“我們必須這樣做!”唐遠鋒花白的頭髮,顯得異常的蒼老,褶皺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唐瀟瀟的長髮,黑色渾濁的眼球裡,溢滿了眼淚,“最後一次聽爸爸的話,好嗎?爸爸已經老了,而你……還年輕,梵森還在爲你而奮鬥着!”

“不!我不要……”唐瀟瀟拼命的搖頭,眼淚卻順着臉頰簌簌落下。

“傻丫頭……只要你能活下去,爸爸早就已經不擇手段了。”唐遠鋒流着眼淚,卻依舊在微笑着,“當初,爸爸既然可以爲了你的安危,斷絕父女關係,今天一樣可以爲你做到這些。因爲,你是爸爸最愛的寶貝女兒呢,爸爸曾經那麼爲你感到驕傲。”

“不……”

唐遠鋒的大手,輕輕地撫摸着女兒的臉頰,那一如既往的溫暖和粗糙,彷彿最後一根理智與怨恨的琴絃崩斷,讓她淚流如注。

“突然有些後悔了呢,如果當年那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沒有選擇出人頭地,只是帶着你遠離這一切,做一對平凡父女,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求豪門,只求衣食富庶……是爸爸求得太多!一切都是爸爸的錯。”

“傻丫頭,不要哭泣,也不要悲傷,爸爸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唐朝實業和唐人集團,我散盡家財,故意要讓你賠光唐朝實業,讓讓小崢賠光唐人集團,只想爲你求得平安而已……卻想不到,依舊還是這個結果。”

“爸爸看得出,梵森是真的愛你,他是個好男人,值得託付,如果他能活着離開,就嫁了吧……”

說着,唐遠鋒最後凝視了唐瀟瀟一眼,便向着真神傭兵團成員們來的方向奔去。他根本就沒打算逃走!

唐瀟瀟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抓住爸爸離開的身影,卻只觸碰到衣角,便眼睜睜的看着他向前狂奔而去……

“爸爸……”淚水如注,她只能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

“一羣蠢貨們,老子跟你們拼了!”唐遠鋒凌厲的怒吼聲響起,揮起隨身帶着的匕首,向他們刺去!

可惜,等不及他近身,槍聲已經響起,砰砰砰的一串槍聲響起,火熱的子彈穿透了唐遠鋒的軀體。

血,傾灑了一地。

可是唐遠鋒,依舊微笑着,倒在了地上。

至死,無悔。

唐瀟瀟眼睜睜的望着唐遠鋒身體被打成篩子的這一幕,身體癱軟在地,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忍住不哭出聲來……

不遠處的唐崢,同樣死咬着牙關,眼淚順着臉頰流落下來,原本以爲心已經死了,卻沒想到,看見爸爸死在槍下的這一幕,心,居然會那般撕裂的痛苦!

爸爸,你還沒告訴我,我可以不在乎你對我的利用,對瀟瀟的偏愛,但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我這個兒子?哪怕是一點點……

既然這樣,我只能去地獄裡問你了呢,這個答案,哪怕是到地獄,我也要拿到!

一個箭步衝了出來,唐崢露出了自己的身軀,在唐瀟瀟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衝上前去,“你們殺了我爸爸,——我跟你們拼了!”

“哈,還真有人出來送死的。”阿爾法冷笑了出來。

槍聲響起,唐崢如他所期待的那般,倒在了血泊裡,只是這個距離,似乎離爸爸有一點遠呢……

“爸爸……我不會讓你自己走得太寂寞的……”唐崢慘白的臉色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艱難的擡起頭,望着不遠處唐遠鋒冰冷的屍體,咬緊牙關,強忍着胸腔裡迸發的劇痛,一點點的,爬到了唐遠鋒身邊。

爸爸,地獄的道路上,你並不寂寞,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兒子,你……始終是我最敬愛的爸爸。

還記得,是你挽着我的手,將我帶進了唐家;

上學的第一天,是你笑呵呵的將我帶進了教室;

每一次闖禍、每一次叫家長,每一次我在自責,你始終笑呵呵的摸着我的腦袋,告訴我,小崢最乖了,一切都沒有問題的!

是你,親手將一個自閉症的孩子,拉扯長大。

你……是我的整個世界,親愛的爸爸。

“小崢……”唐瀟瀟幾乎將自己的嘴脣咬破,眼前的一切景緻,完全被淚水模糊。

“好了,大家,去別的地方搜一搜吧,前面的人應該都跑出來了。”阿爾法命令道。

真神傭兵團的小分隊,終於掉轉了方向,漸漸遠離……

唐瀟瀟顫抖着身體,終於哽咽出了聲音。

林君寒從不遠處隱約而來,看見不遠處地上唐遠鋒和唐崢的屍體時,猛地一愣,隨即苦笑了一下,向前走了幾步,發現了躲在巨石後面的唐瀟瀟。

“瀟瀟,你沒事吧?伯父和小崢……你節哀。”林君寒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不過,現在不是哭泣和悲傷的時候,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對得起伯父的良苦用心。”

唐瀟瀟死死地咬住牙關,默默然的點頭,努力的不讓眼淚掉落,卻怎麼也止不住哀慟和悲傷。

“這裡的消息,已經通過逃跑的人羣傳出去了,尤其是真神傭兵團的這羣殺手們居然是機械改造人這件事情,會引起整個國際社會的共同憤慨,相信他們一定會給伯父報仇的。”

唐瀟瀟眸底滿是冰冷和仇恨,漠然的搖了搖頭,“不,我從來都不相信別人會給我報仇……仇恨,一定要自己親手報,才能讓人真正的放下。”

幾架轟隆的直升飛機聲響起,猶如黑夜裡冉冉升起的啓明星,點綴了倖存者們心中的漆黑與陰暗。

是國家派來的救援飛機!

太好了!終於可以得救了!

真神傭兵團們全金屬人,如同一團陰影般籠罩在所有人心底,原先成上萬的觀衆們,僥倖逃出去的只有不過兩千多人,被砸死砸傷的上千人,而死於真神傭兵團槍下的,則佔了大部分!

真神傭兵團,就如同死神一般,揮舞着鐮刀,不停地收割着無辜者的生命……

體育場內,僅存的倖存者們拼命地向直升飛機的方向奔去,求生的慾望戰勝了理智,他們絲毫不管不顧真神傭兵團的惡魔們在中途攔截……

我不求逃出他們的魔爪,只願我比別人跑得快,讓他人拖住這些惡魔們屠殺的腳步!

隱藏在人羣中的唐瀟瀟,在林君寒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躲過真神傭兵團的追捕,一點點的向直升飛機逼近……

軍方也很無奈,單兵作戰,就算是兵王,也無法損傷他們分毫,只能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是體育場裡偏偏有那麼多無辜羣衆,以及豪門世家的人……

只能先救援轉移這些人,然後再動用殺傷性武器,一舉消滅這些不該存在的合金機械改造人。

直升飛機,不敢降落在地面,他們生怕被真神傭兵團的雜碎們搶奪了飛機,只能低空停留,然後等待人一點點向上爬。

東海大學突發的危機,通過電視直播出來,也驚動了無數國內外的媒體和官員,無數記者守在東海大學校門口,即便是整座校園被軍事戒嚴,依舊無法阻擋得住記者們的熱情。

這一件事,震驚整個國際社會,也掀起了整個世界的一片譴責憤慨之聲,更因唐瀟瀟被捲入其中,掀起了好萊塢藝人倡導和平主義的浪潮。

這一次的事件,被歷史學家稱爲“東海慘案”,死亡超過七千人,受傷超過三千人,倖存者人數,不足三千,這勢必成爲本世紀最大慘案之一,也會成爲影響最爲深遠的事件。

官方根本就無法隱瞞這次的死傷程度,電視機的直播已經暴露了這次的慘狀……

對外,他們只能聲稱是恐怖組織所爲,事後,有數個恐怖組織聲稱對此事負責,國家也就勢掀起新一輪的軍事競賽,打擊掉數個東厥恐怖組織窩點。

望着近在咫尺的直升飛機,真神傭兵團卻守在下面,甕中捉鱉一般的等待着倖存者們自投羅網,林君寒和唐瀟瀟兩個人躲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下面,不敢露頭。

唐瀟瀟,是真神傭兵團的最終目標。

明明希望近在咫尺,死神的鐮刀卻也恰如其分的舉在一旁。

“怎麼辦?”林君寒的手心裡,滿是冷汗,小聲問道,“要不然,我把他們引走?”

唐瀟瀟漠然的搖了搖頭,堅定的道,“不,他們不會走的……而且,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爲我犧牲了。”

說完了這句,唐瀟瀟忽然一怔,眸子死死的凝視着林君寒,“君寒,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說。”

“替我……守護好華夏!”唐瀟瀟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輕輕的給了林君寒一個擁抱,“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就把華夏當成是我那般守護吧!”

話音沒落,唐瀟瀟一把推開林君寒,衝了出去!

已經夠多人爲我犧牲了,就讓我爲他們做一些事情……一次演講,足以喚醒很多人的良知和信念,這是我最後能做的。

“你們……在找我,是嗎?”

唐瀟瀟的聲音在迷霧中漸行漸近,直到她的身影出現在真神傭兵團的面前,一身雪色長裙,早就被塵埃和鮮血染成了暗紅色,飛揚而起,帶着悽豔的剛烈和絕美,猶如一隻盛放在戰場的鏗鏘玫瑰!

阿爾法眼前一亮,卻收起了自己手上的槍,笑吟吟的擺了擺手,止住了想要射擊的手下們,“唐小姐,想要見你一次,還真的是不容易呢。”

“彼此!彼此!”唐瀟瀟冷笑,不甘示弱的道,“以前見到阿爾法先生的時候,就算您是個劊子手,也好歹算個人……嘖嘖,現在居然連畜生都不算了。”

“你放屁!要不是因爲你,老子會變成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嗎?!”性格暴烈的德爾塔怒罵道,“老子現在就殺了你,看你是不是還嘴硬?”

“你也知道自己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唐瀟瀟冷笑,“全金屬合金外殼的軀體,就算是賺到再多的錢,也享受不了人間的富貴榮華,陪伴你們的只有冰冷的軀殼和永無止境的殺戮……說白了,你們不過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一羣狗罷了。”

唐瀟瀟的一番話,讓真神傭兵團的衆人們霎時間停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下來……

“你閉嘴!”德爾塔怒道,“哈尼先生答應過我們,這件事事成之後,會給我們換一具完美的身體,再給我們一大筆錢!”

梵森的聲音在迷霧中響起,深沉神秘而極其富有磁性,“呵呵……真是好笑,我不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科技水平,居然超過我們奧格拉斯家族了?換身體這種醫療水平,連我們奧格拉斯家族都無法做到,羅斯柴爾德家族居然能做到?”

說話間,梵森已經從迷霧中走了出來,沒有了剛開始時的風度翩翩,反而身上滿是鮮血,也不知道是誰的,臉頰露出幾許蒼白之色,看着讓人心疼。

看見梵森出現,唐瀟瀟原本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大半,幾乎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忘記了軀體的痛楚,撲進梵森的懷裡,急切地問道,“梵森,你沒事吧?”

梵森揉了揉唐瀟瀟的腦袋,“笨蛋女人,你男人可是很厲害的,他們想殺我,還嫩了點……”

一直沉默的智囊貝塔終於出了聲,“梵森、唐瀟瀟,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意思?”

梵森冷笑,“我的意思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根本就是在騙你們,將大腦裝進另外一具軀殼裡,以人類社會現有的醫療科技水準,根本就是空中樓閣。”

“你們確定,親眼看見大腦移植的手術過程了嗎?親眼看見移植手術的那個人,還活着嗎?”唐瀟瀟繼續添油加醋的問道,“豪門世家的諾言,根本就不能相信,現在答應了你們,到時候再滅口,簡直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阿爾法的心,瞬間沉了下來,他們拿到的只是一份源自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試驗數據,根本就沒有親眼看見手術是否成功!

難道……

“不!大哥、二哥,羅斯柴爾德家族是什麼家族?他們怎麼會欺騙我們?他們的生物實驗室,肯定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否則絕對不會有那份試驗數據的,你們千萬別被這對狗男女離間了!”

聽了弟弟德爾塔的話,阿爾法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強行去散開心中的疑惑,一切以任務作爲第一要務。

“受死吧,唐瀟瀟、梵森閣下!”

爆裂的槍聲響起,幾道火光迸發而出,幾乎在槍響之前,梵森抱着唐瀟瀟,幾個翻滾,便隱進了迷霧之中。

真神傭兵團的衆人,在狂怒之下,幾乎一擁而上,追蹤而去!

林君寒緊咬了一下嘴脣,狠下心不去理會別人,幾個箭步竄了過去,直升飛機的駕駛員通過強光燈看清下面不是金屬人,這才放低了飛行高度,勉強讓林君寒勾到梯子,一點點爬了上去。

梵森只是揹着唐瀟瀟在石頭堆裡繞了一個圈,甩開了真神傭兵團的衆人們,重新來到直升飛機停候的位置,碰巧林君寒爬了一半,正在半空中。

駕駛員似乎看見下面還有兩個人,扭頭問道,“還能承載幾個人?”

副駕駛員回頭看了一眼飛機上的人數,苦笑了一下,“不算梯子上的這位,還有一個人的空額……就算這一個人上來,也只能用繩子拴住腰,逃出去,否則的話,飛機負荷,肯定是要墜機的。”

“可是,下面明明還有兩個人……”駕駛員輕嘆一聲。

“快一點決定吧,一分鐘之後,導彈就要無差別攻擊了,這是鬱少將下的命令,到時候整個體育場都會化爲廢墟,倖存的希望,無限接近於零……”

當唐瀟瀟聽見飛機上傳來的這個指令時,整個人都懵了,兩個人裡,只能活一個!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會面臨這個選擇!

“傻丫頭,快點上去,用身子繫住你的腰!繫上死扣!手要抓好繩子,人千萬別失去平衡,我會把你係在軟梯上的,你注意保護好自己……哦,對了,飛機起飛時很冷,你把我的衣服穿上!”梵森一把抓住繩子,作勢便要把繩子纏上唐瀟瀟的腰際。

“不,我不要!”唐瀟瀟死死地咬住牙關,扭頭不願意接受梵森手上的繩子。

梵森苦笑,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長髮,“乖,聽話,別任性了,快點繫住繩子,要不然,我就動手把你打暈再繫住繩子了!”

唐瀟瀟認真的搖了搖頭,“不!梵森,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這條繩子,應該系在你的腰上……要知道,你可是奧格拉斯家族唯一的傳人呢,萬一沒有了你,奧格拉斯家族,要怎麼傳承?”

梵森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我父母還活着,家族的冷庫裡有他們冷凍好的精(河蟹)子和卵(河蟹)子,沒有了我,十幾年後,奧格拉斯家族的傳人依舊不會斷絕。”

“那你有想過嗎?如果沒有了你,我又該怎麼辦?”唐瀟瀟擡起頭,清澈的眸子凝視着對面的梵森,認真的問道,“人生短短百年,沒有了你的存在,我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度過?”

“你留給我的,只剩下了回憶,當我的世界被你填充得滿滿的時候,當我的世界中心只剩下了你的時候,當我的生命裡滿是你的影子,如果沒有了你,我要怎麼活下去?你是想要我的世界徹底坍塌,還是想要讓我活在終日思念你的痛苦中?”

“亦或者,你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裡,我可以忘記你,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聽他甜言蜜語,爲他生兒育女,成爲他的女人,徹徹底底的遺忘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感情很輕賤,可以給予任何人?”“

梵森緊緊的咬着嘴脣,沉默……

眼淚,如同掉了的豆子般傾瀉而下,唐瀟瀟嘶啞着嗓音,哽咽着怒道,”梵森,——你個混蛋!我的世界裡,只剩下了你的時候,你卻要用這麼大公無私的藉口把我趕走嗎?就像慕離當年那樣,藉口要回家長大,就那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了我……我承受不住沒有了你的世界!你懂不懂啊?!“

梵森,你個傻瓜,世界那麼黑,你讓我自己一個人,怎麼繼續走下去?

”我……“梵森紅着眼圈,卻情不自禁的將唐瀟瀟攬在懷裡,眼淚順着臉頰悄然而落。

唐瀟瀟死死地擁住他,喃喃的道,”無論生與死,我們一起面對,我不願意孤獨的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好嗎?我活到今天,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梵森的身軀輕輕的顫抖着,沉默了許久,終於驀然合上雙眼,鼓足勇氣道,”就讓我自私一次吧,無論碧落黃泉、九霄地獄,有你的陪伴,那都是天堂……我無悔。“

是啊,無悔呢。

在直升飛機駕駛員和直升飛機裡所有幸存者,以及林君寒的注視下,梵森和唐瀟瀟不約而同的鬆開了拿着繩子的手。

他們十指交叉,風華絕代的臉上露出會心而無悔的幸福笑容,遙遙的,向飛機揮手再見。

一位乘客,用她手上的單反數碼相機記錄了這一幕,也見證着這對飽經風霜戀人最後的愛情。

林君寒知道,他真的應該放手了。

祝你幸福,瀟瀟……三個月後,遠在大西洋彼岸的好萊塢奧斯卡頒獎大典上,終於迎來了華語電影的第一座最佳影片獎,也迎來了華人女導演的第一座最佳導演獎的奧斯卡小金人,而作爲這部偉大華語電影《舞娘》女主角的蘇蘿,也迎來了人生中第一座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

而大洋彼岸的另外一端,經歷了黑色九月、覺醒十月洗禮的華夏,在紀老黯然隱退之後,迎來了新一代的首腦班子,這是新派與舊派妥協而生的強力領導團隊。

至於在這場國外勢力妄圖入侵華夏的鬥爭中,起了非凡作用的林君寒,也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爲下一屆首腦的候選人之一,他才三十多歲,正處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里,相信以他的強勢作風,會帶領華夏走向更加繁榮昌盛的未來。

紀天航被放入地方,正式開始他的登峰之旅,他也成爲繼林君寒之後的第二位政壇明星。

十月十五日,東海大學的演講,被稱爲”華夏覺醒之演講“,影像資料被做成紀錄片和歷史資料,紀錄片在來年拿到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而這份演講內容,則成爲中小學生近現代史必不可少的事件之一,被載入課本中。

受到此次演講和事件的影響,華夏內,所有豪門世家全面收斂,爲更多的平民勢力崛起鋪平了道路,也爲華夏的繁榮昌盛做出奠基,這個世紀,被稱爲華夏覺醒的世紀。

十二月份,一大批新啓用的官員上任,所有被涉及到貪污腐敗的官員們全部落馬,並以公開競選的方式,提拔起一大批青壯年官員,而國內民衆,卻對此沒有產生絲毫慌亂的心理,反而對華夏的未來信心十足。

來年二月,隨着新領導團隊的上任,華夏部分民用市場逐漸開始對國外開放,以活躍國內經濟,穩定民生。

來年五月,諾貝爾世界和平獎將本年度之榮譽授予唐瀟瀟,以表彰其在和平領域所作出的貢獻。

而唐瀟瀟這個名字,十月十五日之後,徹底消失在了公衆面前。

有的人揣測,她和她的愛人梵森,已經徹底死在那場導彈炸燬中,連屍骨都找不到;

也有人揣測,她跟她的愛人梵森,在這場災難中,僥倖逃脫,徹底隱退,在一座小島上,做着平凡夫妻,生兒育女,逍遙似神仙;

還有的人在猜測,梵森爲了救唐瀟瀟而死,唐瀟瀟就此孤獨終老,終日沉浸在對梵森的思念裡;

還有另外一種說法,說是唐瀟瀟在那場災難裡,被炸成了植物人,梵森在她的病牀邊,終日呼喚希望喚回他的愛人……

至於他們最真實的結局……呵呵,知道的人,不願意提及,不知道的人,也就各種揣測罷了。

誰又知道呢?

------題外話------

停更了半個月,沒臉見大家,違背了對大家的承諾,深切懺悔ing,4月1日完結,似乎有點搞笑……o(╯□╰)o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最後一章,之後有個完結感言,陪伴着紫魂一路走過來、還對紫魂有點信心的親,可以去看看,那有紫魂這一年多的感悟和總結。

接下來,還會不定期有三章到五章左右的番外,關於鬱凌夜,關於林君寒和紀天航,關於那個神秘的翡翠島,關於龍家和唐雙魚……

PS:這本書是紫魂寫得最痛苦的一本書,絕對是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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