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路子一頭的冷汗,饒是清雅也是震驚無比,那穆旗兒當真是幹得出!
她先頭裡說看博爾濟吉特氏的好戲,不過是老十四在背後支持着他們不安分,被介福給鐵血鎮壓了,如今敏珠的哥哥可是在大獄裡頭蹲着呢。
當日燕子樓來報,說穆旗兒給敏珠使了個計,攛掇她挑起九阿哥的當年的情誼,敏珠雖然有些害怕,但是到底是對清雅的恨意佔了上風,便點頭應了。
只是可惜了,瞧着穆旗兒給安排的那些刺客的狠辣勁兒,刀刀致命,哪裡是做個樣子,分明就是想弒君篡位,只是不知道那刺客口裡的主子,到底是八阿哥府還是十四阿哥府呢。
那穆旗兒在選秀的時候瞧着就是個不安分的,沒有想到,如今竟然鬧出這檔子事情來,當真是令人作嘔,這可是一大宮廷醜聞。
九阿哥與清雅一聽,也顧不得什麼敏珠了,只使人守着別讓她跑了便是,急急忙忙的便往乾清宮趕。
樑九功站在門口不住的張望着,一會兒跺跺腳,一會兒對着手心呼呼氣,這天實在是太冷了。宮中出了這麼多亂子,宴會早已曲終人散,幾個小輩福晉在那邊忙和着收拾殘局。
清雅看着樑九功紅紅的鼻頭,將手中的鏤銀暖爐往他手中一塞,笑道:“這天寒地凍的,怕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您去暖房裡歇着,別凍着了,皇阿瑪身邊還指着您伺候呢。”
樑九功眼眶一熱,那手裡的爐子像是頓時讓他周身都暖和了起來似的,“老奴怕萬歲爺尋人的時候尋不到。”
說着他看了眼屋子裡,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太上皇親眼瞧見的,太子爺差點就着了道了。”
清雅心中大驚,這事情竟然還和蟈蟈牽扯上了,這可當真不是什麼好事。
“老九來了,和清雅一塊進來。”
一進門去,卻見屋子裡頭一共有七人,正座上坐着的正是康熙爺,他臉上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爲年節多飲了酒,還是給氣的。
而坐在他下手的便是蟈蟈和元寶。他二人見到九阿哥與清雅進來,忙站起了身,退到了一邊,清雅仔細一看,發現蟈蟈的頭髮和衣角都溼溼的,顯然是落了雪。
元寶垂着頭,悄悄地給了清雅一個安心的神色。
弘春攙扶着十四福晉站在一旁,兩人眼睛都紅得像是兔子一般,只是弘春眼裡滿滿的都是恨意,像是一條狠辣的毒蛇,盯着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
而十四福晉,純粹就是哭的。她的眼淚像是那訣了堤的河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而最扎眼的,便是地上那二人了。
穆旗兒那原本就有傷風化的旗裝歪歪斜斜,盤扣扣得亂七八糟,她一抽泣,便*光乍泄。康熙爺顯然看得極其的糟心,隨手撿起一旁的桌布巾子便往她的身上砸。
穆旗兒一張哭花了的臉被那桌布一砸,更是不成樣子了。她顫抖着雙手,將自己的身子裹了起來。
一旁的十四阿哥此刻當真是面如死灰,他的衣襟尚未扣好,露出了雪白的中衣。腦袋後的大辮子,因着在雪地裡滾了幾滾,此刻溼漉漉的耷拉在腦袋後面。
他有些雲裡霧裡的,猛磕着頭,紅着眼,大聲說道:“皇阿瑪,兒子委屈啊,兒子這都是被人陷害的啊!”
弘春一聽,便想要上前揍人,那是他放在佛壇上供着的阿瑪啊,他們父子都是那風流人物,可是你再怎麼亂來,也不能對兒媳婦下手啊!
大家的眼睛可不是瞎的,那兩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在野地裡苟合呢。
康熙爺拿起桌上的硯臺,狠狠地朝着十四阿哥的腦門子砸了上去,罵道:“你個不孝子,愛新覺羅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給我閉嘴。元寶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清雅一愣,不是說扯上了蟈蟈麼?怎麼又扯上元寶了?
元寶眼眶一紅,朝着康熙爺便磕了一個響頭,他委屈的說道:“皇瑪法,你可要替我哥做主啊!”
“蒙古急報,博爾濟吉特氏叛亂,大清大捷。哥哥得了消息,便抄御花園小道,想要快速的稟告皇阿瑪,卻不想,在那樹林子裡,看到了……”說到這裡,元寶頓了頓,看了十四阿哥與穆旗兒一眼,“看到了十四叔和弘春家的在那雪地裡滾來滾去。”
他這話一出,弘春又扯着脖子,想要揍人,被十四福晉哭着攔了下來。
“孫兒那時飲多了酒,恰好坐在那假山上吹風醒酒,突然聽到我哥驚訝的喊了十四叔一句,便想着跳出去打個招呼,卻不想看到十四叔拿起個大石頭便將我哥給砸暈了。”
元寶說着,扯過蟈蟈兒,撩起他的頭髮,果不其然,看到他的後腦勺上紅紅的一片,透着血跡。
清雅一見,立馬紅了眼,衝上去拿乾淨帕子給捂住了,對着十四阿哥罵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我們家蟈蟈從小到大心心念唸的都說他十四叔是個大英雄,如今你就是這樣對他的?是要殺人滅口麼?若是我們家蟈蟈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佟清雅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十四阿哥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縮了縮脖子,紅着臉說道:“我可沒有砸他!”
元寶一聽便不依了,扯起十四阿哥的袖子,厲聲說道:“十四叔,你這是說侄兒說瞎話咯,若不是你砸了我哥,那你這袖子上的血哪裡來的?”
十四阿哥一看,只見他那白色的中衣上,果然有一灘紅紅的血跡,顯然還染上沒有多久。他一下子哽住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康熙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衝着元寶說道:“你接着說。”
元寶這才鬆開手來,繼續稟道:“當時看到哥哥暈了,我便慌了神,只是我到底年幼體弱,常年都在鋪子裡頭的打點,哪裡是大將軍王的對手,生怕救不了哥哥,反倒累得連個喊救命的人都沒有,又怕被別人瞧見了,丟了咱們家的臉面,便撒丫子跑去喊皇瑪法您了。再後來,就是您瞧見的樣子了。”
康熙爺越想越氣,虧得元寶是個有分寸的,當時面色淡定,尋了個由頭,只領了他和樑九功前去,不然就他身邊那一呼啦子人,若是全瞧見了,老十四非得一頭撞死了。
這孩子到底是個心善的。
話說元寶領着他去到那小樹林子裡一看,頓時氣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他看的是啥?
老十四正和他那兒媳婦糾纏在一起,那衣衫都褪得差不離了,兩人不停的翻滾着,嘴裡還不住的說着甜言蜜語。
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如今行事了。
而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最倚重的孫兒,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雪地裡,滿腦袋都是血,那紅豔豔的顏色落在雪上,刺得人眼睛疼。
離他不遠的地方,放在一塊黑乎乎的假山石,石頭上同樣沾滿了血,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立馬走上前去,讓元寶弄醒了蟈蟈,然後對着老十四和那女子就是兩腳,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將他們帶回了乾清宮。
想着他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都不知道消息,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讓賓客都回去了,莫不是還有什麼事?”
清雅咬了咬嘴脣,敏珠那事兒康熙爺還不知道呢!
“今兒夜裡兒子和清雅遇刺了,那刺客頭子與八阿哥府側福晉是舊識,許多人都瞧見了,兒子怕污了皇室清譽,便讓他們都封口回家去了。”
康熙爺仰天笑道:“清譽,咱們愛新覺羅家哪裡還有什麼清譽!博爾濟吉特氏果然養的好女兒。”
清雅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語,只是替蟈蟈包紮着,那一條條白布上滲透的血跡,讓她咬牙切齒的。當真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
康熙爺嘆了口氣,開口說道:“這大冷天的,病死了兩個體弱的媳婦,是再正常不過了。”
穆旗兒一聽,還欲辯解,卻見那大門一開,樑九功領着兩個婆子,捂住她的嘴,將她拖了下去。
“老十四,我知道我將大位傳給你九哥,你不服氣,和老八一塊兒折騰,甚至還搭上了博爾濟吉特氏那條線。你九哥是個寬仁的,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處置你,還是讓你穩穩當當的做着你的大將軍王,他將你當弟弟,你可有將他當做兄長?”
“你莫要自以爲聰明,自己個做的那些事,大家心裡都知道呢,只是沒有點破罷了。等年節過了之後,你便去皇陵好好守着,在祖宗面前思過吧。”
“至於弘春,穆旗兒確實是有千般錯處,那你呢?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吧,蟈蟈的傷,尋個太醫瞧瞧吧。”
說着康熙爺擺了擺手,有些頹唐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衆人聞言都退了出去。
清雅與九阿哥回到養心殿的時候,敏珠也已經不在了,想來是被樑九功派來的婆子,拉出去了斷了。
清雅將門一關,厲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寶撩起袍子,往地上一跪,朗聲說道:“額娘,哥哥的頭是我砸的,元寶認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