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已經佈置好,蔣崢嶸坐在桌前狼吞虎嚥的吃着。他睡着時柳相思已經用過晚膳了,不過爲了陪他,也叫人盛了一碗湯小口小口的喝着。
眼看着他吃光了兩碗米飯,就算是這些時日都沒吃好也差不多了,暴飲暴食對胃不好嘛。
柳相思低着頭喝着湯,腳上就把鞋子脫了,壯着膽子在桌子下面伸到蔣崢嶸那邊去。
蔣崢嶸端着飯碗的手頓了一下,往柳相思那邊看了一眼。見妻子默默的低着頭喝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等她再來撩撥的時候就夾緊了膝蓋,將她不安分的腳丫夾住,讓她進退不得。
悶騷!
不過柳相思也有辦法,腳不能動,腳趾還不能動嗎?
這下子,蔣崢嶸的眼睛徹底紅了。飯碗往桌子上一丟,將那不安分的小嬌娘直接抱到了牀上。
丫的!本來就素的狠了,他都怕折騰壞她,竟然還敢不怕死的來撩撥?
扔到牀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了再說!
蔣崢嶸越是心急,柳相思反而咯咯笑了起來,眼看着要被脫得乾淨了,才抓着最後蔽體的衣褲,用一雙水汪汪的勾魂大眼睛看着蔣崢嶸,可憐兮兮的說道:“相公,我葵水來了……”
蔣崢嶸所有的動作一瞬間都停了下來,像個木頭人似的定在那裡,眼睛裡漸漸捲起風暴。
她這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
柳相思卻絲毫不體諒他此時的心情,反而心情極好,笑眯眯的說道:“好啦,天色不早啦,你快洗澡去吧,也不知道你幾天沒洗了,身上好臭啊!”
蔣崢嶸下了牀,將扔在地上的衣褲一件件的穿起來。眼神卻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柳相思,大將軍用眼神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你!等!着!
柳相思鑽進被子裡,打了個冷顫。
待蔣崢嶸洗好回來,柳相思已經在被子裡等了好長時間。她來葵水時向來身子發冷,蔣崢嶸一躺下她就撲到他身上,這個人體暖爐她可是想了許久了。
蔣崢嶸向來血熱,不過此時皮膚卻涼涼的,這讓柳相思有些嫌棄……不過想想他去了這麼久,皮膚這麼涼,好像也不難理解。
柳相思像是隻偷了腥的貓兒一樣,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不住的往蔣崢嶸懷裡蹭。
可惜蔣崢嶸現在不大愛搭理她,想也知道,他可是大將軍啊,從來只有他讓別人聞風喪膽的時候,什麼時候有人敢捉弄他?
尤其是在他滿心歡喜,對那小嬌妻愛得不行不行的,恨不能將她揉碎了融進自己骨血裡的時候!
她竟!然!敢!
要說她膽子大,蔣崢嶸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不是嗎?當初不就是因爲覺得柳相思膽子大,和別的嬌滴滴的女人不一樣,纔多看她一眼嗎?怎麼現在纔來嫌棄她?
不過都嘗過相思苦,中了相思毒了,才發現原來她也和別的女人一樣嬌滴滴,而且膽子大不一定是優點的時候後悔也晚了!
柳相思不顧他冷臉,硬是鑽進蔣崢嶸懷裡。他不理自己,她就用慘兮兮的無辜眼神覷他:“相公……我肚子疼……”
蔣崢嶸:……
嘴上不說話,心裡氣的不行,可還是將人攬了過來,摟在了懷裡。用手運起功來貼在她肚子上,幫她緩解疼痛。
這些事他都是做慣了的。
柳相思立馬就得意起來,他剛剛還有些微涼的皮膚已經又熱了起來,被這麼抱着號舒服好享受的。
笑着眯起眼,方纔裝無辜的樣子瞬間不見,原形畢露,又要不老實。
蔣崢嶸吃了個大悶虧,見她還敢在被子裡亂動,狠狠打了她屁股一下,警告她:“老實點,再敢亂動就點你的穴了!”
他不過是嚇唬柳相思說說而已,還什麼行動都沒有呢,柳相思卻是狠狠的錘了他一拳,嘴裡嘟嘟囔囔的,“哼!沒情趣!”
蔣崢嶸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就當做什麼也沒聽見一樣。他也是沒辦法,要是再對上她那或是無辜或是得意的眼神,他真保不齊真控制不住自己要掐死她!
能把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都逼成這個樣子,還對她沒招沒招的,柳相思的這一生也算沒白活。
柳府。
楊承之看着眼前瘦的不成人形的柳香雪,一顆心都揪了起來。她原本豐潤的臉頰都凹陷了下去,顴骨突出,與原本的風韻比起來十不存一。要不是將手置於她鼻下時還能感受到她淺淺的鼻息,楊承之真的以爲……
表妹出了這樣的事,母親卻命人將他瞞得死死的,身邊的兩個小廝明知道他和表妹之間的情分,當年在雲州城時沒少幫着往柳家送東西給表妹,卻誰也不敢告訴他。要不是兩個同僚當笑話似的說起柳家,楊承之還不知道表妹居然懷了身孕!
雖說……表妹對自己無意,他也將少年時期的這段情愫放下。可那種懵懵懂懂的感情雖然不在了,從小一同長大的情分還在,見她出了這種事情,他怎麼能不着急?
連忙將身邊的小廝叫了過來,讓他去打探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楊承之才發覺不對勁。按說這種事同僚都拿來當笑話說了,他們楊家和柳家關係這麼親近,不可能不知道的。逼問之下,小廝才交代,是夫人的意思,讓瞞着大少爺。
楊承之氣極,當即去找了他母親質問。楊夫人不氣不惱,只悠哉哉的說了一句話,“就是告訴你了,你待如何?”
你待如何?
他竟然被噎得無話可說,可……那是表妹,從小被他捧在手心的雪兒啊!怎麼就……怎麼就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見母親似笑非笑的樣子,不像是對錶妹的遭遇感到心痛惋惜,倒像是在看熱鬧似的。楊承之頓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衝上心頭,也不顧母親的反對,當即吩咐人準備馬車,直奔柳府而去。
雖然他也不知道此事能爲表妹和姑母做些什麼,可他必須得去柳家看看,至少……他還能安慰表妹幾句,幫她解解煩憂。
楊氏見到楊承之,立馬紅了眼眶。
雪兒這事一出,哥哥嫂子嫌丟人,從未來府上看過他們一眼。連親人都這樣,更別說外人了,還是承之這孩子有情有義……
唉……要是雪兒能和承之在一起該有多好啊!
楊氏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叫人帶表少爺去三小姐的房間。
楊承之進屋的時候,柳香雪還睡着。看到她此時的模樣,他心痛的無以復加。默默的守在牀邊半個時辰,柳香雪才慢慢轉醒。
“表妹……”
楊承之才叫了一聲表妹,聲音就一梗,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她牀邊守着的這段時間,他想了不少勸慰她的話,可當對上她那雙如古井般毫無情緒的雙眼時,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柳香雪在丫鬟的伺候下坐了起來,“表哥,你來了。”
她現在整個人十分的消瘦,靠坐在牀頭上,肚子就顯得特別突出。
見楊承之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柳香雪抓起被子掩了起來,低着頭默不作聲。
回想起她以前嬌憨可人的模樣,再看現在的她,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心痛的他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房間裡靜悄悄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柳香雪忽然擡起頭,對上楊承之的目光,莞爾一笑,“表哥,你娶我吧!我……我不想嫁給那個禽獸!”
楊承之看到她的笑容,竟然覺得有些淒涼的美感。
答應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一個呼吸之間,復又垂下頭來,爲難的說道:“我……母親已經和文華郡主議了親事,下月就要去正式下聘了。對不起,雪兒,我……”
其實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早已明白自己和楊承之是不可能的了。卻還是不死心的問出了口,雖說表哥不比她心中曾經愛慕過的那個男人,但比起宋鵬義那個禽獸,卻是強上千倍萬倍的。
在被子下面摸了摸有些凸起的肚子,她不想要這個孽種,更不想嫁給宋鵬義那個畜生。
可是看着爲難的表哥,她還是苦澀的笑了一下,“沒關係的,表哥……祝你幸福。”
房間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兩人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楊承之來剛纔守在牀邊等待柳香雪醒來時準備的那些寬慰的話竟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門外有人悄悄退了下去,到楊氏的院子裡和她彙報。楊氏聽她說完,心裡安慰了不少。雪兒已經許久沒說過話了,有個熟悉的人陪着,她的狀態也比以往好上許多。
要是雪兒能嫁到楊家去就好了,雪兒和承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少年慕少艾,承之對雪兒也有些說不明道不明的傾慕之情。再者,哥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會好好的對待雪兒。
只是……唉,楊氏長嘆一口氣,她那嫂子可不是良善人,當年得罪了她,恐怕心裡還記怪着呢,怎麼還會讓承之娶雪兒?何況現在更有了文華郡主這門好親事……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