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諒走回寧夕的身邊,自嘲般笑道:“不好意思,大家剛混的熟一點,就讓你看到我如此粗魯的一面。(-)”
除了起先穆山山動刀的時候,寧夕表現的有些焦急,等明白溫諒完全能夠掌控住場面,她反倒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熱鬧,斜倚在保時捷邊,墨鏡下的容顏似笑非笑。
“粗魯?”寧夕將雙手從牛仔褲的口袋伸出來,幫溫諒擦去肩頭的一點污漬,然後退後一步,仔細打量着溫諒,片刻後搖了搖頭,抿嘴一笑,“現在的你才讓我覺得有點真實的感覺,會生氣,會發怒,衝動,激昂,不是那麼的冷靜,睿智,或者說,不是那麼的討人厭……”
溫諒哈哈大笑,突然扭頭看了顧文遠一眼,低聲道:“你真覺得我今天很衝動麼?”
寧夕呆了一下,想起昨夜說的那些事情,眼睛猛的一亮,道:“你……”
溫諒轉向學校大門的方向,和寧夕並肩而站,輕笑道:“你猜,顧時同現在會不會大發雷霆?”
在顧文遠打過電話不久,鳴着笛的警車車隊就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一字排開竟有七輛之多,以至於學校對面一家文具店的老闆淚流滿面,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這種一般只出現在香港電影裡的大場面,這輩子***值了
看到林震從車隊最前面的桑塔納裡下來,溫諒就知道好戲來了。能以代局長之尊,又毫不避諱的出現在這裡,可見林震想借此事打擊溫諒乃至溫懷明的決心。
而溫諒希望,他的決心足夠的堅定
校方還是不想讓公安介入,幾個領導上前交涉了一番,林震黑着臉不給一點的面子,直接指揮手下將所有人帶上了車,匕首全部入袋,車輛拍照。花喜鵲趁人不備,走到溫諒身邊低聲道:“我剛跟左局長彙報過了,學校這邊也會說清事實,放心吧。”
溫諒略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了,縣官不如現管,與顧時同的威風相比,身爲教育局副局長的左雨溪,無疑更能讓花喜鵲覺得敬畏。他方纔觀察了半天,並沒見溫諒跟任何人打過電話,忙偷偷向左雨溪做了彙報,反正順水人情,不送,白不送
“謝謝你了,華主任”
花喜鵲滿意的離去,寧夕卻彷彿發現了什麼一般,道:“哦,左局長,青州之花左雨溪……我不明白,這位華主任就算要通風報信,也應該打給溫主任,爲什麼要聯繫左局長,還不忘來你這裡表下功呢?”
昨夜寧夕就曾說過,她在研究青化廠一案時,發現有一條串不起來的線,被溫諒插科打諢糊弄了過去。沒想到花喜鵲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又引起她無數的猜想,聰明人,總是聰明的可怕
溫諒自然不會透露跟左雨溪的關係,但又不願撒謊騙寧夕,道:“說來話長,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寧夕其實已經做好了聽他胡謅的準備,溫諒這麼一說,反倒顯得光明磊落,聳聳肩膀,沒再追問
一老一少兩個公安走了過來,年老的雖然冷着臉,但言語間還算客氣,溫懷明如今上升的勢頭正猛,能不得罪還是儘量不要得罪。年輕點的就沒有這股子眼力勁,伸手猛的推向溫諒,道:“趕緊點,跟我們回局裡做筆錄。”
溫諒後退一步,躲過這一下,他無心跟這些小嘍囉計較,轉頭對寧夕道:“你先回避下,這種破事牽扯進來不好。今晚七點哦,記得準時見面,咱們的正事要緊”
年輕公安面帶不屑,道:“今晚七點?小子,持刀傷人,當街砸車,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兩說呢,做什麼春秋大夢”
“持刀傷人?誰告訴你是我們持刀傷人?”
寧夕早知道溫顧之間的口水官司有的打,卻沒想到來辦案的公安偏架拉的這樣厲害,明明是顧文遠等人懷揣兇器,蓄意傷人,卻被此人毫不避忌的顛倒黑白
年老的那人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個新來的傢伙這麼愣,剛纔就應該告訴他溫諒的身份。知道這是哪裡麼,是青州光耍嘴皮子,是會死人的
他也是好心,訓斥道:“說什麼渾話呢”然後對溫諒笑道:“林局只是說請同學到局裡去協助調查,一切都沒有定論,沒有定論”
年輕公安勉強閉嘴,但眼中的不屑清晰可見。他雖然初來乍到,從警校畢業還不到半月,但心思卻比前輩想的複雜的多要不是看到林震剛纔和顏悅色的和顧文遠說話,他何必這麼賣力的欺辱溫諒?兩幫人打架,一個明顯跟林局有關係,那不踩另一個,還踩誰呢?
寧夕瞬間做了決定,道:“我一起過去,放心吧,不會給你惹麻煩”
溫諒苦笑着點點頭,雖然不怕林震搞什麼鬼,但有寧夕跟着也算一道護身符
年輕公安見寧夕氣質高貴,舉手投足不像什麼普通人,強忍着怒意,道:“小姐,你是什麼人?公安局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寧夕淡淡道:“目擊證人”
一句話噎的年輕公安做不了聲,年老那人做不了住,轉身向林震請示去了。遠遠看到林震望向這邊,溫諒臉色平淡,無喜無懼
林震冷哼一聲,道:“全部帶走”
穆山山等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排着隊上了車,顧文遠卻直接坐到了林震的座駕上。本來以林震的城府,還不至於做的如此赤luo,但既然打定注意要溫懷明好看,就要牢牢的拉攏住顧時同,一起向許復延施壓。所以他毫不掩飾傾向性,簡直是明白告訴溫諒,你小子等着脫一層皮吧
溫諒站在原地沒有動,往路口望了一眼,看來父親還沒有搞定許復延,不然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過來了纔對。溫諒之所以沒有打電話,就是知道以父親此時在青州的地位,一定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打不打都無所謂
雖然沒有等到溫懷明,但也沒有關係,溫諒早料到許復延城深府險,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不會輕易表態,所以早早的下了套子——只要徹底激怒顧時同,穆澤臣必然會向許復延施壓,等那個時候,許復延的強硬反彈纔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這是一場很小的戰鬥,不會傷筋動骨,也不會你死我活,但牽扯到的人和事卻極其的複雜。溫諒所要做的,不過是因勢利導,借力打力,用這一次突發的碰撞,給父親的任命受阻之事,狠狠的出一口氣
視我至親至信者,我以百倍親信報之;視我如寇如仇者,我以萬倍寇仇報之
有來有往,睚眥必報,溫諒從來不是君子
年輕公安等的不耐煩,從背後猛推了溫諒一下,罵道:“你瘸子啊你?走快點”溫諒唰的轉身,凌厲的眼神讓他爲之一窒。年老公安和了個稀泥,才讓溫諒老老實實的上了車。以林震的座駕桑塔納爲首,車隊原地掉頭,往公安局的方向開去。寧夕開着保時捷跟在後面,手裡的電話流水一般撥了出去。
車隊剛走出沒幾米,一輛黑色的尼桑公爵王從路的那邊對着桑塔納急馳而來,林震坐在副駕駛座上,臉色瞬間變的煞白。司機趕緊調轉方向盤,同時腳下急踩剎車,眼看躲避不及,公爵王一個華麗的飄逸斜斜橫在桑塔納面前。
灰塵消散,車門打開,一身便裝的左雨溪擋在長長的車隊之前,亭亭玉立,清冷依舊
寧夕正好目睹了這一幕,小嘴微微張開,忍不住叫了聲好。這女人的技術完全跟自己有的一拼至於身材和樣貌麼,饒是寧夕驕傲異常,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幾近完美的女子
溫諒同樣驚訝萬分,他自認對左雨溪的瞭解已經深入到了一定的境界,卻還是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炫目的車技。溫大叔更想象不到,正因爲這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太過刺激,今後兩個女人間的那些事會讓他如何的頭疼
林震大怒下車,徑自走到左雨溪身前,道:“左局長,你做什麼,不要命了?”
左雨溪冷冷道:“一中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都深感痛心。教育局將由我做代表,全程參與此事的調查和處理。局裡也已經請示過許書記,林副局長,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林震雖然名義上暫時主持公安局工作,但實際上還是一個副職。左雨溪當面這樣稱呼他,顯然是不給一點面子。
林震壓下心裡的怒火,道:“我會向許書記提意見,也奉勸左局長一句,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傷人砸車,哪一條都夠追究刑事責任,不是你想保就能保的下來”
他的根子在關山,加上公安工作的特殊性,真要硬頂着辦案,就是許復延也不好過於干涉,當然前提是溫諒真的理虧。
左雨溪不再搭理他,見溫諒從後面一輛車上下來,忙走了過去,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一點,但話音裡的顫抖還是瞞不過心靈相通的那個人。
“你沒……沒受傷吧?”
溫諒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受着那份如海如潮的情意,微微一笑,潔白的牙齒閃爍着太陽的弧光,照亮了眼眸深處的深深愛戀
保時捷緩緩停在一邊,寧夕透過車窗看着兩人,手指輕輕的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