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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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安懷拒之在了廚房門外,肖行舒看着他挽着衣袖繫着圍裙熟練自如的翻炒着鍋裡的魚,恍惚間似乎想起了剛剛和程昱非在一起時,他也曾這樣開心的爲自己做過飯......

大三那年兩人便搬了出來,一處小小的公寓溫馨的過着兩個人的小日子。兩個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面對着柴米油鹽的生活充滿了新鮮與興味,買了菜譜準備了竈具,程昱非主動要求承擔大廚的重任,而肖行舒就負責在一旁洗菜切菜念菜譜。

在肖行舒的指揮下,程昱非展現出了出色的廚藝天分,每道菜出鍋都是色香味俱全,每到這時程昱非總是不嫌膩歪的一口一口喂他吃,滿眼都是等待誇讚的小星星......

肖行舒苦笑了一聲,偷偷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滴,再回憶這些又是何必呢,當初有多甜,現在就有多苦,如果不能堅持,當初又何必給予呢?寵的越高摔得越慘,何苦?何苦?

一股香辣的味道從廚房傳了出來,秦安懷看到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自己,揚起嘴角痞痞的衝肖行舒笑了一下:“你那麼可憐巴巴的站着看我幹嘛?還是說我做飯的樣子帥呆了?”

肖行舒忍俊不禁笑出聲:“嗯,很帥!”

秦安懷大笑:“我就喜歡誠實的人,去坐沙發上等着,再有十分鐘就好。”

肖行舒笑着點點頭,但還是沒有離去。

手機聲突然急促的響起。

“喂?”

“肖行舒!我是鄭柏連!你快到市醫院來,程昱非出車禍了,他想再見你一面!”

“什麼——”

肖行舒呆住了,站了幾秒鐘後突然拼命的跑出了家門,身後的秦安懷大聲的叫喊他都沒聽到。

他在馬路上焦急的攔着出租車,可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厲害,他邊跑邊找車,最後乾脆飛快的沿着馬路跑了起來。

他的腦子是空的,大口大口的冷風灌得的他心口撕裂般的疼痛,程昱非會死嗎?他死了,妹妹是不是也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擔心程昱非,還是在擔心妹妹,沒有多餘的理智讓他去分析,他只知道要快速的跑,朝着醫院的方向一路狂奔。

半個小時後,肖行舒筋疲力竭的衝進了醫院,推開病房門的時候,他支撐不住的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氣,汗水沿着略長的劉海滴落進眼睛,眼睛裡是通紅的血絲。

屋子裡的三個人同時轉過頭驚訝的看着他,看到狼狽不堪、臉色煞白的肖行舒後,三個人都不自覺的偷偷鬆了一口氣。

程昱非已經一臉複雜的盯着門口看了半天了,肖行舒的突然出現瞬間點亮了他的眼眸,抑制不住的喜悅想要爬上嘴角被他拼命的壓住。

肖行舒緩和了呼吸後,擡起沉重的腿慢慢走近病牀。

“你......出車禍了?”

鄭柏連急忙站起來,乾笑了兩聲:“肖行舒,剛剛我電話裡沒給你說清楚,他只是腦部受了撞擊,輕微腦震盪而已,沒有大礙的,你怎麼這麼......難道你是跑着來的?”

肖行舒放鬆了全身,低頭鬆了口氣:“這個時間不好叫車。”

程昱非看着他被風吹得紅通通的眼睛,心裡突然內疚的無以復加:“你快坐,連子給他倒杯水,快點!”

唐未看着突然沉默的兩個人,氣氛似乎不是太好,於是連忙拉起鄭柏連說道:“既然肖肖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醫生說他已經沒事可以出院了,肖肖,就麻煩你送他回去吧,謝啦!”

話剛說完,唐未便拉着鄭柏連遁走了。

程昱非這病裝的此刻無比的心虛,他拉拉肖行舒的衣袖小聲的問道:“是不是很難受?你,你很擔心我啊?”

肖行舒此刻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看着程昱非心虛的樣子,心裡頓時疲倦到了極點,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程昱非看他不說話,也覺得自己可能演砸了,只好接着說:“肖肖,要不我們回去吧。”

肖行舒點點頭,沒有再看他直接走出了病房。

程昱非戰戰兢兢的坐在副駕駛,看着專注開車的肖行舒,幾次張口卻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言的回到了程昱非的家。

將程昱非送到家門口後,肖行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早點休息,頭還難受的話明天就在家再休息一天,我明天來給你做飯,我先回去了。”

“哎,肖肖......”

來不及挽留,肖行舒已經快速的轉身走了。

程昱非委屈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無比的不捨,但一想到剛剛看到的肖行舒的反應,心裡又不由自主的樂不可支起來,我說什麼來着?他肯定是喜歡我的!嘻嘻......

程昱非一進屋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電話給鄭柏連打了過去。

“喂?程子,你......”

“少廢話,趕快讓你媳婦接電話!”

“哎,我說有你這樣的嗎?天天打兄弟電話找兄弟媳婦,你像話嗎你?有什麼事不能給我說啊?我也可以給你分析啊!”

“滾滾滾,要不我直接打你媳婦電話?”

“別!你還是打我的吧,那樣我更不放心!”

唐未接起電話:“怎麼樣?到家了?他走了?你怎麼不趁熱......”

“別提了,我覺得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們在演戲了。”

“你露餡了啊?”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他肯定生氣了,我們這麼玩他......”

“我們這叫考驗,不是你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嗎?這次怎麼樣?安心了嗎?”

“嗯,看到他那個樣子出現,我真是又開心又心疼,你看看他多擔心我呀,那麼遠還是跑過來的呢!”

“是呀,恭喜你,這下你可以安安心心的談你的戀愛了。”

程昱非得意洋洋的掛了電話,抱着枕頭在牀上打了好幾個滾,又嘿嘿的傻樂了半天......

肖行舒從沒這麼厭棄過自己,他木然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都有點看不懂了,爲什麼那麼害怕?他的一切自己不是早已不在意了嗎?

所謂的愛情不是早已被淚水澆透熄滅了嗎?不是早就不愛了嗎?現在自己還那麼緊張他做什麼?真是賤啊!

肖行舒想打自己幾巴掌,沒出息、不爭氣、賤!他用最惡毒的詞罵自己,對自己失望到了極點......

擔心他做什麼?難道忘了他的背叛?忘了他對自己的棄之如履?忘了他做的一切嗎?

深深的失望——對自己......

肖行舒一臉空洞的打開了家門,任最灰敗頹廢的氣息籠罩在全身,深陷不可自拔。

奇怪,屋子裡是明亮的、溫暖的,還有飯香充斥着嗅覺。

高大的身影從沙發上站起,向他走來。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拂過他蒼白的臉頰。

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肖行舒?你怎麼了?你身上好冷......”

是啊,我好冷,從裡到外都結了冰,冷的快要死掉了......

溫暖的身體抱住了他,像火爐般溫暖,肖行舒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溫暖的源頭,聞着他身上安神的清香,一點一點融化着自己的軀體。

溫柔的聲音在低低的哄着:“不要難過,乖,我在呢,不要忍着,想哭就哭出來,好不好?”

哭?哭不出來的,沒有悲傷,我只是討厭自己,討厭到了極點,討厭到不想說話不想動,什麼都不想做一直到地老天荒吧,只想讓自己趕快消失。

肖行舒放任自己沉溺在低氣壓中釋放着負能量,直到秦安懷用力的搖醒了他。

“肖肖?你好些了嗎?”

肖行舒回過神,有點尷尬的從他懷裡退出來:“對不起,我......”

“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把飯熱熱,吃飽了慢慢說,好嗎?”

秦安懷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去廚房把做好的飯熱了之後,才招呼他到餐桌旁。

他細心的爲肖行舒挑去魚刺,將魚肉夾到他的碗裡:“快嚐嚐,好不好吃。”

肖行舒看着面前熱騰騰的飯菜,說不感動是假的,他衝秦安懷微微一笑,認真的開始吃飯。

“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或者發泄出來,堵在心裡時間長了會生病的,小陌......小陌就是藏了太多的心事,存了太多的誤會,纔會......”

肖行舒低下了頭:“我明白,謝謝你!”

秦安懷看了他許久,才緩緩的開口:“肖肖,別讓自己揹負太多,太累!如果你願意,我希望能成爲你棲息的港灣,你累了我的懷抱隨時向你敞開,你不用擔心,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肖行舒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擡頭看向他。

“你不用給我任何答覆,我只是讓你知道,無論怎麼樣,你還有個我,好嗎?”

一滴淚從眼中滑過,他微笑着點點頭:“好!”

有些事不用說的太明白,有些感情也不一定是愛情,但它可以讓你安心,讓你可以依靠,受過傷的兩個心靈依偎取暖,互相安慰,遠比那轟轟烈烈的愛情更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