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洛澤緊跟不放,也發覺了明鑲並不主動進攻,一味的只是躲閃,越發放開來了,連防守都忘了做,明鑲鑽了個空子,伸手點住他的穴位,這才鬆了口氣。
“妖女,你太陰險了!”華洛澤嚷嚷一聲,暗悔沒有帶幾個侍衛過來,他是瞞着沈鉚和他爹,悄悄跟着慕容鐟回來的,目的就是夜煞和慕容鈺。
他想的倒是輕巧,沈鉚因爲落英城城主的責任,不能殺慕容鈺爲鑲兒報仇,但是如果他瞞着所有人,處理這兩人了呢,何況,他也不認爲慕容鐟會爲了這兩人,而得罪大漠,就一個華城,他也是不敢的。
華洛澤只是個性大大咧咧,但是人並不蠢,這一點他就算計的很對。
“華洛澤,我只說一遍,這玉佩是我撿來的!”
華洛澤擺明了不信,他之所以不信,是因爲當初明鑲去世之後,沈鉚曾讓他幫忙查找這玉佩的下落。
他暗地裡探訪過王府,可以確信無人知道這玉佩的下落和作用,後來也去看過明府找過,明府裡也無人知道這玉佩,更別說是見過玉佩了,還去仙人崖和崖底都找過,卻一無所獲。
這塊玉佩要麼就是明鑲從未拿出來過,然後又帶走了,要麼就是她死前被人拿走了。
如果在王府出現,絕對不會無人知曉,如果夜煞都能撿到,明鑲身邊的丫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幾個貼身的丫鬟,他是用幻藥探過口風的。
所以,他認爲這是夜煞在明鑲死前得到的,絕對不是在王府。
夜煞是在撒謊,明鑲在明太傅死的那日,直到出事之前一直在明府,從未出府一步,夜煞要有這塊玉佩,那就是在明鑲死的那一日得到的!
本來他想着,夜煞只是綁了上官傾,被慕容鈺鑽了空子,引明鑲到崖頂。算是間接兇手,他並未打算置她於死地,何況她樹敵不少,這懲罰也是夠了。
但是偏偏被他撿到了這塊玉佩。
明鑲見他這般確定,轉念一想,也知道這玉佩自己從未離身,這一點難道被華洛澤知道了。
這下有些難找藉口了。
她居然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華洛澤這塊玉佩你不要就算了,我和那明鑲無冤無仇,我怎麼會害她,我只是厭惡上官傾,本打算將上官傾處置了,哪知當日被我師兄發現,將我帶走,想不到卻間接害死了個人。”
明鑲放緩了語速,解釋着,這些都是她四處拼湊來的真相,粗略一說,不會有漏洞。
“聽你廢話!不說實話,爺是不可能讓你活着離開落英城的!”
明鑲有些無奈,看着他憤怒的臉,心道,罷了,這個人雖然魯莽了些,但是到底是爲自己想的,還把自己當朋友,這份情誼,我若跟他說出身份……藉着他的幫助,說不定能夠查清爺爺之死和姐姐的關係,有個同盟,也能有個助力,她還想以後過安穩日子的。
明鑲的點穴手法並不能控制華洛澤多久,很快華洛澤衝破了禁錮,趁她出神,掌風衝她面門而來。
等明鑲回神,一雙黝黑的大掌已經到了眼前了。
她壓低了聲音道:“小胖哥……”
聲音很低,只有近在咫尺的華洛澤能夠聽見。
他的動作頓住,面上訝然,明鑲嘆了口氣,看着他,又低低的叫了聲:“小胖哥。”
他眨巴眨巴眼,被這個稱呼驚到了。
“是我,我是明鑲,我知道你手心有個傷疤,當初被我戳傷的,你和我比吃包子的時候,我吃了十一個,你吃了十三個,後來撐壞了,爲了證明比我厲害,還要吃,我一着急,拿筷子不小心戳傷了你。”
稱呼喊出來了,後面的話也就順利的出口了。
華洛澤有些傻眼,不可置信的又眨巴了下眼。
“小胖哥,你別嚷嚷,我不想讓人知道。說來話長,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華洛澤傻乎乎的點點頭,盯着她的臉瞧,似乎她臉上能看出一朵花來。
明鑲知道這事情說起來難以置信,要接受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的。
“一會你按照計劃帶我走,我會告訴你的,別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姐姐。”
華洛澤點頭,看着她半響,明鑲露出一抹笑來。
突然被華洛澤抓住了胳膊:“現在就走!”
明鑲掙脫了:“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她擡高聲音道:“華洛澤,我夜煞纔不會跑,你且等着,我收拾了東西,自然會給你個交代。你們這些大漠人,打不過慕容鐟,就衝我下手,這種報仇,還真是可笑的狠,若那明氏女地下有知,真像是卓不凡說的那般,只怕也會對你們嗤之以鼻!虧你們還是她的孃家人!”
華洛澤只是一頓,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冷哼了一聲,並不說話,私心裡,他對沈鉚就這麼處理明鑲的仇,心裡不是沒有看法的。
聽明鑲親口說出來,就知曉她是有怨氣的。
在旁人,那些慕容鐟的侍衛聽來,卻最是正常不過,這妖女爲了脫身,挑撥落英城和他們王爺的關係呢。虧得王爺對她照顧有加,真是狼心狗肺!
一個個都對她怒目而視。
明鑲進屋將阿鬼包好了,抱在懷裡,她也沒有什麼行李,一個小包袱就裝完了。
等她出來,見華洛澤面上雖然震驚,但是沒有多少敵意,心中微暖,希望華洛澤不會讓她失望,他比姐姐更能幫助她吧!
就怕他壞事,她冷着嗓子咳了咳。
正巧,華家的侍衛找上來了,看到華洛澤連連訴苦:“城主,若是亥時還不回去,老城主將屬下等都給趕出華城去,你可別再偷跑了。”
華洛澤回神,冷着臉,一把抓住明鑲:“若說不清楚,這輩子你就死在落英城吧!”
“你們幾個,跟在爺身後,好好圍着,別讓她跑來,今天就先拿她開刀,想必我那爹也不會說什麼。”
說完,他哪裡還想得到慕容鈺,拉着明鑲,一臉怒氣,就往外走。
明鑲也不掙扎,但是樣子必須得做的,她輕蔑的看着那些無動於衷的侍衛,走過他們面前時說了句:“感謝誠王的收留了,夜煞也算是爲他擋了一劫,從此兩不相欠!”
那侍衛面上都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不過,他們只遵從王爺,別的一概不理會,就算是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那又如何!
明鑲被華洛澤拉着,懷中的阿鬼被華洛澤頻頻關切的看着。
一雙大眼裡冒出無數個疑問。
但是有人跟着,也只能壓下了。
夜幕沉沉,明鑲幾不可聞一聲嘆息,華洛澤,你會幫我麼?
而院中的侍衛,等他們呼啦一下都走了,纔回過神來,他們居然拉了夜煞就走了,王爺也不用爲難了,端王可是王爺的親弟弟呢。
他們趕緊向還在屋內的慕容鐟彙報。
慕容鐟拉開門,目光深沉,臉色很不好看。
屋內燭光閃爍,chuang上的慕容鈺發出一聲輕笑:“五哥,他們只抓了夜煞就走,你說你這麼早跟我攤牌了,是不是失策了?至少要再等上一會,你不是常說,凡事不到最後關頭都留有餘地的麼?這次你心急了。”
慕容鈺一臉蒼白,眼神中確實一派輕鬆,不是之前佯裝的陽光樂觀,而是真的輕鬆了,他笑的虛弱,卻燦爛,隨着胸腔的劇烈抖動,後背的傷口又滲出血跡來。
就在剛纔,他的五哥,一項對他庇護有加的五哥,和他撕破了臉。
而他說出陳壓在心頭十多年的抑鬱,他的憤怒,他的復仇!
他一吐爲快,也聽到了五哥要將他交給落英城的打算。此時聽到華洛澤就這麼走了,他還能安然的躺在牀上,死,他早就不怕了。
他不悲傷,只是覺得好笑。
什麼兄弟情誼,都是狗屁!
他的孃親是被太后害死的,那個仁德賢淑的太后,將他養在身邊,讓他認賊爲母,她無情無義,他的母親伺候太后多年,只因爲懷有皇嗣,被太后不顧多年主僕情誼弄死。
她虛僞狡猾,養他在身邊,口口聲聲說是與親生無異,既然無異,爲何他只是個閒散的王爺!無權無勢,明明身份尊貴,卻成爲商販,一度是京師的笑柄。
他笑了,覺得自己是真的可笑,同時,他也嘲笑一直敬佩卻有愧疚着的五哥。
現在這種愧疚煙消雲散,有其母必有其子,慕容鐟不過如此。
他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等房門被“嘭”的一聲合上了,他還在笑。
屋外,慕容鐟臉色鐵青,院中的人都垂着頭,大氣不敢出,就算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能猜到王爺和端王的兄弟之情是走到盡頭了。
端王的笑聲夾着咳嗽從屋內斷斷續續的傳出來,王爺則是沉着臉,進了房間。
很快,又一個人影匆匆而來不顧院中的低壓氣氛,沉聲道:“王爺,屬下接到消息,西岐太子云姜已經軟禁了四皇子云青和皇上,二皇子云黎沒有露面,不知所蹤,鳳城傳來嶽總管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