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岐中城門剛打開,城內城外的百姓有序的進進出出。
一輛青灰色的普通馬車就在混在人羣中出城去了,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馬車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出了城,走的是往大漠的路。
到了巳時,岐中巍峨的城門已經看不見了,路過一片小樹林,車伕摘了斗笠,扯下了粗糙粘貼的幾縷鬍鬚,不是卓不凡又是誰。
樹林中停着一輛棗紅色布簾的馬車,黑色的駿馬精神抖擻,卓不凡和這馬車的車伕無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那車伕就跳下了馬車,卓不凡鑽進車裡,打開車簾子的一瞬頓時笑了。
車上,明鑲穿着透氣的細棉布碎花長衫裙,頭上也綁了一塊花布,儼然一個小農婦裝扮,正昏昏沉沉的躺在車板上睡着,車板子上鋪了涼蓆,她兩條腿卻搭拉在車上的一個小矮塌上,將阿鬼環在腿間。
卓不凡抱着一大一小換了馬車直奔,迅速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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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京師,曦城。
最豪華的酒樓悅來樓裡,一對衣着光鮮,滿身金銀珠翠,銅臭滿身的夫妻抱着個兩歲的娃兒,被店小二恭敬的迎進了門。
那錦衣男人長得五大三粗,臉上一臉的橫肉,邊走肉邊抖動,他拋了一錠銀子給了店小二,手中一個大扳指,四個金戒指,差點閃瞎衆人的眼睛。
“小二哥,給我一間最貴的雅間,送上最貴最好的酒菜,還有準備一碗牛乳,都要最好的,不差錢!”
男人粗着嗓子說完,引來一片側目。
悅來樓內酒菜價格昂貴,能夠出入這裡的,也是非富即貴,就是坐在大堂的,也都不是一般人,見這男人粗俗不堪,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有錢,有人就背地理笑話了兩句:“哪裡來的暴發戶,真是不知死活!”這悅來樓裡,杯子隨便一扔,都能砸到一個權貴,他們這樣的也就是個有錢的粗鄙商戶而已,還能在這大放厥詞!
男人不滿的掃了一眼大廳,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對四周的議論聲充耳不聞,只用眼神嫌惡他們。
他對身邊同樣恨不得將珠寶都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道:“娘子,這是最好的酒樓了,咱們去吃飯吧,兒子我來抱吧,他沉的很,別累了你,看人家都帶着丫鬟,我就說讓你把家裡的四大美婢都帶上,好歹有個人伺候,你就是不停,現在累了吧!”
女子長相嬌柔,她伸出手將懷中扭捏不停的胖娃娃遞給了男人。
“是夠沉的,你看這個大項圈,也仔細你兒子的脖子!不怕人家來宰了你這隻大肥羊!”女子嗔了男人一眼。
男人嘿嘿直笑:“娘子,若不這樣,只怕別人狗眼看人低,小瞧了你,爲夫說了要對你好,自然要天下人都對你好,誰也不能給你臉色看,你看那小二不就對你比對旁人好?”他說着指了指身後跟進來的錦衣男人。
身邊的小二哥面色的笑意一僵,有些不自在。
那錦衣男人倒是不在意,繞過他們徑自進了大堂。
女子也沒說什麼,在男人腰上掐了一把,掐得他反而越笑越開懷。
“娘子留着晚上掐,別一會沒力氣了,你放心,除了你別人來宰我,那都是做夢,我只讓你宰,先看好那口最美味,等天黑了讓你開宰,哈哈。”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臉上一臉*之色,衆人想忽視也難,就算聽不到,也知道這兩口子在打情罵俏。
至於他們前方不遠的錦衣男人則是聽了個正着。
男人搖搖頭找了個地方坐下,夥計馬上就送來的茶水。
掌櫃的正噼裡啪啦的打着算盤,看見他們,眼神閃了閃,很快就恢復了常色。
“旺財,將貴客帶到二樓雅間去。”
這一家三口邊往樓上走,那女子邊低聲嗔他:“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一會我讓小二先燒熱水把你燙洗乾淨了,看我不一口一口撕了你。”
男人笑的很猥瑣,掂了掂兒子,衝女人擠眉弄眼:“爲夫說了葷話,可不是讓你說句更葷的。以前的鑲兒可不這樣啊。”
女人白了他一眼:“那是妾錯了,妾知錯,可滿意了?”
男人整暇以待:“你說說何錯之有?”
女人看到男人晶亮的眼神,眼角的餘光看到那錦衣男人正往他們看過來,“蹬蹬蹬”的就往樓梯上走,他突然改了對自己的稱呼,那點小心眼當誰不知道。
“說說嘛,鑲兒,哪裡錯了。”
女人明鑲回頭,眼裡是洞悉他意圖的光彩,男人正是卓不凡,他穩步上樓,依舊不忘追問。
明鑲等他靠近了,一把捏住他的肉臉,她最喜歡的就是他現在這幅人皮面具,瞧瞧這手感,和阿鬼有的一比了。
卓不凡裝模作樣的哀嚎了聲:“兒子,救命!”
阿鬼笑嘻嘻的也伸出去手去捏他,兩邊被拉扯成一個十分可笑的模樣。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公子既然號三俗,妾不該搶了你的名號,不過我若不這樣,你恐怕要嫌我無趣的緊吧。”明鑲壓低了聲音,收回了手,這個小家子氣的,就不跟他計較了。
錦衣男人聞之,手中的杯盞突然碎了,眼睛銳利的朝他們看過來。
明鑲的目光和他對了個正着,十分平靜的又轉開了視線,那男人攬着她的肩膀,她看着他,就是整個世界。
“這位爺,真是對不住,小的給您換杯水。”夥計被嚇了一跳。
錦衣男人說了句:“無事。”
卓不凡挑了挑眉,轉開了視線。
進了雅間,很快就上齊了菜,卓不凡敞開雅間的門,外面的大堂裡有個白衣書生裝扮的男人正在說書,說的不是歷史傳奇,而是當今的時政。
這也是悅來樓的攬客手段和能耐,這樓裡能隨意的說話,評論時事,甚至批判三國的皇上,只是動口不動手,出了這門,說的話一律不作數,不會有人承認,也不會有人去舉報治個不敬之罪。
每每黃昏至夜幕這個時候就是悅來樓最熱鬧的時候。
白衣男人說完,大廳裡就開始激烈的辯論起來。
這也是大多數人不愛坐在雅間的原因,坐在大堂裡,可暢所欲言纔是樂趣。
也只有那啥啥不懂,只靠着錢的纔會去雅間。
這白衣書生說的正是時下南平的內鬥局勢,這個話題連續爭論了十日了,誰也不能說服誰。
這白衣書生顯然是太子的擁護者。
“嫡庶有別,古訓如斯,太子佔着嫡子之位,名正言順,而且太子一系,有百年世家淳于一脈,皇太孫殿下的太孫妃正是大漠華城城主華洛澤的嫡親妹子,華家和南平花家本就是同根,花家的勢力不容小覷,佔了名正言順又實力不俗……”
書生話未說完,馬上就有人反駁。
“靖王爲長,實力也不容小覷,這些年甘願守護南平邊陲,更是幾次平亂,靖王長子皇長孫殿下不需要靠岳家,本身就實力不俗,文治武功,南平學子誰有不服他的,收復了學子的心,這纔是真本事!”
“要比家事岳家,錦王爺也不遑多讓,何況現在皇上最*幸的德妃,正是錦王母妃,這個小兒子皇上也是最爲喜愛,現如今錦王也在極力拉攏龍騰誠王慕容鐕,若是慕容鐕成了他的女婿,雅將之名也不是空口來的,朝中……”
幾方人馬爭的面紅耳赤。
門扉上響起兩聲輕叩聲。
阿鬼歪着頭扶着門檻看着眼前的錦衣男人,這男人怔怔的看着他。
他咧嘴一笑,回過頭去,衝着卓不凡脆生生的喊道:“爹,真的有人來找你!娘你輸了,你要親爹一口!”
卓不凡衝阿鬼勾了勾手指,阿鬼興沖沖的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慕容鐕,你果然來了。”
卓不凡將阿鬼拉到自己腿上,遞給他一隻雞腿,讓他自己啃。
旁邊明鑲無語的看着這兩父子。
慕容鐕進門來,找了個空位子坐下來。
一年多未見,明鑲看他一臉疲憊,很是憔悴,比起之前的意氣風發,多了滄桑。
卓不凡“哼”了一聲,她趕緊收回了視線,這個小氣男人。
慕容鐕視線掃過他們,都是易容,只能看出一雙眼睛極有神采,像是要溢出一種叫做‘幸福’的滋味來。
他臉色暗了暗。
“臨河小築你沒有去。”這是個客觀事實,他說出來心中越發的低落了,本來以爲給了她臨河小築的令牌,雙方的交情怎麼都還能維繫的,想不到人家根本沒用過那塊令牌,看到一個孩童把玩這令牌,聽說是個老爺爺給的,他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滋味。
明鑲還不及說話,卓不凡滿不在乎的道:“我們不需要,這玩意沒啥用處。是吧,鑲兒。”
見明鑲不語,他眼睛眯起來:“你欠了爺一個吻,過來,親這裡。”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脣,還嘟起來了,看着有些好笑。
“別鬧了,有事說事。”
卓不凡不依,衝着阿鬼的脖子拱了拱:“兒子,你作證,你娘耍賴皮,以後你也可以隨便耍賴…這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明鑲無語的看他,就沒有正經的時候,阿鬼的確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和卓不凡一樣,兩個人神情都很相似,她伸出手,捏了捏卓不凡的大腿,卓不凡松下一隻手來,她捏了捏他的掌心,他才臉色好看了點,對着阿鬼道:“你娘不會耍賴,你也不準,不然打爛你的屁股。”
阿鬼刺溜一聲從他身上就往下滑。
這哪是爹啊,沒節操沒原則,經常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來威脅來,還能不能讓他正常成長了!
他已經三歲多了,總算長到普通小孩兩歲的模樣,身體是慢慢正常了,可心理……
慕容鐕滿面苦澀:“你一直都不露行蹤,這次特意引我來做什麼!”
卓不凡斜睨他:“我引你來,要不是你跟個跟屁蟲一般的跟着我,我引你做什麼!就算是追魂香能讓你找到我們,你也沒必要跟着吧,煩不煩人呢!”
慕容鐕冷着臉不說話。
卓不凡以冷哼做總結,也不出聲了。
阿鬼爬到明鑲腿上要着要那,胃口很好。
另兩人就靜靜的看着,卓不凡突然道:“我若不找點事情你做,看來你不能爽快的應下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表面的意思,你追着我們一家四口,到底想要怎麼樣?看來你皇兄實力太弱了,聽說他最近在江南行事屢屢受挫,江南富庶,卻收不到多少稅收,你說我要不要幫幫他?反正江南只有江湖門派搗亂,再亂一點又何妨?”
慕容鐕面上的落寞頓時就不見了。
“卓不凡,你別以爲本王是什麼軟柿子。”
“我可從來沒有這麼認爲過。慕容鐕,你要是再不滾遠點,讓我發現你的話……”
“你想怎麼樣?追魂香無解,只要本王想找,你們就是去了天涯海角也擺脫不掉!”
“不想怎麼樣,我只想提醒你一句,慕容鈺若出現在龍騰,以他做生意的手腕,慕容錚應該很高興。”
“果然是你!”
“是啊,他從南平出發已經離開了三日,這一年多,他爲我賺了不少錢,剛換了救命之恩,現在應該快出了南平了吧。”
“你……!本王改日再跟你算賬!”慕容鐕顧不得多說什麼,匆匆離去。
卓不凡看着他的背影,捻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眯着眼看明鑲,趁她正專心給阿鬼餵食,一把箍住她的後腦勺,大嘴已經印了下去。
吻着吻着,屋內越來越熱,阿鬼被他們擠在中間,左右推推不動,啊啊嗚嗚剛一開口,卓不凡伸出手就堵住了他的嘴,他最後在明鑲脣上啄了一口,才離開了,眼睛幽暗:“晚上再收拾你!”
阿鬼一口咬在他手上,他不痛不癢的說了句:“你個小東西,敢咬你老子……”
說着就用手去蹭他的下巴和腋下,阿鬼左躲右閃的躲不開,哇哇直叫。
明鑲將他抱過來纔算是了了。
卓不凡還要鬧,明鑲指了指門口。
卓不凡才收住了玩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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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門口站着悅來樓的掌櫃,此人年不過三旬,瞧着很是溫和,一雙眼睛卻透着滄桑。
“有事?”
“他走了?”
“你不是都看見了麼,好好還債吧,別以爲一年就能還清了!”
掌櫃一愣,笑了笑:“我除了巴着你還能到哪裡去。”
“說的這麼死氣沉沉的,爺可沒欺負你吧。”
掌櫃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南平的皇上聽說是不行了,可能會亂起來,到時候……”
“你置身事外就好,難不成他們會難爲一個掌櫃。”
掌櫃點點頭,說完了正事,他並未馬上出去,而是看着明鑲,面上有些訕訕:“對不起……”
明鑲沒有看他,徑自和阿鬼玩鬧。
這掌櫃還要說什麼,見明鑲毫無反應,他神色暗淡下來,有些事情做都做了,後悔也不能彌補什麼。
他默然了,嘆了一口氣,轉身出去了。
卓不凡也沒有說什麼,就像那掌櫃不曾來過,這輩子這人得爲他賣命到死了,呵呵!
天下不寧又如何,這亂世之中,他自有能耐護住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不,是一家四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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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的一天---
我叫阿鬼,因爲我是從我孃的屍身上剖腹取出來的。
這聽起來很駭人聽聞吧,但是它卻真實的發生了,我就是證據,我娘也是證據。
我娘死了,她又沒死,事情很複雜,我說不清楚,誰讓我只有十歲呢。我孟叔叔說我現在其實身體各種條件只有九歲。
看吧,我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一點。
我姓卓,讓我叫卓鬼,不如讓我死了,再投胎,在我哭鬧了一年之後,我娘勉強說服我爹同意讓我改個名字。
那天我爹笑嘻嘻的寫了幾個大字讓我看,讓我選,我選中的就是我的名字。
這些字分別是:攰、珪、軌、瑰和龜。
我認識“龜”字,這個字我在學堂裡學過了,我爹實在太壞了,他在暗示我是龜兒子嗎?
我很生氣,白了他一眼,但是不敢反抗,我知道他巴不得我反抗,這樣他就能把我趕的遠遠的,免得佔了我孃的時間,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我才上了兩年學堂,我只認識兩個字,還有一個是:軌。
都是一個音,和我的名字阿鬼一樣。
我看着其他的三個字,後悔爲什麼我沒有好好學習。
我覺得我爹肯定不會這麼好意的,他就是個十足的大壞蛋,爲了討好我娘,他可以把我吊在樹上,讓我娘在人前親他了,才把我放下來。
有回我打翻了油燈,桌子燒起來了,我爹就能爲了我孃的安全着想,讓我去住學堂,一點情面都不講,他總想把我送的遠遠的。
我一直覺得他不愛我,直到有一天,我姨媽和姨父從大漠來看我,有個很漂亮的男人也跟着來,我覺得那個叫如非的男人很奇怪,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毛。
他和我爹的關係不錯,那天晚上我爹帶着我陪着如非喝酒,讓我見見世面,他覺得我見過的人太少了,跟他小時候沒法比。
我爹喝醉了,雖然我懷疑他是裝的,他抱着我孃親親我我,然後就當着我和如非叔叔關了門,行苟且去了。
後來我就暈了,再後來我醒了,我爹正抱着我使勁的搖,他還哭,我爹因爲我哭了,蒼天吶,大地啊!我簡直感動的稀里嘩啦,我也忍不住哭了。
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不應該哭的,但是我爹都破例了,我覺得我應該陪陪他一起哭。
見我醒來,我爹驚呆了,鼻涕都不動了,然後就發瘋了一樣親我,跟我道歉,說沒有保護好我。
把鼻涕全部蹭在了我的臉上。實在太噁心了,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噁心。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如非叔叔把我從家裡帶出來,還給我下了迷藥,把我帶出來十萬八千里遠,十萬八千里是我大弟弟告訴我的。
總之,我爹就追了十萬八千里。
終於找到了我,但是我一路上吃的mi藥實在是太多了,大夫說沒救了。
我將死於mi藥…這是不可能的。
可能還是和我的奇特人生際遇有關,後來一場夢叔叔說,是因爲我身體裡有種叫做追魂香的東西,這個就是mi藥的老大,我被下過這種藥,其餘的mi藥反而不能傷我了,我因此醒來了,算是因禍得福。
我爹很開心,因爲追魂香的藥效也沒有了,我知道追魂香,因爲有這個藥在體內,那個慕容大叔總是能找到我,進而找到我娘,我爹總想讓我和我娘距離遠遠的!
我就不明白了,慕容大叔比我爹有正氣,有氣勢,我娘爲什麼不喜歡他,而是喜歡我爹呢?
我問一場夢叔叔爲什麼如非要帶我走呢?反正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如非。
一場夢笑的很奇怪,他說因爲愛情,不分男女。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還是我大姨父,他和一場夢叔叔喝酒的時候,笑聲太大了,差點拍翻了桌子,他說,如非喜歡卓不凡!?
他那吃驚的語氣,讓我也被感染了!
實在太可怕了。
大姨父從此之後,每次一看到我爹,就說:“卓不凡啊,我華洛澤真是甘拜下風啊,自愧不如你,你厲害啊,你厲害!”
我知道他跟我爹爭了很多年,一直不肯認輸,想不到這次就認輸了。
有男人對我爹有愛情,他能不認輸麼!
我扯遠了點,我說這麼多,還是要告訴你們,我爹是愛我的,他不能沒有我,沒了我,他會哭的死去活來,他平時戲耍我,我大人大量的就原諒他吧!誰叫他愛我呢!我也不計較他不如慕容大叔了,誰叫我也愛他呢!
還是說我的名字,我叫卓珪。
源於我的無知,我居然還是和以前的名字發音一樣,捉鬼!
我的老師說過,王字旁的字幾乎都是美玉的意思,那個‘瑰’有個鬼字,我不喜歡,那個‘攰’,那會我以爲是“翅”,我不喜歡這個字,我選了‘珪’。
說起來我就生氣,我爹太壞了。
我再次要求取名無望,而且我弟弟們的名字也一樣難聽之後,我就釋然了,你們可以喊我阿鬼,但是千萬別連着我的姓!不然我要翻臉!
我的大弟弟今年六歲,他叫卓珫,其實以前他叫卓蟲。
關於名字,他有和我一樣的血淚史!
我的二弟弟叫卓瑜,你們懂的,最開始他叫卓魚。
只有我們的小妹妹名字比較正常,叫卓妙妙。我爹每次喊她“喵喵”。
反正比我的好聽。
我爹讓我寫今天的日常記錄,他回來要檢查。
我就認真的寫吧。
我的大弟弟卓蟲正在一邊扯着一頭牛的尾巴,企圖用他的手和牙齒將它和牛身分離,牛眼看就要發怒了,我嚇的心驚膽戰,我爹孃今天不在家,我就是家裡的老大,我爹說,作爲老大我要照顧好比我小的人,就像他再家的時候,他是老大一樣。
我飛快的在卓蟲手上打了一巴掌,一如我爹對我。
然後抱住他飛快離開發怒的牛。
大弟弟還要掙扎,我找來繩子作勢要把他綁起來,並且當着其他弟弟妹妹的面,他這才作罷了,十分委屈的看着我:“我想要那個牛尾巴!大哥你幫幫我吧!”
“爲什麼呢?”我十分訝異他的執着,大弟弟很少找人幫忙,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找人幫忙過,他剛出生的時候就這樣,每次尿尿都不要我、我爹,或是我娘幫忙,都是直接尿在褲子裡或者*上。
卓蟲說,因爲牛尾巴和鞭子一樣,叫做牛鞭,一場夢叔叔跟他說過,牛鞭像我爹這樣縱慾過度的人是十分需要的。
最後我幫他割了牛尾巴。
那頭牛也瘋了。
差點撞到了卓魚和喵喵。
他們安靜的在亭子裡一個畫畫,一個‘繡花’(其實是拿針將卓魚的褲管瞎縫了起來,我小地弟卓魚喜歡安靜,時常能夠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一整天,我爹鬧他,他能夠直接無視,我很佩服他。)
我一邊批評喵喵做的不對,一邊趕緊去救他們。
我跑的飛快,但是也沒有牛快!
幸虧慕容小叔來了,他今天是來送賬本的,他是我家的專用掌櫃,我爹說他做生意很厲害的,打遍天下無敵手。
以前南平打仗的時候,他能發戰爭財,後來慕容大叔和他哥哥打仗的時候,他也跑去大發戰爭財,再後來,西岐皇帝趁這慕容大叔沒有恢復過來,跑來打慕容大叔,慕容小叔把這些年的私房錢全部給了他哥哥,用來買兵器,裝備軍隊,我爹也趁機把在西岐的生意都關門了,已做警告我那個不安分的親叔叔,然後戰爭就這麼沒了。
慕容小叔很狡猾,他以爲我不知道,兵器廠都是他在打理的,他這麼做既給了慕容大叔人情,自己也賺了錢,分紅是很客觀的,可惜慕容大叔不知道這些,我爹也不讓我說出去,他說:“阿鬼啊,你要是說出去了,你娘可能就被慕容老王八蛋搶走了。”
慕容小叔武功很弱的,但是他這次發了狠,拼命的去救卓魚和喵喵,居然比我還跑的快!看來我的輕功還要練,我居然跑不過慕容小叔。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就完了。
啊啊啊!糟了!
這頭牛的牛角很硬,慕容小叔一把攬住喵喵和卓魚,那頭牛已經衝上去了。
我閉上了眼見,簡直不忍直視。
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響,然後是牛發瘋的叫聲。
我感到身邊一陣迅速的空氣涌動,還有我孃的氣息,我爹孃回來的,但是慕容小叔……
我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地上都是鮮血!
但是慕容小叔無事!
他將喵喵和卓魚護在身下,一動不動。那頭牛倒在他旁邊,死了!
我爹踹了他一腳,他才動了動,站起來,他沒有受傷!
我爹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趕回來了!他總是及時雨一般的存在。
慕容小叔鬆了一口氣,看見我娘又有些訕訕的,他每次見到我娘都是這幅模樣,像個小媳婦。
我娘每次都不搭理他,這次居然說了聲:“謝謝!”
慕容小叔開心的不得了,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娘又說,讓他留下來吃飯吧,別趕着出谷了。
我爹簡直就是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清楚被他打死的牛身上沒有尾巴,他聽了我和卓蟲的解釋,頓時臉色發青。
慕容小叔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卓蟲一臉茫然的樣子,打算把他推出去當替死鬼,我娘搶先一步,說:“今天晚上吃牛肉吧,剛好我也想吃,阿鬼,小蟲,你們把牛肉處理了,免得你爹生氣,你們也能練練刀法。不懂的就問阿才叔。”
這個我願意,我看了看那牛,覺得也不成問題,一場夢叔叔教我肢解過的,我可以把一頭牛片成一片一片的,一場夢叔叔說,我長大以後可以當個劊子手,專門負責凌晨處死那些重刑犯,因爲我第一次就不怕,而且做的很好,不管什麼動物我都能分清他們的骨頭筋脈,下刀如有神。
卓蟲很樂於助人,我需要他幫我打下手,比如燒水給我吸收,準備香胰子,除去手上的血腥味等等。
我爹看着我娘,也懶得管我們了,一把抱着我娘,就往房間裡面去,我依稀聽見他說:“我讓你瞧瞧,不要牛鞭,爺也很厲害!剛纔你看了那宋思源多久,你說說,你這個娘們,今天讓你嚐嚐爺的厲害!”
我娘說:“那宋思源我看他……”
“你閉嘴,不準再提他!專心點,爺的鞭子來了!吃爺一鞭!”
我娘:“你這個*,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我爹:“要不你坐上面……”
“……”
“嗯,就是這樣,寶貝……”
“……”
然後…我就被慕容小叔拖走了,我想問,我爹的鞭子長在哪裡,慕容小叔趕緊逃了,飯都沒有留下來吃。
臨走前,卓魚拖着那頭健壯的牛也跟着我們來了。卓魚的力氣很大,爲了控制力氣他總是做一些娘們兮兮的事,比如畫畫,寫字,努力不把毛筆捏碎。
我真羨慕我娘,我爹從來都沒有喊過我們“寶貝”。
我知道他的寶貝只有一個,就是我娘,他是因爲我娘才愛我們。
反正我們都是我孃的寶貝!
寶貝的寶貝也不錯。
我寫完了,坐着等我爹來檢查,他還在房間裡沒有出來,我覺得今天的事情我記錄的很詳細,索性再詳細點吧,誰讓我聽見了呢。
屋裡我爹說:“還不醒?再不醒我摸你了。”
然後我爹一聲哀嚎,應該是被反摸了。
我娘說:“老不正經的,唔......”
我爹:“吧唧吧唧......”
我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過了很久,我嘆了一口氣,準備留下我的作業,然後默默的走開,我的牛肉正等着下鍋呢。
突然我爹大呼一聲:“你還真的咬我呀!......”
我娘真厲害,居然敢咬我爹!
我爹更厲害,他說:“好舒服...你真的要讓爺死在*上纔開心?別矇眼睛,我看不見......”
我娘說:“有阿鬼的那一晚上,我也看不見......”
我爹陡然拔高了聲音:“鑲兒,你做了什......”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娘低聲說了句:“笨蛋,就不信迷不倒你!現在纔算是報仇了呀,十年了,嘖嘖,果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再門口等了會,我娘一身整齊的出來了。
她看見我也沒有很意外:“小魚呢,讓他過來幫娘一個忙。”
我隱約知道了什麼,我太激動了,顧不得放下手中的紙筆,就往外跑,我相信小魚,小蟲都會很高興有這個整我爹的機會。
果然,我們一拍即合。
小魚負責把我爹光禿禿的抗出來,他只穿了條褲衩,還快要掉下來的樣子,小蟲準備了捆牛的繩子,我們合力把我爹掛在了樹上。
我爹醒了肯定會很生氣,但是我顧不得了,錯過了這次,恐怕沒有下次。
我們圍着那棵樹涮牛肉吃,這是我吃的最開心的一次,我幾次都忘記了筷子和牛肉,好像看着我爹我就飽了似的,喵喵什麼忙也沒有幫,她一直噘着嘴,我爹曾經以她是嬰兒的時候尿*爲由,將她丟給我們兄弟三人照顧,她聽說之後,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最後喵喵扯下了我爹的褲子。
我驚呆了,然後我爹睜開了眼睛,然後我們紛紛逃跑了,我決定去大漠,我姨媽和姨父肯定會收留我,小魚要去找慕容小叔,他順便把喵喵也抓走了,小蟲決定去睡覺,他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
真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