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垂眸,眼神微閃,輕嗤了一聲:“鬆手!”他的衣襟可不是誰說抓就抓的!
慕容鐟語氣急促,追問了句:“這封信是誰寫的!”
卓不凡伸手接了過來,信上寫的,大致是讓慕容鐟在今日用自己的血來交換他的兒子,約定的地點是城南的天禧樓,正是慕容鈺經營的酒樓,京師鳳城最大的酒樓。時間是天禧樓最熱鬧的戌時兩刻。
不得不說這個時間和地點選擇的都很好,卓不凡嘴角向上揚起。
天禧樓在這個時辰人多,便於隱匿,而且多是達官貴胄,慕容鐟不能明目張膽的派兵去潛伏。畢竟明太傅之死他嫌疑最大,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明鑲被休,明忠義在誠王府門口死去,接着明鑲之死,這些直接導致明家和誠王府結下樑子,那明氏一族,雖然沒有任重要職務,但是影響力依舊不小,桃李遍天下,尤其明忠義在世之時,更是達到頂峰,曾經有人笑言:“朝堂百官,十之*師承自明氏。”
加上,這兩年皇帝慕容錚的挑撥和縱然,慕容鐟樹敵頗多。其中不少人正是明忠義的學生,這些人平時不敢公然叫板慕容鐟,但是抓到慕容鐟的錯處,便咬着不放,若他在天禧樓潛兵,恐怕翌日彈劾他的奏摺會像雪花一樣堆滿皇帝的書房。
更重要的是,龍騰國上下皆知,這天禧樓是無實權的端王慕容鈺的地盤,若是誠王的兵出現在此……那就更加熱鬧了!
可惜這信還沒有派上用場,事情沒有按照預先設定的情節走,就起了變故,卓不凡慢條斯理的將信摺疊了起來,最後塞進了信封:“給你,做個紀念好了。”說着將信封遞給慕容鐟。
慕容鐟接過來,信封被他捏的鄒巴巴的,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卓不凡:“誰寫的信?”
卓不凡道:“誰寫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會不會救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我自然會救,卓不凡,這封信,他孃的到底是誰寫的!”
誠王爆粗口,讓其餘圍觀的兩人---孟一昶和慕容鈺面有異色,這麼沉不住氣的人是慕容鐟?孟一昶對慕容鐟多是背地裡的觀察,慕容鈺對他五哥更是極爲了解,此時心中震驚一波高過一波。
慕容鐟沒工夫理會旁人的驚訝,他迫切的想知道這封信出自誰的手,明知道不可能是她,卻還是迫不及待的追問。
世上寫字相似的何其多,也許她們都是臨摹的同樣的字帖,但是連小習慣都相似……
明鑲死後,他曾經去過她的院落幾次,爲的是查找線索。從她以和傾兒相似的面容出現,到死去,都像是一個局,而從她成爲他的王妃開始,他就入了局中,龍騰國的朝堂因爲這個局已經混亂不堪……
他翻看過她的所有書冊和手跡,她寫的是簪花小楷,京師閨秀多用這種字體,並無奇特之處,只是今晨收到驛站送來的信中,滿紙的簪花小楷,每句話的末尾都有個蝌蚪狀的符號,一般人多是用點來表示句尾終結,而且豎這一筆畫,在末端稍稍帶着一個向左側的,不甚明顯的小勾。
這讓他心中缺失的那一處微微犯疼,他竟然在她死後,將她的這些細末特點裝進了心裡。發現愛上一個人,竟然是在她死了之後,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偏偏他欺騙不了自己。
面上泛起一抹苦澀,他曾當她是傾兒的替身,現在又來找和她相似的人麼?
慕容鐟頹然的鬆開手,信落在地上,罷了,問了又何用,伊人已逝,相似終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