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分家單過
“賜婚，賜婚，賜的那是什麼樣的人家。沈平的爲人京城裡誰不知道？躲着還來不及，嫁給他，嬿姐兒這一輩子可不就全都毀了？”趙仲康聽着這話，只覺得火氣再度上升。
好端端的女兒，難道就要這樣被那禽獸不如的人糟踐？她才幾歲？這一輩子難道就要這樣被毀了？
“父親，發生這樣的事，若不是皇上惦念我們府中早年的功勞，只怕這會兒三姐姐已經被活活打死了，還能回府來等着出嫁？沈平卻是不是什麼好人，可事到如今，三姐姐不嫁給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別說是高門大戶，就是普通人家只怕也未必就肯要這樣一個媳婦吧。”趙令儀沒有留一絲面子的說道。
到了這會兒，難道父親還以爲趙嬿婉是個寶貝？還以爲留在家中能爲家裡的人換來什麼好處嗎？
“在宮中，你舅母說你三姐姐是外室之女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幫着你三姐姐說話？要是你能能出面給你三姐姐說幾句話，說不一定會有比這個更好的結果。”趙仲康忽然又想起來這話，嬿姐兒的出身是不高，可是卻也輪不到外人來管，尤其是施氏，她憑什麼說自己家的是非？
令姐兒如今一顆心都被外家的人牢牢抓走了，放着正經自己家的人不管，任由人欺負。還說出這樣義正言辭的話，這些年難道她吃的用的都不是定國公府的？
“女兒覺得，舅母並沒有說錯，呂姨娘本來就是父親的外室，女兒當時年紀雖然小，可也記得清楚。呂姨娘當時不是住在花枝巷的嗎？三姐姐年紀比女兒還長，可是在母親在世之時，她們母女卻一直都不曾進府，更別說是給母親敬過茶，這樣的不是外室是什麼？”
趙令儀冷冷的看一眼父親，他打算讓自己怎麼給趙嬿婉推脫？說趙嬿婉是正經在府中出身的姑娘嗎？還是直接說她是府中嫡出的女兒不是庶出？
她配嗎？
“逆女！”半晌，趙仲康狠狠的道。
“女兒確實是逆女。可是您是慈父嗎？若是今日宮中出事的不是三姐姐而是女兒的話。父親會怎麼辦？”趙令儀固然不想讓父親對自己升起多少的憐惜，可最終還是這麼問了。
或許是自己的話，父親這會兒只會說自己丟了府中的人。然後逼着自己儘快嫁過去吧。
“母親，你聽聽，她這是什麼態度？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趙仲康被女兒的話激怒，只是紅着眼睛對母親道。
不過他這話卻沒有多少底氣。要是令姐兒的話，自己會這麼生氣嗎？或許不會吧。一個的女兒，實在不值得。
“你責問她之前，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心疼嬿姐兒我不反對，發生這樣的大事。你不處置嬿姐兒我也睜一眼閉一眼不管了。可是對令姐兒你是不是苛刻了一些？今日這樣的罪名爲什麼也要推到令姐兒的頭上去？她做錯了什麼？”
石老太君心裡覺得趙令儀這麼和父親說話不對，可是當着趙仲康的面她卻不打算責怪孫女兒。畢竟，也是他太糊塗。嬿姐兒的出身本來就不光彩，難道還能指望別人都不知道嗎？悠悠衆口真的能封住嗎？若是能封。沈家那樣的地位只怕是早就封住了，何必委屈嫡子娶庶女？
“母親，你總是縱容令姐兒。”趙仲康沒話可說，只能如此道。
“令姐兒從小在我身邊長大，什麼秉性難道我能不知道？她到了這會兒連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已經是很難得的了。你怎麼不想想，嬿姐兒做出這樣的醜事，會不會連累的令姐兒也難以找到一個好婆家？”
這纔是石老太君最擔心的事，原本想着，說不得自家兩個孫女兒有個能入了太妃和世子眼的，即使是做側室也比普通人家的強些，自家也算是有個依靠。
可如今嬿姐兒眼瞅着是不成了，這令姐兒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看輕。若是兩個女孩兒都毀了，趙家只怕也就真的沒有指望了。
更可怕的是，或許連其他府中的女孩兒都會受到連累。大丫頭和二丫頭雖然已經定了親事，可誰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會不會有什麼變故。還有年紀小的五姐兒，若是此事不能好好結局，難免都會受到連累。
趙仲康雖然希望是長女能得了好姻緣，可也並不希望次女成爲一個廢棋，只不過是之前太過惱火，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仙子阿長女沒用了，便只剩下令姐兒這一個選擇了。
可是出了這樣的事，令姐兒要攀高枝的可能也就小了，難道說自家這兩個女兒就都要這麼廢了？
這要怎麼辦？若不然把令姐兒送到那一家去做妾室？若是能得寵，將來說不得還能幫幫自家。
只是，令姐兒背後的人太多，自己只怕是難以做主。要是自己真的送令姐兒爲妾，只怕李家的人也不會答應，到時候又是一場官司。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心思呢，算了，就先別想了。
“你也別在這裡埋怨這個埋怨那個了，既然事情出了，好好的打發嬿姐兒出門子纔要緊。嬿姐兒到底是嫁到沈家去的，嫁妝也不好太簡薄了，就按照嫡女的規制辦吧，我會告訴竇氏細心料理，不會委屈了她。”石老太君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無力過，整個人都軟軟的，連坐都坐不住了。
她不明白，兒女們都大了，怎麼感覺比他們小的時候還讓自己費心？
“是。”趙仲康只能先答應下來。嬿姐兒的嫁妝多少不要緊，總有自己補貼，這幾年，自己私人的產業都已經交到了呂氏手中，和之前受制於府中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
趙令儀冷眼看着父親臉色滄桑的走出門去，看起來，趙嬿婉出事對他的打擊不小，比起當年母親和哥哥的死都要大。這果然就是自己的好父親呢。
“令姐兒。你也別埋怨你父親，他也是着急上火。”等趙仲康出去，石老太君這纔對孫女兒說道。
前些年，這孩子還會對他父親曲意奉承，可是這兩年卻勢同水火一般。若是長此以往，就算是將來令姐兒能得了好姻緣，只怕也不會幫襯孃家。
趙令儀淺淺一笑說道：“祖母放心吧。我怎麼會怪父親？出了這樣的事。孫女兒心裡也難受呢，就別說父親最是疼愛三姐姐。”
“只是，你父親雖然偏心。可是你說話也該注意些，到底是你的父親。”
“是孫女兒的不是，以後不會了。”趙令儀也就是一時衝昏了頭腦，才問出那樣的話。這時候自然是從善如流。
“你說說吧，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趙令儀這麼說。石老太君也不打算繼續糾纏這件事，所以她換了個話題。
雖然已經聽趙仲康說過，可是趙仲康說的都是從趙嬿婉口中得來的，這孩子不是個實誠的。說的話也未必就可信。
趙令儀便從頭開始說起，說了趙嬿婉在自己去慈和宮之後，如何與韓家姐妹在一起對付自己。也說了後來公主如何讓人送她走，又說了她在姦情撞破之後的表現。以及對自己的不滿。
“難爲你了。”石老太君閉上眼睛斜靠在大引枕上，嬿姐兒果然是個糊塗的，在宮中也不忘記爲難妹妹，怎麼不想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令姐兒出了事她能好？
“祖母就別爲這些憂心了，好在這件事情總算是能解決，三姐姐只要是能順利嫁人，將來日子總也能過，不過就是面子上難看些罷了。”趙令儀淺淺笑着對石老太君說道。
這一輩子，婚前失貞的罪名都會如影隨形的陪着她，再也擺脫不了，就像是她是外室之女一樣。
“你這孩子就是善良，到了這時候，還只想着她，你就不擔心你自己的將來被她影響到嗎？”
石老太君微微搖頭，到底年紀還小，都不知道這件事不光會影響到三丫頭，便是連府中其他的孩子都會影響到。
如今府中年紀最大的大丫頭都還沒出嫁，二丫頭也才定了人家，其餘的連親事都沒定，還不知道馬上就會面臨什麼呢。
男孩子也就罷了，左不過等兩年再說，可令姐兒可怎麼辦？眼瞅着十三了，馬上就到了定親的年紀，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這一輩子豈不是都要被耽誤了。
“也不要緊，總不至於一棒子就把我們府中的人都給打死了。若是真計較這些的，我們也不稀罕不是？”趙令儀臉上確實有些不好看了，可還是強撐起一絲笑容對石老太君道。
石老太君聽趙令儀這麼說，也就只能輕聲嘆氣。
趙令儀忙就靠過去給她輕輕的捶腿，一面說些別的話題，讓她心裡舒暢一些。
翌日一早，石老太君便把各房的人都請到了凝暉堂。
衆人來的時候都很茫然，也不知道石老太君今日有什麼要緊的事，府中現在可是亂成一團了，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說些不要緊的。
看看周圍坐着的兒子和媳婦們，石老太君知道他們也自己一樣不能安枕，只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件事的傷害減到最小。
“昨天的事，我也就不說了，想來你們也都知道了。”石老太君眼圈兒烏青，看樣子就是昨晚沒有睡好。
實際上昨晚上，定國公府沒有人睡的好，都擔心被趙嬿婉連累。若是小範圍的也就罷了，偏偏昨日的事情出在宮中，現在只怕是京城裡沒人不知道了。
“你們如今也都成人了，原本該早就分家單過，只是我這老婆子還活着，就累的你們住在一起。”石老太君斜靠在榻上緩緩的說道。
衆人聽了這話，大概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就是要分家單過的意思了。
趙仲康忙就道：“原是兒子的不是，讓母親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爲兒子們的事情操心。”
“自然是你的不是，可是到了如今再說這話也就沒有意思了。我想不如我們府中今日就正式分家單過。”石老太君瞥了一眼兒子，絲毫都沒有給他面子的冷冷說道。
石老太君也喜歡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可是發生這樣的事，要是還住在一起，其他的孩子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的，到時候一大家子都不能安生。只能分家。要是分家了，就不是一家子人了，充其量也就是族人罷了，便是二房的姑娘出了事兒，也連累不到其他人。
只是如此一來，便只有令姐兒不能倖免，被連累是一定的。
這孩子也真是個命苦的，怎麼好日子過不上兩天就要遇到倒黴事兒，好好的事兒到了最後也能變成壞事。
趙仲康沒有想到母親想了一個晚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這時候讓三房和四房分出去單過，別人知道了會怎麼說二房？
自己可是她嫡親的長子，怎麼就不爲自己想一想呢？要是大家住在一起，最起碼不會讓外人看笑話，現在這不是直接告訴別人，自家的人都要和二房劃清界限了？
倒是三房的兩口子聽了這話，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容，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商量了一個晚上，都覺得應該早些和石老太君說分開單過的話。反正老太君已經說了，等到二丫頭成親就讓他們單過，如今也就是早了幾個月而已。
如今老太君自己提出來倒是省事，老太君雖然偏心親生兒子，可終究還是能從大局考慮，知道怎麼做對趙家最好。
四房的兩口子倒是有些意外，雖然他們也在想怎麼才能解決目前的困境，可是真沒有想到母親是這樣的決定。他們兩口子不着急的原因是，他們的孩子年紀還小，又都是兒子，受到的影響不大，不像三房那樣迫切需要擺脫這種局面。
可是若是以後能分開單過也是好的，總比捆在一起受罪的強些。
“母親，我不同意。”趙仲康急赤白咧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