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呂氏作祟
倒是趙令儀，冷靜的很，她耐心的等着府中的調查結果和舅母那邊的消息。
到了下午的時候，果然就得到消息，清芷說安排的人已經查出來，當日確實是有個穿着櫻草色衣裳的丫鬟到過清平院，那丫頭叫小紅，是以前呂氏院子裡的。
趙令儀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丫鬟居然是呂氏院子裡的。
當日呂氏被髮賣，她親近的一些丫鬟婆子也都發賣了出去，如今府中留下的便是在外面粗使的，和呂氏接觸不多的一些人。這些人只怕不會主動想着爲呂氏費心費力。
還是呂氏留在這院子裡的人還沒有清理乾淨？還有死忠與呂氏的人如今依然在府中？所以到現在呂氏的手依然能伸到府中？
可是，這件事情仔細想，卻始終都覺得充滿詭異。
若是呂氏下手，也不像。
要是此事的目的是母親的話，呂氏下手還能說得過去，她這些年對母親是深恨，恨不得能除之而後快。
可是現在卻能看到，這次的目的主要是爲了打倒二郎，一旦坐實二郎謀害嫡母的罪名，他這一輩子要翻身就再也不能了。呂氏自己沒有兒子，何必要對二郎下手？二郎將來是貧困潦倒，還是春風得意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而且最讓人疑惑的是，到了這會兒，小紅這丫頭做了這樣機密的事，居然還沒有被人滅口，這可於理不合，倒像是有人刻意的要讓小紅活下來一般。
若是自己，安排人做了這樣的事，只怕是早早就要打算把她滅口，免得事發招出自己來。
可是已經過了十幾個時辰，這丫頭還好好的活着，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甚至都沒有什麼人試圖靠近過她，這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祖母，這件事，您怎麼看？”趙令儀實在想不出來所以然的時候，只能去請教祖母。
她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尤其是對於這樣爾虞我詐的事情經歷的少，想的不周到也是難免。
石老太君聽了趙令儀的分析，也覺得此事頗有蹊蹺。
究竟是誰設下這麼一個陰謀，目的又是什麼？害了二郎，對誰最有好處？要說呂氏的話，可能還真是不大。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還是要及早處理，要是拖的時間長了，只怕要壞了二郎的名聲。”石老太君這時候，只能爲自己的孫子考慮。
兒子不爭氣，孫子便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這個頗有才能的孫子也出了事兒，定國公府纔是真的完了。
“祖母的意思是？”趙令儀一愣。
“你去審問小紅這丫頭，看看她怎麼說。”
石老太君決定，這件事就交給趙令儀，就算是對她的歷練，畢竟，這樣的事等到了將來她遇到的還會更多，若是不能好好處理，只怕她也難以在燕王府那樣的地方存活。
而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小紅，小紅的口供就會成爲處理此事的關鍵。
趙令儀依言讓人帶了小紅到自己的院子裡。
小紅只是呂氏院子裡一個粗使的小丫鬟，是三年前從外面買進來的，並不是府中的家生子，在這府中沒有親人故舊。這會兒隨便尋個理由，也就把她弄過來了，都不用驚動別人。
不過，就算是趙令儀已經很是小心，卻難免還是會有一些人會注意到。而這人一直都在觀察着小紅。
如今小紅被趙令儀帶走，她倒是有些吃驚，不想這四姑娘還有這樣的本事呢，巫蠱之禍那樣明顯的證據背後，她還能挖出來小紅這樣的線索。假以時日，這四姑娘必定是個有些手段的。只可惜的是，她現在終究是年紀小了些，所以纔會被誤導。
不過，這樣也好，不枉費她苦心留下這樣的線索給人查。
趙令儀端坐在炕上，一雙美眸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小紅。
眼前的小丫鬟，也不過是十一二歲，怎麼就有這樣的膽子對主母下毒？難道她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被查出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四姑娘！”小紅戰戰兢兢的道。
“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來事什麼事？”趙令儀不怒自威，只是冷着聲音道。
這樣的丫鬟死不足惜，身爲奴婢，不能盡心服侍主子也就罷了，卻反而要傷害主子，那就是罪無可恕。即便她還是這樣花朵一般的年紀，也只能處置。
不光是小紅，還有二郎院子裡那個叫做綠波的丫鬟也是一樣，若是輕易姑息，別的丫鬟婆子們還不有學有樣？這府中的人那裡還有安全感，只怕是睡覺都要擔心被身邊的人害了。
小紅聽見趙令儀的話只是打了一個激靈，趙令儀看的真切，只是小紅口中卻依然說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素來與四姑娘沒有什麼牽扯，並不知道四姑娘忽然召見奴婢的意思。”
趙令儀看着這小紅，明顯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模樣，便開口道：“我也不和你說那些有的沒有的，我只問你，昨日午時你在什麼地方？”
“奴婢自從離開芳草園以後，就在花園裡伺弄花草，昨日午時自然也在花園裡。”
小紅心裡一頓，果然是爲了這件事，只是她已經很小心了，四姑娘怎麼會注意到自己？何況昨日午時之後，她就因爲害怕，沒有再繼續下藥，現在二太太也應該醒來了。
只要二太太醒來，別人自然都以爲是巫蠱之禍，怎麼會想到是有人下藥？昨日自己便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纔會及時收手。
不會的，四姑娘怎麼能知道？她一定是在詐自己，只要堅持不承認，想來，四姑娘也沒有證據。
“有誰能作證？”趙令儀平平靜靜的開口道，似乎真的就是一場普通的詢問。
這讓小紅的心裡稍微不是這麼緊張，可是昨日午時她着實不在花園裡，又如何能找到一個爲自己證明的人？
“回四姑娘的話，奴婢，奴婢，無人能證明奴婢當時在花園裡，因爲，因爲……”小紅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從實招了，或許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若是你依舊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狠心。”趙令儀再瞧一眼小紅。
真是想不到，這樣一個小丫頭，居然有這樣的心胸和能耐。
小紅正好擡頭看到趙令儀的目光，她只覺得身上冷冷的，怎麼感覺四姑娘好像是真的知道了自己昨日做的事情一樣。這會是自己的錯覺的？
“四姑娘，奴婢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敢欺瞞姑娘！”小紅忙就磕頭求饒。
四姑娘平日裡最是和善的，只要是自己求饒，想來就會相信自己無辜。
“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府中的丫頭們都這樣敬業了。大過年的還在花園子裡忙碌。只是不知道，現在園子裡的花兒樹兒的都沒有發芽，有什麼可忙的。”趙令儀冷哼了一聲，說道。
要是春日也就罷了，可如今大過年的，花園裡有什麼需要人費心打理的，顯然這丫頭是在說謊話。
“奴婢是在暖房裡忙着的，前日宴會的時候，用了不少的時興花朵，所以奴婢就在暖房裡忙着了。”小紅還抱着僥倖的心理只是一味的抵賴。
趙令儀對清嵐道：“你去把李伯叫進來，讓李伯說說昨日花園裡的情況。尤其是暖房裡昨日都有些什麼人，小紅可在暖房裡不曾離開過？”
一聽這話，小紅面如死灰，昨日她藉故離開暖房去了清平院，只是院子裡一直有人，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才得手，若是四姑娘問李伯，自然是什麼都問出來了。
四姑娘果然什麼都知道了？若是如此，自己抵賴只怕也沒有用了，反而不如招出來的好。
“四姑娘，奴婢說實話，求四姑娘饒了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你倒是說說看。”趙令儀下了炕，走到小紅的身邊，居高臨下的道：“若是有半句不盡不實的，就別怪我把你交給人牙子，送到那骯髒的地方去。所以你要考慮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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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人，或許死並不是最可怕的，可若是送到了那樣的地方，這一輩子就是暗無天日受盡折磨。
小紅聽着趙令儀這麼說，只是打了一個寒顫。四姑娘可還是個沒有出嫁的姑娘，怎麼就能這麼狠？要是自己真的被送到那種地方去，這一輩子可就真的毀了，就算是得了銀子又能如何？
“是呂姨娘，呂姨娘託人帶話給奴婢，讓奴婢給太太的藥裡面加上一味藥，這樣就能讓太太一病不起，呂姨娘說，只要太太病了，她就能找到機會入府。”小紅帶着哭腔說道。
“哦？你能肯定是呂姨娘？呂姨娘可是發賣了，如何還能指使你做出這樣該死的事？”
看起來，這件事，背後還有更多的故事呢，便是小紅也說不出更多有用的了，她一定也是被人誤導。
“奴婢能肯定是呂姨娘，那人說了，二爺已經找到呂姨娘了，還說呂姨娘現在就住在樹枝衚衕。這藥也是呂姨娘託人帶進來的，說是讓我每日下一次，有七八日的時間也就差不多了。我初九那日下了一次，初十又下了一次，昨日下了以後，因聽說要查，又見姑娘一直守着，今日就沒敢再下藥。呂姨娘說了，只要是我辦成這件事，就給我五十兩銀子。”
小紅說這話，只是拼命的磕頭求饒。呂姨娘要給她五十兩的銀子，若是有了這些銀子，她就能贖身回家了，所以她才起了貪念。可是卻想不到，居然會被四姑娘發現。
“這麼說來，這藥還有剩下的？”趙令儀聽了她的話，只是問道。
“是，就在奴婢的牀下面，一個布包裡面包着，還有四天的份量。”小紅這時候也不抵賴了，只管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就盼着姑娘只是打自己一頓，而不是把自己賣了。
“先把她帶下去，好好看着，別讓她尋了短見。另外然人去找那一包藥回來。”趙令儀揮手讓清嵐把小紅帶出去。
小紅的口供聽起來好像是合乎情理，什麼地方都很嚴密，沒有問題，可是趙令儀卻始終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她想了片刻，這才整理了衣裳去石老太君處。
小紅確實是招供了，且說出了呂姨娘現在的居處，這就不難理解，爲什麼父親這段時間會經常不在府中。
可是，呂姨娘若是不傻就該知道，只要祖母還在，這家就再也容不下她。莫說是太太病重，便是太太死了，她也不可能因此回府。若是她要害，不如直接害死老太君倒是容易達到目的。
“這丫頭果真是這麼說的？”石老太君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還是和呂氏在一處，難道他還不吸取教訓？這呂氏究竟有什麼本事讓自己的兒子五迷三道的不願悔改？
“祖母，這小丫鬟說了這麼多，可是我總覺得這不是事情的真相，若真是呂氏讓人做的，只怕這會兒這個小紅已經死了，哪裡還能等着我審問？”口供沒有漏洞，可是小紅活着便是最大的漏洞。
“你果然長大了，想事情也周全了許多，可是，這事情要最快的了結，便也只能按照小紅說的處理。”石老太君很是欣慰的說道。
令姐兒如今果然是長大了許多，可是，不管心裡怎麼懷疑，這件事情卻只能儘快解決，而不能拖下去。
所以，按照小紅說的，把這所有的罪名都放在呂氏身上或許纔是最好的辦法。
趙令儀並不反對這樣的做法，起碼這樣二郎就沒事了。
此事是呂氏所做，就絕對不會牽連到二郎，且連二郎院子裡的東西也能說成是呂氏所爲，只是爲了找個頂罪的人。
不過，若是這樣處理的話，只怕真兇藏在背後，還是會害人。也不知道舅舅那邊是不是能找到那個遊方道人。
這件事要徹底的查清楚，這遊方道人才是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