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三順竟然這麼容易就死了,真讓人始料不及。穆清瑤皺眉,顧氏洋洋得意:
“拿不出實證來,本夫人告你誣陷,你不孝不悌,誣陷婆母,張大人,你可受理本侯夫人的訴狀。”
所有人全看向穆清瑤,沒有確實的證據,就算侯爺肯,族長也不會答應穆清瑤這條要求。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該得罪的都得罪了,最恨的人卻難以服罪,穆清瑤心中惱恨萬分,難道要就此作罷,由得顧氏扳回一局麼?
正無計可施之時:
“誰說沒有人證?”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穆清瑤轉眸,只見春紅淡定地跪到侯爺面前:“妾身是夫人的貼身丫環,夫人的所做所爲,妾身最清楚,妾身可以爲少奶奶做證,確實是太太定計讓顧媽的兒子強了紫雲,然後弄死紫雲,陷害少奶奶的。”
大家訝異地看着春紅,今天本是她大喜的日子,自今日之後,她就是侯爺的小妾,這個時候站出來作證人,也不怕人家懷疑她居心不良,才擡位份,就想謀害嫡妻?
穆清瑤也沒想到。
目光不贊同地看向春紅。
侯爺卻明白,若非穆清瑤出手,春紅早被顧氏打死了,她是在報答穆清瑤的救命之恩吶。
“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賤人。”顧氏沒想到,春紅會在這個時候捅她一刀,氣得破口大罵。
“清兒……”侯爺苦着臉,顧氏雖然可惡,但她是侯府的當家主事母,又是族中宗婦,若她被處置,以後如何在侯府服衆,又如何在族裡立足?
“爹爹,殺人主謀,若真進了官府,便不止是丟面子的問題,下令處罰吧,你無能治家,兒媳這是在幫你。”穆清瑤對侯爺還有幾分親情,他只是糊塗,卻不心狠。
長年出征在外,對家人缺乏管教也可以原諒,一旦發現家人犯錯,便雷厲風行,連嫡妻和世子都家法處置,此事若傳出去,便是顧氏犯錯再嚴重,人家也只會說顧氏不賢德,會理解侯爺的難處,更佩服他治家嚴厲。
侯爺牙一咬,下筆揮毫。
等了半晌,沒聽到下文,擡頭,穆清瑤正挑眉看他。
他不下令,沒人真敢對顧氏和公孫昊下手,她這是在逼他立即執行呢。
侯爺無奈,狠聲道:“把夫人和世子拖下去,執行家法。”
顧氏尖叫:“誰敢動我,放肆,你們真敢打本夫人,看本夫人不讓你們好看……”
全她叫得聲音再大,幾位婆子在侯爺陰冷的目光下,也不敢不執行,道了聲得罪,倒着將顧氏拖到堂外,按在長登上,掄起家法就打。
顧氏素來養尊處優,皮嬌肉嫩,哪裡受過如此痛楚,板子才一下去,就乾嚎起來,比殺豬聲還大。
公孫昊的目光如利刃一樣刺向穆清瑤,顧氏的慘叫讓他既心痛,又沒臉,她就不能有點骨氣麼?
兩個僕役過來時,他眼神一瞪,徑直走了出去,自己伏在長凳上。
槐陰院裡,擠滿了看熱鬧的侯府下人,再加上族親帶來的,順天府衙役,滿滿當當圍個密不透風。
還是頭一回見侯夫人和世子爺兩位主子捱打,雖說行刑的下人不敢真下重手,但到底沒捱過打的,一板子下去,還真是鑽心地痛,更讓他們受不了的,是別人的目光,震驚,幸災樂禍,鄙夷,痛快,各種目光打在身上,就將一張燃燒的火網,將他困在當中炙烤。
羞恥和憤怒比打在身上的板子還要讓他難受。
公孫昊想死的心都有了,穆清瑤,我這輩子都跟你沒完。
顧氏只捱了幾下,就暈過去了,婆子來報時,族長太太有點看不下去了,剛要開口向穆清瑤求情,就聽她道:
“第三條,侯夫人霸佔我嫁妝鋪子,田莊近兩年收入,三萬五千兩銀子,按錦泰律法,嫁妝收入全歸出嫁女所有,請侯爺在如數歸還。”
三萬五千兩?也就是說,侯府一年光穆氏的嫁妝入項就有一萬多兩,顧氏還成天到族裡哭窮,族長年年公中款項……
族長太太立即橫目看向正在捱打的顧氏,只恨那婆子下手太輕。
堂裡,又是一陣譁然。
“什麼?這麼多銀子?那大伯母還成天到族裡要錢?”
“是啊,侯府根本就不缺錢嘛,還找公中要,要不要臉啊。”
“就是,公中也就那麼點產業,一大把比侯府環境差的族人呢,侯府怎麼着也是有爵位在,每年碌米也不少,憑什麼呀?”
“太過份了,怪不得要害穆氏了,還真是貪圖她的財產,可是,貪了媳婦的財產就算了啊,怎麼還要佔族裡的便宜呢?”
原本一致認爲穆清瑤對顧氏做得太過的族人們,如今都恨透了顧氏,這個女人不但心狠手辣,還貪婪自私得很啊,只顧着往自個懷裡扒拉東西,一點也不管族人死活,真真可恨。
這些話,無一不入侯爺的耳朵,一時間,他成了族人眼裡的騙子,自私貪財之人。
顧氏這個蠢貨!
族長拂袖而起:“侯爺,侯府既然如此寬裕,自本月起,族中補貼便到此爲止,還請侯爺如數繳納族中費務。”
說罷,率先而去。
族長太太卻笑着對穆清瑤道:“侄孫媳,難爲你了,可別忘了你答應奶奶的話,有空記得過府來做點心給奶奶吃哦。”
侯府外,穆清瑤對張京雲一福道:“侄女謝過世叔。”
張京雲憐愛地看着她道:“傻孩子,爲何不早點來找世叔,你也不至於被他們欺凌到如此地步。”
“當初存着一絲期望,死過一回後,便再無念想,今天讓世叔爲難了。”穆清瑤道。
“這點忙有什麼爲難的,世叔是覺得,愧對你孃親的重託啊,你這孩子,過去也太老實了些,怎麼連嫁妝也給婆婆佔去了呢?”張京雲關心道。
“不怕,是侄女的,誰也奪不走。”穆清瑤目光堅定地說道。
正院裡,顧氏躺在牀上呻營,丫環綠柳正替她塗藥,公孫寧兒坐在旁邊皺眉:
“娘,爹可真寫了欠條給那賤人呢,莫非咱們真的要還她銀子?”
“還?我呸,只要她一天還是我的兒媳婦,她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放心,那些嫁妝的契書憑據都還在娘手裡呢,今天娘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你等着,不娘總要讓她十倍償還。”顧氏咬牙切齒道。
“女兒也咽不下這口氣,一個下賤的商家女,竟然敢害得娘你這侯夫人挨家法,哼,她不是要參加晉王府選妃麼?您等着,看女兒怎麼和賀姐姐幾個一起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