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妹妹失言了,可是……”史雲嫣低頭認錯,眸中閃着得意的笑。
見她一副惶恐樣,秦夢煙也覺得失態,柔聲道:“世子選妃是大事,笑離哥哥難得同意,讓姐妹們好生表現,少議論些是非爲好。”
史雲嫣垂眸退下,轉過身卻撇撇嘴,這秦夢煙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世子妃位還不知花落誰家呢,她就以正妃自居,居高臨下地吩咐起自己來。
撲面而來全是胭脂水粉味,雖說名媛閨秀們所用都不俗,但比起前世的化妝品來,實在差了許多,穆清瑤坐了一陣,便被薰得頭暈,擡眸四顧,正好看見熟悉的影子晃過,立即起身,剛走出花堆,一個人影攔在前面。
“穆姐姐,好久不見。”
穆清瑤眼睛一亮,好個端雅秀麗,眉目如畫的少女,氣質溫柔嫺靜,一看就是個名門閨秀。
腦中有點映象,好象是秦太師的嫡孫女,曾經也有過幾面之緣。
規矩地回了一禮,穆清瑤神清冷。
“姐姐這是要去哪裡?”選妃即將開始,看穆清瑤的樣子似是要離開,秦夢煙秀眉微蹙,怕她犯瘋病,鬧場可不好。
“茅房。”
對方一副戒備的樣子讓穆清瑤反感,冷冷地回了一句。這又不是太師府,這女人好象管得太寬了吧。
如此直接又粗鄙的回答,讓秦夢煙怔住,牽強地笑道:“姐姐初來王府,怕是不識路,讓青兒爲姐姐帶路可好?”
“不用。”穆清瑤着急去追顧長清,哪裡願意與她囉嗦,擡腳就走。
“穆姐姐。”她那樣子根本就不象是要去如廁,秦夢煙一見更急,上前一步攔住。
穆清瑤皺眉,眸光冷厲:“你想幹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帶姐姐去如廁。”她的目光好生凌厲,這與以前認識的穆清瑤很有出入,秦夢煙越發相信她有瘋病,向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今天決不許讓人擾了笑離哥哥的選妃。
兩個婆子上前想要架住穆清瑤,將她強行拖走,那邊顧長清的身影已經拐過竹林小道,就要隱沒,穆清瑤心中着急,兩臂一振,將兩個婆子摔倒,腳尖一點,就要躍起。
秦夢煙沒想到,她竟然敢當衆打自己的僕人,頓時粉面氣紅,廣袖一揮,一記擒拿,想要扣住穆清瑤的腕脈。
錦泰尚武,縱使書香門弟出身的秦大小姐,也是自小練就一身武藝,出手自是不凡。
她這招是家學,出招以來很少失手,何況穆清瑤武學廢人之名早就傳開,本以爲手到擒來,沒想到,對方靈滑如蛇,兩手一觸便避開,反手一勾,抓住她的肩膀往前一帶,堂堂秦大小姐,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摔了個仰八叉。
場面頓時譁然!
閨秀們或驚呼,或尖叫。
史雲嫣和賀雪落幾個,見此得意又興奮,這個穆清瑤,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連秦大小姐也敢得罪,不知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麼?
秦夢煙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她應變也快,一個旋身自地上直接飛起,手中不行何時多出一柄軟劍,直刺穆清瑤的喉間。
穆清瑤一個後空翻,剛躲過一擊,秦夢煙第二招又上來,動作快如閃電。
她手中有劍,穆清瑤以空手相對,自是吃虧,連連躲避,幾次險些被刺中,都靈巧避開,久攻不下,秦夢煙便有些急躁起來,晧腕翻轉,劍花繚亂,劍氣逼得一旁的閨秀們紛紛避開,免受魚池之殃。
在坐的大多都習過武,都看得出穆清瑤並無武功底子,內力更是談不上,而秦夢煙雖說武功算不得高強,但至少也練了十年之久,招式氣息都要強過穆清瑤,勝負自是不難猜想。
可偏是如此,那個不會武的黑衣女子,神情淡定清冷,應對間,從容自如,明明幾次遭遇險境,都被她用不可思議的方式避開,在大家都爲她捏把汗時,只聽得咣噹一聲,秦夢煙的劍脫手而出,撞上對面的假山。
下一秒,穆清瑤的手已經鎖住了秦夢煙的喉嚨。
所有的人都驚詫莫明,怎麼可能啊,明明強弱立現,差距那麼大,武功高的那個竟然敗了,而且還性命憂關。
“喲,哪裡來的小野馬,敢在晉王府撒野啊。”一個怪聲怪調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只見一片紅雲自遠處飛來,還沒待衆人看清,秦夢煙便被一團紅色擁在了懷裡,而穆清瑤則皺着眉注視着突然出現的男子,籠在袖中的手腕好一陣劇痛,這人好詭異的身手,比之前見過的那個男人相差不遠。
“呀,是言世子。”人羣中有人驚呼。
“京城四公子之一的言世子,果然俊美不凡。”
男子身材偉岸,五官精緻得如同精功細雕出來的一樣,美得沒有一絲瑕疵,一劍眉斜飛入鬢,襯得他面如瑩玉,一雙桃花眼明媚如水,眼尾微微上翹,帶着幾分邪魅與誘惑,眉眼間,透着幾分妖冶。
如此妖孽,怪不得坐在女子不少眼神粘在他臉上,錯也錯不開。
“若鴻哥哥,放我下來。”饒是秦夢煙心中只有夜笑離,此刻偎在他懷裡,也是雙頰菲紅,神情嬌羞。
“哦,若此刻救你的是阿離,你該巴不得他不鬆手吧。”言若鴻笑道。
秦夢煙聞言越發尷尬,嗔道:“若鴻哥哥,你再說,我可要生氣了。”
言若鴻哈哈大笑,放開秦夢煙。
穆清瑤趁機想走,可剛擡步,紅影一閃,路被言若鴻擋住:“小野馬,撒完野想溜?”
“你待要怎樣?”穆清瑤冷凝着眉問。
“當然是打過才許走,否則,怎麼替我家煙妹妹出氣?”言若鴻素來對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少有女子見到他不花癡的,可這個女人,不但平靜如水,眉眼間竟然露出不耐之色,爺這麼不討喜麼?
“我打不過你。”穆清瑤淡然地說道。
她如此坦然,言若鴻怔住,邪魅一笑,桃花眼水波微蕩:“既然打不過,那就……”
“可我能殺了你。”言語間,黑影電閃,驟然出手。
言若鴻頸間一涼,有什麼東西劃過皮膚。
“你……”言若鴻摸了摸頸間,感覺全身毛孔都張開了,成年以來,他還未曾如此失敗過,方纔一瞬,命懸一線,好在她用的是刀背,並非刀刃。
“真正的強者,不是武功多強,而是有一招致命的本事。”穆清瑤淡淡地瞥了眼言若鴻,轉身就走。
“哎,跑什麼呀。”言若鴻身形閃動,向前追去。
方纔能一招致敵,勝在攻其不備,佔盡先機,真要跟這個男人打,兩個自己也不是對手,不跑纔怪,穆清瑤腳底如有風,跑得更快。
眼一花,紅影攔在前面。
不管她跑多快,轉哪個方向,紅影象是預知一樣,先她一步攔住,不到一刻,穆清瑤氣喘吁吁,這具身體太弱,承受不住太大的運動。
“還跑嗎?”言若鴻氣定神閒地搖着摺扇,笑容可鞠地看着她。
“你追我幹嘛。”穆清瑤難得煩躁地問。
“追到後娶了做娘子啊。”言若鴻眨巴着桃花眼道。
“我是有夫之婦。”
“你說錯了,你非有夫之婦,而是新寡的小寡婦,所以,當我娘子正合適。”言若鴻很喜歡看她束手無策的樣子,故意調笑。
“可我有意中人了,言世子莫非想強人所難?”這人沒皮沒臉,再纏下去,自己只會吃虧,穆清瑤信口胡謅,只想快些打發了他。
“是誰?”言若鴻知她敷衍,摺扇搖得更加風騷了。
“就是他。”眼見着顧長清又從竹林處拐出來,穆清瑤信手一指。
言若鴻回頭,只見夜笑離正在顧長清的攙扶下緩緩而來。
“阿離,本公子自覺相貌才學家世樣樣不輸你,爲什麼連小寡婦都選你不選我呢?”言若鴻朝對面那人笑道。
“當然是我的人品好。”夜笑離慢悠悠地走近,清潤的雙眸在看到一身黑色紗衣的穆清瑤時,精光閃動,脣間笑意漾開,如睡蓮般清美絕豔。
夜笑離?晉王世子夜笑離。
前天還被她制住穴道,調戲過一番的男人,竟然是晉王世子!
可明明強悍邪魅的他,怎麼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莫非,眼花了?
認識到在自尋死路的穆清瑤象見鬼了一樣,轉身就跑,可人剛動,就被言若鴻拽了回來:“你不是要嫁他麼?人來了怎麼又跑啊。”
這人真討厭!象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有他在,穆清瑤自知逃不掉。
“誰說要嫁給他了。”
“你說的。”
“你說的。”
言若鴻與夜笑離同時說道。
“我幾時說的?”穆清瑤乾脆賴帳,早知道方纔信手一指,能把這個更難纏的男人指出來,她情願跟言世子磨嘰。
“剛纔呀。”言若鴻做死證。
“對,我也看見了。”夜笑離頷首。
“我剛纔指的人,是他。”手臂一伸,指尖明白無誤地指向顧長清。
兩雙犀利的眸子同時看向自己,那目光冷嗖嗖的,顧長清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下意識就往後退:“那個……我……”
“長清!”夜笑離聲音平淡無波。
顧長清聽在耳裡,卻覺得全身發麻。
“原來小寡婦好這一口啊,有眼光。”有夜笑離相陪,言若鴻頓感舒爽,半點也不覺丟面子。
“笑離哥哥。”秦夢煙追了過來,美麗的杏眼在看到夜笑離時,瞬間點亮。
“夢煙,你怎麼來了。”夜笑離溫文爾雅地點點頭,輕咳了一聲道。
秦夢煙眼中立即浮出心疼之色,上前扶住:“這裡風大,笑離哥哥,你還是坐到亭子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