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茫然怔忡之時,穆清瑤已經率先走了,她忙跟上。
槐陰院裡,一個長相俏麗的丫環正指揮下人整理房間。
“這件,還有這件,還有這個,都是那瘋婆子的,統統給本姑娘砸了扔出去。”
穆清瑤走進院子時,一個上好的青花瓷膽瓶摔正在她腳下,緊接着,就是小葉紫檀的箱籠,還有她的衣服,拖拖曳曳踩了一地。
屋裡傳來尖銳狂妄的聲音:“這紅木牀也砸了,瘋婆子睡過的,可不能讓我家小姐看見……”
墨玉氣得臉都白了,卻擔憂地拉住穆清瑤就往外拖。
“作什麼?”穆清瑤皺眉。
“走吧,小姐,咱們……咱們去外面住,奴婢還有些體已……”墨玉含淚央求。
“爲什麼要去外面?這裡是我的家。”穆清瑤扒落墨玉的手,平靜地往裡走。
槐陰院的僕人見她回來,一個個象看見鬼一樣呆了,有的眼裡流下淚來,眼巴巴地看着,卻不敢上前行禮。
“誰在屋裡面?”
“小姐,是賀小姐跟前的碧蓮。”賀小姐人還沒嫁進來,她的大丫環就已經在槐陰院裡呆了好幾天,儼然一副當家主事的樣子。
哪裡把院裡的舊人看在眼裡過?
尤其是小姐以前得用的人,更是被打的打,賣的賣,只有肯背叛小姐投靠她的,纔給口飯吃。
侯夫人明明知道賀小姐的囂張,卻睜隻眼閉隻眼,根本就不管,任由賀家人在槐陰院爲所欲爲。
不少僕人同情而又擔憂地看着這位早就瘋了的大少奶奶,她素來軟弱膽小,又是被休了的,這當口回來,不是自取其辱麼?
那碧蓮雖然只是個丫環,卻性子潑辣張狂,大少奶奶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來人,把這扇破屏風也扔出去……怎麼還不來人?”碧蓮久等不見人進去,氣沖沖出來。
“你……你是人是鬼?”看見穆清瑤活生生地立在院裡,碧蓮快嚇破了膽,那天明明看見她被三位小姐一同打死了,怎麼又……
“鬼,接你去陰曹地府的鬼。”聲音冰寒刺骨。
碧蓮打了個寒戰,就見紫影瞬移,她來不及反應,只聽到自己手臂被折斷的喀嚓聲。
“啊——”
碧蓮後知後覺的慘叫聲響徹槐陰院上空。
所有的僕人都看呆了,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大少奶奶打斷了碧蓮的手臂?
這怎麼可能?
幾乎沒人看清她是怎麼動的手。
她……她真的是大少奶奶?
軟弱無能,半瘋半癲的大少奶奶?
“你敢打我?”一陣劇痛過後,碧蓮終於反應過來,她也是練武之人,竟然被穆清瑤這個廢人折斷手臂!
兇狠地怪叫一聲,猛然向穆清瑤撲去。
“小姐小心!”墨玉忍不住提醒,碧蓮凌空飛踢,分明就是致命的招式。
穆清瑤悠然淺笑,目光清冷,迎着撲來的碧蓮巋然不動!
“噗!”如破麻袋摔落,碧蓮象只蛤蟆一樣趴在地上抽0搐,腳踝出,血如泉涌。
墨玉目瞪口呆,小姐她……她竟然避開了碧蓮的雷霆一擊不說,還割斷了她的腳筋,好快的手法!
這樣的能力,怕是四級武師也不一定能做到。
“小姐,小姐,你……你會武功了。”碧蓮喜出望外。
武學廢人的身份讓小姐受盡白眼,沒想到,死了一回,小姐竟然……
“賤人,敢打我,我家小姐不會放過你的。”斷了一條臂一隻腳的碧蓮猶咬牙切齒罵道。
她可是賀家的人,賀相權傾朝野,侯爺也懼怕三分,又是賀雪落最寵的丫頭……
僕人們不抽心揪緊。
“出了什麼事?”清朗而熟悉的聲音,穆清瑤的心咚地猛跳了一下,象被重物擊中一樣。
皺了皺眉,真是沒用,只聽到聲音就開始慌了,原身對這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癡情。
“小姐,小姐,你要爲我做主啊,這個瘋婆子她……”碧蓮驚喜地大叫。
穆清瑤緩緩轉身,只見一對男女緩緩走來,男子儒雅俊秀,女子清麗嫵媚,肩並肩,手牽手,男才女貌一對璧人!
心,象被人攥在手,毫不留情地一捏,好痛!
早就知道,他愛的是賀雪落,但這一幕還是刺痛了她。
微微垂眸,斂去眼中不應有的傷痛。
她起死復生,再站在他面前時,他只是微微詫異了一下,握着賀雪落的那隻手並沒有鬆開,當着妻子的面與情人手牽手,他沒有半點驚慌與愧疚,眼神平淡得彷彿她只是個與他無關的路人。
看見被自己親手刺死的人又出現在面前,賀雪落的驚慌只是一瞬,很快恢復了平靜,迅速看了眼碧蓮,微皺眉,笑道:“穆姐姐,好久不見?”
如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打招呼,手仍在公孫昊的掌心裡,並未抽出,似乎她纔是這裡的女主人,穆清瑤是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她是誰?”穆清瑤回頭問墨玉。
“她是賀小姐啊。”不解她爲何發問,墨玉擔憂地回道。
“哦,不是青樓姑娘?”穆清瑤一臉認真。
“啊?”墨玉怔了怔,隨即強忍笑:“哦,好象不是。”
堂堂的相府千金被當作青樓姑娘!賀雪落的笑凝在臉上,一絲狠戾在眼中一滑而過,隨即受傷的看向公孫昊:“昊哥哥,穆姐姐她……”
“你跟個瘋子計較什麼?”公孫昊不耐地說道。自他進來,往素愛他如狂的穆清瑤便只看了一眼,目光淡漠得如同他是空氣,這讓他很不習慣,也有絲惱火。
“也是,你看我怎麼忘了,穆姐姐瘋了。”這麼快就扳回一城,賀雪落得意洋洋,有什麼反擊比來自公孫昊嘴裡更有傷害值呢?
果然,穆清瑤纖細的身子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