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蕈兒有一事不明白。”趙蕈走過去坐下說道:“那天,您知道木箱怎麼那麼晚去了寧蘭院嗎?”
老夫人本來臉上掛笑,一聽便沉下臉來:“木箱?難道這大火不是一場意外嗎?你細細說來。流玉,上茶。”
“是,老夫人。”一旁的丫鬟流玉上前行了個禮,然後給趙蕈添茶倒水。
着當然不是一場意外,而是她的好孫兒趙衍,與裘染所爲,只是,既然大家都說是一場意外,那她索性把這件事推給別人,來一招嫁禍,轉移目標。趙蕈慢慢說道:“起火那天傍晚時候,我看到木香跟一個人在後花園竊竊私語,但那人我從未見過,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我躲在一旁觀看,只覺得二人鬼鬼祟祟,像是怕人撞見,回來我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便將此事告訴了小桃,小桃聽了夜裡怎麼也睡不踏實,便獨自過我的蘭寧院,誰知,起了大火。”
老夫人一聽,是木香沒錯,看來之前自己的懷疑是對的,本來她也覺得這趙府不可能這麼無緣無故的起火,看來果然是有人有意爲之。趙蕈順勢說道:“那晚我本是讓小桃去取飯,後來卻是木香端着飯回來的,吃完後我就覺得渾身睏意,早早就睡下了。”
老夫人一聽,更覺其中有蹊蹺,生氣地呵道:“木香呢!給我帶進來!”
門口的丫鬟忙傳木香,木香進去向老夫人行了個禮:“奴婢見過老夫人。”
“跪下!”老夫人質問:“失火那天,有人看見你偷摸着在後花園跟生人接觸,那人是誰!”木香被老夫人氣勢嚇到,兩腿一軟半跪半癱:“奴婢冤枉啊,奴婢並未見什麼生人!”
“還敢嘴硬,爲何蕈兒當晚吃了你端的飯食就早早地昏睡了!”老夫人質問道。
木香顯然已開始慌張起來,聲音裡帶着顫抖“奴婢,奴婢冤枉啊,老夫人明鑑啊。”
“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夫人下令:“來人,把這個賤婢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老夫人饒命啊,老夫人饒命……”木香雙臂被家丁架起來往外拖去,驚恐地叫起來:“老夫人,我招,我招……”老夫人擺手示意家丁退下:“你最好從實招來!”
“是是是,奴婢,奴婢不敢欺瞞……”木香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是二夫人,二夫人命令奴婢這麼做的,如果,奴婢不做,二夫人便要了奴婢的命啊……”說着,木香可憐地哭了起來。
想不到這幾年,柳氏在府裡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做,簡直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傳柳氏!”老夫人生氣地嚷道。
沒過多久,柳氏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後面還跟着裘染。柳氏斜了一眼屋內的情形,便知道了大概:“老夫人,這麼急招婢妾過來,不知發生了何事?”
“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老夫人指着木香說。
“是……”木香結結巴巴地道:“是二夫人,指使奴婢,害大小姐的……”
木香話音剛落,就聽柳氏朝木香吼道:“大膽賤婢!居然血口噴人,加害於我!”轉頭向老夫人委屈道:“老夫人明鑑,婢妾斷斷不敢做這等渾事,這賤婢一定是受人指使,故意冤枉婢妾!”
裘染這時也來幫腔:“祖母,孃親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這其中必是有人挑唆!求祖母明察秋毫!還孃親清白!”雖然柳氏不是裘染的親生母親,可是爲了在這趙府站住腳,她對柳氏就如親母女一般。一口一個孃親,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真是柳氏的親生女兒呢。
形勢對立起來,正在這時,趙老爺大步流星趕到。
柳氏倒是眼尖:“老爺,你可得爲婢妾做主啊!這個賤婢!含血噴人!”她一面指責木香,一面倒在趙鴻的懷裡“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屋裡的每一位心裡都清楚,柳氏是什麼樣的人,還不是仗着老爺的寵愛,在這裡裝腔作勢。
趙鴻轉頭看了一眼跪着的木香:“大膽賤婢,竟然敢惡意中傷二夫人!真是蛇蠍心腸!此人斷不可留!來人啊!拉下去,斬了!”
“將軍饒命啊,老爺饒命啊……”木香癱在地上:“將軍饒命,老夫人饒命啊……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兩個家丁架起木香,朝世安院外拉去,木香的聲音漸漸遠去。
看着自己兒子如此偏袒柳氏,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事情水落石出了,這一早上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
“兒子告退。”“婢妾告退。”柳氏瞥了一眼趙蕈,心想,幸虧我早有準備,讓劉媽去請了老爺,黃毛丫頭想跟我鬥?哼。便與將軍雙雙離開了。
趙蕈自知爲了趙府的和睦,祖母很多時候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木香已經被斬了,自己也算達到了目的,寧蘭院又可以恢復往常的平靜了,於是起身很是通情達理地說:“祖母歇着,蕈兒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小桃便問她:“小姐,就這麼算了?咱們的目標是柳氏,可是這柳氏是趙鴻的寵妾,只怕咱們不那麼容易搬倒。你看連老夫人都沒有辦法。”
“今日不過是試探,走一步算一步吧。”趙蕈嘆了口氣。
她現在什麼都不多,就時間多的事。既然要耗,那咱們就看誰能笑到最後。
回到寧蘭苑之後,趙蕈有些百無聊賴,想起以前在大周國的日子,當真是恍如隔世。不知道現在沉香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七哥和四哥在哪裡?這世上的一切彷彿都與她隔絕開來,想要追尋,卻已是不可能了。
此時的沉香卻也有同樣的感覺。
她在棲霞宮這段時間還算平安無事,畢竟慕容潯是高高在上,而她整日都與雜役爲伍,兩人根本就碰不到面。
只是,閒來無事,沉香一直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紫瑤跟她說了很多關於七秀坊的事,雖然她覺得自己冒充紫瑤已經很不妥了,若是再去主動與七秀坊聯繫,不知道會不會有迴音。想到這裡,沉香便看到廚房裡忙碌的大嬸正準備宰鴿子,她突然想到什麼,急忙走過去制止道:“李大嬸,這鴿子多可憐啊,要不你賣給我吧。”
“你又不是閨閣裡的小姐,對一個畜生還生那麼多憐憫之情。真是有意思,這天天的都吃不到一頓飽飯……”大嬸一邊說一邊抱怨,可是聽說沉香給錢,便沒有殺這隻鴿子。最後,沉香以三文錢的價格買了這隻鴿子。
雖然後院裡的事很多,但是沉香自己也算是自得其樂。跟大家相處的都很好,她閒暇之餘,便會喂喂這隻鴿子,然後讓她飛出去一會兒。
她知道怎麼訓練信鴿,只是,不能讓別人發現罷了。李大嬸每次看她閒了不去歇着,還要逗弄鴿子,便搖搖頭,說她是個呆子。
這天,沉香剛撒手把這隻鴿子放出去,便聽到後面有人道:“你這是做什麼呢?好不容易花錢買了鴿子,怎麼又放了?”沉香聽到這個聲音,嚇得差點摔倒。她扭過頭,看到慕容潯後,急忙行禮。
接着才說:“殿下有所不知,我小時候家裡也養過這樣一隻鴿子,所以,我從小就喜歡鴿子……”
話還沒有說完,慕容潯便接着道:“所以,你也會訓練信鴿。”
沉香心頭一驚,看到還是沒有逃過慕容潯的眼睛,於是急忙跪下道:“殿下饒命,我的確會訓練信鴿,但是並不是要與誰通信,請殿下明察。”
“你以爲你這麼說,我會相信嗎?”
“不管殿下信不信,這都是事實。”沉香說着,立刻吹起鴿子哨,不一會兒,自己養的那隻信鴿便飛了回來。沉香對慕容潯道:“殿下,您看,我並不是與別人通信呢。”
“那是因爲這信鴿還沒有訓練好吧。”
我去,你腦子有病吧。沉香真的想罵娘,她以前也沒有發現慕容潯居然這麼蠻不講理,她是沒有訓練好,可是若是真的擔心她與別人通信,可以等她訓練好了,人贓俱獲的抓她豈不是更好。
現在她是越說越亂,慕容潯顯然是已經先入爲主,認定了她就是要與外人聯繫。她就是混入棲霞宮的奸細。
沉香覺得頭痛極了。她擡頭,看着慕容潯道:“那殿下想讓我怎麼證明清白?”
慕容潯想了想,道:“我問你,你爲什麼要跟着慕容丞,這裡不是一般地方,你是怎麼來的?”
沉香這回真的要撞牆了,她之前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可爲什麼慕容潯就是不信呢?
“殿下,我再說一遍,真的不是我要來的,我是被慕容丞給抓來的。”沉香無語望天。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慕容潯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剎那,慕容潯竟然有些失神。
不過,他很快搖了搖頭,那個人怎麼會在這裡呢?
她已經死了啊。慕容潯很快甩掉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冷冷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