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沉香又對老夫人道:“祖母,咱們葉家雖然是高門大戶,但也不能讓別人說我們是爲富不仁。更何況,翠竹是真心喜歡三弟,若翠竹真是懷了三弟的孩子,不如就讓三弟收入房中。一來,將來這孩子生下來,由親母照看,比找奶孃更爲妥帖。二來,三弟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京都像他這麼大的男孩,未娶妻的,也有好幾個妾了。他收了翠竹也未嘗不可。”
葉雲浩立刻對老夫人道:“祖母,你別聽大姐的……”
“你做的荒唐事還不少嗎?現在不想認了,當初又何必招惹人家?”老夫人一聲厲喝。
嚇得葉雲浩半句話也不敢再說。他求助的看了顧氏一眼,顧氏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再執意替葉雲浩說話,只怕會惹老夫人和老爺不高興。
再說,沉香說的也不錯,這翠竹最多就是個妾,收了也就收了。
顧氏裝作沒看見,葉雲浩便只得默默的聽老夫人訓斥:“我看沉香說的不錯,就這麼辦了。你房中有個人,也收收心。別再做出格之事。”
葉雲浩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老夫人,若這孩子真的是我的,那我葉雲浩必然會認。可是若無法證明他是我的種,她就別想進我的盛豐園。”
沉香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樣的人渣,翠竹也不知道看上了他哪一點。
到底是主僕一場,沉香決定幫翠竹到底了。
“三弟,這可是你說的。”沉香轉頭問姜先生,“孩子未出生前,可有辦法證明孩子的生父是誰?”
“這個……”姜先生也有些爲難。
葉雲浩以爲這次自己可以賴掉了,沒想到,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我可以證明。”
衆人轉頭,看見翠竹從牀上爬了下來,虛弱的靠在門邊,目光決然的看向葉雲浩。
她大約也沒想到,葉雲浩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想要了。
“我雖然是個丫鬟,但是也是潔身自好。我敢對天發誓,除了三少爺,我再沒有第二個男人。”翠竹眼圈很紅,她掏出一個木製的護身符,道,“這是三少爺的貼身之物,爲了以防萬一,所以我便趁他熟睡的時候,從他脖頸中取了下來。這東西是少爺小的時候,老夫人在寺院中給他求的,世上只有一個。老夫人,請您過目。”
翠竹把東西交過去,東西還未到老夫人手裡,葉雲浩便氣急敗壞指着翠竹的鼻子道:“你這個女人,心眼兒還真不少。當初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還對我留了一手。”
說着就要上去打翠竹,幸好葉庭軒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翠竹對着他悽然一笑:“三少爺,我不過是想留個紀念。若非你打死也不承認你的親身骨肉,甚至還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何至於會拿出這個東西。”
到目前爲止,事情已經很明白了。若是再鬧下去,那就太不像話了。
姜先生在這裡,葉振濂不想再讓失態越發嚴重,於是咳嗽了一聲,嚴肅道:“好了,既然翠竹懷的是我們葉家的骨肉,那從今往後,她便是你盛豐園之人。你要善待她,讓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知道嗎?”
葉雲浩已經沒辦法再否認,便只得悶悶的答道:“是,爹。”
“你們一個個的,勾心鬥角,相互攀咬,若是傳出去,我們葉家的顏面往哪兒放?”葉振濂有些恨鐵不成鋼,狠狠的瞪了葉沉香一眼,“今日之事,雖然與你無關,可是你作爲大家,對弟弟妹妹言辭刻薄,步步緊逼,實在是讓人大失所望。”
沉香簡直要氣笑了,這葉振濂也太偏心了吧。
她什麼都沒有做,平白被別人冤枉,葉振濂沒有站出來替她說一句話。如今她自證清白,反而說她沒有度量,不知道爲弟弟妹妹考慮。
難道讓她任由別人欺負,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爲自己辯駁嗎?
這回倒是好,葉雲浩犯了那麼多的錯,葉振濂沒有一句重話,反而把過錯都歸咎於她。難道是她逼着葉雲浩與翠竹勾結的?難道是她讓翠竹懷上孩子的?難道往老夫人食物中下毒的人是她嗎?
之前,葉雲華與葉雲浩一唱一和,簡直讓她逼入絕境。
若非她提前讓小桃盯着翠竹,然後把翠竹放的砒霜換成了麪粉,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趕出了家。這雙重標準,還真是一點也不怕別人知道啊。
沉香看着葉振濂,一雙眼睛很快蓄滿了淚水。她倔強的咬了咬脣,然後說道:“爹,您這麼說沉香,沉香可不服。沉香做事無愧於心,雖然沉香是姐姐,但是沉香絕不容許有人借沉香之名傷害祖母。”
葉振濂看沉香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沉,正要再說兩句話,把話給圓回來。
沒想到,葉庭軒突然張口道:“我看是沉香妹妹無依無靠,又剛回府裡沒多久,這才讓人誤解傷害。”
此話一出,葉振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這不是你該管的閒事。
葉庭軒也知道,這是別人家的家務事,自己摻和進來,少不得遭人埋怨。可是每次看到沉香受委屈,他就無比的心疼。當下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不錯。沉香是個好孩子,卻屢次遭人陷害欺負。這後宅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顧氏已經沒有了管家權,現在兒子又鬧了這麼一出,她生怕老夫人又把話頭牽到她身上。
沒想到,最後老夫人只是嘆了口氣:“我現在也是心有餘力不足,我看,今天這件事,的確是雲浩做的不對。沉香受了大委屈。你們不替她做主,我來作虎。”
沉香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只覺得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老夫人瞥了一眼葉振濂:“我做主,你們可有意見?”
老夫人都發話了,這些做兒媳婦的哪裡敢多話,顧氏急忙道:“老夫人做主就是,我們沒意見。”
蕭氏也迎合:“對呀,這家都是老夫人說了算。咱們全聽老夫人的。”
葉振濂知道老夫人心中有氣,尤其是對葉雲浩不滿。若不是顧忌他的臉面,只怕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就了了。所以,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好,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麼,我宣佈——”老夫人看了一眼在角落裡的薛氏,開口道,“這管家之權仍舊交給大媳婦處理。沉香可做輔助。”
薛氏萬萬沒想到,老夫人會讓她管家。她已經在別院呆了那麼久,很多事都已經不熟悉了。
若是底下的人使絆子,只怕她又會出錯。這樣老爺說不定又會說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下,薛氏就像推脫,沒想到,沉香卻先一步跪下道:“請老夫人收回成命。”
老夫人皺眉,扶她起來道:“怎麼?你可有什麼擔憂之處?”
“多謝老夫人偏愛,可是,在這個家裡,本來就有很多人看我們母女不順眼。若是老夫人把這管家之權交給我們,只怕會有更多的人眼紅嫉妒,給我們使絆子。到時候,我們母女只怕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所以,老夫人之愛,我們真是承受不起。”
老夫人掌管府宅這麼多奈,裡面的貓膩她何嘗不清楚。所以,沉香一說,她便了然了。
不過,沉香越是示弱,老夫人越是憐惜她。
她拍着沉香的手,眼神卻凌厲的掃過其他人:“你放心,既然是我把管家之權交給了你們,那麼你們所有的事,我便會全部擔着。若是讓我發現,這宅子裡有誰再敢暗處使壞,我定不輕饒。”
說完之後,才語重心長的對沉香道:“你們儘管放開手腳去做。只要有我,什麼都不用怕。”
沉香要的就是這句話,感激的這老夫人道:“謝謝祖母。”
顧氏沒想到老夫人這麼輕易就把管家之權交了出來,更沒想到會交個這個溫溫吞吞的薛氏。薛氏雖然出自將軍府,可是人卻賢良淑德,沒有一點的攻擊力。之前,她隨便使了個絆子,這薛氏就失去了葉振濂的寵愛。
之後,更是在別院度過了好些年,現在雖然被放了出來,但是仍舊是謹小慎微。
顧氏壓根就沒有把薛氏放在眼裡,只是一心一意的對付沉香,沒想到,這葉沉香還真是有本事,就這麼一件事,就讓她在府裡更上一層樓。
若是管家之權落實到她手裡,那她豈不是再也不可能提正了。
葉雲華聽了之後,也是十分震驚。因爲家裡唯一的兒子是葉雲浩,雖然他是庶出,但是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人。
所以,葉振濂纔會想讓顧氏提做正室,這樣以後葉雲浩的仕途會更順。
可是現在管家之權落在了薛氏手裡,那麼當家主母就仍舊是薛氏,而顧氏只能是妾,而他們兩個就只能妾生子,就是地地道道的庶出。
庶出的身份只是比丫鬟高不了多少,將來想嫁個王孫公子都危險,更何況其他……
葉雲華與葉雲浩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悅。
事情結束,天已經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