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狗子這廝也不起身,坐在地板上,嘴裡唸叨着:“擦!我告訴你們,要是在平地上,我那少林形意拳耍得開,這幾根廢材何足道哉?”
夏小洛和屈小元同時不屑地“切”了一聲。
這個時候,陳冬才探頭探腦地出來,囑咐了他們幾句不要打架,不要惹事。
夏小洛心不在焉地答應着。
楚秀菡心說,剛剛我們打架的時候,明明是別人人多勢衆欺負我們,也沒見你露頭,這會兒你出來說風涼話,真不是男人,心中很是鄙視。
陳冬聒噪了一番,離開了。
二狗子很得意地說:“幸虧我反應靈敏,護住了腦袋,我這拉風的髮型才得以保全。”說着,手指沾了點吐沫,當成梳子把郭富城式中分頭分得更加明顯。
屈小元嗤之以鼻,笑罵道:“鱉孫,你少說兩句吧!不嫌丟人。”但是,卻把一根廉價的大前門香菸扔給了二狗子一根。兩人點燃,準備開始吞雲吐霧。
夏小洛臉色微怒,道:“沒有記性的東西,滾出去!不要薰着他們!剛纔沒有和你們說麼?”
屈小元和二狗子一甩胳根本不存在的“馬蹄袖”,胳膊探地,學着清宮戲裡太監的樣子,道:“喳!”然後屁股朝後,退了出去。這種角色扮演,是屬於少年的小小歡樂。
宋青花覺得他們好玩,笑容更濃。
夏小洛看着她莞爾一笑的那一瞬間風情無限,心說,這女孩子還真有自己前世勾搭的那些夜店裡的悶騷小資的風韻,一瞬間下半身代替大腦進行思考,腆着臉道:“神仙姐姐,你長得可真美。我能借你的報紙看看麼?”
宋青花沒有多問,既然能看得懂艱深的英文原版的《競爭的資本》這種專業書,準通俗讀物的《華夏日報》英文版自然不在話下,而剛剛夏小洛制止二狗子二人在包廂裡抽菸的行爲,也讓她對夏小洛的好感增加了許多。
於是,她帶着一絲淺笑,把剛剛看完的《華夏日報》遞給夏小洛,夏小洛看她捏着報紙如同羊脂玉一般的纖細手指,在接過報紙的時候,故意輕輕撫摸了一下,只覺得入手溫潤。
宋青花小聲心中暗罵,小色狼!不過心底沒來由一陣甜蜜。如此不諳世事的少年尚能察覺自己的容貌,那不是更證明自己魅力非凡。
而蕭撫琴也對眼前這少年有了幾分刮目相看,隔着牀板,亦看不到他的表情,問道:“那個什麼小洛,這報紙你看得懂麼?”
“人家看得《競爭的資本》呢!”宋青花瞥了女友一眼,讓夏小洛很是受用。
而楚秀菡則衝他不住撇嘴,表示鄙視。
蕭撫琴好奇問道:“現在英語教育剛剛推行沒有三兩年,我國的青少年都對其深惡痛絕,你怎麼對英文感興趣。”
夏小洛淡然道:“學習英文是在鄧公的授意下推行的,一般人認爲學習英文如同填鴨,勞民傷財,而且浪費了很多時間。我卻不這麼認爲,其實鄧公用心良苦,只有最靠近最直接地接觸原汁原味的歐美文化,才能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才能開眼看世界,才能改良華夏的民族文化。”
這一番宏論竟然出自一個小小少年之口,竟然能從英文教育扯到華夏傳統文化,讓兩位都市麗人頗爲詫異,蕭撫琴道:“所以你才借了這位姐姐的《華夏日報》來看麼?”
而夏小洛這個觀點卻深得宋青花之心,她不禁饒有趣味地看着夏小洛怎麼回答。
夏小洛淡然一笑,侃侃而談道:“要說讀《華夏日報》能改變思維方式,卻是緣木求魚了!恰恰相反,我讀這個報紙一向是用來反思我國傳統文化。爲何?因爲《華夏日報》的所有撰稿人其實都是正兒八經的華夏人。”
這句話不禁讓宋青花徹底愣住了,她一直以爲這些文章都是歐美人寫的,看着夏小洛說得有鼻子有眼,兀自存疑。
夏小洛道:“比如這句,用標準倫敦英語應該這麼寫……用美式英語則應該這麼寫……而作者這樣寫,一看就是華夏土著的語言習慣,我敢保證,這個作者甚至沒有留學的經驗。”
幾句話說得有理有據,讓宋青花和蕭撫琴這兩個喜歡在夜店和鬼佬嘮嗑,有事沒事就喜歡蹦出幾句鳥語裝逼的外企工作人員不得不佩服,這少年的英文底子很是彪悍。
雖然極力掩飾,但是流露出一絲崇拜和不自然。
夏小洛心道,感謝某某字幕組,我這英語水平,都是尼瑪前世通宵連夜看美劇看出來的啊!
翻完了報紙,夏小洛還給了宋青花,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屈小元和二狗子已經抽完煙,一臉怪笑地回來,屈小元一扯夏小洛,衝他耳語道:“老大,那個趙鵬坤在拿個大哥大叫人呢!我們要不要防備着點?”
“防備個球!人生就是不能預料到下一步是什麼才他們的精彩嘛!”夏小洛咯咯怪笑,“怎麼你們慫了?”
“纔不呢!算逑!大不了一條爛命!”屈小元一臉頑劣地道。
夏小洛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長跑白練了!?打不過就跑麼!傻逼才吃眼前虧呢!”
天色暗了下來,到了晚飯時間,二狗子從隨身攜帶的麻布袋子裡扯出一隻鮮血淋漓的羊腿,讓兩位小資女一陣誇張地噁心,道:“你說,讓餐車的師傅去加工人家會麼?”
“你多給錢不就行了!千兒八百的砸過去!還怕他們不做?”屈小元道。
二狗子對金錢有一種天生的珍惜,道:“你是城裡的孩兒,俺是村裡的,不捨得花錢。雖然不是俺的錢!”
屈小元笑道:“總之,不能讓老大吃那餐車上的垃圾食品!懂不?這羊腿是從啞巴羊肉湯館那裡買的!正宗着呢!”
二狗子拎着一根鮮血淋漓的羊腿去了。還別說,金錢的作用還是巨大的,餐車師傅還真答應幫他做羊肉湯,二狗子一臉欣喜地跑了回來,拿出炊餅,揹着夏小洛就往餐車的方向走。
宋青花這才知道,夏小洛身上還有傷,想起剛剛他妖孽般的身手,更是咂舌。
夏小洛本想着叫宋青花和蕭撫琴一起去吃,但是想起人家男朋友如此的凶神惡煞牛皮哄哄而不可一世,心說,還是算了,少惹點事情吧。
楚秀菡倒是一臉雀躍地跟了上去。
晚飯就是這樣對付過去了,燒餅羊肉湯,雖然是粗糲的食物,但是很美味,也很營養。很適合夏小洛此時虛寒的體質。
吃完飯,夏小洛去衛生間刷牙、洗臉,然後合衣而眠,這些天,他已經養成了良好的作息習慣,並且煙也再也不抽了。
前世自己是個老宅男,萬千子孫獻給了島國三千佳麗,再加上抽菸喝酒,身體在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今生重生過來,他可不敢這樣,即使抽菸,也要到讀大學以後。
車身隨着車輪的滾動很有節奏的輕微顫動,好像在放着催眠曲一般。
夏小洛躺在牀上,默默運起少林氣功,卻感覺渾身無力,很難提氣,更別說煉氣、閉氣。思量起來,大概是因爲自己身體剛剛痊癒,體質還很還弱,這事情急不得,只得默默運氣,呼吸吐納,慢慢也就沉沉入睡。
楚秀菡卻怎麼也睡不着,列車在夜幕低垂的原野上疾馳而過,以不可阻擋之勢,向着北方,向着京城。未來會發生什麼呢?和夏小洛一起,似乎充滿危險,也充滿精彩,人生永遠不會單調。
第二天早上八點,列車穩穩地停在京城站。
京城火車站人潮涌動,聲音嘈雜。
二狗子揹着夏小洛,屈小元包攬了所有包裹,一個肩膀上跨了三個包,脖子上也掛了一個,包裹很沉重,他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走着,倒輕鬆了楚秀菡。
夏小洛沒有和宋青花二人道別,一行人就往出站人行道走去,望着在二狗子背上的夏小洛逐漸遠去,這讓宋青花有種淡淡的遺憾,很多機會,就是因爲一時大意或者人性中的陰暗而擦肩而過了。
而趙鵬坤也不管自己一向視若珍寶的女友,則帶着一行人快步往出站口走去,從小就經常打架鬥毆的他自然知道什麼叫做圍追堵截。
一出站,剛剛到了出站口西側的站前廣場,夏小洛他們還沒站穩,就見一羣人擋住他們的去路,圍了個結結實實。爲首的是個高大漢子,面貌兇悍,後面跟着十幾個吊兒郎當衣衫襤褸的小混混。
趙鵬坤一指幾個人道:“瞎子,就是他們幾個!”
“就他們幾個?這麼邪乎?”在火車站一帶橫行霸道,可以稱爲京城火車站的地下之王的東北大漢熊瞎子瞥了夏夏小洛幾個人一眼。
熊瞎子在電話裡聽了趙鵬坤白話了一頓,說幾個人身手如何如何,這麼一看無非是幾個弱不禁風的高中生麼!和他們動手,還真有點跌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