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歌微微頷首,讚歎道:“我說爲何能感覺其中蒼涼寂寥的俠骨錚錚,原來果然和武俠有關係。”轉而驚喜而期待地道:“實不相瞞,最近內地版《笑傲江湖》真正拍攝,製片人叫我寫這個電視劇的片尾曲和插曲,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向和我一起改編這首曲子?”
譚歌一直在苦苦思索這首曲子的創作而不得其解,今天聽了這首曲子,真是如獲至寶一般。
衆人紛紛以羨慕的眼光看着夏小洛,大家都知道譚歌是國內音樂界的扛鼎人物,在高雅音樂和流行音樂領域的影響都非同小可,捧紅了無數音樂人,夏小洛有如此音樂天賦,如果誰能得到他的提點,必然能一炮而紅,心想,一個音樂家恐怕就在今晚誕生了。
夏小洛騎虎難下,心說,別人都以爲我是音樂天才,其實自己才知道自己在音樂方面並沒有才能,這是抄襲好不好。但是如果不答應的話,未免太讓人匪夷所思,再看譚歌一臉期待的樣子,難掩其愛才之心,他實在不忍心拂了他的美意,只得點頭答應,心中有意提攜楚秀菡,道:“我接受您的邀請。不過,我有個條件,我希望楚秀菡加入我們的創作團隊。”
譚歌哈哈一笑,很是高興,點頭道:“沒問題!楚秀菡的鋼琴至少在專業八級的水平,這不算你的條件,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招攬了一位難得的人才。”
曹偉業心情大好,心說,這小小少年真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上可經世濟民,下可文藝創作,還是俺們中原鐘靈毓秀,人傑地靈啊。帶頭鼓掌,高舉酒杯,道:“讓我們舉杯慶祝,共同爲這音樂界的盛事幹杯。”
所有參加酒會的男賓和女賓面帶喜悅的微笑,舉起酒杯,譚歌甚是激動,絲毫沒有大音樂家的儒雅氣度,很粗魯地一口把杯子中的紅酒倒進了喉嚨,道:“能見到夏小洛這樣的音樂天才,我很高興,讓我爲大家彈奏一曲,大家跳起歡快的舞蹈好不好?”
說着走上舞臺,彈奏起了歡快的《圓舞曲》。譚大師出手,真是難得,衆人或翩翩起舞,或端着酒杯傾聽美妙的音樂,一時間,整個舞會達到gao潮。
一曲終了,就有人走了過來,往夏小洛那裡遞名片,或者問夏小洛索要名片,夏小洛和他們愉快地聊着天,一時間已經成爲了酒會的焦點。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人映入眼簾——山下夏樹。這小日本鬼子頭髮和皮鞋都擦得鋥亮,油光可鑑。一進門就和熟人不斷地打着招呼,看來對這裡的人都頗爲熟稔。
上次山下夏樹去洛水縣購買夏小洛的書稿的時候,夏小洛就發現這小鬼子陰險狡詐,很擅長偵查踩點,談判的時候也很不老實,連哄帶騙。敢情這小子老窩在京城呢,看來他禍害的半徑已經輻射全華夏了。
夏小洛和身邊的曹浩暄道:“曹少,這小鬼子是?”
曹浩暄道:“我堂哥曹偉業的朋友,我不太瞭解。等下我問問我哥。”
說着,兩人走到曹偉業身邊,曹偉業經過剛纔夏小洛和袁浩的一番精彩的辯論,可見夏小洛學識淵博,絕非一般同齡人可以相比,甚至自己這個老書蟲都自嘆弗如。
而楚秀菡剛纔精彩無比的鋼琴獨奏,更是顯示出夏小洛在音樂方面的過人才華,很是爲自己長臉,心道,看俺們中原人,多牛叉!
他對夏小洛很是欣賞,親暱地一拍夏小洛的肩膀,道:“小洛,不錯。”
夏小洛淡定地一笑,遠遠地一指山下夏樹,道:“曹大哥,那位是何方神聖?”
曹偉業臉上有幾分厭惡地道:“他啊,山下夏樹,中文名字叫毛紅旗,小鬼子。”曹偉業的父輩都曾經在戰場上和日本鬼子交過手,平時也看過很多中日戰爭書籍,對那段歷史是有心結的,因此,一直不怎麼待見山下夏樹。
夏小洛看出了曹偉業的情緒,問道:“他是做什麼生意的?”
“他是三友株式會社的社長,做通訊器材,就是程控交換機?你懂不懂?”
夏小洛對山下夏樹毫無印象,但是一聽“三友株式會社”立刻渾身一震,心道,我說我見到山下夏樹怎麼很厭惡這廝,原來還真沒虧待他。
夏小洛前世編撰《華夏經名營企業史》的時候,蒐集了很多資料,90年代的時候,引進國外生產線很是流行,但是當時有兩個很大的弊端:一個是重複引進,低水平重複建設。最典型的是“一龍生九子”——1985年,長風、長嶺、北冰洋、伯樂等9家冰箱生產企業同時從一家外國公司引進了九條一模一樣的阿里斯頓冰箱生產線,形成了“一龍生九子”的現象。這場發生在全國各地的設備引進熱潮,很快引發出種種的爭議,其成敗得失,在很多年後仍然衆說紛紜。
另外一個弊端就是高價引進的很多設備都是落後設備,都是在國外棄之不用的設備,引進以後,並不能帶來很大的經濟效益,造成了極大浪費。
而在這第二種情況中,“三友株式會社”一直扮演着一種極不光彩的角色——他們常常和華資企業訂立全權委託的採購協議,幫助華資企業在日本搜尋“最先進的生產線”,明面上這麼說,其實三友株式會社常常採購一些落後設備來忽悠華夏人民。
他們的狡猾之處在於,他們採購的生產線往往在華夏還算先進,至少可以用,由於信息不對稱,華夏企業還以爲撿了大便宜,按照最高的價格付給他們設備款,很多企業在這上面吃了大虧。可以說,這幫孫子在華夏是大發不義之財坑死了不少華夏企業。
在華夏賺夠了華夏人民的血汗錢以後,三友株式會社回到日本,堂而皇之地加入三井財團,繼而開始以三井財團急先鋒的姿態征戰全世界,而征服華夏市場的重任依然落到三友株式會社身上。
在華夏航空燃油公司對賭石油期貨輸掉55億美元,操縱全球鐵礦砂價格和波羅的海航運指數,都能看到三友株式會社和三井財團的身影。
夏小洛眯着眼睛看着三友株式會社的社長山下夏樹,彷彿看到二十年後那個在華夏輾轉騰挪就能引起一場腥風血雨的大鱷的身影,而如今它還是一個小鱷魚,還等什麼?夏小洛的任務則是把這條還很孱弱的小鱷魚扼殺在搖籃裡,掐死在萌芽狀態,不然,還等着他發展壯大來咬華夏人民啊?
夏小洛陰測測地一笑,問曹偉業道:“曹大哥,三友和你們公司有什麼也業務來往麼?”
曹偉業和他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酒,皺着眉頭,道:“三友現在正在和我們談一筆引進電話程控交換機的生意,不過,我對這幫孫子不太放心。山下夏樹成長於華夏,文革時期我就認識他,這一點我是知道的,當年也是縱橫什剎海冰場混跡莫斯科餐廳的人物,當時,我對華夏也有很大的認同感。可是文革沒結束他就回到日本了,受了日本十多年正統教育,骨子裡,他還是日本人……”
夏小洛點點頭,道:“對,我覺得你們應該蒐集一下他們的信息,做到知己知彼,據我所知,他和中原省春風拖拉機廠簽訂過引進生產線的合同,可是把春風拖拉機廠坑得不輕。”
曹偉業眼睛一亮,心說,這小子,果然不同凡響之處。不過,他很納悶,夏小洛一個小小少年如何對這種商業上的事情感興趣呢?於是用一種很邪惡的語氣開玩笑地問道:“你小子怎麼了解這麼多?你知道的太多了。”
夏小洛就把山下夏樹如何得知自己參加文學新星大賽,如何從陳超羣那裡得知自己的聯繫方式,如何忽悠陳超羣自己的書沒有商業價值,如何背地裡拉着自己的書商朋友來買夏小洛的書稿,如何調查自己的家庭收入,如何談判的時候刻意壓價,最後,他總結道:“我覺得,這是一個典型的日本商人,很會踩點偵查,蒐集情報,做事步步爲營,一板一眼,滴水不漏,從華夏撈了不少實惠,坑了不少人。”
曹偉業冷哼了一聲,眯着小眼睛,有幾分蔑視地道:“想從我這裡佔便宜的人還沒出生呢。”
這個時候,山下夏樹也終於走到曹偉業面前,他此前就看見了夏小洛,他知道兩人之間發生過不愉快,夏小洛一直不怎麼待見自己。又看夏小洛和曹偉業相談甚歡,就有點犯嘀咕,心想,夏小洛千萬別看見我,千萬別看見我……
這會他看兩人一邊閒聊一邊把目光灑在自己身上,暗忖兩人已經談及自己,再躲也沒有意義了,只好硬着頭皮過來。
山下夏樹衝曹偉業一笑,敬了一下曹偉業一杯,道:“偉業,不好意思,剛剛在華夏鐵道部談業務,晚了點。”對夏小洛則裝作好不認識的樣子,視若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