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洛靠在寬大的沙發靠背上,悠然地伸了一個懶腰,道:“對了,我讓你做的合同廣告合同簽約了麼?”
“沒簽約。他們對我們很信任。我們做了連續一週的廣告了。現在不是廣告的問題,是企業遭遇民衆反感的問題,政治、民族環境出了大問題!我們首先要解決問題。”蘇絳脣對夏小洛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狀態很是着急。
“嗯——那,餘下的廣告就不要做了!”夏小洛看着蘇絳脣道,看着她一臉不解的樣子,他解釋道:“龍飛公司提起訴訟的目的是混淆視聽,可以僞裝出一種公理在自己手裡理直氣壯的樣子。但是他們下了一着臭棋!”
他頓了一頓很自信地道:“他們不應該把那些媒體告上法庭。這裡面的很多媒體都是官方媒體。官方媒體有政府支持,有財政撥款,不用創收,是不考慮收益和成本的。而且官方媒體習慣了擁有媒體霸權,習慣了說一不二,豈是他一個小小的龍飛公司所能叫板的?官方媒體一定會不計成本地發起對龍飛公司的攻擊,而我們就是那個有力的武器。”
他站起身來,很自信地在豪華辦公室慢慢踱步,道:“如果不出意外,這些媒體馬上會對你進行訪談,而且是影響力最大的電視節目和影響力最大的報紙的重要版面設立的專題,只有證明我們是一家好公司,才能讓龍飛公司的謊言不攻自破,這些媒體才能贏回他們的公信力。”
蘇絳脣皺眉思索,慢慢地明白了他的思路。還別說,真有幾分歪理。
“準備好上電視和接受專訪吧,這個時候相當於免費幫我們打廣告!無須廣告,近期我們的曝光率將超過華夏任何一家企業。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吊足了公衆的胃口,是時候爆料了。我們樹立企業公衆形象和產品形象的時候到了。”
第一位來的是京城電視臺《新聞早播報》的總編,這廝叫孔飛,文質彬彬,戴着金邊眼鏡,但是脾氣很火爆,來了以後和蘇絳脣握手坐定以後,突然罵了一句——“幹他娘!龍飛算個什麼玩意,敢和我叫板,老子想弄死他還不是一個手指頭的事情,老子要在京城所有官方媒體封殺他,三年內,他別想做一個廣告!”
蘇絳脣一副白領麗人的打扮,溫文爾雅,而又帶着幾分精明強幹的樣子,聽他這麼說,她很誠懇地道:“孔主編,真是對不起,都怪我們瑞輝公司太過於高調了,纔給你們惹了那麼大的麻煩。”
孔飛很有京城爺們的豪爽勁,一咧嘴,道:“不,怎麼能怪你們?你們是正常的市場競爭,人才本來就是一種生產要素,只有流動才能形成更高的生產效率。可惜,我們碰見了一個流氓。”
夏小洛在旁邊插口道:“孔總編,我總覺得這次對京城電視臺的攻擊,不像是龍飛這個只有小學文化的人可以做出的,應該有高人指點吧?”
孔飛本來挺火大,剛剛進門,直接把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過濾掉了,聽了這句話才認真打量了一下,道:“喲——這不是少年作家夏小洛麼?得,給我個簽名,我女兒是你的粉絲!”
夏小洛那個寒啊——生活能不能別這麼狗血?跟電視劇似地,他無奈地拿起筆,在孔飛的筆記本上籤了名。
孔飛讚賞地看了一眼夏小洛,轉過頭衝蘇絳脣道:“這你小弟弟?他還真沒說錯!流氓教授唐鐵嘴在後面撐腰呢!支招呢!這個唐毅原來還挺規矩,這兩年越來越囂張了,他策劃了奧運會自由泳冠軍黃沙橫渡渤海灣等幾個熱點事件,也賺了幾個小錢,自己辦了幾個民營報紙,開了文化傳播公司和廣告公司,出書、寫傳記、捧企業家臭腳!有了錢也越來越猖狂了!”
夏小洛心中一震,幹,原來是唐毅,唐毅可是華夏營銷策劃界的三匹黑馬之一,名符其實的高人。在華夏,許多膾炙人口流傳甚廣的廣告詞都出自他的的手筆,什麼“男人要對自己狠一點”,“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而且在夏小洛的記憶裡,他一直活躍到後世的二十一世紀,讓夏小洛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1991年和他短兵相接。
如果按照自己重生前的那一輩子的固定軌跡,唐毅會一直大紅大紫到2010年,自己能改變這固有的軌跡麼?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提高了到一個嶄新的高度,前世只能仰望的人,現在或和他平起平坐或成爲他強有力的對手。他忽然有一絲小小的迷茫,也有一絲小小的緊張。但是,他咬了咬牙在心中對怒吼:“夏小洛,你不能當軟蛋,你沒有退路了,只能繼續戰爭下去,自己對廣告界的認識雖然不深刻,可是畢竟看過那麼的案例和鮮活的廣告。有着二十年的廣告經驗,自己一定能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孔飛道:“現在,我們要挽回自己的聲譽,這是華夏第一起對媒體的訴訟,而且是對官方媒體的訴訟……我們要做好打官司的準備。同時,我們是一個戰壕的戰友,現在要並肩作戰,讓民衆瞭解真相,讓龍飛露出他醜惡的嘴臉,同時要消除大衆對瑞輝公司的誤解。”
他端起秘書陳萌萌的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鎖定在陳萌萌身上,道:“你——有點眼熟?”
陳萌萌尷尬地低下頭,一臉羞怯。夏小洛揮了揮手,讓陳萌萌出去了。
孔飛皺眉道:“這個好像那個——”
夏小洛點點頭,道:“你猜得對。”
孔飛一臉興奮地看着夏小洛,道:“想不到你還能讓這個女孩子留着你們公司。我是這麼想的,京城電視臺有一個《高端訪談》節目,對國內、國際的知名政經領袖和學者進行訪談,但是一直收視率不怎麼高,我想讓絳脣參加這個節目……”說完以後,他很納悶自己爲何要問這個少年,不應該和蘇絳脣商量麼,少年身上某種難以言說的氣質讓自己情不自禁地傾聽他的意見。
夏小洛很明顯地感覺出了他的狐疑,訝然一笑,道:“你應該問蘇絳脣總經理嘛,我什麼都不懂的。”說着站起身來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來到陳萌萌旁邊,敲了一下她的桌子,道:“萌萌姐,人家想你啦……”
陳萌萌對這個小弟弟很喜歡,畢竟當時是他帶着人“英雄救美”啊,不過,這個小弟弟可不怎麼老實,在龍飛辦公室裡那麼緊張的情況,他還趁着爲自己披上衣服的時候偷偷摸自己的小屁屁,哼,色膽包天,要死長大了說不定比龍飛還好色呢。
而且公司裡的所有員工都知道蘇絳脣對他很是寵溺,簡直就是一小皇帝,天天就喜歡廝混在美女職工堆裡,姐姐長妹妹短的,整個一混世魔王。蘇絳脣工作很忙,就將照顧夏小洛飲食起居的事情交給了陳萌萌,最近幾天,這小子沒少揩油,不過,一想他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陳萌萌也就釋然了。
陳萌萌道:“想屁,我不就在你旁邊麼?”
夏小洛道:“唉——你臉上有個飯粒。”說着裝着幫她擦去的樣子,摸了一下少女的俊俏臉龐。
“萌萌啊,我問你個問題,如果讓你公開指認龍飛想要……你的事情,你願意麼?”
陳萌萌白嫩的臉龐,“騰”地一下就變得粉紅,雪白的後脖頸都變得通紅通紅,同時眼神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那裡面夾雜着恐懼、擔憂和痛苦。
夏小洛自然明白她的擔憂——在當時相對封閉的社會環境下,人們的思想都很保守,把貞操當成一種很珍貴的東西,哪像後世,補個處女膜也就百十塊錢。
雖然陳萌萌沒有受到侮辱,但是,以部分男人的齷齪心態,很可能對她不是同情,而是鄙夷和不屑,甚至是嫌棄。讓一個女孩子拋頭露面說出自己被人猥褻非禮差點失身,實在很難做到。
夏小洛以詢問的目光看着陳萌萌,陳萌萌在他的注視下,眼圈瞬間紅了,大滴大滴的晶瑩的淚水流了出來,然後匯聚成團,撲簌簌滾落下來。夏小洛最怕女人哭了,慌了神,道:“好了,好了,不說算了。哎呦——窗臺上有兩隻鳥兒在親嘴兒談戀愛,你快看啊……”
陳萌萌只顧低頭哭泣,夏小洛道:“你不願意看麼,好,好下流的鳥兒,我去買個彈弓子打走他們。”這就想溜。
“我要不公然指認的話——是不是瑞輝公司就要完了?”女孩停止哭泣,一雙哭紅了的眼睛看着夏小洛問道。
夏小洛沉重地點點頭,對龍飛的回擊,沒有什麼比當事人直接作證更加有力了。
陳萌萌忽然無助地抱住夏小洛,夏小洛一陣手忙腳亂,最後,他只能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這個時候,他沒有想到一點男女之別,雖然他並不是君子,也不是傳說中的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