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洛其實一直沒有想過染指黑幫。
但是,經歷過兩次刺殺以後,他明白了,這個世界很殘酷,競爭到最後階段,可能一切規則都沒有用了,而變成了赤.裸裸的暴力,最原始的方式反而可能最有效。
在90年代,企業做好了,就有黑社會敲詐,黑社會在民營外資企業發展的過程中,已經無孔不入。
因此,他決定要掌握一隻自己控制的黑幫力量,當然,他擁有過人商業“天賦”,自然不會用黑社會獲得什麼收入。
他只不過用黑社會以暴制暴。當然以夏小洛中正平和的性格,不到了最後關頭,不到了官方力量失效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運用黑幫力量的。
最後,經過曹偉業和黃卓這兩個傢伙的一陣討價還價,槍由曹家出,人由黃卓出,這麼一來,黃卓纔有點平衡。
京城某中級人民法院,莊嚴國徽高懸,瑞輝公司狀告龍飛保健品公司不正當競爭一案近日宣判。
旁聽席上,坐滿了媒體記者和關心這個案件進展的廣大民衆。蘇絳脣剛剛做完最後陳述,一攏套裙,自信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帶着棒球帽坐在旁聽席的夏小洛和蘇素、陳萌萌等人,微微一笑,等待法庭宣判。
這個容貌俏媚,氣質出衆的女人吸引媒體和廣大色狼的眼球,一拍衣服的話,估計能抖落一地眼珠子。
而坐在被告席的龍飛和代理律師則如坐鍼氈,龍飛往日的囂張一掃而光,取而代之是一種頹敗之色,顯然,他們毫無勝算。
被告席上的戴着手銬腳鐐的唐毅面如死灰,穿着黃色的囚服,渾身不住顫抖如同篩糠一般,臉上都是恐懼的神色,幾次嚇得大小便失禁,哪還有半點傳媒大佬流氓教授的牛叉風範。
最後,法庭辯論的焦點集中在唐毅毒死錢學文是不是受龍飛指使這件事上,龍飛堅持自己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委託唐毅對龍飛公司的產品進行公共關係宣傳,也沒有授意唐毅這麼幹。
兩人在法庭上一陣撕咬,唐毅氣得臉色鐵青,最後嚎啕大哭起來,龍飛信誓旦旦,一個勁拍胸脯,說自己是一個有道德底線遵紀守法的民營企業家。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樂得夏小洛在一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這一場好戲。
最後,法官站起身來宣佈判決結果,中氣十足地宣判。
道:“經查明,原告瑞輝公司所生產的‘腦白金口服液’,經過華夏質檢總局、華夏康復中心、華夏藥品生物製品鑑定所三家權威鑑定機構獨立鑑定,三份鑑定報告都證明腦白金口服液不含任何激素、和其他任何對人體有害的物質,不會造成兒童早熟等問題。該產品安全無任何毒副作用。法院判決如下:一,被告龍飛保健品公司承認有不正當競爭行爲,並以新聞發佈會的形式向瑞輝公司賠禮道歉,消除影響,恢復名譽,必須在三家以上全國性媒體發佈公告。二,龍飛保健品公司向瑞輝公司賠償直接人民幣損失人民幣三千萬元。唐毅謀殺錢學文一案,證據鏈完整,犯罪事實清楚,影響特別惡劣,社會危險性巨大,現宣佈,唐毅謀殺罪名成立,判決死刑,立即執行!”
聽到宣判結果的唐毅面如死灰,直接癱倒在被告席上,那張一向儒雅斯文偶爾帶着一點邪氣的一陣痙攣,最後中風倒地。眼尖的媒體記者端起相機一陣狂拍。
夏小洛看着這華夏營銷策劃界的“三駕馬車”之一,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心中五味雜陳,有一種驕傲,前世他只能仰望的人物也敗在自己手裡;也有一種快意,這種毫無道德底線,藐視民衆智商,甚至不惜違法犯罪,絲毫不顧及消費者利益的“磚家”、“叫獸”,前世是他最討厭的一種人;但是,他也有一種惋惜,畢竟,唐毅是華夏營銷策劃界的開創者之一,是第一批實踐者,雖然有着難以抹去的“原罪”,但是他對華夏營銷策劃界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有着不可磨滅的貢獻。
夏小洛還記得自己前世讀大學的時候,《市場營銷》教材上還有關於唐毅策劃的成功案例。
可是,誰讓你站在我夏小洛的對立面呢?要怪只怪你自己沒有眼光,站錯了隊伍。
而龍飛的心情更加複雜。慶幸的是,雖然他的智商一向不如唐毅,但是在謀殺錢學文這件事情上,他卻把自己擇得乾乾淨淨,讓唐毅承擔了謀殺的罪名;痛苦的是,三千萬啊!這可以買多少個處女的初夜啊!全沒了,雞飛蛋打!
夏小洛站立起來,他戴着綠色logo的棒球帽,誇張的奧克利黑框眼鏡鏡片是平的,穿着一件普拉達的白色襯衣和舒適的範思哲休閒褲,和進口聖羅蘭休閒跑鞋。
額前的頭髮有一點不羈地垂在眼前,淡然的眼神後面藏着一絲銳利,抿着好看的嘴脣,笑道:“龍飛,小心你的主人哦?”
“主人?”龍飛疑惑地看着他。
卻見夏小洛已經“左擁右抱”着陳萌萌和蘇素兩位美女走出法庭,揚長而去。讓龍飛這孽畜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恨自己發財太晚,帥的時候沒有錢,有錢的時候已經不帥了。年少多金夢,今生無緣了。
夏小洛打電話給屈小元,道:“你來一下瑞輝公司。”
屈小元叼着一支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的表情,傲然走進瑞輝公司,保安告訴他,道:“不準抽菸的。”
他一口把燃燒了一半還在冒着火星的香菸如同變戲法一樣吞進肚子,鼻子還噴出一股煙,把寫字樓的保安嚇得一陣寒顫,以爲見了鬼。
屈小元輕蔑地哼了一聲,往電梯走去。
站在瑞輝公司門前,屈小元用手指梳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整了一下衣服,把鞋子上的髒泥巴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靠,衣服又髒了。自認爲收拾停當了,這才一臉嚴肅地走進瑞輝公司。
在陳萌萌的引導下,他走進夏小洛的辦公室。
辦公室佈置簡約而又不是雍容豪華,放滿了珍惜植物,採光很好,窗外六月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進來,灑滿每個角落;空調開得很足,整個房間涼絲絲的。
辦公桌上放滿了財務報表,宣傳策劃方案,上面有紅色筆記的批示。
夏小洛正仰靠在沙發,雙目緊閉,身上搭着一件產自波斯質地柔和的名貴毛毯,發出微微的鼾聲。俊秀的面容有一絲蒼白,而眉宇間卻英氣十足。
這是屈小元最看重的兄弟,他和夏小洛之間有他不惜用生命守護的友誼。
可是,現在他對夏小洛的感覺不僅僅是兄弟情誼。
不知爲何,本來他一直用一種平等的視覺看待這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夥伴,看着他和自己一起打架廝混,從樓上往過路人身上吐痰玩,看着他和自己一起看毛片偷看女生洗澡,看着他和自己一起通宵玩遊戲。
他們一起在這狂亂不羈的青春歲月裡肆意瘋長,野蠻生長。
可是,從某天起開始,夏小洛卻突然一夜之間長大,做到了他們原來不敢做不會做不願做的事情,站到了他們原來只能仰望只能幻想的高度。
年少懵懂的他猝然一驚,甚至有點惶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怕失去和夏小洛的友誼,因此,他想跟隨,可是,他能怎麼跟隨?爲他生,爲他死!
夏小洛猝然驚醒,做了一個很恐懼的表情,笑罵道:“操,進來不說話,你裝鬼哦!”
屈小元很開心地笑了,眼圈迅速紅了,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他知道,夏小洛這個樣子,就是還把他當做哥們。
夏小洛拍了一下腦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道:“你不是愛吃娃娃雪糕麼?我讓秘書買了一大桶放在冰箱裡呢!”
如果你重生回到二十年前,你有着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有着堅強到麻木的內心,情若死灰,心如枯井。
一年之內坐擁億萬財富,權貴名流、富賈豪商環繞,出入高檔酒店,坐着名貴跑車。
你很忙,你很成功。
你,會記得給你那個拖着長鼻涕和你一起長大的愛吃娃娃雪糕的小夥伴買一桶他最愛吃的雪糕麼?
高檔紅酒,香車寶馬,、什麼路易威登什麼古奇,他不懂的,他只是一個愛吃娃娃雪糕的少年而已。
而這個少不經事的少年,只是覺得有人會威脅到他的夥伴,就帶着他的一幫兄弟離開了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小縣城來到了高樓林立讓他迷路的大城市討生活,只爲了能遠遠地看着他的小夥伴,出入平安。
看着夏小洛出入那些他只能仰望的高檔酒店和寫字樓,看着他被各種光環環繞,看着他被衆星捧月一般圍在中心,看着報紙上關於他的新聞。
屈小元笑了,很開心。只要自己兄弟好好的,就行了。以後可以向別人炫耀,少年作家夏小洛和我是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