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峻峰斜眼看着他暗暗腹誹,媽的,你還真把自己當軍師了,不就是臭教書的嘛!
王憐香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顧自地道:“我詳細地調查過這個女人啊,也不是調查,他本來就是新陽市師範學院畢業的,說起來,我們還是校友呢。瞭解到她的不少信息,這個女人家境優渥,她的父親是原來新陽市市委書記啊,熊慶就是靠着這個女人提拔起來的。她原來是個文藝女青年,愛喝咖啡寫詩歌,有品位着呢,可是,嫁給熊慶那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熊慶天天在外面胡搞,哪還有時間顧着她啊?獨守空房的少婦,多寂寞啊!恐怕心裡也有怨言!你們想想,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喚起她的報復心理和獨立意識,那可不就讓熊慶後院起火麼!”
王憐香語速極快,說得口吐白沫,夏小洛一擺手打斷他的話道:“你這都是空話的,我要具體的可操作的方案。”
王憐香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猥瑣起來,然後弱弱地道:“其實,我想說的是……se誘,也就是三十六計其中一計——美男計!接近她,套出點東西,最好讓她直接舉報熊慶……”
“噗——”,夏小洛直接把口中的茶水噴到大班臺上,笑罵道:“你他媽的,瘋了吧!”
葛峻峰也哈哈大笑,看着王憐香的目光也變得鄙夷起來,道:“我覺得王總你在扯卵蛋呢!”
“唉——”王憐香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彷彿有一種獨愴然而涕下的孤獨和落寞,道:“你們看人不要總要帶着標籤,什麼市長夫人,什麼什麼城建局副局長,首先,她是一個人,一個有感情,有血肉的人……”
看着夏小洛定定地看着自己,王憐香了愣了一下,很乖巧地閉上嘴巴。夏小洛一笑,細長的眼睛彎成一個月牙,道:“講的挺好嘛,繼續講下去!”
王憐香咳嗽了一下,有點羞澀地道:“洛少爺見笑了!我覺得吧,我看了她的詩歌,寫的那叫一個婉約有致,我覺得他就是那種最惹人憐愛的,是露珠一樣的女子。晶瑩純美如朝露,纖弱細小也如朝露,讓人擔心她會蒸發,會化掉。瓊瑤就很喜歡描摹這樣的女子,不沾一絲煙火氣。也因此顯得不真實。但是,她絕對是真實的。她彷彿不適合存在於這樣骯髒的世界,因爲朝露總是如此地脆弱,但是她生命中都有過短暫的朝露階段,那時候她渾金璞玉,心裡一塵不染。直到她慢慢長大,生命中一些灰色的東西漸漸沉積,不復往日清新。但是,我相信,她的內心一直如朝露般清澈,她也飽受生活的痛苦與掙扎……如果我們喚醒她的內心深處的純潔……”
夏小洛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倒有幾分歪理,道:“把她的資料給我。”一邊從葛峻峰手中接過她的資料,一邊笑罵道:“聽你說來,你倒對她挺有好感,美男計這個辦法也是你想的,這件事就由你來辦!”
葛峻峰拿出一張資料,遞給夏小洛道:“這個是陳妍的資料。”
夏小洛接過來,只見照片上是一個面容姣好的成年女子證件照,華夏的證件照一向能把人照得很醜,但是,陳妍的照片卻顯得很是美麗。
但是,陳妍的眉宇間卻帶着一股深深的幽怨,是那種很古典,很美麗的哀怨。
“陳妍,1963年生,靠,今年才29歲不到!”夏小洛抖了抖手中的資料,道:“兄弟們,你們誰上?年輕的嫩妹子啊!熟女少婦有沒有?”
王憐香一臉諂媚地道:“這麼好的妹子,當然讓洛少爺親自上啊!”
夏小洛笑罵道:“低俗!人家還是處男呢!”
王憐香分外猥瑣地一笑,道:“洛少爺就是品位高!”
夏小洛嘿然一笑,肅然道:“這招太陰損!如果能掌握到熊慶的其他證據,就不要在用這一招了。”
王憐香遺憾地道:“是啊,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急死人啊!”
夏小洛對葛峻峰和王憐香道:“這幾天,你們加強對熊慶的跟蹤,能找到到有利證據固然好,如果找不到的話……”
他在心底問自己,難道就要把這個無辜的女人給毀掉麼?覺察到一瞬間自己的不忍心,他鄙視了一下自己,熊慶的家裡還有什麼好東西?
夏小洛眯着眼睛,喝了一口咖啡,沒有說話。
葛峻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頓了一頓,道:“洛少爺,我已經通過我在公安系統的朋友向何書記和夏縣長傳話了,說您在積極營救。”
夏小洛皺了一下眉,道:“他們倆本來就沒有什麼問題,還怕審出來什麼東西?”想到這也是葛峻峰的一片苦心,於是笑道:“不過,也沒錯,讓他們心裡也有個底。做的不錯,葛大哥!”
葛峻峰此前看他皺眉不悅,心中七上八下,後來聽他肯定了自己的行動,心裡就像喝了蜜一樣甜滋滋的,心裡別提多美了,這位小爺可是在洛水政壇手眼通天的人物啊,而且他也相信,何夏二人一定會走出危機,到那時候,小洛在何夏二人美言幾句,自己不是指日高升麼?
接下來的幾天,夏小洛一直住在紅珊瑚大酒店裡,雖然有着十足的信心,但是他也沒有心情去找什麼樂子,倒是好好地跟着雷霆、刀鋒和夏擎天跑步練拳。
這三人一個是華夏人民解放軍的套路,一個受過美國僱傭兵的特訓,一個擅長華夏國術,傳統的少林功夫,而且這三位師傅彼此不服氣,誰也不願意幫助夏小洛融會貫通,搞得夏小洛頭大如鬥,一天練習三種拳法,經常把這一套拳法繞進另外一套拳法裡。
這天他練完拳以後,回到總裁辦公室,剛剛坐下喝了一杯秘書送來的開水,就聽見大班臺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他猝然一驚,看了一下是盧軍超的電話,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他還是等了半分鐘纔拿起電話,很沉着地問了一聲,道:“盧市長,什麼事情啊?”
“洛少爺,有個不好的消息,最近熊慶從洛南縣紀委調來了兩位精兵強將,他們從前天起開始對何書記和你父親用刑了。”
“什麼!”夏小洛怒不可遏,洛南縣的那一胖一瘦兩位紀委和檢查系統的幹部他是見識過的,這兩人曾經在查董九星造假案的時候和他合作過一次。這兩人的水平和手段夏小洛是見過的,什麼用水盆和電棍電人,用疲勞戰術,用日光燈長時間對着嫌疑人照射,不知道多少人在他們二人手下變得精神失常了。
“現在……”盧軍超聲音沉重地道。“何縣長還好,身體和精神都還扛得住,但是夏縣長……你父親已經出現了精神恍惚、錯亂的症狀……恐怕,他抗不了多久了。就是屈打成招,也有可能啊……”
盧軍超明白,現在他是夏小洛手中一枚毫無反抗之力的棋子,一旦何夏集團出事,以夏小洛睚眥必報的陰狠性格,他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他現在不得不站到夏小洛一邊,祈禱着何夏集團能躲過這一劫。
夏小洛深吸了一口氣,心痛無比,他是瞭解父親夏近東的,老爸雖然現在做了縣長也算是一方諸侯了,但是,他本質上還是一個書生,秉承着理想主義和知識分子的節操,但是,這種人也有他無法克服的缺憾,那就是性格不夠堅強,不夠韌性,蘇武牧羊那只是一種理想狀態,很多知識分子性格上還是要孱弱很多。
他彷彿看到了父親夏近東一臉枯槁之色,一臉憔悴的慘象,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父親和何京生只不過是想爲洛水縣經濟發展做一點事情,從來沒有想過謀取什麼經濟利益,當然,他不能用簡單的“熱愛祖國,熱愛人民”這樣冠冕堂皇的詞彙去描述何京生和父親,他們不是聖人,他們又自己的私心,如果有一點可以稱作“私心”的東西,那麼就是他們想升官,想做大官,做大事。可是,這又有什麼錯呢?在官言權,在商言利,不希望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在華夏,想做一點好事,怎麼就這麼難呢?驀地,夏小洛心中涌起對熊慶以及他背後的保守派勢力的巨大憤怒,爲了證明自己路線的正確性,就非得捏造不同政見者的罪行麼?
盧軍超聽着夏小洛這邊是久久的沉默,問道:“洛少爺,怎麼辦呢?”
是啊,怎麼辦?夏小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葛峻峰和王憐香一直努力調查熊慶,但是這小子太狡猾了,行事一直很謹慎,而且他的官商勾結的同盟關係非常牢固,絕對不是盧軍超這種二桿子可以同日而語的。
難道真的要用王憐香的那個蹩腳的主意?什麼狗屁美男計?行麼?
夏小洛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沒有辦法了,現在只有這麼一試了。此刻,那個陳妍是不是無辜根本不是他所考慮的內容。他所考慮的是,如何以此爲突破口,迅速地解救何夏二人,現在,形勢已經到了萬分緊要的關頭,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時不待我啊!
也許真像別人說得那樣,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克!但是,這可能麼?我的外表只是一個十七歲不到的少年,拿下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
最關鍵的是,還要從她嘴巴里套出她老公的犯罪證據?無論是用威逼,還是利誘,還是攻心,這都是一件看上去不可能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