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心怡和姜小白回家的時候，趙剛已經下班回家了。
雖然年底廠子裡的事不少，可是他還是想抽時間和姜小白聊一聊。
無他，今年正月的時候，姜小白就隱晦的提醒過自己，今年的日子可能不好過。
不過當時自己也沒有放在心上，覺得現在的改革形勢一片大好，怎麼會突然就變了麼。
當然了主要是因爲，當時龍鋼已經開始改革了，這麼大十幾萬人的廠長，一旦進入改革。
制度，生產線，投產，根本就不是說停就能夠停下來的，而且這麼大的廠子，哪怕就是廠長也不能夠說改革就改革說停下來就停下來。
以此類推，整個國家也一樣，不可能今天說改過，明天就停下，趙剛也沒有當回事。
所以今天龍鋼有兩個高爐停產了，龍鋼也被限產了，一進一出，不光沒有掙錢，盈利都不如往年了。
十幾萬人的大廠，趙剛現在身上的壓力也挺大的。
所以想和姜小白聊聊。
“趙叔，韓阿姨。”姜小白進門，叫的比較甜。
韓琳看姜小白，那真的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一隻手接過姜小白手裡的東西，一邊熱情的說道：“小白你來家裡拿什麼東西，都是自己家裡人，拿什麼東西。”
一旁的趙剛聽的無語，哪有這麼上杆子的，還咋地沒咋地呢，就成了一家人了。
果然女人的智商和長相是成反比的，只不過不敢說就是了。
“趙叔，這是從廟會淘來的筆洗，是工藝品還是什麼時代的我不也不知道，就是一點心意。”姜小白又拿出一隻青色的筆洗說道。
趙剛接了過來，仔細看了看，最後搖了搖頭：“我也不懂。”
一旁的趙心怡噗呲一下就笑了，裝模作樣的半天，還以爲父親能夠看明白麼。
姜小白和趙剛兩人在客廳裡坐下喝茶，韓琳和趙心怡進了廚房，就剩最後兩個菜就做好了。
姜小白倒是說了，用不着這麼麻達。
可是韓琳根本不聽。
“今年龍鋼新上的三號高爐停產了，而且還有一天生產線在建設中，也停了下來，龍鋼今年……”
趙剛皺着眉頭說着，又有些無可奈何。
“是啊，不用說咱們龍鋼這樣的大廠子，我們大興都有調查組過來了，整改了一堆問題，我也被擼了。”姜小白點點頭說道。
“被擼了？”趙剛聽到着擡起頭看向姜小白。
“嗯吶，一擼到底，回學校當三好學生去了，不過換來的是大興被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姜小白說道。
“這，這也太……你也別難過，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趙剛聽到姜小白被擼，第一個想法就是太好了，姜小白絕對是個人才。
這趙剛是知道的，可惜姜小白上學也在京城，又是大興玻璃廠的廠長。
可是現在姜小白被擼了，那趙剛覺得自己有機會了。
姜小白看着趙剛的表情就知道趙剛心裡的想法，
這和趙心怡聽見自己被擼的時候，那是一模一樣的，都是興奮的不要不要的。
這父女倆幸災樂禍的表情都一樣。
“我不難過，本來就是去京城上大學的，當大興玻璃廠的廠長也是巧合而已，”
姜小白不拆穿趙剛。
“是，年輕呢，機會多，要不然這樣，你等畢業以後回咱們龍鋼吧。”趙剛直接開口說到。
姜小白愣住了，我拿你當岳父，結果你想當我領導。
“早着呢，還有一年半呢。”姜小白沒有接茬，委婉的說道。
沒一會，飯就做好了，飯桌上韓琳聽說姜小白被擼了，不當大興玻璃廠的廠長了。
對於上邊一頓罵，趙剛一連好幾個慎言，都沒有阻止了韓琳。
這一次趙剛和姜小白都沒有多喝，一人就喝了一杯白酒。
然後吃完飯就換上了茶水。
“來年的形勢我看依舊不是太好，你們國企還能夠好點，可是私營企業……”
姜小白搖了搖，如果沒有記錯的，溫州的“八大天王”過完年就要出事了。
來年的私營企業日子會比今年還要難過。
“有這麼嚴重嗎？”趙剛問道。
有這麼嚴重嗎？當然有……
溫州，樂青，柳市鎮，“打擊投機倒把工作組”已經進駐了。
被稱爲“電機大王”的胡金林是第一個被約談的對象。
“你說一下你是怎麼做生意的，有沒有老實的交稅？”
工作組的工作人員問道。
這個時候，胡金林還沒有意識到什麼，只是以爲是正常的詢問。
所以他輕鬆了說了一下。自己做生意怎麼辛苦，怎麼合法，怎麼受客戶的歡迎。
而就在同一天，武漢市國營八一一廠的韓慶生被抓進監獄，起因是韓慶生和另外三名工程師爲一家鄉鎮企業設計了兩套生產污水的淨化器圖紙，讓這家本來已經頻臨倒閉的農機廠起死回生。
廠子領導爲了感謝韓慶生等人，一人給了他們600元。
而罪名是“利用國家技術牟取私利，是爲技術投機倒把。”
對的，你沒有看錯，在後世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個時候都有。
你自己的技術不是你自己的，是國家的。
你腦袋裡的東西，也是國家的，你要想利用你的知識掙錢，那不行。
姜小白下午和趙心怡去了一趟圖書館，陪着趙心怡查了點資料，晚上兩個人在外邊吃完飯。
姜小白送趙心怡回家以後，姜小白才自己回家。
一進門就看見，家裡人都在，不出所料嘛，今天趙廠長的千金今天早上登門。
說趙廠長請自己吃飯，要是晚上自己回家，家裡都好像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那才奇怪呢。
“我說是趙廠長請我過去，探討龍鋼未來發展的方向，你們信嘛？”
姜小白開口問道。
“切。”姜子建道，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找你一個小青年探討龍鋼未來發展方向，你是誰啊，人家和你探討。
“那我說是趙小姐看上我了，趙廠長叫我過去是逼婚你們信嘛？”
姜小白又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