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變故[下]
南風從被窩裡爬出來,套了鞋子準備出去解手。
打開門的時候,一陣溼冷的風就迎面吹了進來,他並不覺得冷,反而感覺很是舒服,這算是做妖的好處了吧。
廟前有足夠能遮雨的屋檐,他往旁邊走出一小段距離,扯開褲腰帶就要開水龍頭。
“嗚嗚……嗚嗚……”
卻在這時!一陣若有似無的嗚咽聲隨着冷風飄進耳朵,南風一個激靈,警覺的前後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懷疑是自己幻聽,便想着趕快解決完個人問題趕快進屋。
誰知雨聲加尿流的嘩嘩聲還是沒蓋過這奇怪的嗚咽聲,南風尿完着急忙慌的提上褲子,撒腿就跑,狗攆似的狂奔幾步想趕快回到有小夥伴在的地方,誰知跑到廟門口的時候因速度太快剎車不及,又往前多跑了幾步,結果一腳踢到不明物體,絆了一跤,四肢大開的狼狽往前撲去。
“唔……”他悶哼一聲,整個人五體投地,艱難的爬起來往回看,一團小小的黑影正盤踞在不遠的地方,還在一抽一抽的悶聲哭泣。
“茵兒?”聽這聲音有點像,南風試探着叫了一聲,果見那黑影擡起頭來看他。
“真的是你!幹嘛躲在這裡不進去啊,嚇死我了……”拍着怕怕的小心肝,南風起身朝她走去,順手把她抱進了廟裡。
進去一看,才發現這丫頭滿臉淚痕,兩隻可愛的杏眼腫的跟桃子似的,他來回抹了兩把,發現那淚水還是源源不絕,只得小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對了,只看見你了,你家阿巷呢?”
聽到‘阿巷’兩個字,茵兒哭得更是厲害,整個小身子都一顫一顫的,讓南風很擔心她會不會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
“阿……阿巷……他、他……”茵兒努力的想說話,可紊亂的氣息讓她無法順利發音,急的淚流的更兇,南風輕輕拍着她的背溫聲軟語的安撫着,丫頭身上的小襖溼漉漉的,看來應該是後半夜纔回來。
兩隻小手扶着他的肩膀又抽抽噎噎的哭了一會兒,茵兒好不容易纔稍稍穩定了下自己的情緒,她低聲道:“阿巷……阿巷他、不見了……我、我找不到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從你們今天出門開始,一點點說給我聽,好不好?”南風抱起她,走到給她和阿巷鋪好的被褥上坐下,脫掉鞋子,拉過被子把止不住顫抖的小丫頭裹緊,邊哄着她邊聽着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今天和往常一樣,阿巷帶她出去遊玩,因爲整個冬天都在乞討,所以阿巷決定,整個春天都彌補給茵兒,好好帶她玩一玩。
今天有點特別,阿巷帶她去的地方有些遠,兩人走走停停了很久纔到達,到了之後,阿巷先帶她吃了點東西,就坐在街邊的茶館裡喝茶,過了沒一會兒,就聽到有敲鑼打鼓的聲音自窗外傳來。
敢情,阿巷是帶她來看喜事來了,只見從街的東頭,晃晃悠悠的擡來一頂紅彤彤的大花轎,看起來很華麗,裝飾的高貴美觀,色彩鮮豔奪目,轎頂和四周都扎着豔紅的紅綢,左右和後面還有漂亮的窗格,可以隱約看到裡面坐着的新娘子。
他們平日裡不會只在一個地方乞討,所以無論是喜事還是喪事都經常會見到,不明白爲什麼阿巷偏要來這麼遠的地方看喜事,不過她還是很給面子的發出幾聲讚歎,畢竟這麼華麗的花轎還是不太常見的,這新娘子的夫家應該很富裕吧。
大花轎走的很慢,等走到窗前的時候,正趕上她想尿尿,本來還想讓阿巷陪着她一起去,可看阿巷那麼專注的看着花轎的樣子,她還是自己叫來小二,問了下哪兒有解手的地方,便自己去了。
結果……回來的時候,阿巷就不見了。
她以爲阿巷是出去看熱鬧了,就馬上跑出茶館去追走出不遠的花轎,可繞着花轎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找了好幾遍,還是沒發現阿巷的影子。
阿巷是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丟下她的,她不知所措的在那條街上徘徊了好久,走到兩條小腿都抽筋,還是一無所獲。
於是,只能勉強循着記憶中來時的路線,摸索着回廟了。
小丫頭很傻,覺得阿巷是自己弄丟的,不敢進來,就一個人躲在廟門外偷偷的哭。
南風捏捏眉間,阿巷這人看着精明,怎麼盡做些蠢事,上次把自己的貞 操弄丟了,這次更妙,把自己都弄沒了!
“阿巷在這兒有什麼親人的嗎?”
茵兒想了想,咬着手指頭說:“好像……是有一個,他跟我說過的,他在這兒,還有一個妹妹,不過他妹妹在哪兒,就沒說了。”
跑那麼遠只爲看一場喜事,這不正常,但是,如果這場喜事的主角和阿巷有某種關係的話,就變得合理了。
南風逐步分析起來,他覺得阿巷可能就是帶着茵兒去看他妹妹的喜事,按理說親妹妹出嫁他應該在場纔對,既然只做個旁觀者,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妹妹有個當乞丐的哥哥,好讓妹妹不讓別人看不起。
越窮的人自尊心越強,因爲這是他們剩下的唯一財富了,經過相處的這些日子,南風或多或少也有些瞭解他,問題是……忽然消失是幾個意思?
假設一,他想跟着花轎看妹妹,送她一程,那麼走之前應該會帶着茵兒,問題是茵兒後來跟着花轎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說明這個假設不成立。
假設二,看着親妹妹出嫁,他又是激動又是欣慰又是各種情緒迸發遏制不住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那也不可能直接扔下茵兒不管了呀!那裡是茵兒不熟悉的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丫頭留在那兒會有多麼危險,所以這個假設依然不成立。
假設三,他被人綁架了。
好,首先確定一下他的身份,一個乞丐,大部分的家當和老婆本都埋在財神廟後面的荒林裡,雖生的好看白淨,但光衝着那一身布丁,綁匪們動手之前也得三思一下是否能勞有所得。
其次,綁他去賣身,這個倒是有可能,但當時他所處的地方是茶館,人不多最起碼還有小二老闆在吧,能眼睜睜看着他被綁走而無動於衷嗎?不會。再者,阿巷也不是傻子,反抗什麼的肯定不在話下,所以這個假設也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