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驟然覆上,周永立刻打了一個機靈,他正要回頭,忽然,後背一陣冰冷的刺痛霎時間傳到腦海,無比難忍的劇痛立刻順着神經不斷的攀爬,他的身體驟然僵硬住了,硬得如同一塊礁石。
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插入周永的後心,冰冷的空氣嗖嗖地灌入了傷口處。身後的人在他耳邊輕輕地喝了一口氣,周永緩緩地扭過了身,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後那人,卻見熟悉的一張面龐上劃過令他陌生到了極致的神情:“對不起了周哥,你必須死。”
周永望着這個昔日的同伴,他的身後,是一羣去而又返的懦夫,一個個面帶着緊張、不安、焦慮,望着自己。想靠近卻不敢靠近的樣子,活脫脫一副卑鄙小人的模樣。
他喃喃地張了張嘴,快速流失的生命讓他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無力地蠕動着嘴脣,發出了無聲的斥責。
爲……爲什麼……
爲什麼在你們逃跑以後去而又返?
爲什麼你們要把尖刀對準我?
“撲哧!”
那持刀的人狠狠地將刀從周永的後心拔了出來,霎時間周永的身體如同機器一般劇烈的抽搐着,立刻癱倒在了地上,很快,後背溢出的血液沾滿了身下的草叢。
“對不起”持刀之人沉默地說道:“你知道了我們曾經打過這片藤蔓林的主意,我們無法確認你是不是會向大人告密,因爲一旦你要是告密了,以阿鳳大人的性格,我們這裡的人除了你以外都會死。所以……”
所以……爲了我們能活下去,只能你死了……
這最後一句話,持刀人並沒有說出來,但每一個人看着周永的目光都是一模一樣。只有周永死了,他們才能夠安心,他們甚至可以將這次失利推卸給周永的身上,這樣他們試圖採摘果實的事情,害死自己同伴的事情就不會暴露出去。
周永無聲的笑了,他一邊扯着嘴笑着,大口大口的血沫便是咳嗽着噴涌而出。
他真是沒想到,原來就是爲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他周永是這樣的人麼?還是說,這狗ri的末日,已經讓人和人之間毫無半點信任了?
剩餘的十幾個人沉默地望着周永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越來越顫抖。最終有人說道:“行了,周永眼看着活不成了,咱們趕緊下山走吧!”
“但是那個新人呢?他怎麼不在?”
“估計早死了,一個人闖藤蔓林,這不是找死麼!”立刻有人不耐煩地說道:“我們趁早走吧,萬一血腥味引來野獸就不好了!”
“等等,”持刀的那個人忽然喝了一聲:“你們看,那片藤蔓林怎麼不見了?”
原來周永所待的地方離藤蔓林幾百米遠的距離,又在深草叢之中,一開始衆人只顧着殺周永還未來得及看向藤蔓林,待殺完周永後,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藤蔓林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衆人的臉上頓時一片愕然,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半個多鐘頭的時間,怎麼藤蔓林一下子就不見了?
但很快,這些人不約而同的臉上劃過了一絲驚喜,緊接着這驚喜便是變成了貪婪。
“藤蔓林沒有了……”
“這意味着……”
衆人的目光立刻對望在了一起,下一刻,所有人立刻爆發出非同尋常的激情,一個個撒開了腳丫子向着藤蔓林的方向跑去,他們跑的是那麼迫不及待,爭先恐後。拉扯着身邊的人,撕咬着同伴的身體,醜態百出,就爲了要讓自己第一個趕到那裡。
周永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到底還是死在了人性的醜惡中。
卻在這時,忽然,只聽半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你……很不錯。”
周永勉力睜開了眼睛,視線模糊的他怔了怔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沈沉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感覺到沈沉用力掰開了自己的嘴,他好似從懷中取出了什麼東西,往自己的嘴裡滴上了一些。霎時間,一股清涼而充滿力量的液體從口中直接竄入了腹中,在那一瞬間,蹭的一下如同爆出了巨大的氣流一般,氣流似乎越來越強烈,周永的身體也忍不住開始抖動起來,那股熱流在身體裡繼續膨脹,但所到之處,就像是沐浴在溫泉中,說不出的舒適。迷迷糊糊之中,周永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半睡半醒之中,似有似無地聽到了一聲淡淡的說話聲:“有一些臭蟲,需要料理乾淨。”
周永本意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卻實在抵不住那猛烈的睏意,便是昏昏睡了過去。
沈沉緩緩地直起了腰,三滴樹膠,救活一個人,對於他而言並不算是什麼損失,更何況周永此人心地不壞,此刻自己救了他,他必然肝膽圖報。即便日後不能成爲自己的隊友,但在這個聚集地能有周永在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起上作用,對自己顯然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至於那些去而又返的人……
沈沉的眼眸霎時間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生出,腳步朝着那邊跨去。
就在快要接近那夥正在斷枝殘葉中尋找着果實的人的時候,忽然有人警覺地轉過了頭,一看見是沈沉,臉色立刻劇變起來,他急忙招呼其他人,一時之間,這剩下的十餘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個直起腰來,虎視眈眈地望着沈沉。
這個時候,他們都露出了自己最強壯的一面,線條粗壯的足以令人窒息的肌肉,彷彿讓他們看上去不那麼懦弱,相反卻是充滿了威脅力。
他們手中發着寒光的尖刀,筆直地對準了沈沉。
“你沒死?”
“看起來你很失望?”沈沉嘴角彎起,諷刺地說道。
所有人都聽出了沈沉語氣中的不善,一個個眼神凌厲了起來。
“新人,我勸你哪來的回哪去,沒有周永罩着你,你活不了多久。”說話的是一個比較資深且謹慎的中年人,他玩弄着手中的刀子,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他們並沒有看見沈沉是如何的將這一片藤蔓地夷爲平地,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這個傢伙只是一個大人交代要安全帶上山的新人,他或許又是那位阿鳳大人的新面首,讓獵人們領過來鍍鍍金,好換取聚集地的一官半職,就像過去他們常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