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掃了一通“臭狗屎”,笑聲才停下來,一家人坐回沙發上。
“兒子,真解氣,我早就憋着火呢。”說到這裡,丁守誠語氣一轉,“小馳,我們畢竟年齡相仿,怎麼說都不爲過,只是你畢竟身爲晚輩,那麼說他不太合適。尤其愛晴那孩子還是不錯的,對你也有意思。”
要是知道他們前世做的惡,您肯定就不這麼說了。心中暗歎一聲,丁馳道:“都不是好東西,我這說的算客氣的。”
丁氏夫妻對望一眼,都沒有接茬。
丁馳的說辭並非空穴來風。在前世的時候,同樣也有退婚這場劇情,但整個情形卻與剛剛大不相同,當時丁守誠正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池樹梅也神經受刺激。在丁馳回家取東西時,甄英明就來傷口撒鹽。那時景象悽慘,丁馳只得接下五千塊錢,也背上了屈辱。即使後來堅決還上了,但屈辱一直伴隨着丁家,甄英明全家都是作俑者。
池樹梅忽的眉頭一皺:“我就是擔心呀,甄英明陰險惡毒,怕是……”
“不怕,邪不壓正。”丁馳嘴上這麼說,但其實內心還有一句“重生者有前世記憶”。
“對,邪不壓正。”附和之後,池樹梅又是一聲嘆息,“唉,要是找不到‘人精’,難道就真的必須咱們還嗎?十多萬呀,上哪去弄?我一個月就一百多塊工資,即使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夠呀,你爸廠子又是那境況。”
“還什麼還?拿什麼還?又不是我借的。大不了勞資……”話到此處,丁守誠想到了什麼,忽然閉住嘴,偷眼瞄了瞄兒子。
池樹梅馬上反脣相譏:“你怎麼?還不是你交的人不是東西,否則咱家何必吃瓜落?現在不只是你,咱兒子也闖進來了。要是因這事影響高考,甚至影響了學業,可怎麼好?”
“我,我……”支吾兩聲後,丁守誠轉向兒子,“小馳,我知道當時你是爲家裡好,是不想讓她們娘倆受欺負,可是你完全沒必要趟這洪水呀。”
“這有什麼,我有辦法,你們該幹嘛幹嘛。”丁馳說的很輕鬆。
池樹梅馬上接話:“白天你就說有辦法,你一個學生能有什麼辦法?是能找到‘人精’還是能有這麼多錢?金老三那麼多人都找不到人,咱們就能找到?那可是十多萬,不是仨瓜倆棗,就是咱家這房子都不值那麼多錢。”
“是呀,你能有什麼辦法?還是好好回去上課,儘量考個好學校,這纔是根本。放心,一切都有我扛着,絕不會影響你學習。”丁守誠說的很堅決。
丁馳一笑:“爸,我可是跟你說過辦法了,你還說晚上好好合計合計,是不你喝多忘了?”
“說過?我怎麼不記得,什麼辦法?”丁守誠追問。
“咱倆的秘密還不宜公開,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丁馳說到這裡,回了書房臥室。
“真的有辦法?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把這房子賣了,好歹也能抵擋一陣。”
“賣房?沒門,想也不要想。”
聽着傳來的父母爭吵聲,丁馳眉頭緊皺:有什麼辦法?怎麼辦呢?
……
第二天一大早,丁馳趕回縣一中。結果沒找到班主任,便直接到了班裡。
“小子,你完蛋了。”幸災樂禍聲適時響起。
順着譏諷聲望去,看到計自高那張討厭的臉,丁馳僅是微微一笑:“小兒科。”
“老丁,真的。”姜大力一把拉過丁馳,壓低了聲音,“老校把老班狠批了一頓,老班也表態要好好收拾你,好多人都聽到了。你可千萬別不當回事,還是早想辦法爲秒。”
校長髮話了?丁馳意識到嚴重性,但他還是淡淡的說:“沒事。能有什麼,還能不讓我畢業?人死屌朝天,無所謂。”隨即又歉意道,“老薑,對不起啊,那天我不該跟你瞪眼,要不你再……”
“人被狗咬了,還能一口咬回來?”姜大力象徵性給了對方一拳,又大度的損了一下好朋友。隨後換了話題:“對了,到底有什麼事,還值當你大半夜偷跑?哪怕你提前跟我透個風,我也好給你打掩護呀。”
不方便提起父親尋死,更不能講說“重生”,丁馳避重就輕的回覆:“根本不是偷跑,只不過稍微有些偏差而已。”
見好朋友不說,姜大力也就沒再追問,不過還是叮囑對方想想辦法。
班主任嚴克己出差,連續四天不在,數學課也是別人代的。
躲一時是一時,丁馳應該慶幸纔對,但他卻急於見到班主任,這並非他想挨剋,而是形勢逼人。
第五天,嚴克己終於回來了,下課時把丁馳又叫到了老師宿舍。
一進屋子,丁馳就低頭認錯:“老師,我錯了,不該耍小聰明,不該故意曲解您說的‘明天’,只是……老師,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呼呼喘了幾口粗氣,繞着學生轉了幾圈,嚴克己收住步子,語重心長的說:“丁馳呀,你已經十八歲,是成人了,做什麼事都要過過腦子。對於你和你的家人來說,全力以赴認真學習,考上理想大學纔是正題,纔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而不是耍這種小聰明。就衝你以前的成績,只要努力去學,一定能夠考出好成績,你有這個實力,我相信你。家裡事還是由大人去處理,你別再分心了,回班裡吧。”
就這些?丁馳已然明白,是老班替自己把事扛下了。他既感激又感動,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看到對方還站在當地,嚴克己一揮手臂:“走吧。難道還等我請你吃飯?”
“不,老師我還有事。”
“什麼事?別有思想負擔,下不爲例吧。”
“我,我想請假?先請一個月。”
“什麼?又要請假,還一個月?你這也……”嚴克己差點跳起來,控制了一下情緒,才又說,“給我個理由。”
“家裡最近發生一些事情,弄得我頭暈腦脹,神經衰弱,成績也下滑厲害,需要換個環境調理一下。半夜翻牆離校,給您和同學們都惹了麻煩,我也需要好好反思一番。同學們多有議論,長此以往勢必影響大家學習。綜上所述,我還是回家待上一段,於班於己都有益處。”丁馳給出答案。
雙眼緊緊盯着對方,嚴克己嚴肅的說:“請假理由我不甄別,也不品評,就問你一句話,究竟能不能保證學習效果?”
“能,三模校排名爭取進前三百。”丁馳也說的很鄭重,“回家這段時間,我一定能夠靜下心來,也能夠全身心的學習。否則就以現在的狀態,如果還在學校的話,別說是三百名,恐怕連六百名也保證不了。”
“好,既然你說的這麼肯定,理由也算充分,那麼這假可以準給你。”嚴克己緩緩點頭,隨即語氣一轉,“不過不是排名前三百,而是三模必須保證進二百名以內。”
丁馳急道:“二百?那,那也太……我二模可是五百多名呀。”
“不行是吧?那就老老實實留在學校,其它別想。”嚴克己擡手示意,“回班吧。”
“那,那……”丁馳支吾了兩聲,繼續討價,“那要不二百……五怎麼樣?”
嚴克己樂了:“放着前二百不進,非要當什麼二百五。好吧,二百五就二百五。不過醜話說前頭,若是達不到這個名次,那你以後就不要再煩我了。”
“明白,謝謝嚴老師,您這都是爲我好,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丁馳說着,深深的彎下腰去。
嚴克己擺擺手:“行了,把請假手續辦利落再走。”
“好的。”應承一聲,丁馳出了屋子。
“這個孩子有點兒怪。”看着那個離去的背影,嚴克己輕聲叨咕着,“不,倒更像成年人。”
既然班主任已經同意請假,手續只不過是個流程,二十分鐘不到,請假手續履行完畢。與姜大力幾人打過招呼,丁馳騎車離開校園,趕往縣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