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華陰村支書村長孫仁理的突然造訪,致使周銘和凱特琳出門晚了一些,直到上午近十點纔到西華村。
經過昨天的事情,西華村支書李保華也變得十分警覺,在村子的路口就開始派人守着迎接周銘。並且當週銘和凱特琳到了村子,李保華還十分關心的詢問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是華陰村的人還在騷擾,李保華還拍着胸脯向周銘保證,要是華陰村還在騷擾,他不會放過華陰村的。
其實李保華的猜測還是挺準的,的確是華陰村的人來找自己了,只是這種挖牆腳的事情,周銘沒和他說的必要,另外周銘也不覺得自己和他說了,他真能拿華陰村有什麼辦法。
周銘最後擺擺手表示沒什麼問題,還是先把大農村集團給搞起來的好。
李保華點頭說好,事實上這也就是今天他們原本要做的事,隨後李保華帶着周銘去了鋼管廠行政大樓的會議室,北華村陳書記和鋼管廠軋鋼廠拆船廠三家企業的負責人都已經等在這裡了。
見周銘進來,薛勇軍首先站起來,他拿着一份文件到周銘面前:“駙馬爺,這份就是我昨天跟兩位廠長連夜趕出來的章程,您看看,給我們把把關。”
周銘接過來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過周銘纔打開還來不及細看,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會議室的大門被用力推開,拆船廠陳廠長得助理神色慌張跑進來。
助理本想悄悄告訴廠長,但這樣太偷偷摸摸了,尤其在這種場合,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陳廠長讓他大聲說出來。
助理這才說:“廠長不好了,楊總他剛纔帶着整個市場部離開廠裡啦!”
陳廠長有些愕然,顯然對自己助理的這番話感到莫名其妙,助理口中的楊總是他們的市場部經理,他帶着市場部的人出廠考察市場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幹嘛這樣大驚小怪,還專門跑這麼遠找自己彙報。
但緊接着陳廠長意識到了什麼:“你說楊總他們離開是怎麼個離開?”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剛纔華陰村那邊來了人,他們不知道和楊總在辦公室說了什麼,後來楊總就帶着整個市場部的人都跟着華陰村的人離開啦!”助理照實說道,“嬸孃說楊總很有可能背叛我們去華陰村那邊啦!”
陳廠長當即憤怒的拍案而起:“楊志雄這個王八蛋,他想幹什麼?反了天嗎?”
薛勇軍和軋鋼李廠長都勸他冷靜,可緊接着李廠長自己也冷靜不了了,因爲隨後軋鋼廠也有人匆匆跑過來,告訴李廠長說軋鋼廠也出了事情。
李廠長也憤怒的拍了桌子:“什麼?有人向環保部門舉報說我們工廠的排污?廠門口也有許多老年人打條幅說被我們廠裡的生產吵的睡不着覺,要求我們賠償?這些都是哪裡來的刁民,廠保衛處在幹什麼?把這些無事生非的傢伙都趕走啊,難道這種事情也還要來等着我給你們下命令,不會自己想嗎?”
可這邊卻說:“領導,廠
保衛處不是不動手,而是不敢動手呀,因爲是有電視臺的記者跟着在廠門口採訪,一動手就全曝光了呀!”
李廠長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軋鋼和拆船兩個廠長急急忙忙向周銘道歉,表示今天的會議推遲再開,等他們先回去處理廠裡的事情。
周銘點頭表示沒問題,兩位廠長帶着他們的人這才匆匆離去。
看着他們離開,薛勇軍有點不可思議:“怎麼這時候出這樣的事了,他們也太不小心了。”
“他們可不是不小心。”凱特琳這時突然說。
村支書李保華和鋼管廠長薛勇軍都愣住了,因爲他們這時第一次聽凱特琳說話,他們本以爲這位外國公主並不會說華語,現在聽起來,這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公主似乎比他們還要標準。
不過比起對這位外國公主的華語水平,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凱特琳的話。
“公主殿下,不知道您說不是不小心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事情背後還有什麼隱情不成?”李保華詢問道。
凱特琳是標準的管殺不管埋,對於這個問題,她直接丟給了周銘。
周銘隨後把自己在酒店碰到華陰村支書孫仁理,以及孫仁理勸自己去華陰村當名譽村長的事情說出來了:“我並沒有答應他,但他最後走的時候威脅我說村裡的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淳樸,所以我想現在市場經理出走和村民舉報,應該都是華陰村在背後動的手腳了。”
聽得村支書李保華盛怒連連,破口大罵孫仁理不要臉,還發誓自己絕不會放過這樣的卑鄙小人。
“李書記是有什麼辦法了嗎?”周銘很不懂事的問他。
剛纔還誓要報仇的李保華,面對周銘這個問題,臉色逐漸變得尷尬起來。
他一邊撓着頭一邊嘿嘿笑着:“這個也是需要從長計議,畢竟華陰村也不是個小地方,而且現在是法制社會,咱們總不能找個黑燈瞎火的給他套麻袋吧。”
周銘對他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既然他們可以對軋鋼廠和拆船廠動手,那麼薛廠長是不是也要注意注意鋼管廠的動向。”
李保華立即緊張起來,他轉頭看着薛勇軍,要知道西華村這邊的收入基本都靠鋼管廠,要是鋼管廠出了什麼問題,那可是要了命了。
薛勇軍倒也不莽撞,他小心思索着說:“我們鋼管廠的情況和軋鋼廠拆船廠的情況不太一樣,那兩個廠子裡面有很多都是北華村的人,而北華村和華陰村很多都有沾親帶故的關係,還有很多人羨慕華陰村有錢,所以那兩個廠子的人很容易被收買。”
“就像拆船廠的楊總,我聽說一年前開始就和華陰村那邊走的很近,經常一起出入高檔飯店和夜總會這些地方,只能說陳廠長警惕性太低了。”
薛勇軍接着說:“至於軋鋼廠那邊,只能說北華村太窮了,導致那邊的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像這種舉報環保問題,還有拉條幅找記者這些事情,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後鼓動的。”
“不過我們鋼管廠和西華村的情況就不同了,首先我們鋼管廠的效益一直都不錯,連帶着西華村也一直都是比較富裕的,和北華村還有華陰村都不那麼對付,因此就算是華陰村想在背後動什麼手腳也無從下手!”薛勇軍拍着自己胸脯十分自信的說。
然而很多打臉就在一瞬間,薛勇軍前腳才這麼信心滿滿的說了,後腳變故就來了。
薛勇軍的辦公室主任慌慌張張的跑進會議室告訴薛勇軍,很多老師傅要和工廠解約。
“解約?”周銘對辦公室主任這個詞感到很奇怪,“是這些工人都要離職嗎?”
薛勇軍苦笑着給周銘解釋:“這些老師傅嚴格來說並不算是工廠的工人,而應該算是……合作師傅。”
合作師傅?這是個什麼奇怪的名稱?
隨後經薛勇軍解釋周銘才知道,原來隨着前些年轟轟烈烈的國企改制和下崗浪潮,很多工人紛紛離開工廠下崗,可這些下崗工人也沒什麼其他生存手段,再加上薛勇軍接了廠子,也需要很多熟練工人回廠做事。
可私廠肯定比不上原來的公家單位,此外這些工人們也都在下崗前積攢了一些本錢,外加鋼管廠的活也都不是那麼精細,於是一些頭腦活絡一些的老師傅開始買機器在家裡開起了小作坊,加工一些粗活。
這樣子做不僅時間上自由,可以接各種工廠和私人的單子,更重要這樣跟工廠合作的錢也比單純在工廠裡更多了。
後來更多的人看到這樣做的利益,於是越來越多的工人開始離開工廠,越來越多的這種家庭式小作坊出現,以至於現在鋼管廠有接近一半的活都是包給了這些小作坊在做。
當然薛勇軍不是不知道這樣的隱患,可別人工人要出廠私幹,難道你還能攔着不成?
“看來是我太樂觀了!”
薛勇軍重重嘆了口氣:“其實在引進德國的生產線以前,這些老師傅就鬧過一次,他們覺得先進生產線引進來了,會斷了他們的飯碗,所以他們要以罷工相威脅,不過後來我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給他們加了工錢,才哄好他們,怎麼現在又來了。”
“這還難理解嗎?現在我們要搞三家工廠合併,要搞大農村集團,他們這些家庭小作坊肯定會被擠垮,現在再有華陰村的人在背後煽動,他們可不又得鬧起來嗎?”
李保華指着薛勇軍一臉的無奈:“你呀你,你剛纔怎麼還好意思說軋鋼廠和拆船廠的事情,你自己這邊的屁股還不乾淨呢!”
薛勇軍被村支書說的滿臉尷尬,他向村支書保證自己會想辦法解決這個事情的。
這時周銘卻叫住了他:“薛廠長,這個事情不忙,我認爲不管是你這裡的老師傅,還是軋鋼廠那邊的環保問題,亦或是拆船廠的高管帶着團隊出走,本質上都是同一個問題。”
“那……我們該怎麼解決呢?”薛勇軍問道。
周銘想了想,然後說:“我有一個一分五統的想法,想不想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