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通的別克轎車開進了維達社區,一直開到了社區辦公室,由於美國並沒有諸如街道辦事處和社區管委會一樣的設置,一般就由社區所選出來的議員代勞去組織一個自治團體,作爲最基層的管理機構了。
奧馬爾就等在辦公室門口,他見到兩張華人面孔走下車,立即讓他眼睛一亮,隨後奧馬爾三兩步過去:“周銘先生,您總算來了,我很爲您擔心。”
這兩個人就是周銘和他的保鏢張林,周銘面對奧馬爾的關心,他笑着說:“很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不過我想其他人也並沒有想到我還會回來,所以總的來說我還是很安全的。”
周銘見小說奧馬爾還想說什麼,他先說道:“我想比起這些,我們還是進你的辦公室聊聊正事吧?而且我覺得這裡比你的辦公室裡更危險,因爲我記得當初布魯克議員就曾派人跟蹤過我的。”
奧馬爾聽周銘這麼說,他立即緊張起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嗎?布魯克議員簡直是大獨裁者一樣的行爲,周銘先生您請進辦公室。”
說着奧馬爾就帶周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上面依然還是掛着鮑特勃議員的牌子,不過鮑特勃早就被奧馬爾趕回家休息去了,現在這個辦公室裡裡外外除了該有的牌子和照片以外,都是奧馬爾的專屬空間了。奧馬爾帶周銘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來。
“周銘先生請原諒我的直接,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但你完全可以通知我讓我來爲你做,你並不需要自己過來冒這個險的。”奧馬爾真誠的看着周銘說,“你知道亞當斯家族並不是一個心思手軟的家族,現在好像還失去了理智,如果你要是在維達社區出了什麼事情,我會一輩子痛苦的。”
周銘則笑着拍拍奧馬爾的肩膀說:“對於你的關心我收下了,我之所以要親自過來,並不是對奧馬爾你的不信任,而是我需要在第一線看到我需要的資料。要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只是聽別人敘述,是永遠不能做到完全掌握的。”
周銘說到最後想了一下又說:“而且還有一點,我有種感覺,如果我自己過來或許會有一些意外收穫也說不定。”
這個時候周銘說這句話只是一句玩笑,但最後卻讓他自己都意想不到。
“好了奧馬爾,我想其他的話題我們可以就此打住了,我需要知道維達社區的情況。”周銘說。
奧馬爾儘管還是很擔心周銘的安全,但他更明白周銘冒險來這的目的,因此他很快就做出了抉擇,隨後他就給周銘介紹了維達社區的情況。
其實對於維達社區的情況,周銘也知道一些,畢竟過去他也組織過競選的,儘管最後失敗了,但那時候瞭解的資料卻並沒有忘。
維達社區在芬威區的西北角,一個背靠查爾斯河的中檔小區,不過這裡儘管說是屬於中檔小區,也的確有獨立的別墅和精緻的樓層等等,但由於宣傳和位置等一些原因,讓這裡住進了諸如華裔、拉美裔或者非洲裔、印第安裔等很多少數族裔的人。在布萊頓這個以英法移民爲主的城市,再加上白人天生的優越感,這樣的社區自然而然在主流佈萊頓人心中就成了最低檔次的小區了。
這個所謂檔次也只是在傳統的布萊頓人看來,但實際上維達社區由於地理位置不錯,房價也是比較高的,一般人要想成爲這裡的業主,不按揭貸款是非常困難的,尤其對這些受到歧視的少數族裔的人而言。
“在接到周銘先生您的電話以後,這兩天我調查了一下社區居民的資料,至少在我看的人當中,沒有人不是貸款的。”奧馬爾說。
周銘默默的點頭然後問:“那麼他們都是找貸款公司辦的次級貸款嗎?”
“少數族裔在這裡是受到歧視的,就連銀行也一樣,對他們的信用評級非常低,讓他們根本無法辦到正常的優惠貸款,他們只能退而求次找貸款公司。”奧馬爾說。
周銘能聽出奧馬爾的語氣有些生氣,他伸手拍拍奧馬爾的肩膀以示安慰,奧馬爾也反應過來,對周銘歉意的笑笑,然後周銘又問:“那麼奧馬爾你有調查他們的主要貸款公司嗎?”
奧馬爾點頭說:“有的,因爲他們辦理貸款是需要拿房產進行抵押的,因此在我這邊的資料上都有記錄,根據我的統計,爲維達社區的居民辦理次級貸款最多的,是一家叫做布魯克的投資公司。”
“布魯克投資公司?”周銘很驚訝的說。
奧馬爾說:“我想周銘先生您並沒有猜錯,這個布魯克投資公司就是那位麻州資深議員的產業。”
周銘不能不笑了,因爲這個情況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雖然他知道布魯克議員手上有一家投資公司,但整個布萊頓市那麼大,有那麼多家投資公司和銀行,同時維達社區也是一個少數族裔的集中地,算是次級貸款的一塊肥肉,怎麼會就碰上了布魯克投資公司呢?
不過回頭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布魯克作爲亞當斯家族的重要一員,或許這就是發給他的福利吧。
“沒想到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呀!”周銘感慨了一句,然後又問,“那關於讓這些少數族裔破產違約的建議呢?”
對於這個問題,奧馬爾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色:“周銘先生,我想這個問題就有些麻煩了,因爲維達社區並不算一個新社區了,很多人在這裡都住了有一年多了,多的甚至有三年了,沒有任何理由的讓他們放棄自己的房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銘點點頭:“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今天也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奧馬爾你幫我都準備好了吧?”
奧馬爾也點頭說:“如果周銘先生您堅持的話,我馬上帶您去。”
周銘兩手一攤:“當然,我時刻準備着。”
得到了周銘的答案,奧馬爾馬上拿起電話打了一個傳呼,過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就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大門,然後一個胖胖的黑人走了進來。
“強尼不愧是原來校隊的,奔跑的速度就是特別快,雖然你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胖子。”
奧馬爾首先起身和那個黑人打了招呼,然後纔給周銘介紹道:“這位是強尼,他是維達社區非洲裔團體的經理,一些關於我的非洲裔同胞們的問題,你都可以從他這裡得到最準確的答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能代表其他的三百五十名同胞。”
“嘿!我說奧馬爾,雖然我知道你的口才很好,但你也不能這麼說我,我可沒有那麼強大,我只是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和他們接觸的時間更久,更瞭解他們的想法,僅此而已。”
強尼說完轉向了周銘:“這位是周銘先生對吧?請問您想知道一些什麼呢?”
周銘對強尼說:“非常高興認識你強尼,或許你還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做保險公司的,我的公司永遠好幾個億美元的資產。”
聽到好幾個億,強尼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奧馬爾給他解釋:“的確就是這樣,強尼你不是總懷疑我的錢是哪裡來的嗎?我可以告訴你,都是這位周銘先生幫助我的。”
奧馬爾的話讓強尼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隨後對周銘說:“周銘先生,我希望我能幫助您。”
這一次強尼的語氣明顯比之前真誠的許多,看來有色眼鏡真是無處不在的呀!
周銘心裡小小的無奈,然後他說:“由於我所處的行業讓我知道了一些消息,是關於次級貸款的,我知道維達社區很多人都辦了次級貸款對嗎?就是從貸款公司借款,比方說是布魯克投資公司。”
聽到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強尼點點頭,他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
這讓周銘不免稍微放了點心,布魯克投資公司是周銘故意說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他更重視,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於是周銘接着繼續下去,只是他的繼續是一句反問:“是這樣的強尼,你知道布魯克投資公司的貸款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從銀行貸的嗎?”強尼不確定的說。
“沒錯,布魯克投資公司的錢的確是從銀行貸出來的。”周銘隨後一轉話鋒,“但是你知道他是怎麼貸的嗎?”
強尼搖頭,周銘告訴他說:“他是拿你們的房產做抵押向銀行進行的貸款。”
“可這不是很正常嗎?因爲我們本身無法從銀行拿到足夠優惠的貸款。”強尼費解的說。
“如果只是這樣那無可厚非,甚至他向你們收取高額的利息也是商業規則,但是你知道他貸了多少錢嗎?”周銘頓了一下才比出一個手勢說,“十億美元。”
強尼當時就驚訝了:“怎麼會這麼多?這不是都快超過我們這個小區的價值了嗎?”
“這裡面就要說到一個叫做金融槓桿的東西了,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但簡單來說,他就是可以依靠你們的抵押,來進行超額的貸款。”周銘說。
“可是這麼多錢,如果布魯克投資公司發生了什麼意外,銀行要收貸款,就算把我們小區所有的抵押房產賣了也賠不起呀!”強尼說。
“所以爲了避免自身的風險,他就把所有的抵押貸款合同全部賣給了別人。”周銘說。
這讓強尼更驚訝了:“這些合同還可以再賣給別人的嗎?可這些合同本來就是虛高的,那怎麼賺錢呢?誰買誰不成傻子了嗎?”
“強尼這你大可放心,因爲那些人可不是傻子,相反他們還非常聰明。”周銘說,“還是那個叫金融槓桿的東西,其他人也是通過這個獲取利益,再賣給其他人,就這樣在很多公司之前倒來倒去,強尼你這麼聰明,我相信最後的結果你肯定也能猜到了。”
“不管什麼槓桿不槓桿的,但價值不變,最後總會有人承受不住的。”強尼猜測道。
周銘點頭說:“就是這樣,到時候你們的房產就會被銀行收回,然後全部拍賣出去,而你們就會成爲無家可歸的人。”
“怎麼會這樣?可這裡是我們的家呀,我們該怎麼辦?”強尼慌張的問。
周銘等的就是強尼這句話,他告訴強尼說:“很簡單,申請個人破產,不還這些貸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