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然和朱淑倩從醫院回來,袁素芬還等在客廳裡。
“媽媽——”朱淑倩見了袁素芬,眼淚一涌,伏在袁素芬的懷裡哭起來。
“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你婆家就靠你和可馨支撐了,你是嫂子,你可要挺住呀。”袁素芬陪着眼淚安慰着朱淑倩。
“媽媽,我怎麼這麼命苦哇。誰知道德全這麼無藥可救,我簡直一天都和他過不下去了,媽媽,我要離婚。”
“孩子,婆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德全就是千不是萬不是,這個時候你也不能提出離婚呀。”
“媽媽,爲郝嫣紅的事,他當了我們的新房,我忍了。天心湖的事,我也忍了。誰知他變本加厲,又幹出這樣良心和法律都不能容忍的事來!媽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做?要是梅總知道車禍是針對他的,您說我又怎麼面對梅總呀?要是這次易濟民受的不是輕傷,而是出了人命,我又怎麼辦?媽媽,我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
袁素芬望了朱朗然一眼,等了一會才勸道:“孩子,現在派出所也沒有出結果,說不定不是他的主意,是你婆婆的主意呢?”
“就算不是他的主謀,他也是知情者。知情而不阻止,他能洗脫同謀的嫌疑嗎?”
“孩子,就算你說的對,可現在你公公人事不省,你婆婆和你丈夫還在牢裡,你這時候提出離婚,人家會怎麼看你?會怎麼看你爸爸和我?你爸爸和我又怎麼面對你婆家的人?”
“媽媽,爸爸也好,我也好,就是因爲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了才落得今天的下場的。不管別人怎麼看,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淑倩,你就是要離婚,至少也要等你公公好了再說。”
“公公就是好了,我也沒臉見他老人家。德全做出這樣的事來,我也是沒有盡到做媳婦的責任呀,媽媽。”
朱朗然始終一言未發,女兒的婚姻是他勉強作的主,看到女兒這麼不幸福,這麼痛苦,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見袁素芬勸不了女兒,他再也憋不住了:“淑倩,是爸爸害了你。當初要不是爸爸,你也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但你既然走了這一步,就要面對現實。現在你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能垮下來,如果你垮下來了,可馨她一個人怎麼頂得住?”
“我——”朱淑倩哭得更厲害了。
上午,肖宜萬從派出所一出來就直接開車來到了附三醫院心血管內科3312病房。
“肖部長,辛苦你了,見到了我媽媽她們嗎?”肖宜萬看望了陳至信剛坐下來,陳可馨就迫不及待地問。
“還不能見當事人。”肖宜萬搖搖頭,“一上班我就到了橋南派出所,案子還在預審,辦案警官不同意會見。我一直在等易濟民的傷情鑑定結果。”
“有沒有撤案的可能性?”陳至臻問。
“幸好這只是個輕傷案件,輕傷案件屬自訴案件,如果自訴人申請,應該可以撤案。”肖宜萬接着又道:“不過就是撤案,也肯定要等偵查終結。警官說了,家屬可以去送點衣服什麼的了。”
送走肖宜萬,陳可馨望了躺在病牀上的陳至信一眼對陳至臻道:“姑姑,簡董事長正在氣頭上,誰能說動她撤案呢?”
“是啊,簡美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怎麼去跟她解釋?”
兩人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梅榮久,但都不好說。
沉默了一會,陳可馨還是先開口:“姑姑,想來想去,除非梅榮久能出這個面,舍此沒有別的路子可走。”
“梅榮久要是知道這場車禍是針對他,他還會去做簡美華的工作嗎?”
“姑姑,關鍵是憨大還不知道他就是爸爸的兒子。”
“是啊,要把你媽和德全從號子裡撈出來,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陳至臻考慮了一會才首肯道:“但是,梅榮久必須知道事實真相。”
陳可馨想起爸爸打開保險櫃,給她看了那份親子鑑定書之後說的“爸爸是準備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裡去的。所以我既沒有打算告訴你媽媽,也沒有打算告訴梅榮久。”,心裡充滿了矛盾。怎麼和梅榮久說,她難開口,梅榮久知道後會是怎麼個反應,她心裡底氣不足。
早上,梅榮久提前一刻鐘來到佈置一新,寬敞明亮的總經理辦公室,心情爲之一爽。接下來各部下的負責人陸續前來彙報工作,因爲是第一次,無非是例行公事,也沒有多少具體的事。陳至臻沒有來,當然他也沒有奢望陳部長來向他請示工作,因爲人家畢竟是長輩,又是董事。禮節性的事務處理完畢,他剛要去向董事長彙報,接到了簡哲的電話。
“憨大,坐在總經理的位置上感覺不錯吧?”
“一大早的,有什麼事嗎?”梅榮久笑一笑。
“憨大,你真的什麼都還不知道啊?”
“發生了什麼事嗎?”梅榮久聽簡哲說得很嚴肅,忙問。
“韓菊如、陳德全昨天被警察帶走了,你們董事長又中風住院了。還有,車禍案是劉阿太乾的。雖然我姑媽沒有問警察他們作案的動機,但這次車禍是針對你,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韓菊如就是因爲陳德全要阻止你出任總經理。”簡哲見他真的不知道,於是他知道的情況都說了,“憨大,趨得避害,人之本性,你再留在信達公司,就是愚忠了。”
梅榮久聽罷,不驚不乍,很平靜地道:“簡哲,謝謝你的關心。我這個總經理是董事會委任的,只要董事會沒有撤我的職,我就要履行我的職責,我沒有退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擔多大的風險,我都不可能選擇退縮。”
簡哲放下電話,苦笑了一下。
梅榮久放下電話,立即驅車趕往醫院。
梅榮久捧着鮮花來到陳至信的病房,陳可馨和陳至臻對望了一眼,忙起身相迎。
“董事長!”
陳至信眼睛微微動了一下,面無表情。
梅榮久向陳至臻詢問了陳至信的病情。
陳至臻道:“梅總,金教授說了,董事長這次恐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司的事,你就要多費心了。”
“您就是不交代,我也會盡力的,請您放心。”梅榮久說罷轉向陳可馨:“韓總和陳主任怎麼辦?”
陳可馨的眼光始終在梅榮久和她爸爸身上轉來轉去,幾次話到了口邊,但都沒有說出來。這下見梅榮久主動問起,只得硬着頭皮道:“榮久哥,媽媽和哥哥太糊塗了,我真替他們感到恥辱。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媽媽和哥哥。要是媽媽和哥哥知道你是爸爸的兒子,要不是爸爸怕媽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瞞着她,我想他們也決不會這麼做的。”
“什麼?可馨你說什麼?”梅榮久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總,可馨沒有說錯,你就是我的侄子。你看,董事長看到你來,他都流淚了。”陳至臻道。
梅榮久再看陳至信時,陳至信的眼裡果然涌出了淚水。
“哥,好多天前我就想叫你一聲哥哥了。這次要不是我把柳前輩接來,要不是我把爸爸逼得沒辦法,他也不會把和你的親子鑑定給我看。我爲什麼要出國,爲什麼要把車給你,爲什麼要力挺你參與競聘,這下你應該全明白了吧?想不到差點因爲這輛車害了你。哥,爸爸此刻的心情一定很難受,可惜他不能說。”
陳至信的嘴脣動了幾下,臉上扭曲得十分難看。
梅榮久的腦海裡飛速地旋轉着,天心湖事件的前前後後,媽媽到長沙的情景,春節回家時幫媽媽喂七彩山雞時媽媽說的話——“榮久,媽媽不同意你和陳可馨小姐的婚事,你真的不怨媽媽嗎?”陳可馨把車鑰匙遞給自己時的情景——“德全是我的哥哥,但總經理這個位置他坐不坐得了,我沒有信心。而你是適合的,好馬配好鞍,要是你當上了總經理,這輛車才與你的新身份相配呀。”“從今往後,我把你當做我的大哥,我希望你把我當做你的小妹。”“我希望我從美國回來後能在事業是助你一臂之力。”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迴響在耳邊。這是真的嗎?他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
“梅總,不管長輩們之間曾經是怎麼回事,但你是我們老陳家的子孫,這不會有錯,血濃於水,現在無論是公司也好還是我們這個家族也好,也只能指望你來挑起大梁,收拾局面了。”陳至臻道。
“陳部長,可馨,我先走一步。”梅榮久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告辭出來。
送走梅榮久,陳可馨感受到很失望。
“梅總要接受這件事,得有一個過程。”陳至臻安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