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顧惜的電話,鄭恪一點也不意外。
江城出了這麼大事,他早就想着聯絡顧惜了,可是自己找上門終究有點掉價,所以他就想着讓顧惜先給他打電話,好歹他也是京城一少,老是追在小丫頭後面跑,多少有些沒面子嘛。
可是等來等去,等來等去,等到江城那邊的事快了了,顧惜的電話也沒到,這一下,鄭二少可真有點坐不住了,難道是秦大插手了?可是那邊傳來的消息又證明,秦政還不知道這事呢!
一想到顧惜誰都沒告訴就攪得顧萬同灰頭土臉的,鄭恪真是打心眼裡覺得驕傲,可是驕傲過後,又有些不自在,小惜什麼事都自己扛,能力是越來越強,可是這樣下去,自己還有什麼存在感?
正想着去趟江城給顧惜撐腰時,顧惜的電話就來了,鄭恪不得不承認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在聽到顧惜要他幫忙的清甜話語後,鄭二少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你想讓我幫什麼忙?”鄭恪柔聲問道。
“拖住京城顧氏的資金,讓他們一個月都騰不出手來管江城的事。”顧惜冷靜道。
“這可有點難了。”鄭恪摸了摸下巴,爲難的聲音中竟然帶出了一絲笑意。
“對於別人來說很難,對於鄭二哥來說,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吧?”顧惜已經聽到了他的調笑聲,心說這些大少可真難伺候,“二哥是不想幫我這個忙嗎?”
“怎麼會,”鄭恪一聽顧惜不高興了,趕忙解釋道:“能幫的肯定幫,但是顧氏也是市值幾十億的大公司,切斷它的資金鍊可不容易。”
“所以我才求到了鄭二哥頭上嘛。”顧氏在京城中雖然有些名號,但是論能量,鄭恪一個小指頭就能捏死它,爲了徹底扳倒顧萬同,顧惜必須盡一切力量切斷顧萬同的後路。
“好吧,我答應了。”鄭恪略微思忖一下,就答應了下來,可是他鄭二少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所以他低笑着問道:“我幫你對付顧家,你拿什麼謝我?”
“你想要什麼謝禮?”顧惜將球踢了回來。
“下個月我家老爺子壽宴,你要不要來祝個壽?”鄭恪說這話時心裡有些沒底,雖然語氣裡帶着一絲玩笑,可是隻要顧惜肯來,那可就確定下關係了。鄭家老爺子的壽宴,不是高官顯貴,不是關係親近的家人,哪裡有資格登門。
“我以什麼身份去呢?”顧惜心頭一跳,不動聲色道:“以三和公司職員的身份嗎?恐怕不夠格吧?”
“以我朋友的名義怎麼樣?”鄭恪小心道。
“不怎麼樣,”顧惜皺皺鼻子,道:“我最近在忙顧萬同的事,不方便去京城,而且……”頓了頓,她沉聲道:“我不喜歡那裡。”
上輩子,這輩子,她都對京城這個地方沒好感,所以自然不會主動踏進那裡。鄭恪聽她這麼說,只以爲她是討厭顧家,雖然明知道顧惜會拒絕,卻也只能嘆了口氣,道:“你不想來,我不勉強,但是好處我還是要的。”
“我能辦到的,請鄭二哥儘管吩咐。”
“我們之間,至於這麼見外嗎?”鄭恪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先去摸摸顧氏的底,等這件事了了,我去江城看你。”
“謝謝鄭二哥。”顧惜感激道。
“別跟秦政走太近啊,秦家……”他遲疑了下,繼續說道:“還不如選我們家呢。”
顧惜聽到這裡有些奇怪,他到底想說什麼?不待她多問,鄭恪已經掛掉了電話,顧惜心裡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拋到了腦後,管他呢,反正她也沒打算跟秦政怎麼樣。
只是一想到這裡,怎麼還有那麼一點點捨不得呢?其實是錯覺吧?
是吧?是……吧?
鄭恪答應牽制京城顧家,顧惜這邊的動作就更順利了。
收到京城顧家的注資之後,富華地產確實維持了一段時間,但是那筆錢比起富華的窟窿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勉強把第一期工程交工之後,雙官橋工程又停頓了下來。
出了吳王大墓的事,雙官橋的地價一路下滑,已經跌到了當初顧長安競拍時的兩億的價格。地價一降,銀行自然就不敢放貸了,誰知道這塊地還有沒有其他隱藏的風險?再說吳王大墓佔地龐大,已經將雙官橋一切爲二,之前的一期工程還好,至少是出手了,可是之後再開發,被切下來的二分之一可就不值錢了。
雙官橋工程一旦停工,對顧萬同的打擊將是巨大的,因爲他上任之時就把雙官橋回遷工程打造成了一把切入江城官場的尖刀,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可是給再多的錢也彌補不了大墓的佔地損失,也承接不了地價下滑的速度。
一句話,賠的比賺的多,本來就多付給了顧長安兩個多億,現在又搭進去幾個億,就算段大富有些家底,也扛不住這樣的燒錢法。
“這是兩百萬現金,你帶着兒子先去鄉下躲躲吧。”段大富把以前私藏的一些應急的錢拿給老婆,囑咐道:“最近江城不太平,沒事不要回來。”
“真的出事了?”段大富的老婆擔心道:“要不咱們一起走吧?”夫妻二人也是一路打拼過來的,雖然發大財之後段大富也風流了一陣子,但是危難之際,唯一能託付的還是自己這位老妻。
“我不能走。”段大富苦笑道:“這次算是栽了,你先跟小安到鄉下躲一陣子,記住,不管是誰找,都絕不能鬆口,更不能回江城。”
“那你怎麼辦?”
“等這裡的事情了結了,我會去找你們。”段大富將行李袋塞進老妻手裡,“我已經安排了妥當的人護送你們,快走吧。”
“老段!”
“走吧!”段大富背過身去,無力地揮了揮手,富華地產的資金鍊已經完全破裂,顧萬同也已經不再見他,他倒是可以跑路,可是享受慣了榮華富貴,誰還能忍受飢寒交迫顛沛流離的日子?
更何況,走到這一步,雖然有他自身的貪慾在作祟,但是沒有顧萬同和顧家在後面推波助瀾,他能落到這樣的下場?爲了拿下雙官橋的地,他聯合顧家陷害顧長安,爲了給顧萬同搏政績,他放下臉面四處籌款,在多方籌款無望後,他甚至不惜押上自家的房產來湊錢,可是這樣賣力換來了什麼?換來的是顧萬同避而不見,換來的是顧家想要借其他公司之手吞併富華!
看着車子載走了妻兒,段大富的眼裡閃過出一絲決絕,顧萬同啊顧萬同,既然你先對我不仁,就別怪我段大富對你不義!想把我整死接手我的公司,老子就先送你份大禮,看你能不能吃下去!
顧家的別墅內,段大富將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給了顧長安。
“資料都在這裡了,你看看吧。”他低垂着腦袋,有些意興闌珊。
“段兄,你這是……”顧長安沒有接過檔案袋,反而皺起了眉頭。
“這都是我和顧萬同交易的證據,我想你會感興趣的。”段大富看到顧長安猶豫的模樣,自嘲的笑了,“以前還和顧萬同聯手害過你,真是慚愧啊。”
“段兄別這麼說,”顧長安雖然對段大富的所作所爲恨之入骨,但是現在也沒有奚落他的心思,而是指着檔案袋說道:“爲什麼把這個交給我?”
“顧萬同現在不見我,但是又一直派人監視我,我也是好不容易纔走到這裡的。”段大富解釋道:“我想把這個把柄放到你這裡,應該可以保我平安吧?”
“段兄,你來找我就錯了。”顧長安連碰都沒有碰那個檔案袋,而是說道:“這東西你應該送警察局、送紀委,這樣還有一線生機。”
段大富現在哪裡敢登紀委的門,他找到顧長安的門上就是要做給顧萬同看的,姓顧的你不是不理我嗎?現在我找到了你死對頭的門上,我看你着急不着急。雖然已經面臨絕境,但是段大富也沒想着要跟顧萬同同歸於盡,這些東西一旦交到紀委手裡,肯定能扳倒顧萬同,可是扳倒了顧萬同對他有什麼好處?兩個人做得那些勾當,足夠他段大富去蹲監獄了。
他之所以找到顧長安,也是想借着顧長安的手給顧萬同施加壓力罷了,不管他多恨顧萬同,他心裡也清楚的知道只要顧萬同不放棄自己,就還有一線生機,只要他挺過這道難關,以後再設法脫身即可。
可是要是挺不過去,他也絕不讓顧萬同好過。
他計劃的挺好,也覺得以顧長安的心性,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只是病急亂投醫的後果,就是他太想當然了。顧長安是恨顧萬同沒錯,可是也沒想摻和到這場狗咬狗的鬧劇中去。
段大富是什麼人他能不清楚?他會那麼好心地把自己和顧萬同的把柄交出來?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檔案袋裡真是兩個人違法的證據,顧長安又憑什麼爲他出這個頭?只有段大富欠他的,沒有他欠段大富的,富華地產落到這個地步,全是姓段的咎由自取。
這裡面水太深,顧長安可沒興趣去趟。
只是就算顧長安看得明白,他也沒能逃過有心人的算計。
段大富死了,就在離開顧家的十幾分鍾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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