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菱偷偷瞥了謝燕娘一眼,只覺這位三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原本她還說要扳倒汪嬤嬤怕是不易,到底是謝夫人跟前的紅人,又在府裡素來有根基。
誰知道謝燕娘讓雪菱只管等着就是了,果不其然,汪嬤嬤一出事,落井下石的人實在太多了。
汪嬤嬤原本就是憑着謝夫人的寵愛,才能高高在上。如今沒了謝夫人這個靠山,立刻千夫所指,轉眼間就被踩了下去。
謝夫人再是覺得汪嬤嬤別的不說,就是對她忠心耿耿,如今也說不出口了,更不會心軟。
謝老爺最恨偷竊之人,謝夫人從來不會跟謝老爺對着幹,汪嬤嬤這次是再也翻不了身。
“是,姑娘。汪嬤嬤被打了二十板子給趕出府,除了穿着的一身,一個銅板兒都不能拿走,更別提是替換的衣服了。”雪菱也有些感慨,汪嬤嬤在府裡十幾年,原本該是年紀大些,就能出府榮養的。
說不準謝府仁慈,給汪嬤嬤脫了奴籍,到時候手裡有些銀錢,買幾十畝水田,在鄉下地方做個小地主婆是足夠了。
可惜她有個敗家的兒子,硬是毀了這一切。
人走茶涼,謝燕娘對汪嬤嬤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汪嬤嬤以前對她可是能踩兩腳,絕不會只踩一腳。經常爲了討好謝蕊彤,對她百般羞辱,謝燕娘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說謝燕娘記恨也好,心胸狹窄又好,她做不到像佛祖一樣原諒所有人。
如同老主持一樣,儘管皈依佛門,修心養性了幾十年,到底如同凡人一樣,走不出內疚的心魔,最後鬱鬱而終。
“汪嬤嬤那兒子又如何,一起打了板子趕出去?”
雪菱搖頭,答道:“汪嬤嬤到底是府裡的老人,夫人仁慈,這纔沒要了她的命,只趕出去就是了。汪嬤嬤的兒子卻是肆意揮霍,又比嬤嬤貪婪得多。說是偷了汪嬤嬤手裡的庫房鑰匙,賣了好幾件價值千金的古畫。那是謝老太爺的心頭肉,謝老爺大發雷霆,讓人把他扭送到官衙去了。”
謝燕娘挑眉,進了府衙,那人是別想出來了。
果不其然,雪菱又道:“那小子進去後,知府大人親自斷案,說偷盜主人家,極爲惡劣的行爲,要嚴懲之。”
雪雁從廚房端來點心,搭腔道:“聽說一下子打了足足五十大板,還沒打完,就已經沒氣了。”
謝燕娘眼皮一擡,不用說,自然是謝老爺打點了府衙,讓人直接打死了完事。
汪嬤嬤是死契,她家小子卻不是。
謝老爺能打死汪嬤嬤,也不能動那小子一根汗毛。
把汪嬤嬤趕出去,顯出他的仁慈,將那小子送去府衙,公事公辦,那是表明了公平公正的態度。
好事都讓謝老爺佔了,他還真是一點都不願意吃虧,裡子面子都算保住了。
汪嬤嬤給趕出謝府,又聽聞自家獨子在府衙被打死了,悲痛之餘,哪還能獨活?
就算想要,估計也沒有人願意讓她繼續活着。
汪嬤嬤沒了,誰也查不出那個鼻菸壺的事,謝燕娘輕輕嘆了口氣。
當初拽着汪嬤嬤蹚渾水,便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下場,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若非汪嬤嬤縱容着獨子,又如何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去買那些不是家裡能承受得住的東西?
說到底,還是汪嬤嬤打從心裡覺得自己是謝夫人跟前的紅人,兒子闖了禍,她就算擺不平,謝夫人看在自己的面上還是會幫忙的。
帶着這樣的僥倖,遲早會出事,不過早些晚些罷了。
謝老爺從來不是個能容人的,謝夫人又對他馬首是瞻,汪嬤嬤能沒事纔怪!
謝燕娘咬了一口點心,皺着眉頭便放下了,實在甜得發膩。
雪菱很有眼色地奉上熱茶,讓她沖淡嘴裡的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