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嬤嬤率先下車,站在馬車前。
謝燕娘沒指望這嬤嬤會扶自己一把,徑直下了馬車,看向謝府。
謝府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依舊是金碧輝煌。
這家子富得流油,謝府也是打造得處處精緻。
大門是紅木打造的,上面雕刻的圖案栩栩如生。門把手金燦燦的,別以爲是普通的鍍金,而是實打實的足金打造的。
連府門上的牌匾,也是用蓬萊少見的紫檀木打造而成,上面請來書法大家的題字,字跡龍飛鳳舞,渾然而成,顯然並非徒有虛名之輩。牌匾四周鑲了金,也是足金所成。
如此大手筆,謝燕娘上輩子還奇怪,怎麼宵小不來謝府劫富濟貧。
謝府如此高調地炫富,就像一個人渾身掛滿了金銀珠寶走在路上一樣,誰能不起歹心去搶劫一通?
謝燕娘又看了眼府門,空空如也,大門緊閉,哪裡像是歡迎她回家,簡直是沉默的下馬威了。
上輩子經歷過的閉門羹,她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當初的驚慌、害怕和不安,如今通通化成了虛無。
謝燕娘上一世曾努力討好太太,讓自己融入謝家,成爲真真正正的謝家人。
到頭來,不過是她的奢望罷了。
一個生母卑微,又是外室所生,在太太眼中不過是一個小玩意而已,謝府只是多一雙筷子多一張嘴,不痛不癢的。
對謝老爺來說,謝燕娘有些作用,在府裡不至於餓死凍死就行。乖巧聽話,便足夠了。
汪嬤嬤似是早就預料到謝府大門不開,特地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沒瞧出謝燕孃的怯意,心裡不由冷哼。果真是厚臉皮,吃了閉門羹也無動於衷。
“大門沒開,姑娘從角門進府便好。”
她就不信,謝燕娘爲了能進謝家認祖歸宗,還能撒潑不願從角門進去?
汪嬤嬤看着謝燕娘年紀小,興許不明白大門和角門的區別。
以前的謝燕娘一直生活在偏遠的小城鎮,沒那麼多的規矩,自然是不懂的,傻乎乎就跟着汪嬤嬤從角門進府了。爲此,她再也沒能從太太面前擡起頭來。謝府的大小姐,時不時也拿這件事出來嘲笑自己。
當時的她是怎麼想的呢?
對了,謝燕娘對認祖歸宗沒什麼概念,只盼着能看看親生父親一眼。
自從出生後,十幾年來,謝老爺都沒去看過她一次。
謝燕娘看着別人家都有爹孃,唯獨自己只有一個母親。聽說父親要接她回去,便滿心歡喜,哪裡會注意這點小細節?
她歡天喜地從角門進去,迎接自己的,是一桶下人的洗腳水,溼了一頭一臉,謝家大小姐正在旁邊樂不可支,笑得前俯後仰。
謝燕娘自嘲一笑,這麼久之前的事,她卻記憶如新,仿若昨天。
那樣的屈辱,叫她終生難忘。只是吃了這樣的教訓,自己還是冥頑不靈,想着去討好太太和大小姐,簡直是自取其辱,怨不得別人。
汪嬤嬤篤定謝燕娘不敢忤逆,可惜她沒想到的是,如今的謝燕娘,早就不是那個剛從小城鎮出來的小姑娘了。她抿了抿脣,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楚楚可憐地站在馬車外,一臉懵懂道:“謝府的大門壞了,打不開嗎?嬤嬤,沒關係的,我在外頭候着,等大門修好了,我才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