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昕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拇指大的黑色丸子,打開謝燕孃的嘴巴就塞了進去。
白狼很快跳上牀榻,鑽入被子裡,趴在謝燕孃的身邊。
龐禹狄看得驚訝,就算是他,也只是停留在彼此熟悉,但是不親近的關係。最多的是認出了他的腳步聲,不會像敵人那樣,一見面就撲上來而已。
不過自己跟白狼相處了這麼多年,還沒見白狼對誰那麼上心。
“看來碧兒很喜歡謝姑娘?”
他說完,又看見榻上一塊針腳細密的墊子,顯然是剛做好的。
謝燕娘想要拿墊子來討好白狼,算是間接地討好阮景昕嗎?
不得不說,謝燕娘用對了法子,沒看大人盯着墊子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不少嗎?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看來不必龐禹狄來幫忙,也能入了大人的眼。
白狼咬着墊子枕在身下,裡面塞了滿滿的柔軟棉花,它舒服得打了兩個滾,這才乖乖窩在謝燕孃的懷裡。
……
謝燕娘覺得渾身都冷,整個人像是跌入冰窖之中,難受得直皺眉。
她感覺到一處溫暖,忍不住挪了挪,最後伸手抱住,果真又暖和又柔軟。
不對,柔軟,還毛茸茸的?
謝燕娘一個激靈便睜開眼,發現自己抱得不是被子,而是一匹白狼。
她趕緊鬆開手,認出是攝政王身邊的白狼,怎麼會在自己的牀榻上?
謝燕娘低下頭,瞥見白狼枕着自己做的墊子,蜷縮成一團。
見她起來,白狼搖擺着大尾巴,在謝燕孃的臉頰上拂過,癢癢的,叫自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謝謝你了,碧兒。”謝燕娘記得阮景昕是這麼喚着這匹白狼的,那雙綠油油的眼睛,並不像第一次看見那麼可怕了。
反倒像是碧綠的湖水,平靜中帶着柔和。
白狼雙耳動了動,尾巴在她手背上一掃,叼着墊子便跳下了牀榻。
謝燕娘瞅着它一搖一擺離開的背影,這匹白狼實在帶着靈性,卻像孩子一樣。
“它陪着你一晚,那個墊子便收下得心安理得了。”阮景昕推開掩着的房門,讓白狼順利出了去,在他的腳邊磨蹭了一下,叼着墊子走遠了。
“它喜歡就好,原本就是做給碧兒的墊子。”謝燕娘用帶來的一件舊衣拆開做布面,再跟小僧要了棉花,做了這麼個小墊子,沒想到白狼會這麼喜歡。
阮景昕笑着走近,緩緩開口問道:“謝姑娘知道碧兒是我心愛的寵物,這算是藉着討好碧兒來向我示好嗎?”
“若說是這樣,大人會看輕民女嗎?”謝燕娘低着頭,攝政王不缺什麼,金銀珠寶,美人孌童,古董字畫,應有盡有。
她能拿出手的也沒多少,只能投其所好,給阮景昕寵着的白狼做點東西。
“謝姑娘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比其他人做得更妥帖,也更得我心。”謝燕娘如此坦白,阮景昕也沒隱瞞,對這個針腳細密的墊子,他是十分喜歡的。
所有人只懂得給白狼送來獵物,給它送裝扮的小巧項圈,甚至是隻適合它的披風,卻沒想過給碧兒親手做一個軟墊子。
夜裡涼了,白狼趴在地上習慣了,不等於它不想要一個暖和柔軟的墊子。
阮景昕眼神柔和,這樣一個聰明又心靈手巧的小姑娘,他不介意把人納入羽翼之下,前提是謝燕娘真的能傾盡所有,爲他所用:“容在下提醒姑娘,這已經過了一天了。餘下的,還有兩天。”
謝燕娘一驚,這才發現窗外天色明亮,她不是睡了一會,而是睡了足足一整天。
阮景昕沒再打擾她,出去後交代院子裡的龐禹狄道:“盯着她,這兩天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向我稟報。”
龐禹狄叼着一根小草,點了點頭:“大人不信她?”
“謝姑娘出現得太巧合了,身世再清白,那也可能是人爲的。”阮景昕能安安穩穩,直到如今還沒丟掉小命,就是因爲他足夠謹慎小心。
聞言,龐禹狄的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沉痛和懷念:“大人,過去的事還沒完全忘記嗎?”
阮景昕沉默了片刻,背對着他道:“說我心胸狹窄也好,我從不曾忘記過。”
龐禹狄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當初的背叛對阮景昕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或許沒有那樣的機遇,如今他再也看不見阮景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