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宮人將剛剛泡好的茶擱在桌上便悄無聲息地退下,垂袖立在書案不遠處的司徒情極力壓制心中的異樣情緒。
“你是第一次來朕的御書房吧。”趙睿端起茶杯並沒有喝,只是輕輕地吹了兩口。
這是他的習慣,哪怕是夏天也要喝滾燙的茶水。司徒情想起了趙睿還是六皇子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因爲生母的地位不高,所以年幼的他過的非常辛苦,也嚐嚐受到其他皇子的欺負。記得那是一個異常炎熱的夏天,太子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讓人將無數敲碎了的冰塊塞入他的口中,一直塞,塞到他整個肚子都被撐了起來在停下。自此之後,他就有了哪怕是夏天,也要喝熱茶的習慣。
當時,司徒情聽完之後哭得很傷心,他所愛的男人的童年,過的竟是那樣的悽慘。而與之相比的蘇錦,雖是出生商賈之家,但童年的她可謂過的比真正的公主好要奢侈,在蘇錦的認知中,她必須要讓這個曾經飽受磨難的男人登上帝位,因爲她愛她。
只是如今來看,當年的執着與愛如今卻輕賤地如同笑話一般。
“回皇上,臣的確是第一次來。”司徒情的語氣很恭敬,卻沒有絲毫的溫度與感情。
“秋季的圍獵,朕想帶你一起去,願意麼?”
可笑,她能說不願意麼?司徒情微微擡起頭,視線卻還是看着地面:“微臣遵旨。”
聽到司徒情的回答,趙睿滿意地點點頭。他喜歡看到司徒情高傲而又冷漠的樣子,但也同時喜歡她低眉的順從。
如果當初那個女人能夠對他順從一些,能夠向其她的女人一樣依偎在他懷裡,討好他。也許他就不會將她打入冷宮之中,也不會那般憎恨她。
趙睿輕笑道:“女人就是應該順從一些。”
司徒情擡起頭,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儘管很快,但還是被趙睿捕捉到了。只聽趙睿接着道:“怎麼,情兒覺得朕的話不對麼?”
司徒情眉頭微蹙,對於趙睿這麼叫她,她覺得很反感,甚至是噁心:“微臣惶恐。”對於趙睿的問題,他無法回答,只能用最穩妥的四個字來講一切情緒都掩飾過去。
“你到是說說,惶恐些什麼?”趙澈饒有興趣地盯着司徒情,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現在就要了他。當然,他也完全可以這麼做。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想等到她心甘情願爬上龍牀的那一日,想必滋味會十分美妙。只是趙睿自己也不知道,這種耐心究竟還可以持續多久。
“回稟皇上,微臣不擅長騎馬!”司徒情隨意編了個藉口,準備糊弄過去。
趙睿眯起眼睛,再次笑道:“情兒原來是在爲這個擔心,呵呵,朕讓你隨行可不是真的要讓你去騎馬狩獵的。”
司徒情當然知道趙睿讓她隨行不是爲了騎馬打獵,只不過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個人,到時候若是趙睿真的想對她做什麼,把那人推出去頂替就是了。
“皇上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微臣就先行告退了。”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好,你下去吧。”趙睿擺擺手,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走出御書房,司徒情長長吐了一口氣,但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卻仍舊沒有消失。自從那日趙澈不假思索的說出錦兒那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中就有了這種異樣的感覺,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消除,而讓司徒情更加感到無所適從的是,趙澈口中所說的錦兒會不會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前世的她與趙澈並沒有任何牽扯,更談不上認識,趙澈口中的那個錦兒不會是她,絕對不會。八成是別的女人吧!
司徒情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司徒緋月身着一襲華麗繁複的風紋十二幅宮裝,額頭輕描時下最爲流行的碎金花鈿,在宮女的攙扶下緩步朝自己走來。
“妹妹!”司徒緋月面上帶着些許笑容,但眸子裡卻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司徒情當然知道,司徒緋月之所以會這麼和善,完全是做給別人看的。正如同在相府,只要有他人在場,司徒緋月永遠是一副善良的模樣,只是私下裡的陰狠與惡毒,卻又是極度令人髮指的。
彷彿什麼都沒聽見,司徒情就這麼從司徒緋月的身旁走過。
“站住。”司徒緋月終於忍不住了,臉上笑容盡數斂去,“本宮好歹是你的姐姐,怎麼,見面連請個安都不會麼?”
司徒情眉頭微蹙,沉吟片刻淡淡地說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既然是請安,爲何不跪。”按照規矩,女眷向皇后娘娘請安是要下跪的。
“皇后娘娘,微臣是以內閣三品大學士的身份像娘娘請安,根據大曆律法,朝臣除了在典禮以及大殿之上需要向皇后娘娘跪拜,其他時間似乎不必行跪禮請安。”說話間,司徒情的脣邊露出淡淡的譏諷。
“大膽!”若不是還有別人在場,司徒緋月真恨不得將司徒情拖下去直接亂棍打死,而一想到她剛剛是由御書房出來,司徒緋月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面對司徒緋月的震怒,司徒情沒有理會,只是撣了撣衣袍,就那麼施施然離開了。
“來人,將她拿下。”儘管司徒緋月極力控制了,可是她就是無法看到司徒情那毫不在乎的模樣。
跟隨着司徒緋月的幾名宮女立刻將司徒情包圍起來,其中一名則直接按住司徒情的肩膀。司徒情冷冷地掃了那名宮女一眼,沒有說話。
“還不給皇后娘娘跪下。”那命宮女見司徒情不聲不響,以爲司徒情是害怕到說不糊話來了,態度頓時有幾分囂張起來。而她,正是司徒緋月比較喜歡的宮女,棠兒。
司徒緋月走到司徒請面前,冷笑道:“如今本宮身懷有孕,妹妹你若說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驚了本宮腹中的胎兒,那皇上可是會降罪的。”
這話擺明了就是讓司徒
情不準反抗,否則就算司徒情什麼也沒做,司徒緋月也會故意說是受了司徒情的影響,動了胎氣。
“皇后娘娘還是安心回宮去養胎吧!”司徒情嘴角一勾,嘲諷之意越發明顯。緊接着,只見她身行微動,已靈巧地避開了那幾名包圍着她的宮女。而這一次,司徒情縱身一躍,掠出七八丈,否則那羣宮女打打不得,殺殺不得,也着實讓人難受。
看着司徒情遠去的身影,司徒緋月氣得渾身顫抖。攙扶着她的宮女安慰道:“娘娘您消消氣,爲那賤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哼,反正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司徒緋月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能夠聽到其中咬牙切齒的恨意。
進了御書房,司徒緋月將並冰鎮雪梨湯端到桌上,趙睿將司徒緋月攬入懷中,大手輕柔地撫在她已經隆起的腹部:“月兒,如今你懷有身孕,這種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
司徒緋月柔聲道:“可是臣妾想皇上了,皇上,你好久都沒來看臣妾了。”
“朕怎麼記得,昨日纔去你的寢宮看過你啊。”趙睿伸手在司徒緋月的鼻尖輕輕颳了一下,“好了,朕還要批閱奏摺,月兒你也別太辛苦。”
“皇上,臣妾剛來你就要趕臣妾走。”司徒緋月扭了扭身子,“臣妾還有件事情想要跟皇上說呢。”
趙睿笑了笑,心裡卻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什麼事?”
“臣妾剛剛在門口遇上妹妹了,妹妹說她很想參加秋季圍獵,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皇上開口。所以,特意託臣妾來向皇上求個旨意。”
“哦?她當真這麼說?”趙睿面上雖然驚訝,但心裡卻生出了幾分戒備。
“是啊,皇上也知道,妹妹自小長在深閨之中,更何況這秋季圍獵更是那些出色的貴族子弟雲集之際,妹妹今年已經十五了,也到了待嫁的年紀啊。”司徒緋月覺得,這個藉口是最爲合適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的舅舅將要在圍獵中將司徒情除掉。
“既然月兒這麼說了,那朕就答應了!”
“臣妾謝皇上恩典。”司徒緋月見趙睿這麼輕鬆就答應了,倒是有點意外。畢竟大曆的律法擺在那裡,庶女不可以出席。不過這也證明趙睿對司徒情是別有用心的,哼!只可惜就算皇上再怎麼喜歡,司徒情你也無福消受,“皇上,這冰鎮雪梨湯是臣妾親手熬煮的,您多少喝些吧。”
司徒緋月知道趙睿不喜歡吃冰的東西,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原因,甚至也覺得沒有必要爲其改變。在她看來,只要是她覺得好的事物,那麼趙睿也一定會接受。只要她覺得不好的東西,那麼趙睿也不會喜歡。
正如半年前,她將讓趙睿直接殺掉蘇錦一樣。雖然容貌不及司徒情,但是司徒緋月也是相當漂亮的,在後宮之中也可謂是豔冠羣芳,所以她想當然的認爲,憑藉她的美色 一定可以聖寵不衰,只要除掉司徒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