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午吃飯的人不是很多,兩人就坐在了一樓大廳的角落裡,這裡雖然靠近窗戶,可在大廳裡來看,並不引人注意。
當然,振興大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員除外。
一個服務員上來,周明和魏建國各自點了兩個菜,便讓他離開了。
魏建國眉頭緊皺沉思了一會兒,似是在考慮怎麼跟周明說,幾分鐘後纔開口道:“縣城這邊兒,倒還好說,畢竟咱們已經把地皮拿到了,現在正在打地基,明面上主要就是當地的一些混混爲了沙子和土方的事情,過來鬧事兒。”
“你也知道,拉沙子咱們自己有大車,挖土方咱們自己也有挖掘機,所以,這一塊兒咱們就沒有承包出去,我估計正是因爲這一點,纔有人找了一些地痞混混來搞事兒。”
周明沉聲問道:“有人受傷嗎?”
魏建國點頭道:“有,他們一開始還只是過來找點兒茬,見我們對他們不理不睬之後,到現在晚上已經開始過來打人了,建築工人被他們打傷了好幾個,現在都在醫院裡。”
“真他孃的豈有此理!”周明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廳裡零零散散的客人猛不丁下了一跳,紛紛往這裡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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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建國見過周明發脾氣,他搖搖頭擡手把周明按到座位上,笑道:“不過咱們也打傷了他們幾個,並沒有吃虧。”
周明虎目精光閃閃,眉頭微皺道:“報警了沒有?”
魏建國笑道:“他們來找事兒,咱們當然要報警,每次都是老房來的,也把他們的人弄進去好幾個,可問題就出在這裡,這幫人弄進去不過幾天,就立即被放了出來,然後換一批人接着來鬧。”
“房叔怎麼說?”周明心念電轉,淡淡問道。他漸漸地又恢復了冷靜,知道這件事並非幾個混混來鬧事兒那麼簡單。
“房叔”就是現任惠民縣委書記劉清的丈夫,周明的遠房表叔房承志,房濤的父親。
魏建國皺眉道:“老房現在只是惠民縣南關派出所的所長,他抓了人,上面的人讓他放,他也不能不放!”
周明又問道:“那這件事劉清姨知道了麼?”
魏建國點頭道:“劉書記應該從老房那裡聽到了消息,但是還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像這種混混鬧事這樣的事,她一個書記也不好過問。”
飯菜開始呈了上來,周明卻食慾皆無,他感覺一切確如魏建國所說,對方絕對來頭不小。
“縣城有幾家比較大的專門幹拉沙子,挖土方的?”周明淡淡問道。
既然對方從這裡入手,那他自然要從這裡開始尋找線索,想辦法挖出運作這件事的幕後黑手。
魏建國道:“大的只有兩家,他們都算是道上的,一個姓張,叫張海剛,是回民,現在在縣城最吃的開;另一個姓劉,叫劉鎮虎,在東關這邊算是一霸,家裡兄弟五個,就是靠幹沙子土方這一行發的家。”
周明聽了心中一震。
這兩人他上一世在縣城讀高中的時候,都聽過。
張海剛是回族人,有一個兄弟叫張海俊,這兩兄弟膽大的很,心狠手辣,隨隨便便就能叫來一兩百號人,在周明上高中的三年,在縣城裡那叫一個牛逼。
看上的女人沒有不能上的,看中的買賣沒有不插一腳的,而且回族人心齊,有事兒一起上,沒有人能弄得了他們。
直到1999年全國開始興起打黑風暴的時候,這兩兄弟才被省廳來的公安抓獲,就地伏法,張海剛把罪名全擔,判了死罪,就地執行了槍決,而弟弟張海俊則判了五年了事。
而另一家雖然沒有這麼猛,可也是東關甚至南關的一霸,仗着親兄弟多,又個個五大三粗,再加上心齊,很快在村裡拉起一夥村民,耀武揚威很是張狂。
周明敲着桌子想着事情,知道這件事就是縣公安局裡也有人在給他們撐腰,慢慢思索應對的辦法。
好一會兒,周明才重新開口道:“縣城這件事,先低調處理,他們要是來鬧,就直接讓房叔抓人,來一次抓一次,我馬上就中考了,等我考完試以後,親自去縣城處理。”
頓了頓,周明又問道:“對了,咱們的建築工人傷勢情況怎麼樣?不要緊吧?”
魏建國笑道:“就有一個小夥子當時表現的挺猛,他撂倒了對方好幾個,結果也被對方砸斷了一條胳膊,其他的只是一些皮外傷,沒多大問題。”
周明點頭道:“受傷的每個人獎勵五千塊錢,其他事情等我到了縣城親自處理。”
魏建國皺眉道:“問題是現在他們總是派人在路上攔住咱們拉沙子的車,這個實在是愁人,沒有沙子,就沒法打地基啊!”
周明想了想道:“先忍一忍,想辦法把拉沙子的時間錯開,這件事不光是他們爲了搶這點兒小買賣,背後還有看不到的大人物在盯着咱們,等我們出岔子。”
魏建國無奈點頭道:“好吧,暫時也只能這麼辦了!”
周明遂又問道:“那濱城那塊兒地,又出什麼事了?”
相對來說,周明更關心的,還是濱城這塊兒一千多畝的建設用地的使用權。
這塊地,是周明早就瞄上的,因爲他知道,濱城上一世是往西發展,從1996年到2008年這十二年間,這裡的土地升值了幾百倍!
這裡緊鄰惠民—濱州的主幹道220國道,距離濱州長途汽車站不足兩公里,交通便利,最重要的是,上一世2000年以後,濱州市政府把辦公大樓搬遷到了這塊地的附近。
正是因爲這樣,現在這塊看似鳥不拉屎的荒地兩年的工夫變作了繁華的商業區。
說白了,這裡就是未來的市中心。
而且,周明拿下這塊地之後,將會以這裡爲中心,想辦法繼續拿周邊更多的建設用地,所以這是重中之重,半點兒也馬虎不得。
魏建國比剛纔顯得更加無奈和氣憤,他眉頭緊皺道:“咱們拿這塊兒地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建設用地,首先,原來這塊兒地最高價2000塊錢一畝就完全可以拿下,結果不知道是誰在其中攪和,現在連6000塊錢一畝都拿不到了!”
“價格倒是小事,更重要的問題是,咱們的方案遞到了市國土資源局,直接就被壓下了,他們連理都不理。”
周明聽了立刻眉頭大皺!毫無疑問,這邊的事比惠民縣的事情還要複雜。
他認真思索了好久,纔開口問道:“不對呀,咱們不是跟市國土局的李副局長走的很近麼?你沒有問過他?”
魏建國搖頭苦笑道:“怎麼能沒問過?你也說了,他是一個副局長,他說了不算,這是其一;其二就是,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是三緘其口,微笑搖頭,不出意外,到後來,索性不跟我見面了!”
周明倒吸一口涼氣道:“我操,這裡面的水很深啊!這次麻煩大了!”
頓了頓,周明問道:“那你沒有去探探局長的口風麼?”
魏建國雙手一攤道:“別提了,別說探口風,就是面都見不上一個,你說讓我怎麼弄?”
周明聽完,再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可以說,在惠民縣東關開發房地產,是周明早就運作好的,而且在劉清剛一上臺,他就想辦法把這塊兒地搞到了手中,現在剛剛開始建設。
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爲周明知道,惠民縣未來最貴的地段,就是這裡,他規劃的標準也是高檔社區,哪怕再下去十年,建築風格也不會落伍。
而濱城這塊兒地,拿下來之後因爲不急於建設,周明雖然不是很着急,可對周明來說,這塊兒地的價值實在太大,尤其是拿到它之後,振興建築總公司在濱城的影響力,幾乎無與倫比。
因此周明對濱城西郊這塊兒地是志在必得。
“既然形式突變,那濱城這邊兒就先放一放吧,你先把精力投到縣城這邊來,畢竟拖一天就浪費一天,想辦法先這麼弄着,要不了多久,我就去縣城了。”
周明一時也鞭長莫及,只好先暫時讓魏建國應付一頭,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切發生了不可預測的變化。
“其他地方怎麼樣?”周明在心頭把這兩件鬱悶事給壓下,轉而問魏建國其他的業務。
魏建國道:“其他一切還好,都比較正常,就是咱們鎮上有個廠子在建造過程中,出了點兒事故,問題不大,早就處理過去了。”
周明點頭道:“那就好,再有一個星期我就考試了,等我考完試,我親自去一趟縣城。”
魏建國見周明要走,趕忙問道:“縣城這件事要不要劉書記過問一下?”
周明果斷搖頭道:“暫時不用,以她的身份,來過問這種事情,未免讓人笑掉大牙,等我們抓着大魚的時候,再請她出來主持公道也不晚!”
說完,周明長身而起。
魏建國忙道:“要了好幾個菜,你不吃了?”
周明嘆了一口氣道:“哎,挺好的心情,讓你這麼一說全給破壞啦,你把俺嬸子叫來陪你吃吧,我請客!”
說完,周明離桌,徑直離開了振興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