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回

奪得了天下魁首的桂冠,墨妍成了京師各大妓院人人爭搶的紅牌。

樊城的倚翠閣的老鴇玉玲瓏得知她獲得天下魁首的殊榮之後,更是親自趕來京城相迎,誰知墨妍卻不願同她一起離開京城。

那玉玲瓏豈是好說話的主,當時就差點指揮人將墨妍的胳膊腿兒卸了泄憤,幸好當時秦初雲的人在場,及時阻止了一場慘劇,最後在雲來客棧掌櫃的調解下,墨妍將六年來所積攢下來的所有財物盡數給了玉玲瓏,算是自己給自己贖了身。

那玉玲瓏興沖沖地跑到京城來,沒想到墨妍卻是鐵了心的不跟自己走,雖然最後她把墨妍敲詐得一乾二淨身無分文,就差剝光了她的衣服讓她光着身子,尤覺不泄恨,帶着人一路上罵罵咧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逢人便說墨妍這個小婊子最是無情,如何的忘恩負義,如何的沒有良心,愧對了她這麼些年對她的栽培、照顧……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言論,也就只當是茶餘飯後的笑談,沒有多加理會,但另外一些人卻是立刻行動,親自來到雲來客棧,呈上珠寶玉器、金銀細軟,一心要將她納入自己門下,厲王君天澤,便是其中最爲有強勢的競爭者。

成爲自由身之後,墨妍面臨着兩個選擇,一是成爲達觀貴族的姬妾,一是再入紅塵成爲妓院頭牌,而這兩個選擇中的最優者君天瀾與玲瓏閣的老闆花千嬌,均已向她拋出橄欖枝,只等她做出選擇。

然而,在衆多選擇與誘惑前,墨妍卻一直沒有行動,她一直都在等,等那個適合自己的人出現將自己帶走。

劉明沒有讓她等太久,準備了兩天之後,第三天便親自來到雲來客棧向她發出盛情邀請。

雲來客棧的旅客、小二、掌櫃,這些日子早已見多了衆多手捧金銀細軟的人被墨妍拒之門外了,因此見到劉明僅僅拿着一紙合約便走了進去,紛紛搖頭取笑劉明的天真和不自量力,一個個伸長了腦袋等着看劉明被拒絕顏面掃地的樣子。

然而,不多時令人震驚的意外卻發生了,身着布衣荊釵,依舊無法掩蓋絕代風華的墨妍,最後牽着手走出來的,恰恰是這個很傻很天真的《匯民新編》老闆——劉明!

當人們看到她彎腰坐上劉明的馬車時,人羣沸騰了,人們怎麼都無法相信,傾城絕世的墨妍姑娘,最後的歸宿竟然是劉明這個又瘦又小又矮又黑又醜,在爭奪墨妍初夜時落敗的男人!

然而,這種震驚在不久之後便會煙消雲散,因爲很快他們便會在《匯民新編》上看到事實,劉明雖然沒有給予墨妍金銀財寶,但是他給予墨妍的,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自由和尊重。

因爲要儘快將她構想的宏偉藍圖實現,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流螢一有空便會扎入到工作中去,然而老太太秦氏那邊因爲流螢的笄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白天整日裡拉着她準備這個準備那個,流螢是一點兒空閒也沒有,沒有辦法流螢只能晚上行動,爲此還特地讓林佑翔從組織裡挑了個身量與她差不多的人,給她當替身留在府裡替她睡覺。

其實當替身最好的人選是凌霄也就是空空兒,這傢伙自打墨妍給他取了個名字之後,就一直跟流螢強調,以後不准她再叫他空空兒這麼個下三濫的名字,流螢再三勸說無果之後需,只能妥協,因爲他不僅會易容術還會縮骨術,更會模擬人的聲音,讓人真假難辨。然而凌霄一聽是讓他天天晚上扮她睡覺,哪裡會同意,他可是夜貓子類型的人啊,最主要的是還要讓他扮女人,他纔不幹呢!

因爲晚上要工作,流螢累了便睡在報社裡,也不迴流府了。這一夜,流螢正埋頭在案前整理各項資料,忽然感覺口渴了端起桌上的杯子便喝了一口,誰知杯中的水早已被她喝乾了,她又不想去外面倒,只好忍着。

又過了一會兒,流螢感覺口中焦渴難捱又不自覺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沒想到這一次杯子內竟然有水,而且那水溫還不燙不涼剛剛好,流螢渾然未察覺出哪兒不對,繼續埋頭寫寫畫畫,間或感覺熱了,擦一下額上的汗,這時一股涼風便從身後吹拂而來……

流螢覺得今晚可真是太順了,渴了有水喝,熱了有風吹,餓了糕點便適時出現在眼前,看着桌上草擬好的三十多張紙的策劃,流螢揉揉眼睛站起身來伸了伸攔腰,打算洗洗睡了。

就在這時,在她身後的牀上,傳來一聲悠悠一聲長嘆:“你終於好了嗎?”

流螢那打哈欠還沒來得及合攏的嘴就那麼大大的張着,震驚萬分地看着眼前單手支頤,斜倚在牀上無線魅惑、慵懶得像只白狐般的秦初雲,久久回不過來神。

“啊——”他伸手遮住了脣,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着流螢好似責備似的道:“我被你傳染了,瞌睡也來了呢。”

這傢伙竟然能在她面前做到如此無聲無息,武功到底是有多深不可測啊?!流螢眨巴眨巴眼,大步上前就把他往牀下扯:“你給我出去!”

秦初雲很配合地下了牀,拿摺扇拍了拍流螢的手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流螢一驚,觸電一般縮回手,怒視着他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

“嗯……讓我想想!”秦初雲以扇抵額,故作思考狀,俊眸偷偷瞥一眼流螢發怒的小臉,微微一笑道:“在你寫第三張紙的時候,我就來了。”

流螢壓根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那麼長時間,驀然想起適才幹掉的水杯被蓄滿,身後傳來的真真涼風,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氣惱地對他吼道:“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啊?”

秦初雲捏了捏流螢黝黑的臉頰,燦然一笑道:“我來看看自己的女人,難道還要別人同意麼?”

“誰是你的女人啊!”流螢惱怒地一跺腳,揚手便要揍他。

秦初雲一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細細摩挲道:“你肩上的傷可好些了?可別爲了打我,弄疼了你自己。”

流螢的心沒來由的便是一顫,慌忙縮回自己的手,心在胸腔裡不安地撲撲跳動着,竟是不敢再擡眸看他俊美無儔的臉龐。

秦初雲雙手按在流螢肩頭將她輕輕轉了過來,看着她溫柔萬千道:“這些日子你都到哪兒去了?說好那天晚上我來看你,結果你卻不見了,平白無故地讓我着急!”

“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着什麼急?”流螢故作鎮定地給了他一記白眼,想從他手下逃脫,卻被他拉得離他更近,他身上獨有的香味沁人心脾,讓她想要靠近卻又害怕他的靠近,如此近距離的相處,對她而言就是一種煎熬,一種折磨。

“你要是再敢這麼說,我不介意今晚就讓你成爲我的女人!”秦初雲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的生氣,只是那麼溫柔萬千地看着流螢。

流螢垂下長睫,看向別處正色道:“秦公子,劉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而且還早已心有所屬,公子如此驚採絕豔,傾慕公子的女子何止萬千,公子實在不必爲了劉明如此費心。”

“哦?”秦初雲微微蹙眉,斂了臉上的笑容,看着流螢道:“那你可否告知我,你的心儀之人又是誰呢?”

“這……”流螢微微一愣,君天瀾的身影在腦海中漸漸浮現,只是她真的愛他嗎?如果愛,爲什麼她感覺心卻離他越來越遠了?如果不愛,那爲何每次想到他心還是會刺痛?

“既然你說不出來,那就是沒有了。”秦初雲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流螢的遲疑。

“誰說我沒有?我只是不想告訴你罷了!”流螢揮下秦初雲的雙手,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道:“秦公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公子盛名在三國早已是聞名遐邇,若是明日登上《匯民新編》的頭條,爲了劉明這樣一個小人物而聲名俱毀,那豈不是太不值了?我勸公子還是早日回頭是岸吧。”

“若是和你一起毀於一旦,那也是一件很美的事!”秦初雲無所謂地揚脣一笑,從懷裡將那枚被流螢送還回去的玉佩重新拿了出來,看着她道:“我將這塊玉佩重新換了根繩子,並且請人施了法術,無論你以後逃到哪裡,它都會將你帶到我身邊,而且如果你再敢不經我同意就將它取下來的話,那就要倒大黴了!”

真的,假的?流螢一聽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看怪物似的看着秦初雲,心道真沒想到這人看着貌似謫仙一般,卻沒想到心底這般陰險、惡毒!眼看秦初雲就要給她重新帶上了,流螢趕忙往後一躲,伸手推拒道:“這麼邪門的東西,我纔不要呢!”

秦初雲笑得雙肩直顫,星眸熠熠閃光地看着流螢,笑道:“沒想到你這麼膽小啊!”

“沒聽人說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流螢氣呼呼地看着秦初雲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恨不能上前給他一腳。

秦初雲好不容易止住笑,看着流螢正色道:“那你與我打的賭呢?我們的五年之約,難道你真的不打算遵守了?”

流螢一怔,看着他認真的模樣,緊抿着脣,半晌方纔道:“我會贏你的,還有一年的時間,我一定會贏你的,你等着看吧!”

“我不會讓你贏的,永遠不會!”秦初雲看着流螢淡淡一笑,趁她沒反應過來,忽然出手迅速地點了流螢的穴道。

流螢吃了一驚,睜大眸子怔怔望着秦初雲,這傢伙不會是真的想把生米做成熟飯吧?

事實證明,流螢想多了。

秦初雲不愧是外間傳言的正人君子,他並沒有因爲佔有優勢便對流螢上下其手,他只是看着流螢只是淺淺一笑,起身撩開流螢脖子上的頭髮,低頭將那枚玉佩重新帶在流螢纖細的脖子上,細緻地爲她在頸後打結。

他細細淺淺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將她的心撩撥得一顫一顫又一顫,爲什麼,爲什麼要讓她遇到他?如果當初她不在比武的擂臺下招惹他,估計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了吧?估計她也不會爲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心跳失控了吧?

帶好了玉佩,秦初雲解開了流螢的玉佩,卻沒等到流螢預料之中的大發雷霆,這讓秦初雲頗感意外。

流螢看着秦初雲淡淡道:“我一定會贏你的,一定會!”

“好,我等着!”秦初雲不懼挑戰地微微一笑,竟是說不出的風華無限,這個男人與墨妍一樣,均有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魔力。

流螢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擡眸看向秦初雲道:“我已經收了你的玉佩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嗎,我要休息了!”

“好,晚安!”秦初雲擡手摸上流螢的秀髮,看着她溫柔一笑道:“爲了迎娶你,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輸的,我等着一年後你成爲我的妻子!已經付出的心,我從未打算收回過,明兒,你要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將玉佩送給你,若是一年後你想食言的話,這玉佩你也不必還給我了,直接扔了就好。”

聞言,流螢擡眸看向秦初雲極認真的臉龐,心頭盡是忍不住狠狠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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