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漾
彭長江把車子在約定的地點停好,忍不住四下張望。現在他已經很少這麼心急,但是一想到要和雲斌見面,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
就在這時,雲斌從另一個方向駛來的車裡走下來,衝他揮揮手。
大熱天的,男人們多半都是一張簡單的T恤又透氣又涼快,小男生還有很多穿着七分褲,將腿也露出一截,雲斌卻穿着白色的半袖襯衫,下襬束在淺灰色的西褲裡,刻意與衆不同的裝扮,使得本來就身材高挑的他越加顯得文質彬彬,飄逸出塵。
看着他越走越近,彭長江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怦怦怦地一路直升上去,眼看就要超越了極限。
推開車門迎上去,極力壓抑着自己狂亂的心跳招呼道:“斌斌來了,越來越漂亮了。”
話一出口彭長江就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一碰到雲斌這張嘴就不聽使喚,這話能說出來嗎?
“漂亮嗎?”雲斌滿臉燦爛的笑,偏着腦袋看彭長江,“比你的妞漂亮吧?”
“那肯定,”彭長江答應了半句後強調,“哥哥我已經不玩妞,改玩小兔子了。”
噗,雲斌笑出來。彭長江抹了把額頭的汗,說道:“走,哥哥請你吃冰去。”
“不去。”雲斌向遠處看了看,直接否定了他,“咱們去海邊走走。”
向前走了兩步,沒聽見腳步聲跟過來,雲斌回頭,發現彭長江正呆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一把拽住他的手道:“走啊。”
斌斌牽了自己的手,這個認知讓彭長江腳底下跟踩了雲似的,恍然不分南北,醉酒一樣被雲斌拽到無人的海灘上。
“我跟你說的事兒,你安排好了嗎?”雲斌看看四下無人,也就不再轉彎抹角,直接問道。
”“放心。”彭長江立刻點頭,“我全安排妥了,絕對不能出錯。
“那就行。”雲斌點點頭又道:“我還有個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比我有經驗,你看看行不行……”
雲斌跟彭長江聊了半天,主要的意思是想建個度假村,這個念頭他已經存了不是一天兩天,之前也算做足了功課,苦於沒有任何實踐經驗,所以必須向彭長江求教。彭長江在這方面經驗是相當的豐富,就資金、市場、前期籌劃和設計、後期營銷服務等等都提出了相當中肯的建議。
雲斌本來也沒打算自己幹,一聽之下就直接把想和彭長江合作的想法說了出來。彭長江是巴不得雲斌這麼說,正想見人見不着呢,這六年才見了一面,以後要是合作,還愁沒機會見面嗎。怎麼也不至於跟現在一樣。當即就點頭答應。
倆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敲定了一些細節,有些東西還要再見面再商議,一時定不下來,也就暫時擱置了。
雲斌這纔看了看天色道:“熱壞了吧,我去買冷飲?”
“我去我去。”彭長江顛顛地跑到最近的冷飲攤點買了兩瓶水回來。遞了一瓶給雲斌。
雲斌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噗嗤一笑,看着彭長江道:“身材保持的不錯啊。”
“那是,哥哥一直堅持鍛鍊呢。”彭長江上下打量着雲斌,眼睛裡開始冒粉紅泡泡,“不過還是不如斌斌身材好。”
嗯?雲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斌斌,”彭長江看着那笑容就又開始頭腦發昏,沒管住自己的嘴就說出來,“要不待會兒你跟哥哥走,哥哥帶你玩去。其實辦什麼度假村,百八十萬的哥哥寫張支票給你得了。”
“你是不是又哪癢癢了?找着讓我廢你呢?”雲斌靠近他,笑意更深,語調卻格外陰森。
彭長江登時嚇出一身冷汗,雲斌十二歲就能男扮女裝騙他,實在是他生平最畏懼的人之一,剛雲斌那麼一說,彭長江四下瞧瞧立刻就開始後悔自己一個保鏢都沒帶,來之前光想着要和雲斌單獨在一起了。
“瞧你那樣,”雲斌翻了白眼,從口袋裡翻出個盒子,拿出條項鍊來。
“喏,送你的。跟我從小就戴着的這條一樣。你幫我這麼多忙,我也沒什麼可謝你的,就照着這個樣子給你打了條項鍊,過來,我給你戴上。”
雲斌把那項鍊戴到彭長江脖子上的時候,彭長江感動得一塌糊塗。一模一樣的項鍊啊,斌斌親手給自己戴上的。這意義多麼重大啊。
於是騙死人不償命的雲斌只花了一條銀項鍊的錢,就搞定了所有環環相扣的難題。
……
什麼?
你再說一遍?
那人,贏走明月一隻手?
聽完雲斌的彙報,鍾毓難得地失掉了冷靜。
老二也太義氣用事了,人抓了就算,爲什麼還要賭,還把自己的手壓上去了到底怎麼回事,雲山這個笨蛋,電話裡也沒說清楚。”
“我們抓了那個老千,沒想到他還有後臺(彭兄是也),”雲斌眼圈裡淚珠直打轉,痛不欲生的表情任誰也看不出半點破綻,“我們都以爲他也是個老千,牌技不會高到哪去,二哥和他賭,我們就上樓監視,沒想到他提出的賭注是前面那個人和二哥的一隻手,紙牌二哥一向比我和三哥玩得好,我們都認爲二哥不會輸......現在二哥失血過多,還在醫院裡,而且雲山叔說就算他出院,也是廢了。”
兩行淚,終於從雲斌眼角掉下來,所有的師兄弟都被這個消息驚了,滿面傷痛和難以置信。
“這,這,我平常怎麼教他的,”鍾毓真是活活被氣死,這老二怎麼光長肉不長腦子,他有云斌一半那麼機靈自己都不用愁了。
“師傅,都是我不好,我,我沒用,”雲斌幾度哽咽,“要不,咱們把三哥叫回來?”
“叫那個畜牲回來氣死我嗎?”,鍾毓怒道:“他愛走就走,沒有他我還多活幾天。”
“師父別生氣,”雲斌馬上乖巧地蹲下身來給鍾毓捶腿,“我不是還在麼,斌斌永遠不走,永遠聽師父的話。”
唉,鍾毓嘆了口氣,“都像你這麼孝順就好了。只是老二以後怎麼辦呢?”
以後他會鬧一出離院出走的戲碼,然後徹底逃出生天。雲斌在心裡默默對答。
“先不說這個了,”鍾毓捏捏眉頭,問道:“對了,斌斌,我聽雲山說你給他那邊的賭場裡都裝上了攝像頭。”
“是啊,師父,國外的賭場早都這麼做了,南邊那些賭場裡也都有,咱們現在裝都嫌晚了。”雲斌答應道。
“這個我也聽說過,早先一直沒下決心弄,既然斌斌你能搞明白這些事兒,明兒你把咱們這邊的幾個場子也都裝上。需要多少錢,你跟你大哥說,從帳上支就是。”
“是,師父,我明兒就去辦。”
第二天雲斌辦事之前特開誠佈公地問韓冬,“師哥,這個能開花賬嗎?”
開花賬?韓冬覺得雲斌乾的每一件事都足夠讓他頭痛,無奈之下問道:“斌斌你缺錢花麼?爲什麼要開花賬?”
“我有點事要用錢,大哥你能不能幫我?”雲斌滿眼真誠地看着韓冬。
好吧,孩子大了有心事了,韓冬十分理解地看了看雲斌,暗自盤算了一下,最後說道,“不能多,給你弄10%吧。”
“太好了,謝謝大哥。”雲斌喜出望外,用力擁抱了韓冬一下。
“四哥,我有事跟你說。”大白天的雲斌把蕭鳳染拉回房間,關門上鎖,接着進浴室,又關門上鎖,然後嘩嘩開始放水。蕭鳳染抱着手臂看雲斌麻利地脫掉衣服進浴缸,還不知死活地向他招手,來啊,你進來啊,真想一巴掌捏死他。
雲斌纔剛成年,蕭鳳染卻已經實實在在是個成年人了,有些念頭在心裡不是一天倆天,卻只能一直隱忍,偏偏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子還總是無意間撩撥,蕭鳳染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不曾和雲斌共浴,怕的就是慾望一旦破閘而出再也剎不住,偏偏這小子今天自己脫光了送上門來。
蕭鳳染忍無可忍別無選擇地脫衣,也踏進浴缸裡,雲斌倍兒主動地掛着一身泡泡貼過來攬着他的脖子對着他耳朵吐氣,說的話卻是半點情趣沒有——“四哥,你有錢麼?”
蕭鳳染反正是做好吐血的準備了,所以此時波瀾不驚地答道:“有點不多,你要幹嗎?”
“我有個想法......”雲斌越發貼近了些,整個人巴在蕭鳳染身上竊竊私語,絮絮叨叨地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聽,又把錢的來源也解說了一遍——他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私存的小金庫,外加這次貪污的錢,還有他早就算入囊中的蕭鳳染的錢。
“你竟然敢跟大師兄說這個,你就不怕他告訴師父啊。”蕭鳳染攬着雲斌的細腰,一邊問一邊吃豆腐。
“我覺得這次大師兄不會說的。”雲斌滿有把握地點頭。
“你覺得人心都在你的算計之內?你知道麼,那天的戲雖然不錯,還差一點。”
“嗯,差什麼?”雲斌豎起眉毛。
“老三要是再鬧騰鬧騰,這戲就完美了。”
“對啊。”雲斌向着水面擊出一掌,忙忙的要站起來。
蕭鳳染一把把他勒進懷裡,“這時候才說還趕趟麼,都鬧騰過了,雲山叔也打電話跟師父彙報了。”
“哦”雲斌不由開心一笑,接着一愣,隨即怒目,“蕭鳳染,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我不正經了嗎?”蕭鳳染輕撫着雲斌的脊背,語氣十分無辜。
“就你這樣,”雲斌指了指水中劍拔弩張的傢伙,“好意思說正經兩字麼?”
“這就叫不正經了,”蕭鳳染託着雲斌的腦袋,頭一低就親了下去。
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整個世界彷彿變成了旋轉的萬花筒,到處彷彿都是璀璨的閃光,卻什麼都看不見,霸道得徹底的一個吻,讓雲斌忘記了一切只知本能迴應的一個吻,很久才停下。
蕭鳳染看着雲斌兩眼霧濛濛的誘人樣子,一時回不過神來,整顆心都被眼前的人吸引,除了他,什麼都不想要。
“四哥,”雲斌好半天才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無視蕭鳳染癡情的眼神,火熱的擁抱,堅強地回到當初的話題,“你倒是說我的想法行不行嗎?”
“爲什麼?”蕭鳳染問,“跟着師父怕沒飯吃嗎?”
雲斌搖了搖頭,“我到不怕沒飯吃,我怕有一天你‘正經’起來師父受不了。”
蕭鳳染默了,這無疑的確是個問題。別說他跟雲斌在一起,他們師兄妹之間任何一種組合恐怕都不成,老頭子養了這麼些個精英兒女,花了不少血本,自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同外界聯姻。
宋嫣是不用說了,肯定用來釣大魚的,就是他們兄弟幾個,想來老頭子也自有安排。
所以蕭鳳染幾乎可以想象,老頭子知道他對雲斌的想法之後的滔天怒火。
“有所準備也是對的。”蕭鳳染最終點頭:“好吧,四哥把錢給你,看你能折騰出個什麼結果來。”
“我也沒有什麼把握。”雲斌實話實說,畢竟上輩子自己並沒有幹過什麼大事,缺德事倒是沒少做。“但我想試試。”
攬住蕭鳳染的脖子,雲斌主動吻上他,“四哥,我想對得起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海誓山盟,蕭鳳染從此心安,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