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成名
歐陽明月的事本來沒有那麼容易收尾。鍾毓後來派了宋嫣和馬博一起去羅雲山那邊查仇家的下落。彭長江早就跟雲斌通好了氣,雲斌也做好了手腳,所以攝像頭裡並沒記錄下一張他的正面形象,其它什麼線索都沒有,高峰半點忙不幫,就只知道滿臉哀慼地裝沉默十一郎,宋嫣和馬博忙活半天,也只得無功而返。
鍾毓還要下功夫再查的時候,澳門麻將賭王大賽開賽了。鍾毓注意力因此全部轉移,就將此事暫時擱置,轉而給蕭鳳染下達了任務,必須拿下賭王的稱號。
雖然目的是挺蕭鳳染上位,但是雲斌他們也全體參加了,當然他們都是煙霧彈,都是蕭鳳染前進的階梯,都是路人甲神馬的,於是,任務很輕鬆,大家很happy。
開始的幾天,韓冬帶着兄弟姐妹們在澳門四處遊蕩,玩了個夠本。
大三巴牌坊、媽閣廟、竹林寺,大大小小的景點都逛了一遍,大夥開心不說,雲斌尤其高興——鍾毓不在,少了許多壓抑。某人一面內心感慨着公款旅遊多麼的幸福,一面上躥下跳,像只快樂的猴子。
雖然坊間傳說此次賭王大賽有一位隱居英國多年的賭神參加,但是這傳說絲毫沒給風雲門衆弟子帶來壓力,前六個回合他們幾乎是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搞定了閒雜人等並順利送蕭鳳染和雲斌進入決賽。
您要問怎麼進去倆,自然爲了確保蕭鳳染的賭王之位把雲斌送進去做牌的。要說默契,沒有人比這兩個人更強了。
決賽當天,雲斌早早起來,輕手輕腳地進了浴室,像小時候一樣,放好水,擠好牙膏,備好一切洗漱用具,務求準備工作做得盡善盡美,讓賭王今天能以最飽滿的狀態出場。
可是什麼都收拾好,快出門的時候,蕭鳳染突然拉住雲斌,摘下了他們仨從小一直戴着的項鍊,還用自己的手鐲碰了碰雲斌的鐲子。
哪國儀式這是?雲斌莫名其妙,有病吧您那。
到達目的地,雲斌看着抽籤的結果愣了,怎麼可能是自己在蕭鳳染下家。做牌的話不應該是自己在蕭鳳染上家麼?
一直到坐到座位上雲斌還在胡思亂想,難道說鍾毓爲了讓蕭鳳染贏得毫無異議臨時改變了計劃。當然自己坐到下家也一樣是能幫到蕭鳳染的,但是終究不如坐在上家有利。不管怎麼樣,已經抽完簽了,雲斌只得先坐了下來。
胡思亂想着理了理手裡的牌,雲斌的第一手牌還是不錯的,九張條子,一張九萬,三張風牌,這牌要是和一條龍那是再合適不過了,雲斌看着上家蕭鳳染打出的牌正是條子,不由心裡有些躊躇,是先小和幾把替蕭鳳染把籌碼集中起來再輸給他,還是從現在起就一輸到底?可要是自己和了,搶了蕭鳳染的點,他手氣變壞了怎麼辦,這麼想着,雲斌決定爲了保險起見,不和牌。
於是,拆張,先把緊挨着的三條、四條、五條打了。他這麼一打,下家的新加坡選手算倒了黴,連續兩圈都沒見着別的,全是條子,一口沒吃上。
雲斌他們在賽場裡,四周都是攝像頭監視着,他們不知道對方的牌,但是他們手裡的牌都顯示在大屏幕上,坐在外面大廳裡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韓冬他們仨坐在外面看牌,只聽四周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起初有人說:這蕭鳳染明明是在給雲斌做牌嗎,雲斌明顯是和一條龍的。
但是接下來雲斌掰張把條子都打了,就又有人說,這雲斌是不是傻的啊,那麼好的牌打掉了不和。
還有人說,這就是賭王的路數啊,你以爲賭王和你想得都一樣,那你早成賭王了。
韓冬他們聽着哭笑不得,只是眉頭越擰越詭異,到底雲斌要和什麼?好牌都讓他打走了,現在手裡只剩下些邊邊角角的,莫非第一把他就要和十三幺。如若不然,莫非他是在給蕭鳳染做牌,可是下家給上家做牌,本來就事倍功半,蕭鳳染又是一手爛牌,到現在都沒湊成像樣的副子,韓冬越看越是憂心,他倆怎麼這麼沒默契,不要搞來搞去,再讓別人和了。
擔心什麼來什麼,雲斌還在那裡煞費苦心地給蕭鳳染拆牌,來自英國的賭王瑞爾卻已經推倒了手中的牌,七對,已經是不小的和法了。
雲斌和蕭鳳染默默數出籌碼,交換了個眼神,開始了下一把。
一圈過後,賭王和雲斌各和兩把,籌碼相差不多,蕭鳳染和另一位來自新加坡的選手形勢則比較不利。
雲斌表面不動聲色地抓牌,心裡已經亂得開了鍋,這是什麼路數啊,不對啊,四哥怎麼不和牌啊。他再這麼謙虛下去,賭王就讓別人得去了。現在這牌,自己該怎麼打?不和牌,便宜了英國佬。和牌,四哥跟着輸籌碼,雲斌真是進退兩難。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細細計算,雲斌從來沒打得這麼辛苦過,差不多把腦細胞都攪幹了,一面適當的和牌,阻止英國佬的攻勢,一面算番,不能胡太大的,要給蕭鳳染留下足夠反攻的籌碼。
如是兩圈過去,蕭鳳染終於開始和牌了。而且這一開頭就是不可遏制。清一色、七星不靠、全小,這三把牌都和的不小,籌碼頓時被他集中起來。雲斌這才鬆了口氣,打麻將有所謂運氣的說法,一旦手風順過來,運氣也跟着變好,以後便順風順水,雲斌相信以目前的形勢,賭王對於蕭鳳染來說,是勢在必得的了。
英國佬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開始不惜一切代價來遏制蕭鳳染前進的腳步,於是接下來比賽雙方各呈其才,打得異彩紛呈,到最後一把的時候,蕭鳳染和瑞爾各持了籌碼的30%,可以說是旗鼓相當,雲斌那大約有25%的籌碼,處於生死一線的狀態,新加坡選手的籌碼最少,幾乎已經被淘汰了。
現在是最關鍵的一局,雲斌的大腦已經在超負荷運轉了,從第一張牌開始,他就在計算着該怎麼打才能讓蕭鳳染贏。第一張牌,蕭鳳染打南風,雲斌立刻判斷他不和大四喜,字一色等等,於是他把風牌都留下,開始打筒條萬等等,爲以後給蕭鳳染供牌鋪路。
瑞爾打九筒,於是就是說他和筒子或全大的可能性很小。雲斌暗暗算計着。
河中的牌漸漸多起來,形勢也開始慢慢明朗,蕭鳳染貌似是想和條子清一色,瑞爾無疑要和全小,但一直無所作爲的新加坡選手這時候卻突然開始向瑞爾拼命供牌。不知道他是瑞爾早就安插好的暗樁,還是明知自己將被淘汰破罐子破摔,總之他抽瘋似的開始源源不斷給瑞爾供牌。
眼看着瑞爾放倒一摞又一摞牌,雲斌的腦海裡已經越來越清晰地算好瑞爾的牌,這傢伙手裡已經有九成,只等一張一筒。
而一筒河裡已經有一張,瑞爾自己手裡應該有兩張,外面只剩了一張,雲斌素來不信神佛的人此時都開始默默求佛祖保佑,蕭鳳染你一定要在瑞爾和牌之前和啊,一張又一張,賭場裡打牌的四個人幾乎心跳可聞,外面大廳裡看牌的一衆人等也都屏住了呼吸,連一直自以爲詼諧而胡侃個不停地主持人都閉上了嘴,凝神等待着最後的結局。
就在這時,雲斌悲催地低下頭,發現自己手裡抓到的正是那張圓圓的一筒。
直到此時雲斌才明白蕭鳳染要做什麼,這張絕對不能打,打了瑞爾就和了,可是,雲斌苦笑着看着自己手裡的牌,如果不打這張牌,那就只有一條路——無奈地推倒自己的牌,自摸,十三幺。
十三幺,又是十三幺,上一世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敗給了蕭鳳染,那一局,蕭鳳染就是用一把十三幺打敗自己,將自己淘汰出局。
而現在,十八歲的自己又憑藉一把十三幺奪把輸掉的賭王稱號奪了回來。雲斌贏了,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贏了,可是他的心裡,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成分,原來有的東西真的得到了,才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避開蜂擁而上的記者,千辛萬苦地回到酒店。雲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直直地看向蕭鳳染,“這是怎麼回事?四哥,怎麼會是我贏了?你不是要和清一色?”
“沒什麼怎麼回事。”蕭鳳染悠然躺倒在牀上,眼神裡都透着輕鬆,發自內心地高興着。
“什麼叫沒什麼怎麼回事!”雲斌怒了!“現在怎麼回去跟師父交待?”
“我從來沒想過要交待,難道斌斌你不知道麼?”蕭鳳染漫聲應道。
雲斌心裡一動,驀地想起自己五歲第一次被罰跪時偷聽到的對話:我永遠變不成他想要的人。頓時愣住了。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雲斌才走到牀邊,俯下身子看着蕭鳳染:什麼意思,既然我都已經無辜做了炮灰,總有權利知道些來龍去脈,要求點合理報償吧。
蕭鳳染不由一笑,這就是雲斌,自己最喜歡的人。他是那麼聰明,精靈剔透,一點就通,他又是那麼善良,總是願意設身處地地爲別人着想,他是那麼的勇敢,決定承擔了就不管多難都挺住,他有時也有一點點的彆扭,但依然顯得更可愛……
蕭鳳染看着雲斌的眼睛裡紅心亂飄,自己卻渾然不覺,雲斌雖然是神經強悍,在已經明瞭蕭鳳染心意的情況下仍然被看得臉紅。
輕咳一聲,雲斌眨了眨眼睛,算了,不用報償我了,那個來龍去脈,你想講就講,不想說就算了。今天比賽了一天也很累了,不如我們早點休息吧。
斌斌你在怕什麼?蕭鳳染不知何時已欺近身前,輕輕執起雲斌小巧的下巴,嗯,告訴四哥,你怕什麼?蕭鳳染專注地看着雲斌的眼睛,怕四哥?
我怕?即使又修煉了一輩子,在某些人面前雲斌仍是經不起半點挑釁的,於是他揚眉看向蕭鳳染,俊俏的小臉擡起來,與蕭鳳染直直對視,四哥,你不是說會保護我麼,我怕什麼?
很好,蕭鳳染一笑,低下頭噙住了雲斌的雙脣。
閉上眼,雲斌承認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明明是很溫柔的動作,卻強烈得像是有把火在胸口燒灼,所有的意識都不受控制,只是本能地追隨。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斌終於靈魂歸位,一把按住蕭鳳染的手,不行。
爲什麼?蕭鳳染的喘息已明顯變得粗重,一面問着,手卻不曾停下。
爲什麼,這個問題其實雲斌已經想過無數遍,多年來相依爲命,不離不棄,對方對於自己的重要,早已超越了在同一屋檐下長大的任何人,即使是宋嫣,也無法超越蕭鳳染在雲斌心中的地位,正是因爲有了這種比較,基於這樣的認知,雲斌才放棄了宋嫣,可是,說到底雲斌一直是個直的,並不能發自內心地接受來自同性的親暱,親親抱抱尚可,更進一步就難了,即使那個人是蕭鳳染,做那種事情也是雲斌所不能想象的。
可是,要怎麼說……
雲斌一邊徒勞地躲避着,一邊猶猶豫豫地想要解釋,四哥,我……
試一下,蕭鳳染果斷地截住了他。一邊重重地喘息,一邊捧起他的臉,黝黑的雙眸猶如燃燒着烈焰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試一下,行嗎?
也對,既然決定了要接受對方,如果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未免不夠誠意。
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收藏數不高,留言也看不到,俺的心都碎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