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軍等到兩點半以後,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站起身來,往辦公室門外走去。在這之前,王大軍沒有給馮先勇打電話,從早晨的情況來看,他如果事先打電話過去的話,對方都不一定見他。意識到這點以後,王大軍便準備直接“殺”上門去了。
來到公安局以後,王大軍不敢有任何停留,下車以後,直奔馮先勇的辦公室而去。
馮先勇的臉上此時已完全不見上午的慌亂了,一方面,中午和於亮、楊紅豔溝通的較爲順利;另一方面,萬明在電話裡隱晦的表示,大老闆不但知道這事了,而且還很上心,他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儘管中午的時候只喝了兩瓶啤酒,但馮先勇還是覺得有點口乾舌燥,便起身將剩茶倒掉,準備重新泡一杯新茶。剛走到茶几前,突然傳來篤篤的敲門聲,馮先勇眉頭一蹙,很是不爽的說道:“進來!”
儘管站在門外,王大軍還是感覺到了馮先勇的語氣不對,儘管如此,他還是硬着頭皮推開了門。
看到王大軍過來以後,馮先勇心裡的不快之情更甚了,不過他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反倒裝出一副驚喜交加的表情,將茶杯往茶几上一放,開心的說道:“王主任可是稀客呀,歡迎,歡迎!”
王大軍看到對方一臉虛僞的表情,心裡雖很是不爽,但還是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道:“馮局客氣了,王某不請自來,冒昧打擾了!”
人生就是一場戲,大家都是在演戲,你虛情假意,我自也不會真心相對。
馮先勇和王大軍一番寒暄以後,來到了會客區前對面坐定。秘書不失時機的爲兩人泡上茶,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王大軍衝什麼來的,馮先勇心知肚明,不過對方不開口,他是絕不會主動提及的。現在的情況是對方有求於他,他一點也不着急。
端起茶杯輕吹了兩口飄浮着的茶葉以後,王大軍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將茶杯放下,笑着對馮先勇說道:“馮局,我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那不爭氣的堂弟給你添麻煩了,我代表他特來賠罪的!”
市長崔剛的話已說的很直白了,這段時間的情況比較特殊,他不方便親自出面。如此一來,王大軍只有把姿態放得低一點了,他希望自己能把這事解決,這樣就不要麻煩市長大人了。
看到王大軍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馮先勇的心裡很是一愣。他和對方打交道的時候雖不是很多,但關於王大主任的驕橫跋扈,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太陽難不成從西邊出來了?
意識到這點以後,馮先勇笑着說道:“王主任,你這麼說,我可擔待不起,令弟的事情我有所耳聞,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並不清楚,真是抱歉!”
王大軍想不到馮先勇竟來個一推二六五,微微一怔,一下子倒不知該如何應答了,猶豫了片刻以後,開口道:“馮局,事情是這樣的……”
儘管知道馮先勇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但王大軍還是認認真真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對方做了介紹,這就是所謂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聽完王大軍的話後,馮先勇的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沉聲說道:“王主任,如果是其他事的話,一點問題也沒有,但這事還真有點不太好說。這事雖說不大,但證據確鑿,屬於刑事案件無疑。我們這邊的事情最怕和刑事案件掛上鉤,不好辦呀!”
“馮局,我們之前雖然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我聽不少說過,馮局長最夠朋友了。”王大軍滿臉堆笑道,“我知道這事不好辦,否則也不會求到馮局的門上來。這事無論如何請你幫個忙,大軍一定記住你的這個人情,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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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先勇聽到王大軍的話後,一臉無奈的說道:“中午,經偵處請法制觀察的記者吃飯,我過去了一下,聽他們談到了這事,我也沒細問,原來竟和令弟有關係,那兩個記者對這事很是關注,要想那什麼的話,恐怕是難上加難了。”
王大軍見話說到這份上,馮先勇依然不鬆口,竟以兩個記者爲藉口搪塞他,這讓他很是不爽。王大軍冷豔看了對方一眼,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壓低聲音說道:“馮局,只是兩個記者而已,難道他們還左右得了你的行事?”
聽到這話後,馮先勇便意識到王大軍並不知道《法制觀察日報》的分量,這也難怪,對方畢竟不是公安系統,對這方面的敏感性可能要差一些。
“王主任,你有所不知,《法制觀察日報》在全國公安系統裡的影響力相當於體制內的某報,公安部長每天必看,你說我敢得罪他們嗎?”馮先勇的聲音同樣不大,但語氣卻異常嚴肅。
聽到馮先勇的這話後,王大軍的臉色微微一沉,下意識認爲對方實在敷衍他,這讓他的忍耐性幾乎到了極點。王大軍將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陰沉着臉說道:“馮局,今天這事不光是我私下裡來請你幫忙,市長對此也很關心。既然如此爲難,我讓他親自和你說。”
眼看對方軟硬不吃,一口一個難辦,王大軍便將崔剛這尊大神請了出來。馮先勇雖負責市公安局的工作,但只不過是個副局長而已,試想一下,哪個副局長敢忤逆市長的意思,那可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正如王大軍所料的那樣,聽到他的這話後,馮先勇連忙說道:“王主任,你要是這麼做的話,那可就是讓兄弟我爲難了,實不相瞞,在陪兩位記者吃完飯以後,我便將這事向萬書記做了彙報,你要想將這事擺平的話,還得去萬書記那請示一下。”
萬明事先就想到馮先勇可能頂不住壓力,提前給他打了招呼,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就往他身上推,這樣一來,馮先勇身上的壓力自然而然就化解了。
王大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得拿崔剛說是,想不到對方也依葫蘆畫瓢,將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萬明請了出來。如此一來,他再怎麼說都是白搭。
政法委書記萬明不光是蘇城政法系統的第一人,還是市委常委,實實在在的市領導,這樣的級別遠非王大軍這樣的小角色所能撼動的。
意識到這點以後,王大軍一臉嚴肅的看着馮先勇道:“馮局,這點小事真的需要崔市長和萬書記去溝通?只要老兄今日能高擡貴手,他日大軍一定雙倍報之。”
眼看事情就要僵住了,王大軍往後退了一大步,擺出一副懇請馮先勇幫忙的架勢,並且做出雙倍回報的承諾。官場中人很少把話說的如此直白的,王大軍這麼說,也算是誠意十足了。
馮先勇見此情況,臉上露出了幾分爲難之色,他心裡也很清楚,今天不出意外的話,他要把王大軍得罪死了。雖說他並不把對方這個市府辦主任放在眼裡,但他身後可是站着市長崔剛呀!從王大軍之前的話語來看,馮先勇知道在這之前對方一定請示了崔剛了。如果他繼續堅持之前的觀點的話,口意味着他把一市之長給得罪了。
這種情況是馮先勇極不願意看見的,以一個副局長的身份去和市長死扛,那純粹是腦子進水的行爲。儘管如此,馮先勇還是決定咬死了不鬆口,否則的話,萬明那邊他根本無法交代,兩相比較,他只能取其輕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