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坐公交車過來的。.
門口，秦弘揚看着突然跑來的老太太，嚇了一跳。
“媽，你怎麼來了？你一個人來的？爸呢？”
林珊看着面前的碗筷，再看看那邊健步走過的男人，心裡酸澀一片。下意識地摸了摸還有些脹痛的臉，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林珊剛準備去開門，一旁的秦弘揚就早先一步地放下了碗筷：“你吃吧，我去。”
門鈴的聲音，打斷了房間裡好不容易得來的安謐。
“鈴鈴鈴。”
爲了表示補償，一向秉持着君子遠庖廚原則的秦弘揚甚至還親自下廚下了兩碗麪。早飯，就靠這兩碗麪應付了一頓。
夫妻倆抱着痛哭一陣，雖然兩個人都看着有點慘，但好歹氣氛是緩和了下來。
秦弘揚嘴上安慰着，眼神卻有些閃爍：“是我不好。我只是因爲昨天遇到了點事心情不好，喝多了酒。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阿珊，原諒我。”
林珊抱着秦弘揚痛哭着。
“弘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我真的好怕，怕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生活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毀了。”
秦弘揚不說還好，一開口林珊的眼淚就真的忍不住“啪啪啪”不要錢似的往下掉了。
秦弘揚本來還傻傻地站着，當她的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刻倏然驚醒，猛地上前，一把將這個憔悴傷心的女人抱在懷裡：“對不起，阿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有點太累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你一直都很好，我知道你爲我付出了很多，是我不好。你不要哭……”
她說着，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苦笑：“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以前不管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心情有多糟糕，你從來不曾將這些情緒發泄在我身上。至少，我們在一起二十幾年，經歷過的爭吵，還不如結婚後的這兩年。弘揚，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很努力地想，很努力地改，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努力想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好，努力讓我們家庭變得幸福，努力減少你的負擔，努力實現你的願望。可是，這些好像都還遠遠不夠。你看，自從我們結婚以後，你已經打過我多少次了？每一次我都安慰自己說那是因爲你在氣頭上，那是因爲你心情不好，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林珊的這句感慨，如滅火器一樣將秦弘揚的滿腔怒火瞬間澆滅。他喉嚨被堵住一樣，只能傻傻地看着面前憔悴傷心的女人。
“弘揚，你說我們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這，這是他打的？
女人的話，讓秦弘揚瞪圓了眼睛。他傻了般，看着那張白皙臉上青腫的一片，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可是不管他怎麼想，昨晚的記憶都像是斷了片，怎麼都想不起來。
林珊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從牀上坐起來，將之前擋着的那半張臉露出來，聲音喑啞得好似哭過一整晚：“說我等了一晚上，纔好不容易把你等回來。說我想着幫你換個衣服去洗個澡，卻被指着鼻子大罵了一頓？還是說我讓你回房間休息，卻被你直接甩了一巴掌？”
“你要我說什麼？”
吵架的時候最怕的不是對方反駁得有多兇，而是自己氣勢洶洶地說出一堆話，面對的卻是悶不吭聲的木頭人。兩者之間的強烈對比，有一種尷尬的難堪。
“你啞巴了？說話啊。”
她想方設法，趕走了顧嵐安，趕走了那礙眼的公公婆婆，爲什麼生活還是這麼艱難呢？甚至，還遠不及以前偷偷摸摸在一起的時光。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好不容易生了期盼已久的兒子，卻根本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愛護。她好不容易有個完整家庭的女兒，根本沒來得及享受這種溫馨，就搬出去了。她的男人，也沒有以前的溫柔體貼，表現出來得更多是自私虛僞。
理想多美好，現實就有多殘酷。現在就是這麼回事。
以前她總想着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後，要當個合格的妻子，要把他們的小家經營得好好的，要讓一家人感受到家庭的溫馨幸福。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他們相識相戀二十幾年，經歷了那麼多波折，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也生兒育女了。按道理來說，現在的日子應該是過得越來越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了呢？
難道，真的是距離產生美？結婚，是愛情的墳墓嗎？
生活根本沒有以前想象的美好，甚至還完全相反的，還很糟糕。
林珊只覺得身心俱疲。這些日子，徹夜難眠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一閉上眼，腦中就浮現出很多以前的畫面。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所謂的產後抑鬱症了？
秦弘揚越發生氣了，也沒去管她哪裡不對勁，自顧自地說着：“你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最近怎麼老是在我面前擺臉色？你看看哪家老婆做得像你這樣的，居然讓我直接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那以後是不是我病了受傷了，你也就在旁邊看着不管啊。”
那麼，剛纔自己說的話，她是故意當沒聽到了？
走到面前才發現，林珊根本沒睡，她就睜着眼側躺在那，像個木頭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