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資養你們，把你們提拔起來，現在到用你們的時候，一個個都不中用！”
“都過去幾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你們這些廢物，廢物！”甘弘輝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怒吼着，一沓文件被他甩出去。
大部分砸在了不敢吭聲的公安局局長身上，也有許多漫天飛揚，灑落一地雞毛。
過去的幾天，甘弘輝沒有吃好，沒有睡好，甚至也沒有回家。他把妻子的家人叫來照顧精神有些問題的甘夫人，自己卻是逃到了外頭。
當然，他也沒有去情婦那兒，沒有心情！
甘弘輝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追查兇手，不僅僅是明面上的，還有在黑澀會裡，將懸賞信息傳播了出去。
“提供兇手情報的，賞金一千！提供兇手下落的，賞金五千！殺死兇手的，賞金兩萬！活捉兇手帶回來的，賞金十萬！”
（十萬的購買力相當於楊然前世一百萬！）
可以說，這樣的懸賞，已經豐厚得另每一個混混都沸騰了起來，他們奔走相告，也四處去打探消息，整個明州的黑/道都被攪得雞飛狗跳。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儘管公安局局長是他一手提拔的，所有刑警都跟擰緊了發條一樣日夜奮戰，儘管黑澀會也有數萬人給甘弘輝當着耳目，可是，那個兇手依然杳無音訊。
就好像，他就不曾存在，飄然而來，瀟灑而去，不留下一點蹤跡！
這怎麼讓甘弘輝不抓狂？
甘弘輝要是真的跟他老婆罵的那樣，冷血得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那他也不至於幾天幾夜輾轉反側，食不知味！
甘弘輝對兒子很看重，兒子是傳宗接代的香火，不管一個兩個，每一個都很重要！更何況，他就這麼一個孩子，現在的那個情婦，幾年下來都沒有給他生過兒子！
所以甘睿傑死了，跟要了他命一樣揪心！
“叮鈴鈴！”甘弘輝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下來電提醒，不耐煩地向公安局局長揮了揮手：“還不快給我滾！”
公安局局長如釋重負，慌忙逃了出去。現在的甘弘輝，就跟暴君一樣，見到他，無論是不是他的部下，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捱罵。
“廢物！”甘弘輝等門關上後，還是憤憤地罵了一聲。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甘弘輝才抓起了話筒，低聲說道：“黃省長，您好！”
黃省長，或者應該叫黃副省長，名字叫黃鼎禮，黃岩的父親，也是黃家目前的掌舵者。
“弘輝啊！這幾天怎麼樣了？”黃鼎禮的聲音很洪亮，比起他兒子黃岩那略有些陰測的聲音來說好聽很多。洪亮厚重，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不過，甘弘輝活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會被這種錯覺給誤導？他明白，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是怎麼樣的一個地位，也明白，這些無利不起早的傢伙的關心，並不是真正的關心！
“謝謝黃省長的關心，這幾天好了一點。”知道歸知道，甘弘輝還是要虛僞地迴應着，“只是，殺害小杰的兇手一日不解決，我這心頭之恨就一日難以釋懷啊！”
說完，甘弘輝長長地嘆息，他的愁緒，半真半假，也不見得都是裝出來的。
“兇手是要抓的，你的身體也是要注意的！”黃鼎禮前一句還是滿懷關心，下一句卻話鋒一轉，“你要是身體垮了，我們的生意，又能拜託給誰呢？”
“你說是吧？弘輝，要是找人來換你，這樣可是非常麻煩，我也不想看到這一幕的發生。”黃鼎禮聲音依然洪亮，只是隱約地透着一股徹骨的陰寒。
甘弘輝此刻有些怒火上涌，幾乎要破罵而出，可是，到嘴邊他有剋制住了。
“老闆，您這是想要卸磨殺驢嗎？”甘弘輝的聲音有些悲哀。
黃鼎禮哈哈一笑，聲調再次上揚，他說道：“弘輝啊！你是越來越糊塗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卸磨殺驢了？”
“你對我有多重要你都不知道！”黃鼎禮說道，“我這是關心你啊！給兒子報仇再重要，也不要什麼都丟到了一邊。”
“你的身體健康，你的生活，你的家庭。”黃鼎禮再次話鋒一轉，“還有你的工作！”
“我可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逼着明州警方給你交代，也在下面發了懸賞令。這是有情可原的，可別人怎麼看你？看不慣你的人，說你濫用私權，說你掌控着黑勢力，你做的一切，都會被別人用來攻擊你！”
“更重要的是，你把精力全都放在了這個上面，我們的生意怎麼辦？”黃鼎禮在用詞上開始有些模糊了。
甘弘輝默然，他自己知道，黃鼎禮說的沒錯。
他兒子死後，自己有點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公務上的事情，雖然有秘書幫忙打理着，但時間長了，肯定會出亂子。
還有黃鼎禮談到的生意......
本來這幾天有貨要來的，心煩意亂的甘弘輝還藉口近期查得嚴，把貨期往後推了。
顯然，黃鼎禮不滿了！
“我相信你甘弘輝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儘早從這種情緒中擺脫出來！兒子死了還能生，你要是沒了，我可找誰去？”黃鼎禮最後的聲音都有些低沉。
不過不像是感傷，更像是威脅。
“是吧？弘輝，你告訴我你是否還值得我信任？”黃鼎禮問道。
甘弘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說道：“當然，黃省長，您請放心，這生意，我給您辦得妥妥的！”
黃鼎禮還是要寒暄幾句，甘弘輝也是打起精神附和着。
等掛了電話，甘弘輝才仰躺在他的沙發椅上，怔怔的出神。
半響後，甘弘輝忽然跟發瘋了一樣，從沙發裡暴跳了起來，他胳膊在桌子上一掃，然後拿起筆筒亂扔。
“你特麼的以爲你是誰？兒子死了還能再生，你兒子怎麼不死了？”甘弘輝吼着，仗着隔音效果好，“勞資叼了你老婆，讓她給我生！”
一大通胡言穢語飛瀉而出，甘弘輝憋了太久太久！
可一通發泄後，甘弘輝“葛優躺”在了待客的沙發上，雙目無神，兩行熱淚無聲地淌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