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吃過晚餐,達爾貝科就開始給沃森打電話。
因爲時差的關係,中國的晚上正是美國的早上,已經步入老年期的沃森同志起的很早,思維清晰,很是與兩個人聊了一會。
楊銳參與的部分不多,只是說了說自己的《基因組學》,又討論了一些文章內容,儘管如此,楊銳心裡也不免有些小激動,當然,更多的還是感慨。
這樣的牛魔王大人,真的是幾十年纔有一隻的。
從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三十多年的光陰,誕生了好幾十名諾貝爾獎獲得者——每年的諾貝爾獎,要麼頒發給兩個人,要麼頒發給三個人,總人數並不算少。
然而,要成爲牛魔王,不僅要獲得諾貝爾獎,獎項的分量還得重,還要得的早,活的久,做的多。
像是穆里斯那樣,得了諾貝爾獎以後就天天衝浪,靠演講混日子的,肯定是沒希望的。
楊銳也不知道成爲一隻牛魔王的正確路線是怎麼樣的,年輕時得諾貝爾獎?中年時掌控大項目?晚年時成爲某個學科領域的奠基人?就算是有滿腦子的數據,楊銳都覺得艱難。
牛魔王不是一種榮譽,它更是一種認可。同行間的最大認可或許能成就一名大犇,社會和國家的認可或許能成就一名世界頂級的科學家,公司和機構的認可或許能成就一名學術領袖,但要做牛魔王?
很難得出正確的路線。
而在成爲牛魔王的路上,成爲牛魔王以後,全世界的推崇,則像是一種毒@品,令人永遠都在嗨,行差錯步的機會也就大了。
對於今天的楊銳來說,《基因組學》和達爾貝科的關係,是他能與沃森搭話的關鍵因素。
兩者缺一不可。
打完電話已是10點多了,楊銳與達爾貝科將文章略作修改,就將後者送回了酒店。
等出酒店一看,得,劉院長帶着幾位工作人員,又將他給堵在了大堂。
“劉院長,您晚上都不睡覺的啊。”楊銳看到劉院長也是無奈,這位做行政做的也是高端了。
劉院長嘿嘿的笑幾聲,道:“我聽達爾貝科教授的屬下說,你們正在討論一篇文章,準備共同署名?”
“是有這回事。”
“還有冷泉港的沃森教授,要聯合署名?”劉院長說到這裡,口水險些沒流下來。
是的,沃森就是大名鼎鼎的冷泉港的主任。
而冷泉港,也是在他的任上,成爲了世界頂級的實驗室,等到基因組計劃開始以後,這個實驗室將成爲世界第一的生物學實驗室。
對於現在的中國來說,這種牛魔王,簡直就像是全身雪花肉,連牛蹄子都是肥瘦相間的——再誘人不過了。
楊銳雖然也羨慕牛魔王,卻不至於流口水,於是就五十步笑百步的裂開了嘴,道:“的確是有說聯合署名。”
“敲定了嗎?是發表到《科學》上?”劉院長趕緊的問。
楊銳笑笑,道:“文章沒發表,誰說得上。”
“是是是,總是有些情況是咱們不好掌握的。哎,要是發表在國內的期刊上就好了,怎麼樣都不能少了咱的名字。”劉院長有些遺憾。
楊銳一笑,心想:要是在中國的期刊上發表,我是無所謂,達爾貝科和沃森怎麼可能同意。
他弄的這篇文章,不管是原版的,還是被改的面目全非版的,核心都可以說是向全世界發起的倡議書,是向癌症發起的繳文,自然要在最顯眼的期刊上發表,纔有意義。
歷史上,這篇文章是由達爾貝科獨立發表的,現在,達爾貝科沒有了獨佔的好事,又拉上了沃森,自然是效果更強。
劉院長看着楊銳,好是羨慕,又道:“這個機會太難得了。”
“您說的是。”
“能把北大的名字加上嗎?”劉院長說的小心翼翼。
“這我不能決定。”
“說的也是啊。”劉院長搓搓手,想了想,道:“其實加上各自單位的名字沒壞處,冷泉港還是很好聽的。”
楊銳看着他的樣子,突然有一點點感動。
劉院長這種爲了學校,能見縫插針的求人,想起來還真是不容易。
求人從來都不是什麼輕鬆簡單的事。
但劉院長從來都是不恥於求人的。
其實,就楊銳所接觸的學者來說,雖然大部分人都算得上好打交道,可有怪癖的討厭傢伙也實在不少,即使是好打交道的學者,在惜時如金的時候,也會變的不好打交道。
想想劉院長一路走來,或者說,想想北大生物系一路走來,劉院長的付出,也着實不易。
一所學校的前行,猶如陸地行舟,最快的方式,也不過是在地面鋪上鐵軌,大家推着拉着巨舟走。
劉院長這樣的人,就如同潤滑劑一樣,將自己的臉蹭在地鐵上,就爲了巨舟走的輕鬆一點。
“我可以和達爾貝科教授說一下,雖然沒有決定權,但我想,他應該還是能夠理解的。”楊銳輕輕的說了一句。
劉院長的眼神瞬間亮起,轉瞬又有些猶豫的道:“你提一下很好,但不要因此失了署名權。”
“怎麼會。”楊銳失笑:“達爾貝科教授想用這篇稿子,不能稿子寫成,就把原作者丟了吧。”
“說的也是,他現在邀請了沃森,更不能放棄了。”劉院長邊想邊點頭,很是振奮。
楊銳也笑着點頭。
“楊銳,學校要感謝你……”劉院長握住楊銳的手。
“我是學校的一員,應該的。”楊銳停了一下,又看看天色,道:“再說了,我總不能讓您白跑一趟,都這麼晚了。”
“沒事,大不了睡沙發嘛。”劉院長豪氣干雲的挺起胸膛。
……